“之晗。”贺尔箴轻抬起她的下巴,胶结在她眼中的视线有些缱绻的暧昧,“再多等些日子,我一定会让你顺利退了安沐辰的亲事,然后风风光光地将你娶回家。”

“嗯。”不确定云之晗对贺尔箴的感情有几分真,也摸不准贺尔箴这番话有几分假,云倾倾只能憋着胸中的一口气将脸给憋红,而后佯装娇羞地垂眸轻应。

“之晗。”贺尔箴望着她,突然又轻声唤道。

“嗯?”云倾倾下意识地抬头,却忘了自己此刻与他的距离过于接近,抬头的瞬间搂着她腰的手突然收紧,他的唇便毫无预警地压了下来,云倾倾惊得硬生生将头撇开,他的唇与她的唇瓣在轻如薄翼的轻触后险险擦过,他的唇顺势落在了她的颈侧,在她反应过来要将他狠狠推开时他已突然轻咬住她的颈侧,钳在她腰间的手也陡然收紧,惩罚似的在她颈侧吸吮出一个吻痕。

“贺尔箴你给我住手!”

颈侧间温热的触感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云倾倾也顾不得他会不会怀疑,死命地往一边侧下身子试图避开他的吻,手也使劲儿地要将箍在腰间的手掰开,却不料贺尔箴却是箍得愈发用力,一手突然掰过她的脸便欲强吻过来,身子也顺势朝她往下倾的身子压下去,云倾倾一个没防备就这么被他压倒在了铺着绒毛毯子的地上。

061

身子撞上地毯时贺尔箴及时将手抵在她的脑后以防止她的头被撞伤,他也顺势将她紧紧压在了身下,抬起膝盖压制着她欲抬起挣扎的双脚,唇急切地去攫取她不断躲闪的唇,扣着她腰肢的手也倏然用力,扯开她的腰带,拨开她的外衫,手也跟着从衣衫下探入。

云倾倾真的被贺尔箴吓到了,拼命地摇着头避开他喷洒而来的灼热气息,手也死命地抓着他渐渐探入衣衫内的手掌,不让他的手有丝毫移动的机会。

“贺尔箴,你赶紧给我起来!”

双脚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双手要忙着阻止他上下其手的狼爪,云倾倾急得只能朝他大吼,试图将他被精虫灌脑的神智给唤醒。

“之晗,别抗拒我。”

对于她的急吼,贺尔箴只是喘息着望入她被急出眼泪的眸底,哑声说着,而后捧着她后脑的手陡然一用力,将她不断摇头的脑袋固定住,唇便狠狠地朝她覆了上去。

“安沐辰,你个混蛋,你死哪去了你?”

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吓得云倾倾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急声吼道,吼着吼着眼泪已溢眶而出,声音也颤抖起来。

贺尔箴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被欲火晕染得浓黑的眸底染上了一丝癫狂的狠厉:“你刚在叫谁?”

“我……”冷不丁被他眼底掠过的狠厉吓住,云倾倾望着他愣住。

贺尔箴阴沉着脸狠狠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不自觉地轻颤,却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吼得嘶哑的嗓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尔……尔箴,你先冷静一点,安沐辰还在外面,现在又是大白天的,他随时可能会来,我们现在不能这样。”

“你的意思是晚上等他睡下了我们便可以?”

贺尔箴依然狠瞪着她,因她这几句话,大概也是顾虑到安沐辰,眼底跳动的火焰虽未灭,但癫狂却已慢慢褪去。

“也不……”云倾倾想要纠正,却见他黑眸一眯,被她死命抓着的手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吓得只能先点头,只盼着能将被精虫洗脑的贺尔箴给唬住,晚上的事晚上再另做打算。

“之晗,我真希望现下已是天黑。”贺尔箴的神色缓了下来,盯着她轻声呢喃。

见他似乎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云倾倾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只能干笑:“你能不能先起来?压得我好重。”说着便抬手要将他推开。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然后压制在她头侧,似乎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云倾倾望着他,努力挤出一个委屈嗔怪的神情:“你好重,先让我起来好不好?”

