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皇贵妃千秋(上)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初六。

筹备了许久的千秋节盛宴总算到了,温皙这个寿星也起了个一大早,由宫女们伺候着穿上皇贵妃的吉服,梳大拉翅,满头珠翠,一身的行头足足有十斤重,还好是春日凉爽,不会觉得闷热。

千秋宴尚未开始,玉录玳领着舒宜尔哈,小石榴领着小蜜桃,还有胖乎乎的十阿哥便先来贺寿了,三子二女齐齐跪拜行礼,“儿子(女儿)恭贺额娘千秋千岁,永享福泽!”

“你们今儿来得倒是早!”温皙笑容满面,唤了起来。

千秋节可不是轻松的事儿,按照流程,晨起梳妆,先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只是今儿这群小家伙来得倒是早。康熙去上早朝了这会儿还没下朝,温皙还要等康熙下朝之后,由康熙亲自陪伴着去给太后请安。

“儿子有寿礼要提前献给额娘!故而要早点过来。”小石榴穿着阿哥吉服,叫贴身小太监小川子捧了一个红色锦盒奉了上来,“额娘先瞧瞧,合不合心意?”

温皙面有狐疑之色,便亲自打开了锦盒,里头躺着的正是一尊质地上好的白玉送子观音,温皙顿时嘴角抽搐了!做儿子的给娘送一尊送子观音...这到底毛意思?!

小石榴笑嘻嘻道:“儿子很希望再有一个弟弟!”

小蜜桃也符合道:“儿子也想要个弟弟,现在谁都比我大...”说着憋着嘴巴拨弄着自己九根手指头,“儿子有...十四个哥哥!所以想要个弟弟!”

温皙皮下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这东西要是旁人送的,她客套两句也就收下了,可是两个儿子合伙给送了个观音,这叫什么事儿!为了不再生了。温皙费了多少心思,好在这些年康熙岁数渐长,种马能力不是很强了(...你确定??)。温皙都是三十岁的女人了,根本不打算再生了。照顾这群小兔崽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来一个...她都想去撞墙了!

“谁想要弟弟?”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也是习惯了不叫人通报。

“请皇阿玛万安!”五个孩子一同行礼。小石榴回道:“皇阿玛,儿子和十七弟想要个弟弟,所以送了额娘一个送子观音。”

康熙一副饶有威严的样子,点点头,很是满意地吐出两个字:“不错!”

不错你个头!!!温皙心里暗骂道。

康熙旋即露出几分笑容,道:“胤禄长大了,愈发孝顺了。”

温皙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所谓孝顺就是希望老妈当职业孕妇吗?!!

“索性今日前朝的事儿不多。这也能抽出时间来。好好给你过个千秋节!”康熙瞧样子是刚刚从太和殿上朝回来,衣裳自是不用换了,正好陪同温皙一起去慈宁宫请安。

康熙作为皇帝。也是要隔三差五就去给太后请安,却一般都是和嫔妃请安的时辰错开了。也是太后话儿少。很少留嫔妃长篇大论,故而拖不到等康熙来请安。今儿倒是称了不少人的心意了。不过到底是去得稍稍有些晚,因为之前跟太后说过,也不算失礼。

太后是康熙的嫡母,请安也是要行跪拜大礼的。太后今儿精神头略好了些,心情似乎也不错,也是因那木成了宣妃,太后一直念着温皙的好,故而很是和蔼,仿佛邻家老太太似的,“快起来吧!今儿皇贵妃可是寿星,也叫哀家也沾沾福气!”

温皙笑着拍马屁道:“太后才是最有福气的人,该是臣妾来沾太后的福气才是呢!”

太后笑得开怀,半是嗔怪:“皇帝瞧瞧,这孩子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都三十岁的女人了,还被叫做孩子,温皙也也很无语,不过也没法子,谁叫太后老人家岁数摆在哪儿呢!

