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质心母女,温皙便恹恹无神了。竹儿靠近了道:“主子何必唉声叹气呢?八阿哥也是极好的。”

温皙摇摇头,道:“改日...问问婧儿的心意吧?”就是不知她是否会动摇?温皙也拿不准了,不禁泛起几分头疼。

竹儿笑盈盈道:“奴才瞧着,八阿哥说的那些话,二格格也很是为之动容呢。”

为之动容?宛婧为之动容也就罢了,温皙可不希望她为之动心!只是温皙也不得不承认,八阿哥年少英俊,又温文有礼,这样好的男子,鲜少有女子不动心的。

297、嫉妒(上)

秋风日渐凛冽,秋意日渐浓郁。

温皙此时正在温皙殿中修理着一盆金色的菊花,菊花开得大团大团如绣球一般,浓烈地怒放着。温皙就喜欢这样开得绚烂的菊花,金绣球、粉妆台、紫云香、绿牡丹都是佳品,花盆都是精美的画珐琅盆,温皙正在整理花枝,顺便浇点水。

宛婧的状况叫温皙担心,故而叫进宫来,便叫绿檀跟随伺候着,也好把每天发生的事儿告诉她。今儿一早,温皙就打发她去给成妃请安了,到现在还未曾回来。

温皙见外头天气似乎不怎么好,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康熙的銮舆也在回程了,晨起外头花草上便铺了一层白霜,今日又是阴天,保不准就有一场冷雨要下。

“派个人去长春宫瞧瞧。”温皙吩咐竹儿道,话刚说出口,便听见外头打帘子来报说宛婧格格回来了。温皙便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刀,洗了手,便去正殿瞧瞧。

外头呼呼挂着大风,宛婧的旗髻被吹得有些松散,脸蛋也冻得有些发青。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宛婧出去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回来的时候确实满眼的灰败,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这是怎么了?”温皙急忙问道,便拉了宛婧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叫竹儿给取了个披风盖在她身上,“去熬一碗热热的姜汤来!”冻成这样,也不怕招了风寒!

瞧着宛婧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语不发的样子。温皙便觉得不寻常,忙伸手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刘海儿,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七阿哥怎么没送你回来?”

宛婧眼中黯然神伤,低低道:“他怎么会送我回来呢?...”

温皙不由地看向绿檀。绿檀也是一副气呼呼地样子,语气冲冲地道:“七阿哥的庶福晋有孕了!”

温皙暗暗心惊,这个时候,未免也太巧了点!

宛婧眼中不禁含了泪水。身躯渐渐抽噎开来,道:“既然他不来,为何还要我在哪儿苦苦等着!”

绿檀眼睛里冒火,道:“七阿哥也太过分了!分明约了格格去御花园水榭下棋,却叫格格生生等了两个时辰!人也没来,也不谴人告诉一声!就叫格格在那么冷风嗖嗖的地方苦苦等着!”

温皙顿觉不对劲,这个时候外头冷得很,水榭更是三面环水,寒气逼人荒神。夏日里自然凉爽。深秋时节可就冻死人了!七阿哥不会不知道。怎么会约宛婧去哪个地方呢?!便急忙问道:“是七阿哥亲自约你去的?”

宛婧一边拭泪,一边道:“是七阿哥身边贴身的小太监小吕,说是午时一刻去。”

温皙握着宛婧冰冷的小手。安慰道:“你先别哭,水榭那儿地儿最冷。七阿哥怎么会约你去哪儿呢!保不准便是旁人哄骗你去的!”

宛婧顿时一愕,瞬间想明白了,急忙问道:“姑姑的意思是说...是巴尔达氏?!”

温皙思忖着,拧眉道:“她应该不至于那么蠢,这样的谎话一戳就破了。”有抬头道,“你今儿不要出宫了,只怕待会有雨要下。我会派人告诉你额娘一声。”

宛婧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只要不是七阿哥就好。”

温皙眼珠子一转,道:“早早去歇着,我会叫胡语给你熬一碗驱寒的药。”

安置了宛婧去歇息,温皙瞧着外头愈发阴云密布,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吩咐小鹿子道:“派人去阿哥所,告诉七阿哥,宛婧病了。”

这个时候应该正好读书完了,且看看他会急成什么样子吧。

七阿哥来得比温皙想象中要快许多,还是顶着狂风暴雨来了,衣裳都湿透了大半,箭步便冲进殿中,礼数都忘了行,便疾呼道:“贵母妃,婧儿怎么样了?!”