边说着边试着挣扎了一下。

“别动。”他微微侧开身子,却没有起身,仅是翻了一个身,改而将她抱在胸前,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将他紧紧压在胸前,另一只手也紧紧扣着她的腰不让她起身,闷声说道,“我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你了,再让我抱抱,一会儿就好。”

云倾倾一脸黑线,陌生的气息让她莫名地反感,却不敢乱动怕刺激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贺尔箴,只能苦着脸憋着嗓子嗔怪道:“地上冷,你先让我起来,晚上我们……”

后半截云倾倾颇有深意地隐去,他晚上是要把她煎了煮了焖了也晚上再说,大不了以后都黏着安沐辰不给他近身的机会便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他给安抚住,她不是云之晗,顶着她的身份已经很窝火,没道理还得顶着她的身份被他的男人白吃豆腐,待会要是一个不小心再天雷勾动地火,她便得代她被吃干抹净。

贺尔箴闷闷的笑声从耳边传来,贺尔箴冷不丁低头又在她颈侧咬了咬,捧起她的脸便欲再次袭击她的唇……

“两位好雅兴!”安沐辰不冷不热的声音恰在这时从门边响起。

贺尔箴僵住,云倾倾也僵住,觑了眼被她压在身下的贺尔箴,这算不算被抓奸在床?

“两位这是还要继续?需要我替你们关门吗?”

见地上交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似乎没有移动的打算,安沐辰状似悠闲地轻倚着门,依然不冷不淡地道。

尾随而来的无非偷偷觑向安沐辰,看到他平静得近乎无丝毫表情的神色,忍不住在心底为云倾倾抹了把汗,偷男人也就算了,竟偷到大公子眼皮底下来了……

安沐辰不冷不热的话让云倾倾陡然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将要把贺尔箴扣在腰间的手拿下,而后坐了起来,贺尔箴眼神复杂地望她一眼,然后默默地起身。

安沐辰淡淡瞥了眼腰带被扯得散落一边衣衫凌乱的云倾倾,望向神色似是有些懊恼的贺尔箴,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隐含着丝冷意:“尔箴,我以为,朋友妻不可欺!”

“沐辰兄,我……很抱歉,今日不小心喝过了,冒犯了嫂子。”贺尔箴低垂着头,一脸愧疚颓然的样子。

与方才的强势截然相反的颓然让云倾倾下意识地望向贺尔箴,看着他身侧隐在衣袖下的手蜷起又放下,往复不断,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贺尔箴此刻大概更想将“朋友妻不可欺”送还给安沐辰,毕竟相较于安沐辰与云之晗的有名无实,从方才贺尔箴对她的举动看来贺尔箴与云之晗倒像是有实无名。

盯着那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云倾倾暗自想着,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劲,在她出现前安沐辰已与京城名魁芊芊姑娘郎情女意暧昧了三年,早已名副其实也说不准。虽然这念头想着真叫人心里添堵。

“尔箴,我当你是兄弟才安心将你嫂子带到船上来,却没想到你却是连你嫂子都欲……”

眼睛盯着他,安沐辰没有再说下去,语气虽不强硬,但却是已经动了怒。

“沐辰兄,是小弟不对,小弟不该贪杯,冒犯了嫂子,要打要罚任凭沐辰兄处置。”贺尔箴依然一脸懊恼之势。

云倾倾有些不解地望向贺尔箴,不明白这才是他的地盘,却为何要在安沐辰面前装孙子,而安沐辰似乎也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气势上反倒有些咄咄逼人。

安沐辰抿了抿唇,望向贺尔箴,声音依然强势:“尔箴,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嫂子能搬过来与我一起住,我想这对谁都是最好的安排!”

贺尔箴倏然抬头望向他,安沐辰亦平静地望着他。

“是!我这就去让人安排。”拳头紧了紧后,贺尔箴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应道。

“劳烦了。”安沐辰倚着门框望着他,淡淡道。

“没什么。”虽心有不甘,贺尔箴握了握拳后,轻声回应,然后抿了抿唇后,转身望了眼犹坐在地上的云倾倾,转身离开。

“那个,公子,我也出去了。”听着贺尔箴渐远的脚步声,无非滴溜溜的眼珠子在云倾倾身上溜了一圈,再往安沐辰身上溜了一圈,知趣地闪人,临走时不忘将门带上。

原本热闹的屋子只剩下正深思地望着门口发呆的云倾倾与他,安沐辰面无表情地倚着门框,手抬起,微微使力便将门闩给推了过去,将门反锁上,然后缓步走向她。

“地上坐着很舒服?”在云倾倾面前站定,安沐辰半蹲下身子,长指轻撩起她散落一边的腰带,望向她,不紧不慢地问道。

062

“安……安沐辰,刚那个只是误会,贺尔箴把我当成了云之晗,所以才……”

小心觑了了他一眼,云倾倾很没骨气地解释道。

“所以你就任由他把你压在了身下任他予取予求了?”

安沐辰望向她,黑眸在看到她颈间的吻痕时眯了眯,声音却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我哪有!”云倾倾急声解释道,“他与云之晗有私情,我现在又是顶着云之晗的身份,孤男寡女的他一时间有些把持不住,我力气拼不过他我有什么办法,又不能泄露我不是云之晗上的事实。”

“依你这么说,若是我没及时赶过来,你便只能任由他这样?”