康熙也笑道:“这都是皇额娘给宠出来的!”今儿喜庆日子,故而说话也无拘束一些。

请了安,又引嫔妃入殿。温皙瞧着,除了老牌的惠宜荣成四妃,还有新封的宣妃,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温皙也听说了,册封之后就病倒了,这几日才稍稍好了些。五妃居前,后头是五嫔:慎嫔赫舍里氏、佟嫔佟佳氏、定嫔万琉哈氏、密嫔王氏、良嫔卫氏,共计十人。

“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

请过安之后,又给温皙道贺:“恭喜皇贵妃千秋之喜!”

温皙略一颔首,脸上带着该有的笑容:“诸位妹妹客气了。”虽然嫔位以上的,除了佟嫔和密嫔,都比温皙年岁大,但是位份摆在那儿,叫妹妹自然没错。

千秋节原本也是要在太极殿举办,只是温皙一力要求之下,才改在了自己宫里。领走了太后给了大堆赏赐,温皙盆满钵满地回宫去了。

接下来,便是由御前太监李全宣读康熙的赏赐单子,珍惜古玩、金玉珠宝,自是不计其数,温皙听着这么多好东西入账,也觉得穿得这么重一身行头还是值得的,心里头小算盘打得帕拉帕拉响,想着有能给闺女多添点嫁妆了。玉录玳年纪也不小了,四公主都十九岁了,康熙已经打算在温皙千秋之后册封四公主,并赐婚。接下来就轮到五公主和六公主了。不过按照前头的规律,公主不会嫁得太早,一般都是十八九岁才出嫁。温皙还有好几年时间可以筹备。

赏赐之后,便皇子公主跪拜贺寿,叫温皙想起了当年孝庄太皇太后的千秋节,虽不及当初浩大,流程却是差不多的。

到了皇贵妃的位份,就有资格受亲王福晋及其以下命妇朝拜了,礼节有些繁琐。更重要的是温皙瞅见了好几道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礼数完毕,才能各自按照身份入座。

康熙面有满意之色,道:“凌普办的不错,该赏!”

温皙略略矜持,低声道:“太奢靡了。”

康熙举起赤金九龙杯,与温皙的五凤团纹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金属交击之声,“整寿难得!如今又平了葛尔丹,是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温皙坐了大半日,脖子都酸胀了,笑道:“臣妾今日可赚大发了。”且不提康熙的赏赐,到场嫔妃、皇子、公主、福晋、格格(和硕格格、多罗格格等)、命妇们的献礼,就能塞满半个承乾宫。

“想来也不过是些寻常金玉珍宝罢了!”康熙饮了半盏梨花白,忽的语气有些热热的,“朕还是觉得胤禄的那份礼——最好!”

温皙嘴角抽了抽,只好道:“臣妾可都三十岁了!”暗示康熙,老娘也老了,不想生了,也生不出来了。

康熙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修仙吗?活得自然比寻常人长寿,且朕瞧你,与刚入宫的时候也没多大差异!”

康熙对儿子的执念超乎温皙的想象,只好转移注意力,指了指四阿哥那一桌,笑道:“臣妾瞧着四福晋肚子尖尖,只怕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康熙顺着温皙手,瞧了两眼,点头道:“老四也二十岁了,是该有子息了。听说他有个妾也有孕了?”

温皙哦了一声,道:“就是当初选秀,皇上叫臣妾选给四阿哥的秀女,是汉军旗一个知府之女,李氏,前头四阿哥府的大格格就是她生的。”

康熙这才恍然大悟,不禁笑道:“的确有这么个人!你挑的人,自然是好的!”

温皙只呵呵一笑,“其实是四福晋自己挑的,说看上去好生养。”

“老四家的,很贤惠。”这个媳妇自然是贤惠的,但是康熙想想胤禩即将娶进门的福晋,顿时觉得委屈了自己儿子,故而之前才赐了两个最貌美的作为补偿。而八阿哥那一桌,今日独独他自己,也没待侍妾来伺候,倒是九阿哥那一桌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妾伺候斟酒呢。康熙随即不悦的皱了眉头。

温皙看了看康熙目光所在,八阿哥独自一人孤零零的。旁的阿哥都是朱环翠饶,多有妻妾,独他一人,只带着几个小太监伺候,连个侍女都没有。温皙便哦一声,道:“ 听说,八阿哥的两个妾侍之前被郭络罗格格给打了,想必不好出来吧。”也是正好打在脸上,自然没脸出门儿了。

康熙胸口憋了一口气,自然了,他不会觉得是自己儿子不好,只会觉得郭络罗榴华太放肆,可是他一则身为帝王、二则身为公公,难道要去教训儿媳妇?太失了体面了,便道:“过一阵子小选了,你挑两个模样好、性子好的赏给老八!”