婧儿?温皙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什么时候连称呼也换了?

温皙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却不回答他,反而关切道:“怎么人都湿透了?要是让成妃知道,肯定要心疼了!”便转身吩咐道:“快去给七阿哥拿个披风来!”

七阿哥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贵母妃,婧儿病得重吗?!”

温皙面露几分责怪,“你也真是的,巴尔达氏有孕你爽约也就罢了,怎么也不叫人告诉婧儿一声,害得她白白在水榭等了两三个时辰!”

七阿哥顿时满脸不解,“贵母妃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儿臣何时约了婧儿了?!”

温皙也面露讶异之色,“怎么?不是你叫小吕去约婧儿午时之后去御花园水榭老地方见面的吗?”

“小吕?!”七阿哥顿时眉头深深皱起,隐隐挑动的怒气,但又随即掀起无限担忧之色,“婧儿她在水榭等了两三个时辰?!那她现在如何了?!”

“已经吃了药睡下了,”温皙叹了一口气道,“今儿着实是冻坏了,不过冻着倒是其次,回来的时候都哭成了泪人儿了!”

七阿哥顿时随即心揪了一下,急忙道:“贵母妃,让我去瞧瞧婧儿吧!”

温皙一口回绝道:“才刚歇着,就别去打扰她了!”

“我...”七阿哥讷讷无言,随即咬牙道:“请贵母妃一定要告诉婧儿,是小吕那个狗奴才假传我的话,我一定查明了给婧儿一个交代!”说到此,眉头又攒动的怒火被极力压制着,却已经压制不住了。

“哎!带上把伞再走——”温皙话未说完,七阿哥人就已经飞奔出去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宛婧悄无声息从后头屏风走了出来,捏着自己衣角道:“姑姑,好歹要给七阿哥添件衣裳才好,冻着可怎么办?”

温皙瞥了一眼宛婧,笑盈盈道:“他心里的火正大着呢,该浇点水灭灭火。” 随即扑哧笑道:“现在不伤心了吧?”

宛婧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地红晕,道:“姑姑也真是的,我也没生病,偏生叫七阿哥担心了邪御天娇。”

温皙吃吃笑道:“不让他担心你,难道让他挂心旁的女人?”

宛婧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子,跺脚又羞又恼:“姑姑!”

温皙正了神色道:“好了,不打趣你了。巴尔达氏才刚刚查出有孕,太医说胎相不怎么稳固,今儿七阿哥一直陪着她不曾离开,可见小吕是被人收买了。”

宛婧释然之后,不禁微微黯然,道:“若是生下来,便是七阿哥头一个孩子,肯定格外与众不同。”

温皙拉了宛婧的手,一通坐在榻上,问道:“婧儿,姑姑再问你一次,你是想要嫁给七阿哥,还是嫁给八阿哥。”

“我自然是喜欢七阿哥的,”宛婧脱口而出道,随即微微神伤,“只是七阿哥虽然喜欢我,可...也喜欢巴尔达庶福晋吧?”宛婧的鼻子有些酸涩,眼睛不由地发红,“七阿哥若是只喜欢我该有多好!”

温皙只能微微叹息,这个问题,温皙也无法解决。

宛婧抽噎了一下,继续道:“前几日,八阿哥跟我说,若是我嫁给她,他不要庶子,将来纵然有侍妾,也是形同虚设!我当时...”说着,泪水从眼中淌了出来,“我当时差点就答允他了!”

“八阿哥他,真的很好、很好!”宛婧两颊挂着泪痕,更显可怜,语气带着哽咽,“我真想着还不如冲动一点,嫁给他,起码不必伤心!”