安沐辰垂着眸淡淡说道,轻撩着腰带的手突然一卷,罩上她的衣衫,微微一用力,便将她身上披着的外衫全部扯下,手跟着突然托住她的后脑,“还是这样?”

说话间,突然便狠狠吻住了她,手掌也跟着钻入底衣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有一下没一下地搓揉捻弄。

云倾倾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心一横狠狠将他窜进来的舌咬了下,手也跟着用力将他的手拍了下来,一把将他推开,声音冷了下来:“安沐辰,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被他轻薄?”

“他要进来你便开门让他进来,他要抱你你便任由他抱,他要吻你你也不懂抗拒,他就是这么把你给压在身下了你也不会将他推开吗?云倾倾,难道真要等他就这么把你给办了你才后悔不成?”抬指扣起她的下巴,安沐辰紧紧盯着她,怒声说道,深邃的眸底是滔天的怒意。

“我怎么将他推开?我一没他的体能二没武艺你叫我怎么挣脱?你是男人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在你身下愈挣扎扭动后果便可能愈糟糕吗?我没能力与他硬拼不这么乖乖地任由他吃豆腐我能怎么办?倒是你,我在这里被别的男人轻薄非礼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没指责你陪着别的女人风花雪月,你现在倒来指责我的不是了?”被安沐辰一番话激得怒火攻心,云倾倾冷冷地望向他,有些口不择言,“再说了,安沐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一不是我老公二不是我男人顶多只是上过几次床的床伴而已你凭什么指责我的不是?我就是真的被贺尔箴给上了我乐意不行吗?”

“你乐意?是啊,我看着你确实是挺乐意的,看来还是我进来搅了你的好事不是?要不要我这就让人去把贺尔箴给唤回来,让你们成就好事?”

钳着她下巴的手有些失控的收紧,安沐辰盯着她倔强的眼神冷冷说道,墨黑的眼底已被怒意淹没,理智本就被方才进门时那不堪的一幕激得凌乱,再被云倾倾这番口不择言的话一激,尽管下意识地想要冷静下来,理智却已经脱序。

“求之不得呢。”云倾倾怒瞪着他,咬牙一字一顿说道,那谁说的,情侣间吵架,吵着吵着就忘记了为啥吵架了,却谁也不愿意先服软。

“你……”黑眸死死盯着她,安沐辰扣着她下巴的手陡然收紧,头俯下便要堵住那张吐不出好话来的小嘴。

“安沐辰你敢!”发现他又要强吻她,云倾倾盯着他,冷冷说道。

冷冷扔给她一个“你倒看我敢不敢”的眼神,安沐辰陡然抬起她的下巴不顾她的反抗便狠狠吻了上去,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噬般,凶狠地啃噬着她的唇瓣,舌尖强硬地撬开她紧闭的双唇,扫过她的牙根,重重地吸吮纠缠着她不断躲闪的小舌,将她的唇舌磨得生疼。

另一只手也缠上她的腰,将她的身体紧紧压向胸前,不让她有丝毫的反抗。

云倾倾拼命地摇头试图躲开他的啃噬,手也抵在他的胸前用力想将他推开,愈反抗安沐辰吻得愈凶狠,掐着她腰肢的手也将她勒得生疼。

见挣脱不开,云倾倾放弃了挣扎,消极地任由安沐辰予取予求。

安沐辰吻着她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扣着她腰肢的手也稍稍松了些。

“安沐辰你若是敢再进一步,我即刻去找云之晗,并不是只有你才能送我离开这破地方!反正那什么破龙脉对我半毛用都没有,我既然能拿它与你做交易我便能拿它与别人做交易!”

缓缓抬头望向安沐辰眼神复杂的黑眸,云倾倾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云倾倾,你!”安沐辰盯着她的黑眸糅杂着滔天怒意,凶狠得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噬,箍着她腰肢的手也失控地抽紧,却不知他的惊怒是因为她要离开还是因为龙脉。

云倾倾不惧地昂着下巴与他对视,眼里的狠意不比他少半分,但眸底却慢慢被泪水氤氲,只是倔强地强忍着不让它们溢眶而出。

不意触到她眸底涌起的泪水,安沐辰心一紧,下意识地抬手要替她拭去。

“不要碰我!”在他的手即将触上她的脸颊时云倾倾突然失控吼道,用力将他箍在腰间的手掰下来,然后手指向门口,有些声嘶力竭地怒声吼道,“安沐辰你给你滚出去!”