康熙对付儿媳妇的办法只有一个,给儿子赏美人!

温皙耸了耸眉头,嗯了一声,小选还有些时间,满打满算也要在八阿哥大婚之后,温皙很期待这位悍妒八福晋的表现,那样又有好戏看了。

随即扫过七阿哥那边儿,只带了宛婧和暖儿格格,倒也夫妻举案齐眉,一家三口和谐。五阿哥哪儿,除了嫡福晋还带了好几个侍妾。四阿哥则只有四福晋陪坐着,站在四福晋背后的...靠!怎么又是如嬿!!

319、皇贵妃千秋(下)

“怎么了?”康熙似乎察觉了温皙的不悦。

温皙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努了努嘴,让康熙瞧四阿哥的方向。阿哥们的席位在左侧,有两排,太子居首位,大阿哥次位,而四阿哥的位置在三阿哥后头,有些隐蔽,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

康熙也略有不喜,宫中常有节庆,分府出去的阿哥自然是可以带着妻妾来,妻子是陪伴,妾是服侍,也无不可,只是康熙也不是头一次瞧见如嬿了,想到她以前那些不知廉耻的过往,终究是厌恶多一些,便低声道:“只是个妾,犯不着不喜。”

只是看着如嬿似乎还活得挺滋润,看样子是给四阿哥出了不少好主意了。只见如嬿正在给四福晋倒酒,不知怎地便洒了四福晋一身,都洒在了她高耸的肚子上,四福晋下意识地一机灵,急忙站了起来,只是起身有些急,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倒了。

四阿哥那一席,急忙七手八脚去搀扶,惹了好一通关注。温皙暗暗吩咐了竹儿带胡语去瞧瞧,并引四福晋去偏殿换衣裳。

温皙瞥了一眼康熙寒着的脸,戏谑道:“臣妾听说四福晋刚怀上的时候,胎相不怎么稳固,就是被如嬿给冲撞着了。”是以温皙自然全力保住乌拉那拉氏这一胎,那鲈鱼只是个试探,果然乌拉那拉氏丁点不怀疑温皙,如此温皙也便叫胡语定时出宫去送药、诊脉。是而如今乌拉那拉氏都七个月的肚子了,却面色红润,十分康健。

康熙沉着脸。“老四也真是的,怎么老带这么个冒失的进宫?!”

温皙吃吃一笑,“如嬿以前的丰功伟绩多了去了,这算什么?”比起以前木兰时候给四阿哥下药野合。这种事儿她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胡语才来悄声禀报,“四福晋无碍。”

温皙淡淡地哦了一声。无碍,那么说今日只是一场戏了?叫康熙也看看,如嬿还和以前那样上不了台面。温皙道:“叫她在偏殿好好歇着吧,毕竟身子重的人了,别再给冲撞着了。”

千秋节宴,下午的时候才散席。温皙坐了大半日,身子都僵了,却还记得玉录玳的偏殿四福晋还在哪儿呢,便挪步亲自过去瞧瞧。

乌拉那拉氏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手里捧着个五福捧寿的袖炉。气色上好。四阿哥在身边陪着着闲闲说着话,见温皙来,才不疾不徐起身行礼。

温皙语气清和。家常一般问着:“可好些了?”