“有些事,只能你自己做决定。”温皙现在也无法劝宛婧选择七阿哥了,巴尔达氏不是金氏,这一胎来得正是时候,成妃本就有几分爱护她,七阿哥对她也颇有几分敬重,绝非当时金氏有孕毫不在意的态度了。七阿哥明年便十七岁了,心性愈发成熟,自然也是希望儿子多一些的。若是巴尔达氏一举得子,只怕日后便是侧福晋了!对宛婧的威胁也是极大的!

“姑姑只能保证,不论你是怎么选择的,姑姑都会帮你。”若宛婧选择了八阿哥,也未必不好,起码不会有人敢与她争夺丈夫的宠爱。历史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偏差,八阿哥未必下场凄惨!

“我、我...”宛婧讷讷无言,一时有些感动,“姑姑!”便扑在温皙怀中嚎啕大哭。

事情第二日便查出来了,原本也不过是小计谋罢了,是昨日刚刚被宜妃叫进宫的郭络罗榴华干的好事儿,只是恰逢巴尔达氏有孕,温皙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也有她伸了一把手。

宜妃得知此事,立刻把榴华叫来训了一顿,“我不是叫你有时间多接近八阿哥吗?你怎么又去跟七阿哥牵扯上了?!”

郭络罗榴华咬牙道:“姑姑,我不甘心!”眼中迸射出恨意,“七阿哥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那个瘸子呢!可是居然连八阿哥也瞧不上我,整日里就知道去讨好宛婧!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他不过是个辛者库贱婢生的儿子!凭什么瞧不上我?!”

宜妃急忙捂住榴华的嘴巴,“这种话你也敢随便乱说!要是叫八阿哥听见,这辈子都要怨恨你了!”

“卫氏本来就是辛者库贱婢,我又没有说错!”榴华昂声愤愤然,“最可气的还是那个小骚狐狸!迷惑着两个阿哥围着她团团转!哼,她就跟她那个无耻苟合的姐姐一样,都是骚货!”

如嬿的事儿,虽然已经不被提起,但是在一些人眼中到底不算什么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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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闺事》来到古代种田忙,大嫂极品,母亲重男轻女,园中当自强,觅良婿,进财宝,草根变金窑。

298、嫉妒(下)

承乾宫。

菊花的暖香气息浸润了整个殿阁,秋末天寒,肃杀之气日益明显,殿外的珊瑚果也愈发红艳如火了。

“是去见七阿哥还是八阿哥了?”见宛婧回来,温皙搁下手中的青花瓷缠枝莲纹的茶盏,徐徐问道。

宛婧语气轻缓,笑道:“婧儿是去给成妃娘娘请安了。”

温皙哦了一声,道:“这次的事儿,我并不打算插手,也没叫宜妃责罚郭络罗榴华,你可晓得缘由?”

宛婧白皙的脸颊挂着淡淡的笑容,酒窝甜甜地迷人,“是,婧儿晓得姑姑的心意。”

温皙嗯了一声,“区区一个郭络罗榴华,不过是只会硬碰硬,且还不看看对方是否给她更硬,不足成器。你若连一个郭络罗榴华都对付不了,日后如何应对夫君花样百出的妾侍们呢?”

宛婧脸上透着某种坚毅,道:“姑姑,婧儿不觉得此事与巴尔达氏无关,一如当初婧儿入宫,她也未必是如表面看似的那么安分。”

温皙不置可否,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只是康熙御驾就要回宫了,在那之前必须做完该做完的事情,且不能闹大了,惹出不好听的风声。宛婧素来有分寸,温皙便不多言了。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温皙留了来请安的小石榴用晚膳,玉录玳亦来陪同,小蜜桃胳膊短还只能窝在温皙怀里。温皙夹了一个柔软的豆面饽饽给小蜜桃吃,食不言、寝不语,这个孩子已经相当有规矩了。

宛婧还没有回来汉末枪神。只遣了身边的侍女绿芍回来禀报说,不能回来陪伴她用晚膳了,会稍微晚一点回来。

晚膳后,小石榴还开口问道:“今儿去撷芳殿。七哥问儿子宛婧表姐去哪儿了,儿子也正纳闷呢,怎么宛婧姐姐今儿没去找七哥,或者是给成母妃请安吗?”

