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已听到一阵鸡叫声,她便爽快地答道:“那是自然,你帮了我家的忙,我总得回馈你才是。”

她故意大大方方地朝床前走去,假装着解衣纽,嘴里重重咳了一声。

里正见她用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慢慢解着衣纽,他已是浑身荡漾,不知所以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哐当一下被人踢开了,小茹立马敞开嗓门大哭了起来,哭得那个撕心裂肺,好不凄惨。

只是眼泪不太听话,硬挤了好久,才挤出了几滴泪来。

里正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要朝踢门进来的人喝斥,却发现来的是户长和本镇德高望重的杨先生,还有管着集镇的田吏长,他是乡吏,比里正官大一级。后面跟着是泽生、洛生。

刚才小茹还乖顺得很,突然哭得这么凄惨,里正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被下了套!再瞧着杨先生,他就更能确定了,泽生可是杨先生的学生啊!

这时里正害怕起来,害怕得肝胆直颤。完了!完了!户长平时虽然也贪点小财,但他绝对不近女色,而且最痛恨这种事。杨先生不必说,不仅在镇上是个有名望的人物,就是到了知县面前,他都能说上话,知县也会给他面子。而田吏长是管着全镇的风化道貌,而且负责监督各位里正的德行。

他的脑袋要炸了,瞪着小茹,“你…你…!”

杨先生背着手,走到里正面前,痛斥道:“如此邪恶j□j之徒,有何德、何能、何面目为村民谋福?以应征兵丁之名义强逼村妇献身,罪大恶极!”

田吏长斜眼看了看里正,道:“平时见你办事还算勤快,没想到私下竟行如此肮脏之事,现在就跟我走,我要连夜将你送到知县面前,由知县来处置你!”

里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您放过小的吧,我…我可是啥事也没干呀!你瞧她,不还是好好的么?”他见杨先生与田吏长都嫌恶又气愤地瞪着他,恨不得剐了他,他只好转向户长,“户长,户长,看到我们共事十几年的情分上,你就帮我求求情吧!”

户长最见不得这种淫、色之事了,何况他比里正长十几岁,一直以长辈自居,厉声道:“你行这种天理不容之事,还有脸求情?还是赶紧想想在知县大人面前如何应对,好让知县大人处置你轻一点吧!”

田吏长朝外喊了一声,他手下的两位保长就进屋将跪在地上的里正给架了出去。

田吏长看到了桌上的那份名册,走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遍,又让户长看,“这份名单有何不妥么?”

户长接过来看了看,这名册上的人几乎都是一些家境不好的男儿,还有就是没有后台、没送大礼的,但他不敢说有问题,因为他自己的名册也是这种情况。其实,几乎所有里正和户长手上的名册都差不多。

户长假装看得十分认真,然后舒了一口气道:“这倒没什么不妥,他本来想以泽生的事来要狭他的娘子,看来他以为必定能达到目的,已将泽生的名字去掉了。”

田吏长看了看哭得惨兮兮的小茹,想到泽生也是受害人,便没作声,拿起那份名册就转身出门走了。

杨先生一直紧绷着一张严肃脸,他虽然是泽生的尊师,却与泽生一句话也没说,跟着田吏长一起走了。小茹以为杨先生只是碍于场面,觉得不便与泽生多说话而已。

待他们走后,小茹一下扑在泽生的怀里,喜极而泣,“泽生,我们终于成功了,这几日可把我急死了!”

泽生感同身受,说:“我也是,都快急出病来了。刚才在外面等你咳声时,我都紧张得快不会呼吸了。”

小茹听他这么说,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哭哭笑笑的,眼泪还在哗啦啦地往下淌。

泽生找出帕子给她擦眼泪,笑道:“刚才我们踢门闯进来时,我见你哭得好委屈好惨烈,可是眼泪才掉那么几滴,现在事成了,你怎么哭得像河水决了堤似的。”

洛生见此景象,欣慰地转身先回去了,他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

泽生见大哥洛生已出了门,便拉起小茹,“我们赶紧回家吧,这里可是里正的家,呆在这里憋闷的慌。”

回到家后,一家子自是欢喜得不行,这个难关终于挺过去了,压抑了几日的紧张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了下来。

欢喜一阵后,各自回了屋。

小茹与泽生两人躺在床上,甜蜜地紧紧相拥,越想心里越畅快,这下可是把里正给治住了,还为邹寡妇出了一口气。

“泽生,这次完全靠你的尊师杨先生帮忙,他竟然有那么大能耐能请来田吏长,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他才是,不能让他白帮一回。”小茹一直有些小兴奋,因为泽生不会离开她了,但她是那种得了好处不忘谢恩于人的人,想到杨先生刚才那般愤义填膺,斥责里正,她真是感激得不行。

泽生略思忖了一下,道:“不行,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去感谢尊师。他是最不愿授受人情的人,否则最开始我就会去找他帮忙,而不找邹寡妇了。我知道他平日里最容不得这种强逼百姓之事,何况还是里正的荒淫之事,所以我才想到找他。若我们去感谢他,他还以为这是他的私心偏袒了我,反而不高兴,或者以后都不理我了。”

“哦?”原来这个杨先生竟然是个如此古板之人,看来刚才他不是因为碍于场面不和泽生说话,而是压根就没想到这是在帮泽生的忙,他只不过在做他看不顺眼的事。

小茹开心笑道:“你的尊师真是古板得太好了,简直就是咱们的福星,想起他刚才那副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装出来的,原来是天然肃穆呀!”