四阿哥替她回答道:“多谢贵母妃关爱,本来也无什么大碍。”

乌拉那拉氏也温婉地符合四阿哥的话。一副格外宽和大度的样子,“钮祜禄妹妹不过是一时不小心罢了。”

温皙瞥了一眼站在四阿哥身后的如嬿,倒看似学乖了不少的样子,只是听见四福晋说是她“不小心”,眼中又一丝不忿滑过,想要自辩,却还是忍住了垂下头去。

“以后仔细着点!”四阿哥板着脸训责道。

如嬿咬了咬牙,按捺住了性子,低头道:“是。还好福晋安好,如嬿也可不必愧疚了。”

听着如嬿有所深意的话,温皙嘴角蔓延出一抹冷笑,语气刻意轻描淡写地道:“既是不小心,就不必重罚了,出去跪一个时辰思过吧!”话中颇有几分施恩的意味。

如嬿立刻一双滚圆着的眼睛直直瞪着温皙,强自忍着满腹的不甘,争辩道:“妾身不是故意的。”

温皙冷漠中带着几分高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否则谋害皇孙,打死了也不为过!还不快出去跪着!”

如嬿贝齿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顿时含了泪水,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四阿哥,“爷——”

四阿哥自然不会和温皙唱反调,便也板着脸道:“今日是贵母妃大寿,好端端的日子,别惹贵母妃不快!”

见四阿哥竟然也不帮着她,如嬿顿时委屈得要掉泪,愤恨之情自胸口爆发而出,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叫嚷了出来:“哪里是我惹皇贵妃不快,分明是皇贵妃总是对我鸡蛋里挑骨头!”

“放肆!!!”未等温皙说什么,四阿哥便寒了脸训斥,“还不快出去跪着!”

“我不去!!”如嬿瞬间泪水纵横,“根本就不是我不小心把酒洒在了福晋身上,是福晋自己撞到我手里的酒壶!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如嬿满眼控诉地望着四阿哥,“皇贵妃素来爱找我的茬就罢了,为什么连你都要欺负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还是这么对我!你刚去户部的时候,学账目辛苦,我才告诉了你表格记账!你为黄河之事烦忧,我便绞尽脑汁替你想出了一劳永逸植树固河的方法!”

四阿哥顿时面有惊慌之色,急忙吼道:“闭嘴!”这两策,前者是以他的名义发出的,后者也是他转手献给了太子的。当初可是嘱咐了如嬿不许对任何人说,连四福晋都瞒着,没想到今日居然如数倒了出来。

“我凭什么要闭嘴?!”如嬿的牛劲儿犯了,还真不是四阿哥能吼住的,如嬿一手指着四福晋,满脸讥讽道:“你以为你那个福晋是真贤惠的?!”

“福晋若不贤惠,你还能如此放肆?!”四阿哥也是被惹火了,语调都比平日高了好几筹。乌拉那拉氏却是一点也不生气,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如嬿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她生气。

和乌拉那拉氏差不多表情的就是温皙了,温皙一直肃着个脸,不笑也不怒,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如嬿嘶吼着叫道,“她在我的饮食里下了药,我再也不能生养了!”

一下子,齐齐默然。

四阿哥急忙看了一眼四福晋,四福晋则看了一眼温皙,三人全都会意。如嬿这个当事人,估计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温皙眨了眨眼睛,如嬿居然能洞悉了内情?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知道的,还是有人故意叫她知道的。不过显然如嬿是刚刚才晓得,否则以她的性子,安能隐忍到现在?

见四阿哥和四福晋齐齐不知该如何说了,温皙便语气冷冷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不能生了有什么大不了?!”温皙特意含了几分鄙夷,是她自己要放弃承恩公之女这样荣耀的出身,选了个官职低微的阿玛,怪得了谁?!若她还是麟格的女儿,起码也能给人做正室,有谁敢叫她不能生了?!温皙暗暗啐了一口:活该!!

温皙鄙夷话,着实刺激了如嬿,她立刻张牙舞爪冲着温皙吼道:“我就算不是承恩公府的女儿了,也好歹是钮祜禄氏的格格,皇贵妃何以要待我如此刻薄?!”

温皙皱了皱眉头,“真是没规矩!”便看向四福晋,语气里有怪责之意,“你调教了她这么多年,竟然丝毫都没有长进吗?”

乌拉那拉氏急忙躬身道:“是媳妇的不是,没有调教好钮祜禄格格。”

温皙鄙夷的嗤笑一声,道:“没调教好,还带出来做什么?你也不怕丢了四阿哥的脸!”