温皙淡淡地笑道:“谁知道呢。你婧姐姐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自有自己的打算。”宛婧的去了哪儿,温皙自然是晓得的,一大早是被惠妃请了去,晌午还被惠妃留了饭,午后回来没多久便有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惠妃是八阿哥的养母,想必也是受了八阿哥之求才有所反应的。毕竟八阿哥如今算来该是大阿哥一党的人,若她能娶得个好福晋。对大阿哥也有益。

小石榴喝了一盏蜂蜜茶。又道:“校场上。约莫听九哥跟八哥说,宛婧姐姐下午去宜妃娘娘宫中了。”

“哦?”温皙带有淡淡的疑惑,是冲着郭络罗榴华去的吗?

小石榴继续道:“然后八哥听了底下奴才的回报。就推说肚子疼,离开了校场。八哥素来勤勉,又不是十哥那样的,骑射师傅也没想八哥会假装,便让他走了,整个下午都没回来。”

少卿,便听见外头小鹿子进来低声禀报道:“阿哥所那边,七阿哥的庶福晋见了红。”

温皙心下微微一颤,可是宛婧出手的缘故?她的目的竟然不是郭络罗榴华,而是巴尔达氏肚子里的孩子吗?

小鹿子又道:“好在巴尔达庶福晋的孩子保住了,又有宛婧格格从中说和,否则七爷决计不会放过郭络罗格格!饶是如此,七爷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了郭络罗格格两个耳光,还说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不配做皇家媳妇,让她不必肖想了!”

温皙暗暗沉思,挥手吩咐小鹿子去迎宛婧早点回来,如今夜色都深了,秋夜寒冷,可别招了风寒才好。

今儿发生的事儿不算小,温皙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原是不知为何郭络罗格格跑去阿哥所,居然和巴尔达氏动起了手,好在是宛婧陪同七阿哥回去得早,发现被郭络罗格格推到在地的巴尔达氏见了红,急忙传唤了太医,才保住了她肚子的孩子。七阿哥面前,巴尔达氏自然对宛婧千恩万谢,虽然保住了孩子,却是动了胎气,得好好养着才成。

宛婧回来得有些晚,却是七阿哥亲自送回来的,衣裳上沾了些血迹,身上披着的是七阿哥最喜欢的藏青色云龙纹的披风。将宛婧托付给温皙照料,一边儿道:“今日多亏了婧儿,替巴尔达氏当了一下,否则孩子只怕就...”到底是七阿哥的孩子,他如今说来,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宛婧只淡淡地微笑着,带着几分恬淡和贤惠,道:“榴华格格只是一时冲动,七阿哥别往心里去。”

提到榴华,七阿哥眉宇间便有怒气攒动,但还是压制了下去,面带温柔之色道:“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送你出宫。”

宛婧明日便要出宫去了,她果然一日之内办妥了要办的事儿。温皙暗暗赞许,宛婧想必是学到了质心的几分精华,否则不会如此利落,只是可惜了,巴尔达氏的胎还是保住了。

温皙并不急着问,而是先叫宛婧下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梳洗之后,才带着她进暖阁,叫人上来热热的奶茶,才细细询问各种详情。

宛婧只淡淡微笑着,“郭络罗榴华愚笨,既然之前能够两次被巴尔达利用,自然了被婧儿利用也不是难事。当初金氏和郭络罗榴华在长春宫就敢跟我撒泼,如今做出这种事儿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温皙点了点头,饮了一口略有些烫人的奶茶,茶香韵然,已经极好地和奶香味融合在了一起,冷的时候,晚上睡前喝一盏,胃里暖暖的睡着才舒服,看着宛婧一副镇定安然的模样,温皙道:“只是可惜,巴尔达氏没什么事儿战神杨戬异界游。”

宛婧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她无事,是因为婧儿无意要害她肚子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引着七阿哥早早回去了。”

温皙手微微一动,手里捧着的茶盏忽的漾起一圈涟漪,急忙问道:“为何?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宛婧面有几分不忍,道:“婧儿虽然嫉妒,但是那到底是七阿哥的孩子啊!这不是当初的金氏,七阿哥不在意。七阿哥虽然不怎么喜欢巴尔达氏,终究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婧儿不愿让七阿哥再度伤心难过。”

温皙微微哀叹,动了心的女人,心便会柔软了,纵然用尽手段,却依然不舍得伤害心中的那个人。温皙不禁提醒道:“可是巴尔达氏如今已经是庶福晋了,若是一举得子,保不定将来便会抬为侧福晋!侧福晋也是入皇家玉牒的,也算半个皇家媳妇了!”