吼着吼着泪水已溢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

“倾倾。”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云倾倾,安沐辰有些不知所措地轻声唤道,手抬起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云倾倾却突然往后挪了挪,泪水已开始决堤,指着门口的手也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歇斯底里的凌乱:“安沐辰我叫你出去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倾倾。”平日的冷静淡然已不见,安沐辰有些慌乱地伸手欲将她扯入怀中。

“别碰我!”云倾倾急切地又后退几步,声音已因哭泣而破碎不堪,“安沐辰你出去你出去我求你出去……”

“好,我先出去。你冷静一下,别伤害自己。”

心脏紧紧地缩在一起,僵在半空的手无力地收回,安沐辰柔声说道,素来清冷的声音有些异样的低哑,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倾倾,对不起!”

门即将被关上时,安沐辰低哑的道歉从透过门缝传来,云倾倾脸上的泪水却留得愈发汹涌。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自己一人,不用担心自己的狼狈脆弱被人看到,所有的恐惧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哭得有些难以自抑,却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一场。

安沐辰背倚着门,紧闭着眼眸将眼底的情绪悉数掩去。虽隔着门板,屋里压抑的低泣却依然清晰可见,一声一声如针扎似地绵绵密密刺入心底,几番想要推门而进,却只能握紧拳头将这股冲动压下。满心的懊恼却无处发泄,方才进门时陡然撞见她正衣衫凌乱却亲昵异常地趴在别的男人身上,虽然明知她有苦衷但那一刻的怒极攻心下气话便这么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却没想到……置在身侧的手紧紧地蜷起,指节已泛白,指尖刺入肉中而不自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安沐辰本想推门而进,手抬起却终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若是这么进去也不知会不会又将她刺激得再次情绪崩溃。

安沐辰终究没有推门进去,等屋内的声音渐渐消失后才回房。本想看会儿书静静心却发现无法如往常一般集中心神,书页摊开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翻到下一页,满心满脑都是被那道泪水斑驳却倔强的小脸占据着。

中途有贺尔箴的随从来报,说是云倾倾不让将东西搬过来,过来征询他的意见。安沐辰挥挥手便让那随从下去了,知道她现在不愿,也不敢再去强迫,只能等她气过了再与她好好谈谈,现在贺尔箴对她虎视眈眈,她一个人住在那边迟早得出事。

安沐辰也不知道盯着眼前的书页坐了多久,回过神时外边已是夜色苍茫,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好点。

心里惦记着云倾倾,安沐辰当下起身,朝云倾倾房间而去,敲了敲门,里边却没有应,眉尖轻蹙起,安沐辰犹豫了会儿后便直接将门推开,却在看到床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时瞳孔皱缩。

“倩儿!”安沐辰转身在过道里厉声吼道。

“大公子,有什么事吗?”正在丫鬟通房的丫鬟倩儿听到叫声,赶紧小碎步跑过来,低声问道。

“云三小姐呢?”安沐辰神色微厉,沉声问道。

“云三小姐放下说在船里有些闷,想下船走走,就出去了。”

不解安沐辰神色为何会如此紧张,倩儿低声应道。

“有没有谁跟着?”

“没有,小姐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让奴婢跟着。”

“出去多久了?”清冷低沉的声音已有了一丝急迫。

“有大半个时辰了吧。”倩儿皱眉想了想,说道,正要抬头,却见一道矫健的身影从眼前急掠过,抬头时,屋里已没了人。

“无非,”将正在甲板上吹风的无非唤来,安沐辰急声吩咐道,“立即随我下船。”

说完时人已飞身飘到岸边。

“公子,什么事这么急?”无非气喘吁吁地施展轻功跟上,疑惑问道。

“无非,”没有回答无非的疑惑,安沐辰边快步走着边朝他吩咐道,“倾倾怕是出事了。你即刻去官府调些人手过来,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将人找到。另外,”

安沐辰从腰间拿出那没麒麟扳指,扔给他,“从这儿往东走,走到东街尽头往左拐,找到那家门口刻着麒麟的布坊,将这个交与管事的。”

无非险险地接过飞过来的麒麟扳指,手刚触到扳指,麒麟眼中的绿光便突然灭掉,无非有些新奇地望向安沐辰:“公子,这玩意儿还认主人的啊?”

“无非,别磨蹭!”安沐辰平稳的声音隐隐已有些急躁,“赶紧去,无论如何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找到。”

“是,公子。”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脸上出现过任何淡漠以外的情绪,无非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收起嬉笑的神色,肃声道,“我马上就去!”