乌拉那拉氏面色露出几许尴尬,看向四阿哥,显然带如嬿来是四阿哥的主意。

四阿哥急忙道:“儿臣以后绝不带她出来了!还请贵母妃恕罪!”

温皙满意地嗯了一声,道:“皇上已经有意加封诸子,前头年长都是要封王的...”温皙见四阿哥眼中又跳跃而出的喜意,又继续扬着声儿道:“这段日子皇上会格外严格地考校你们,可别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不好来,叫皇上不高兴了,王爵可就要飞了!”

乌拉那拉氏急忙保证道:“媳妇以后一定加倍约束钮祜禄妹妹!”这话说得十分诚恳,涉及到了自己丈夫的前途,四福晋便不像方才似的,由着如嬿放肆了。

如嬿见所有人都一副藐视她的样子,不由地气更加闷了,正要张口说什么,四福晋立刻一个严厉的眼神过去,“再敢放肆,就去佛堂住几个月!”

如嬿有过禁足的悲惨经历,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什么了。

乌拉那拉氏压制住了如嬿,又柔声向温皙福了一福,道:“贵母妃,今日天有些晚了,不如就容许媳妇带钮祜禄格格回去,叫她回去之后跪一个时辰吧?”若是真跪在承乾宫外头,难免叫人看了议论纷纷,现在四福晋处处都要为四阿哥考虑了。

温皙自然给乌拉那拉氏这个面子,“带回去好好调教吧,以后别出现在本宫面前!在本宫面前失礼也就罢了,若是再皇上面前失礼,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看见如嬿那个欠抽的样子,温皙见一次就想虐她一次!否则心里就不痛快!偏偏如嬿是个受虐狂,否则怎么敢老在她跟前晃悠?不是自己找抽吗?!

虐了如嬿一通,温皙心里也舒服了,叫人给四福晋备了些燕窝、阿胶养胎之物,叫她带了回去。送走了这一家子,温皙也累了,便回正殿换下了一身沉重的衣服,找了身日常的穿上,脑袋上沉重的吉冠也脱了下来,就着方便,弄了个钿子头,也不必拆了重新梳了。

中午大宴,菜色如流水,温皙却没吃几口,这会儿便觉得饿了,便吩咐膳房早点准备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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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所谓请安折子

其实康熙欲加封诸子,到底哪个给王爵,哪个是贝勒,温皙也不甚清楚。反正若是胤禛得了王爵,那就是乌拉那拉氏这个福晋管束如嬿得力的缘故,反之则是如嬿闹腾太过害得他丢了王爵。不管怎样,对如嬿都没有好处。

如嬿说得那些放肆的话,温皙也叫人封了口,不许外传,可还是不知怎么的,还是从宫外流传出来了。

“贱人安敢乱议国事!!”话传到了康熙耳朵里,便有了今日之怒。女子参政,为康熙所忌讳,想到那两次的策略,居然都为他所赞许,康熙不禁露出了几分杀意。如此女子,必然心怀野望!

温皙静静地磨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康熙朝,不必旁的时候,女人是断断不能干政的,否则就要小心自己脖子上的家伙了!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叫她去昌平陪舒露祈福吧!”

温皙淡淡的哦了一声,怎么不把她宰了,一了百了呢?估计是因为康熙还有点良心吧,到底如嬿出了好主意,如今户部也清明了许多,康熙也有意将此法推广到各地。而在黄河上游植树固河在今年春天开始了,只是没有十年八载难见成效。

如此也好,起码在舒露出嫁之前,如嬿是别想回来了。

李德全(康熙赐的名字)小步跑了进来,道:“皇上,贵主子,四福晋今早发动了!四阿哥派人进宫来请太医!”

温皙一惊,今儿才是三月二十六呢,满打满算才七个半月!急忙问道:“之前不是一直都胎相稳固得很吗?怎么突然就发动了?!”