宛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她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宛婧玉指勾了勾自己耳边的碎发,笑盈盈着如玉的面庞,“成妃娘娘许诺我,将来无论巴尔达氏生男是女,都会由未来的嫡福晋亲自抚养。因此,亦不会晋她的位份。”

温皙略略放心了几分,道:“既然和成妃有了协定,那么就要远着八阿哥一些了。”

宛婧点头,道:“婧儿知道,出宫之后就会专心学习礼仪,选秀之前不会再出门了。”

宛婧的心在七阿哥心上,到底还是不会去选择八阿哥。且成妃必然是看到了七阿哥对宛婧的心,又怕这么好的媳妇飞了,才做出如此承诺。有了成妃的承诺,可比七阿哥的承诺都管用,温皙自然信得过她。只是,质心却看好八阿哥... 八阿哥又真的会死心吗?

宛婧看着温皙,有几分哀求之色:“婧儿自然会尽量远着八阿哥,只是还请姑姑叫八阿哥打消了念头才好。婧儿不喜欢七阿哥误会。”

温皙思忖了一下,道:“这也不难,你安心即可。”

宛婧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放松的神色,道:“八阿哥自然也是极好的,文才武略,温文儒雅,今儿的婧儿在宜妃娘娘宫里和郭络罗榴华发生争吵,还是他跑来相救的。”

温皙微微一愣,忽的瞥见宛婧袖子底下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伤痕,急忙拉了她的手来瞧,“这是怎么了?”

宛婧却是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道:“要驯服野狗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咬人,难免不一小心自己被咬了一口。”

温皙急忙小心翼翼地拉开她的袖子,仔细看了看,果然是鞭伤没错,不由地怒了,“她也太放肆了!”

宛婧却笑盈盈道:“自然是放肆,都敢拿着鞭子去打孕妇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还是八阿哥及时赶到并阻拦了,她气冲冲地跑了,我便晓得她去找巴尔达氏的麻烦了。”然后宛婧连伤药都来不及上,便去找了七阿哥去救巴尔达氏。

宛婧又道:“她本是不敢对婧儿挥鞭子的,只不过是威胁两下,何况八阿哥还来了。她便跑去阿哥所打巴尔达氏了,婧儿是那个时候替巴尔达氏挨了一下。只不过巴尔达氏脖颈上被鞭子甩了一下,婧儿瞧着郭络罗榴华打得狠了,只怕巴尔达氏这辈子都会留下一个丑陋的伤疤了。”

温皙不禁担心道:“以后你也远着她点,免得殃及自己。让那么没教养,居然敢在宫里动粗,也不怕吃罪贵人!”

宛婧嗯了一声,道:“婧儿不过是要借她之手教训一下巴尔达氏罢了,以后自然要远着郭络罗榴华。”

如此,毕竟没闹出什么大事儿来,温皙叫人给宛婧上了伤药,便叫她去玉录玳殿中歇息了。

一夜无梦。

299、红杏出墙

康熙从木兰回来之后,又忙碌着朝政了,据说是北面葛尔丹又屡次骚扰漠南蒙古诸多部落,叫康熙愈发忍无可忍。回宫后一个月,除了匆匆来了几回承乾宫,便不曾召幸其他嫔妃。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才过了年关,康熙便决定御驾亲征。为扫平葛尔丹,算来也是康熙第三次亲征葛尔丹了。康熙信誓旦旦,言此行必灭葛尔丹,温皙不大晓得到底是哪一年才灭了葛尔丹,反正康熙出征,肯定会平安归来,温皙便不去操心了。