说起杨先生,泽生满脸敬意:“尊师可不会伪装,他是真正的仁人义士,对我们这些学生从来不偏不倚,也不让我们去他家拜访,谢绝一切外客,就是怕纠缠那些人情世故。”

小茹高兴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这时她一下扑在泽生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陶醉地道:“哇,看来你还挺有福气的,有这么好的一位尊师,他虽然不会为你说情,可是他歪打正着地圆了你的心意,你不需去那个只能喝西北风的边塞啦!”

两人简直是开心得不知该怎么表达了,搂着说说笑笑,打情骂俏。

忽然,泽生一下冷静了,因为他想到刚才小源那复杂的表情,她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呀,自己是高兴了,可不能忘了妹妹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泽生微蹙眉头,忧愁地道:“小茹,刚才你看见了么,小源也很想为我和大哥高兴,可她又在为自己的事而伤怀,那种想高兴又难受的样子,真的让人心酸。”

小茹收敛了刚才的欣喜,叹道:“怎么没看到,可是…我们能帮到她么?嗯…我们是不是也该为她的那个李三郎出个主意?”

泽生犯难,“能想出什么主意?爹那日从李家回来后,就说李三郎十之有九是要去了。李里正管的那三个村的适龄男丁不多,就连那些有钱财可送的人估计都躲不过,更何况李家。李三郎的娘哭着跟爹说,要耽误小源三年了,希望小源能安心等着李三郎,因为这一去至少得三年才能回来。”

小茹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眼珠子飞快地转着,突然想出一个馊主意,“要不…让李三郎走之前装病?”

泽生戳一下小茹的脑袋,“你瞎想什么呢,那样不行,六年前那次征兵就有装病的。那些里正可没那么好糊弄,当时找来行医多年的老郎中来瞧,一瞧一个准,那些做出来的假症状根本瞒不过郎中的法眼,最后个个都得去且不说,还因为诈病被里正又打又骂。”

小茹又暗自思忖了一下,“那就装得像一点!比如…疫病,会传染的那种,吓死那些里正,郎中也都不敢来诊断,或者诊断不出来。”

泽生听了吓得坐起来,“疫病?”

“对啊,要知道行军在外,最怕的就是兵卒得疫病,因为他们整日吃住在一起,一旦传开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后果会十分严重,所以在征兵丁之时,应该都要检查身体,若得了疫病,哪里还敢要?以前那些装病的没有装得了疫病吧?”

泽生顿时一个激灵,正了正身,“小茹,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是…这个疫病怎么装得出来?”

小茹对着床顶仰望了半晌,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起好好想想。”

两人就这么冥思苦想起来。

正在感觉有些竭尽脑汁的时候,小茹脸上漾起了一个惊喜的笑容!因为她突然想起以前她上班时,办公桌上放了一盆绿萝,她见萝藤太长,她就用手折断两根,汁液染在了手上,她也没在意。等回到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背和手掌都起了好多红疹子,奇痒无比,被她抓得红肿红肿的。后来去医院开了药,敷了整整两个星期,才恢复了原状。

“泽生,你知道绿萝么?”小茹兴奋地问。

“知道啊,池塘边长了很多,难道吃这个会让人看上去像得了疫病?”泽生琢磨不明白。

“它的汁液有轻微毒性,痒起来真要命,还会长许多红疹子,抓了就会红肿红肿的!而且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好。若让李家所有的人都将它涂在身上、脸上,那么长时间又好不了,说是得了疫病,肯定有人信!”

泽生疑惑地说:“真的?”

“真的!以前我的手就被绿萝的汁液染过,当时起了好多红疹子,钻心的痒,后来我忍不住拼命地抓,红肿了半个月才好。若李家人个个都起了红疹子,都抓得红肿,说是疫病,可能那些里正害怕,都不敢近身瞧。”

泽生与小茹越说越觉得可行,两人迫不及待从床上爬了起来,来敲方老爹和张氏的房门,这时他们都已睡着了。

见泽生和小茹这么兴冲冲地过来,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他们还被吓着了。

待他们听说这小两口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简直喜出望外。

高兴归高兴,张氏还是有些忧虑,“就怕这个绿萝使人长的红疹不够多,或是红肿得不明显示。这样李里正肯定会找郎中来看,查出来了怎么办?”