李德全也不甚清楚。自从去年底梁九功老了离宫去了,大总管的职位便落在了李德全头上。宫中太监,少有能出宫的,只有像梁九功这样的。老了,不能伺候了,会格外开恩,叫家里人接走。赐宅子,安度余年。李德全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机灵的小太监了,跟着他师傅学会了七分稳重。

温皙忙吩咐了胡语去,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夜上二更,温皙却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今宫门下钥,也不知道胡语有没有保住四福晋母子均安。

“怎么还不睡?”康熙不知道是被温皙给吵醒了,还是也不曾入睡。

“睡不着。”温皙哀叹了一声。

“都是被那贱婢给气得。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了?”康熙说到此处。不满更盛。

温皙不禁犯了愁容。七个月生产,十分危险,只是若是乌拉那拉氏这个孩子保不住。那么得益的却不是如嬿。白天太医传回来的消息,只说乌拉那拉氏急火攻心。才导致早产。乌拉那拉氏素来涵养不凡,怎么会“急火攻心”了?她何等小心保护着自己的肚子,怎么会叫自己“急火攻心”呢?

温皙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另一个有孕的李氏才更可疑,她的月份和乌拉那拉氏差不多,平日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却是已经生了一个格格,这都是第二胎了。温皙又不禁怀疑是否是乌拉那拉氏自己做的,毕竟万一不小心叫李氏先她一步剩下四阿哥的长子....故而才仗着自己胎相稳固才催产的?温皙暗暗摇了摇头,若是九个月催生就罢了, 才七个月的孩子催生是极为危险的,乌拉那拉氏素来谨慎,怎么会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想着想着,温皙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听康熙不知道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什么,倒更像是催眠曲了,脑袋一歪,便睡去了。

翌日,还好不是慈宁宫请安的日子,温皙睡到日上三竿,胡语已经回来复命了,瞧着她一脸喜色,温皙便知母子无恙。

“昨夜戌时,四福晋生下一位小阿哥!”胡语眼下有一圈乌青,脸上却笑得喜洋洋,“别看是早产,小阿哥哭声洪亮,很是健康呢!”

温皙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问道:“那如嬿呢?”

胡语道:“四阿哥今儿一早就把她塞进马车里,送去昌平了!这下子可有得吃斋念佛了!主子,您可还不知道吧?日前那些个流言,居然就是如嬿格格身边侍女绿葳暗中传播出去的,四阿哥一气之下就把她给杖毙了!”

温皙眨了眨眼睛,他还以为其他阿哥干的好事儿呢,没想到居然是如嬿出的损人不利己的招数!她一心散步出去,便是想叫人瞧瞧她的本事吗?可是这样的本事,太为人忌惮了!真不晓得她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如嬿被撵出承恩公府,就带了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丫头:绿葳和绿蕤,如今就剩下一个绿蕤陪着她了。有这么个冲动没脑子的主子,也不知道绿蕤能活多久。

随即是对四公主舒兰的册封,康熙对这个女儿甚少关注,远不及前面三位公主,因此只册为和硕公主,没有封号,随即便赐婚与喀尔喀郡王敦布多尔济,婚期定在十一月。喀尔喀部位葛尔丹侵袭最严重,故而康熙趁此联姻,只是喀尔喀鸟不生蛋的荒凉地儿,又是战后荒芜,四公主只怕有得苦头吃了。康熙已经嫁出了三个女人,四公主是嫁得最远最荒凉的,且还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和硕公主。

温皙对此,也颇为费解,就算康熙对四公主素无宠爱,只是为了联姻更有价值,为了筹码更重,自然远嫁之人愈是尊贵,愈是有利。

温皙亦忍不住问道:“可是四公主有什么不好的?”

“她...”康熙略一沉吟,“她别的公主不一样。”

温皙与四公主舒兰并无交集,只是当初做贵妃的时候,因为一直避孕,而无有生养,康熙就曾经提及要将郭贵人所生的还在襁褓中的四公主给她抚养。温皙自然是拒绝了,后来与四公主也并无多少交集。

“磨墨!”康熙停了笔,指了指温皙收下的砚台,吩咐道。

唉,温皙最近总是被康熙晚上叫到养心殿做苦力。磨墨这个活计最是磨人,好几个时辰地保持一个姿势,力道要不疾不徐,重了则太浓,轻了则太稀。温皙只得苦逼地继续工作,从青花瓷万福纹盏中倒出了小半盏清水,开始逆时针方向磨墨。

一边狠狠地磨,一边嘴碎道:“造办处不是献了墨汁吗?”——还是大爷似的非得浪费苦力啊?!