此次出征,分中东西路,康熙自己率中路居后,命老当益壮的内大臣费扬古西路出征先行,裕亲王福全、大阿哥胤、四阿哥胤也随驾出征,大阿哥跟着伯王福全做副将,率东路出征,四阿哥自然是跟着他岳父费扬古了。

只是如此一来,选秀的事儿必然要耽搁了,也不知这回要打多久的仗,若是一年半载都打不完,选秀便只能一直拖着了。温皙不禁为宛婧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盼着康熙早点回来。

前线传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费扬古果然善战老将,出战告捷,忧的是东路大军大阿哥跟裕亲王福全发生了争吵,不停主将指令,私自夜袭,落了个大败,若非福全急事相救,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康熙在后头,不会身先士卒,自然是最安全的,无甚大事。

连小石榴都忍不住道:“大哥太鲁莽了,敌方形式尚不知晓。就贪功冒进。伯王也是久经沙场了,经验老道,大哥居然不停伯王的话。”

温皙见他饶有兴味地品鉴,便问道:“若是你,会如何做呢?”

小石榴想了想,道:“皇阿玛叫大哥跟着伯王,不过是叫他安安稳稳跟着捞个军功就罢了!三路大军,主力是西路,东路不过是配合西路罢了。只要小心点即可。若是儿子,定然会跟随西路大军,虽然凶险,却是立功最好的地方!”

小石榴思路愈发清晰,叫温皙愈发刮目相看了,便笑道:“富贵险中求。不过皇子阿哥哪里需要从险中得富贵呢?就连四阿哥也不过是负责粮草运送罢了,只要战毕归来,少不得一份功劳!”

四阿哥不是大阿哥那样鲁莽的人,运送粮草只需小心谨慎,而四阿哥正是最小心谨慎不过的了。且费扬古是他的岳父,四阿哥必然希望费扬古得胜。那样他不但能得一份功劳,更能得一位更有功勋、得康熙更加看重的岳父!

小石榴不禁跟大人似的哀叹了一口。道:“儿子或许有些明白大哥的心情了,好不容易跟着出征,不过是配合旁人打仗,没趣得紧!”

温皙扑哧一笑,戳了戳小石榴的脑门,“你呀!骑射上连十四阿哥都不如,就别想着出征了!”

小石榴眼珠子一转。仰头道:“额娘真以为儿子不如十四哥吗?”

小石榴这样一问,到叫温皙不得不多思虑了。看了看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绿桐。绿桐禀报道:“五十步内,十六爷能十中其八。”

温皙暗暗心惊,五十步内,十中其八?!这样的成就,已经于一些成年阿哥差不多了!虽然不及前头的最卓异八阿哥,可是已经远远超出年龄相似的几位阿哥了!更重要的是,小石榴已经学会了韬光养晦!平日校场表现总是比十四阿哥差那么一筹,比十五阿哥稍微好一点!学业上比十四阿哥、十五阿哥都略好一些,不算太出众。如此,众人的嫉妒也渐渐消弭了。

温皙不禁连连点头,道:“小石榴做得很好。”

顿时,他一张骄傲而坚毅的脸蛋瞬间垮了,唉声道:“额娘,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那样叫好不好?!”

温皙人前人后都是叫他“小石榴”,旁人听了只会以为是叫“小十六”,不甚在意,只是他自己却是知道的,便愈发不满了。温皙瞧着它塌了的包子脸,不禁抿嘴笑道:“石榴石榴,酸溜溜的,不是挺好吗?”

“额娘以后要叫儿子名字,否则被哥哥们知道了,肯定要笑话儿子的!”小石榴嘟着个圆圆的脸蛋要求道。

“好好好!”温皙忍不住笑得开怀,“以后额娘叫你‘胤禄’就是了。”果然孩子还是要小点才好玩,才多大,就这么不可爱了,想了想还是小蜜桃乖一些。

忽的,听偏殿传来轻快的旋律,温皙便晓得是小蜜桃又在学琴了,便静静听着,直到一曲毕,温皙道:“小蜜桃的琴艺愈发有味道了。”

胤禄点头,感叹道:“十七弟果然是此中奇才,这渔樵问答弹奏得已经颇有几分悠然飘逸,可惜少了超凡脱俗的仙尘气息,到底是十七弟尚还年幼,等过些年,不知会是何等境界呢?”