063

发泄过后睡了一觉醒来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因安沐辰稍早前的态度心里依然堵得厉害,中途贺尔箴派过来的人说要替她将行囊搬去安沐辰那儿,被她拒绝了,因稍早前那一段,她已没办法再心无芥蒂地与他假装若无其事下去,也已没心思去想晚上贺尔箴过来时会怎么样,人有时候疲惫了便只不自觉地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因贺尔箴兄妹及安沐辰,在船上却是怎么待着都难受得厉害,心里憋得慌,虽明知下船可能会遇到玄冥楼的人,但是在船上却是怎么也待不下去,还不如趁着船在这里停泊一晚下去散散心,若真是不幸被找着,便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反正这个时空对她而言,确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地方。

除了与随侍的丫鬟交代了声,云倾倾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下船的事,简单收拾了妆容,让肿得像核桃般的双眼稍稍消了肿便一个人默默下了船,在这座陌生的小城独自游荡。

心情极度欠佳时,人群便成了逃避忧伤的最佳去处,也无所谓害不害怕。

因夜里有庙会,因而虽已是黄昏,整个沧州城却没有因此而沉寂下来,反而是天愈黑,愈热闹。特别是沿江的街道和跨江的石桥,早已挤满了人,且多为待嫁的女子或是年轻小伙子,三三两两,提着河灯,或笑或嗔,温馨异常。

江上的河灯也早已是零零散散地飘散开,将整条江点缀得流光溢彩。若是平常,云倾倾对这些淳朴的民俗活动必是兴趣盎然,早已迫不及待地融入其中,但今天却完全没了这份心情,站在桥顶望着江面上那些渐漂渐远的各式河灯,却只是失神,女孩子的娇笑声时不时在耳畔边响起,更为这庙会添上些许生趣盎然的味道,却也显得她形单影只的悲戚。

也不知在河岸边站了多久,云倾倾甩甩头,有些好笑地将脑中涌起的多愁善感甩去,下船就为了散心,这会儿却像是在自寻烦恼。

望了眼江上点缀的灯火,云倾倾没有丝毫犹豫地推挤开拥挤的人群,往桥下走去,人多的地方未必真就适合散心,还不如去买只河灯找个人少的地方放着玩儿,也算是为这趟古代行体验了一把民俗生活。

从桥面走到桥下,也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却因为桥面上推搡的熙攘人群而有些举步维艰的感觉,几乎是人贴人肉贴肉地行走着,一不小心便撞着了人。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的路上,冷不丁被旁边一路人撞了下,云倾倾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人,却见那人忙不迭地低头认错。

因在小说古装剧中看到类似的桥段后都是身上的银两被扒,云倾倾不自觉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荷包,还在,松了口气,回了句“没关系”后继续往桥下走去,却在抬头时不意瞥见焦急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的安沐辰,被那身月色衫袍勾勒的颀长身躯即便是在人群中也有种鹤立鸡群的卓然感,轻易便让人一眼认出。

安沐辰似乎没看到她,云倾倾抿了抿唇,垂着头隐入人群中,随着人流而动,因稍早前的事,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不想因他的存在而坏了好不容易稍稍调适过来的好心情。

好在她个子比较小,在人群中也就路人甲,因而从桥面走到下面的沿江道,安沐辰并看到她。

抬眸朝他的背影望了眼,云倾倾迟疑了会儿后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这边的江道比另一边宽了些,人群也没有方才拥挤,路上也多是路边叫卖的商贩,除了河灯便是一些女儿家用的胭脂香粉发簪之类。

没了拥挤的人群,云倾倾也慢慢有了逛街的兴致,一路走走停停,东看看西摸摸,却只看中了一只莲花状的河灯。

掏出荷包正欲给银子时,却发现荷包似乎与自己原来用的那个有些不同,掀开袋口,看到里边齐刷刷躺着的碎石时,云倾倾愕然,这年头的贼都变精明了撒?

没了银子,云倾倾只得悻悻然地将花灯交还给老人,看来想要在回去前体验一把这地方的民俗的想法都没得实现了。

手刚伸出一般便被从身后横过来的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截住了。

“这位大哥,这花灯多少银子?”清冷微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倾倾僵了僵后,默默地将手收回,然后提着花灯转身离开,既是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她也不能矫情了。

“倾倾,”付了钱,安沐辰两步便赶了上来,从身后握住她的手,“怎么独自一人下船来了?”

清冷的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细听之下似乎有种松了口气的释然感。

“想下来散散心。”

默默地将手抽回,云倾倾轻应,见到他时已没了下午的歇斯底里,却也没了往日的亲昵,只有特意保持的疏离。

安沐辰望了她一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将她纳入怀中,她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安沐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黑眸暗了暗,他将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