康熙战报了莫,略抬了抬眼皮,道:“没有你磨得好。”

次奥!磨得好那是因为练出来了!!!温皙内牛满面,虽然被夸了,她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康熙忽的微微叹了口气,“朕不过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朕罢了。”

这话说温皙每次来干苦力,他都会说,只是听多了,温皙便一点都不感动了。捏了捏自己发酸的手腕,一屁股坐在里头绣墩上,哀哀叹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奏折呢?!”都人内阁大臣草拟了,康熙不过是批个“准”,或“不准”,个别的才会写两天意见,饶是如此,每天都要消耗掉两三块红墨。

康熙呵呵一笑,道:“近来风调雨顺,这还算少的。”

当皇帝真不容易啊——尤其是康熙这种丝毫不喜大权旁落的。说话间,康熙快眼一目十行,扫完了一本,便随手合上,扔到左侧。温皙急忙哎了一声,疑惑道:“那本还没批呢!”不都是要写“准”或“不准”之类的吗?

康熙似乎挺忙,从右侧堆积如山的奏折上拿下了一本,看也不看一眼,道:“自己瞧去!”

温皙虽然最近在养心殿呆得时辰不算短,却根本没瞄过一眼奏折,一来为了避免干政,二来是她懒得看,密密麻麻的字,大晚上的灯火之下格外看得人眼花缭乱。

“哦。”只是康熙说了,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奏折,温皙便瞅了瞅,里头满满当当一大篇:奴才承恩公、刑部侍郎阿灵阿望阙宣读讫,恭惟皇帝陛下,大德有容,神武不杀,体乾之健,行巽之权....

温皙看了没几句,便嘴角抽了抽,“怎么全都是拍马屁的??”

“这是你弟弟的请安折子!”康熙瞥了温皙一眼,道。

好吧,阿灵阿的确是温皙的六弟...虽然实际上也没多少感情,只是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会拍马屁。温皙忽的问了一句,“这种折子很多吗?”

“阿灵阿每日一请,你说多不多?”康熙斜眼反问了一句。

“额...”阿灵阿是不是闲的蛋疼啊?!特么滴怪不得有这么多奏折,要是人人都跟阿灵阿似的,闲着没事就来个请安折子,康熙案上堆积如山也不足为奇了。

康熙在手中的奏折上朱批下一个“准”字,道:“大多数的请安折子只道了殿阁大学士哪儿,便扣下了。好在需要朕亲阅的不多...”说着瞧了瞧阿灵阿的那本奏折,“只是这个阿灵阿未免太勤快了点!整日不琢磨正事!”——所以就连个“已阅”都不朱批了?

PS:

第一更

321、大清龙脉

李德全已然学会了他师傅十成十察言观色的本事,温皙远远瞧着,似乎是敬事房的首领太监来了,一副哭脸讨情儿的样子,二话不说就叫梁九功给轰走了。只要温皙在养心殿,康熙就不会传唤敬事房,只是敬事房的工作可不是只等着康熙传了才来,首领太监每天都要凑上来问上一问,李德全之前自然也是不敢不通传的,如今是学乖了。

夜至酉时末,温皙眼皮子便渐渐沉重了。

“若是困了,就先去歇着。”康熙停了停笔,道。

“嗯?”温皙忽的睁开了眼睛,立刻如蒙大赦,起身福了一福道,笑容满面道:“那臣妾先去了!”

“哼!”康熙鼻孔一哼,立刻不悦了,“你怎么不说要留下来陪朕?”

康熙果然是更年期到了,变脸比变天还快!温皙暗道一句,但是脸上却是一副讨好的笑容:“不是皇上叫臣妾先去歇着吗?臣妾怎敢抗旨不尊呢?”