温皙笑着嗯了一声,“他才四岁就有如斯曲艺,将来必然在琴师之上。”

胤禄也深以为然,“十七弟的天赋无人能及!儿子学琴只能学会其技,十七弟学的却是琴中之魂!”

琴艺上温皙懂得不多,却也听得出小蜜桃弹得愈发好听了,他每天至少都要学三个时辰的琴,手指头虽然层层包裹,还是弹得红彤彤的了,害得温皙每天都要给他摸药膏。都是好药,一夜便好了,第二日便又去弹奏,这番毅力,也只能用爱好和天赋来回答了。

康熙不在的日子里,太子监国,处理政事十分得宜,只是索额图及太子党官员屡屡进出毓庆宫,随即便听到了有言官参奏明珠贪污纳贿、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等十数项罪名,明珠位高权重,任刑部尚书、銮仪卫仪正和文华殿大学士,又加太子太傅之衔,非同一般。照例,太子亦不能将他怎样,纵有参奏,也只能等康熙回来做决断。可是太子竟然发作,又不知从哪儿弄来明珠贪污的证据,便叫人将明珠暂且收押狱中。

自然了,太子的确不敢把明珠怎么样了。但是明珠党羽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连数日,依附明珠的不小大小官员都引各种各样的罪名被革职,拿下在刑部关押。大阿哥此时又不在京中,可算是急坏了惠妃了。

朝政的事儿,偏偏后宫又干预不得,惠妃只能干着急,而八阿哥又未曾大婚分府,手无寸权,也一样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时间外头议论纷纷,传言明珠为“大清第一贪”,言论甚嚣尘上,不少士子联名上书,请求重惩明珠等人。

温皙便晓得了太子的计策,不过是要利用言论做实了明珠恶名,介时就算康熙得胜还朝,也无可奈何。太子只一味推诿,一副好儿子的样子,说如此大事,要等康熙回来决断,但是对于明珠的党羽却出手狠辣,着刑部严刑拷打,竟然也逼问出不少东西。如此只需等康熙回来,将那些招供之词呈给康熙,明珠之罪名便无机会推掉了。

惠妃急得不得了,最终还是求到了承乾宫。若是明珠倒台,大阿哥必然失去最大的依仗,她不得不急,“还请皇贵妃施以援手,臣妾感激不尽!”

温皙也是后宫嫔妃,如何能插手政务,只好道:“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后宫不得干政。”

“臣妾并非是要皇贵妃是劝阻太子,而是...”惠妃咬一咬牙,“皇贵妃亲弟贵为承恩公,任领侍卫内大臣,又刑部侍郎之职位,明珠便被锁拿在刑部大牢,若皇贵妃开口,承恩公必定愿施以援手!”

温皙不禁冷笑,惠妃倒是打得好算盘,只是刑部侍郎算什么,刑部尚书明珠都下狱了,一个刑部侍郎管什么用?现在执掌刑部的是太子的人,刑部右侍郎阿尔吉善,乃索额图之子,阿灵阿早已明哲保身,温皙岂会叫他身涉其中?!

温皙若有深意地笑道:“太子与大阿哥之争,本宫不欲插手!只是皇上眼睛是明亮的,若是凯旋之后,发现不得不处置明珠,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惠妃顿时一愣,瞬间去了大半的急躁,惠妃与明珠不过是同族堂兄妹罢了,没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因为同姓、利益相同罢了。温皙的意思,惠妃自然听得懂,纵然康熙回来,也无力回天,就算不得不处置了明珠,也必然会手下留情,且必然对太子不满!自然了,就算不满,也不会把太子怎么样?但是撺掇着太子对付明珠的索额图呢?他只怕不会比明珠好到哪儿去!