“坐了这么久,脖子都酸了。”温皙扭了扭自己发僵的脖子道。

康熙一把撂下了剔红万寿纹的狼毫笔,愤愤道:“站着你嫌腿疼,坐着就嫌脖子酸!你什么时候能舒坦了?!”

养心殿中,素来除了康熙,谁来了都没坐着的份儿,只是站着本就累脚累腿,何况温皙还穿着三寸高的花盆底儿鞋呢?站久了,还不如跪着舒服点呢!康熙见她可怜,就叫给搬了个椅子坐在御案一侧。自然了若是有外臣来,就要赶紧撤了椅子。温皙侍立一侧。只是椅子到底是硬邦邦的,坐久了,自然不舒服。何况大半夜的,温皙脑袋上又重。自然压得脖子不舒服了。

温皙讪讪笑了笑,厚着脸皮道:“臣妾去寝殿躺着就舒服了。”

“朕是叫你来侍寝的,怎么好似是朕在伺候你?!”康熙心情不爽了,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侍寝?侍寝你个毛?!这一阵子。康熙也懒得去后宫溜达了,直接把温皙给叫来。还好虽然要滚床单,却都是在养心殿正寝殿,不是在嫔妃侍寝的养心殿燕喜堂,否则温皙死也不干!养心殿正寝殿,素来是康熙独自安寝的地方,嫔妃是不许在此过夜的,否则传扬出去又是一场风波。只不过养心殿是康熙的地盘,若是连这点事儿都兜不住。李德全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温皙实在困得要死。只得好言好语捋顺了康熙的毛。笑嘻嘻抛了个媚眼道:“臣妾这不就要去沐浴嘛,臣妾在床上等您来!”

“每次你都是先睡着了!”康熙一语戳中要害,语气满是指责之意。

“额...”温皙嘴角抽抽。你还有脸说?是谁每次都把老娘给弄醒了的?!还非得嘿咻完了,才许睡觉。害得温皙最近都睡眠不足了!而且康熙这些日子好似吃了春药似的,每个三五次不算完!!之前还觉得康熙岁数大了,能力衰退了,不怎么折腾人了...温皙发现自己错了!这厮根本就是开了第二春似的!白天忙活,晚上也也忙活!傍晚过来陪他用晚膳,大晚上要陪着他熬夜,晚上更要陪着滚床单,我特么都成三陪了!

温皙抚摸着自己有些发干的脸蛋,满是忧愁道:“女人要有充足的睡眠,要不然老得快!臣妾这两天皮肤都粗糙了!”

康熙随即用沾染了红墨的“粗糙”的手在温皙滑嫩的脸色捏了一把,捏过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品评道:“白如羊脂,滑腻留香!”然后睨了温皙一眼,道:“朕看你最近比以前肌肤又嫩了几分!”

温皙急忙看了看康熙的神色,似乎不过是随口说的...也是温皙侥幸,卡在第四重多年,怎么也突破不了,温皙想了不少法子,奋斗了很久,也丝毫上不去。久而久之,就淡薄了。只是今年不知怎么了,康熙对她愈发有专宠之事,害得温皙避孕上都应对不迭了...还好没怀上,也竟然不知怎的,某天在养心殿跟康熙滚完床单,第二天醒来,温皙一下子觉得年轻了许多,这才发现自己到了第五重结金丹了!

温皙仔细打量了康熙一通,真的怀疑是否有“龙气”之类有利于修为精进的东西,只是跟他好了那么久,温皙也没察觉...叫她有些捉摸不定了。或者是养心殿这个地儿的风水好?的确是之前极少在养心殿留宿...

结了金丹,有一个好处,便是孕育子嗣极为艰难,因此温皙也不再做防御措施了,果然没有中招过。

“在想什么呢?!”康熙一根手指头戳在温皙脑门上。

温皙身子随之一晃,只觉得眉心火辣辣地疼,靠!戳得也太狠了吧?!便道:“臣妾神游天外去了!”结金丹之后,固然精神力、体力都更上一重,只是温皙养尊处优惯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没几乎跟人动手试试自己实力涨了多少,故而看上去跟原来没多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