想到此处,惠妃便安了心,敛身道:“多谢皇贵妃提点!”她不过是一时着急,才差点乱了分寸,如今参透其中,便不再担忧了。只要不影响到她儿子的地位,纵然明珠死了,她也不会有多伤心。

温皙笑盈盈道:“惠妃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惠妃笑道:“还是皇贵妃更聪明,能点拨他人。”

互相一笑各自心意明了。

惠妃忽的道:“皇贵妃这几日都不出宫门,可还不晓得吧?昨夜永寿宫的徐答应暴毙了。”

宫中的答应多得是,就像御花园里的蝴蝶那么多,温皙也一时不晓得徐答应到底是哪一个,自然也不甚在意,便道:“依礼入葬就是了。”只是个答应,也不费事。

惠妃抿嘴一笑,道:“皇贵妃执掌后宫,可得好好盯着才行,别叫红杏出了墙才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00、断指之痛

惠妃的话叫温皙暗暗心惊,红杏出墙?! 这在后宫可是了不得的事儿!不但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牵累族人!康熙的绿帽子又是那么好戴的?!又是谁敢给康熙戴绿帽子?!

温皙忽的想到,平嫔自月前就一直病着,到现在都没好。太子这几日去探望过好几次了...温皙心下一凸,便又了不好的预感。平嫔已经失宠,可怜未老恩先断,又晓得是她的枕边人叫她永远不能生养了,她悲愤之下未必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

惠妃施施然行了一礼,道:“臣妾告退。”

叫人送了惠妃,温皙急忙派人去暗中打听。永寿宫是平嫔的宫苑,她是永寿宫主位,偏偏是她宫里突然死了个答应,虽然报上来说是暴毙,温皙也不欲深究,比较底下低品级的嫔妃死个把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不会太在意。只是如今,只怕这个徐答应的死因没那么简单。

温皙回宫多年,在宫中自然有自己的暗桩子,查些事情也不难。翌日小鹿子便来回报说:“主子,徐答应....是被人扼死的!”

温皙心头一震,挥了挥手,道:“知道了。”宫中如今大局是平和的,温皙对底下的暗斗也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别太出格。死了个答应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宫中的你争我斗,即使是置人于死地也素来是不着痕迹,如今竟然用扼死的方式杀人,可见这个徐答应生前是发现了什么捅破天一般不得了的事儿!

太子进来频频出入永寿宫。到底人人只因平嫔是太子的亲姨母,而没有流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但是四妃都是眼睛雪亮的人,只怕早察觉出不对劲了。惠妃在永寿宫有自己的眼线。自然知道得最早,因温皙提点了她一句,故而她也投桃报李,提醒温皙一下。

“主子。成妃娘娘来了。”竹儿打帘子进来禀报道。

想也知道,成妃是为何而来,她执掌宫闱刑责,若是平嫔真做出红杏出墙的事儿,她也要落得一个管束后宫不严的罪名。帝王迁怒之下,难免遭怪责。

成妃急忙见了个礼,示意温皙屏退左右。

温皙知道事情非小,自然不能叫外人知晓,便只留了竹儿。其余全部谴退。

“臣妾入宫多年。从未遇见过这种事儿!”成妃是又惊又恐。“娘娘,永寿宫那位可如何是好!”

温皙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别急。还好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来。”毕竟是宫闱丑事,若是传扬出去。平嫔固然不得好死,可是撒布流言之人同样会被康熙所恨,故而纵然有人察觉也会装作不知。

成妃头疼欲裂,扶着自己额头道:“太子昨天下午又去探望平嫔,夜上二更才偷偷摸摸出来,在这么下去,可早晚要人尽皆知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温皙眼中带着几分凛然,道:“的确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更不能叫太子再去永寿宫了。”平嫔自己找死就罢了,可别让流言传播出去,那样的话温皙这个掌摄六宫皇贵妃也难辞其咎!

成妃面露为难之色,道:“可是后宫管涉不到毓庆宫头上。”

温皙冷冷道:“管不得毓庆宫,还管不得永寿宫吗?本宫即刻下旨,就说平嫔恶疾日笃,不宜见人,自今日起任何人不的探视!永寿宫中任何人皆不得外出!”

成妃点点头,道:“这也算个法子,纵然可能会出些非议,总比闹出污秽的流言要好。”

一纸禁足令,足够叫太子胆战心惊的了,他偷人偷到自己父亲头上,偷人偷到皇帝后宫里,就算他是太子,康熙回来也必然饶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