方老爹回答得爽利得很,“大不了就是挨打骂,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能因为怕这个,就白白错过了机会。我明日再去李家,无论行不行也得让他们试一试,再说了,愿不愿试还是李家自己说了算,我们只是告诉李家,可以用尝试一下而已。”

此事说定了,大家才都安心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方老爹就去了李家,把这个主意告诉他们。李家听了如同得了救命草,不管成不成功,都要试一试。

李家人趁夜里去池塘边扯来了许多绿萝,全家人都涂得满身。

因为他们怕还不够红肿,怕起的红疹子不够多,涂完后,浑身沾着汁液也不洗,认为这样染着汁液睡一觉,次日早上起来再洗,症状才会明显一些,才好蒙混里正的眼睛。

可等早上起来洗时,已经晚了,一家人都有些慌了。

个个浑身起了一身的红疹子,痒得钻心,本来他们脸上都忘了涂,没想到现在已蔓延到脸上了。这下惊动了左右邻居,都问李家人吃了什么,或是触碰了什么,怎么长红疹子长得那么吓人,脸都花了!

李家哪里想到这个绿萝涂多了毒性这么大,李三郎的娘哭着向邻居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是他爹一人身上起疹子,还说痒。我们一家子也没放在心上,平时有谁起了些红疹子,也没哪个当回事。后来不知怎的,一家人都长了起来,钻心的痒。”她边说边挠,浑身的挠,胳膊、腿、脖颈,处处挠得红肿。

李家村的村民听说他家开始只是李老爹一人长这个,然后才全家人都长,看来是会传染的!

再过一日,只见李三郎全家人身上和脸上都红肿红肿的,没有精神头,恍恍惚惚的。村里人都不敢靠近他家的人。这种事,不消半日,就传遍了整个村,当然也就传到了里正的耳朵里。

李里正听说后也不敢靠近他家的人,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吓得赶紧跑了。他去找了好几位郎中,郎中都不敢来。

还有一位郎中说:“最近很多猪得了瘟病,不会是这种病传到人的身上了吧?”

这么一说,谁还敢来?李里正本来已将名册交到田吏长手上去了,硬是又跑去把名册上的名字改了,换上别人。

因为他知道,若往守卫军里送去了一个得疫病的人,扰乱了全军,他的罪名可不小。这种危险的事,他当然得慎重又慎重。

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都羡慕他们家得了这种疫病,反正暂时没死人,说不定能好得了呢!他们羡慕归羡慕,但还是不敢接近李家人,若真是会死人的疫病,那岂不是更惨。去西北从军好歹有回来的一日,若死了,这一生就没了。

当李三郎一家人得知了名册上没有了他的名字这个好消息时,高兴归高兴。可是一家人都是浑身奇痒无比,满身满脸的红疹子,个个都显得很浮肿,又都免不了担忧起来。这样不会死人吧?

李三郎毕竟懂得一些知识,心里有些发慌了,见爹娘这两日吃饭也吃不下,头还发晕,真担心这样下去,会出人命。

他跑去镇上买消肿去痒的药,药铺的人都离他远远的,只是把药扔到他的面前。就连他付的钱,药铺的伙计都是用纸包起来,然后扔进沸水里煮了又煮,才敢用。

李三郎让全家人赶紧敷药,可是药效并不佳,病情只是没有恶化而已,根本没有好转。

只要没有恶化下去,李三郎才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暂时性命应该无忧。

因为这件事,李三郎暗地里遭两位嫂嫂不少骂言。他的两位嫂嫂不敢当外人说出去,只能在家里时不时发发牢骚,然后背着他骂,说他这个惹事的东西,简直想害死全家人。

李三郎自知理亏,反正她们不是当他的面骂,他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的爹娘当然也知道两位儿媳心里有怒气,这也不能怪她们。头晕脑胀的真是不好受,浑身痒痛的感觉更是让人烦躁。还不知这种症状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若是脸上留下疹痕,破了相,那两位儿媳以后肯定有的闹了。

再过三日,所有名册上有名字的男子全都被送走了。

李家人终于舒了一口气。李三郎又买来许多药,让全家人大量的往身上抹。足足抹了十日,才算有了些好转。

毕竟这种药效比不上小茹前世用的西药那么见效,何况他们的症状都太重了。最后硬是接连抹了一个月,症状才算消失了。不过脸上、身上还都留有浅浅的黑印,估计这得等半年后,才能完全消去。

这下李三郎终于安心了。

得知了李家人都痊愈了,小源也展开了羞涩的笑颜。她和李三郎的婚事可以如期举行了。

小茹在这期间可吓得不轻,生怕李家人因为这件事,弄出人命来,那她可成了千古罪人啊!她哪里想到李家人会那么实诚,叫他们抹绿萝汁液,却抹得浑身都是,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沾着汁液睡一晚上!

“泽生,下次我再也不敢乱出馊主意了,太吓人了!”小茹有些后怕地说。

“这不是没出事么,你别自责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遇到这揪心的事,吸取这次教训,以后行事皆谨慎一些。”泽生揽过她的肩,安抚着她,她这次是真的有些吓坏了。

经过这件事,小茹发现自己穿越过来后,有好多事做得不够好,有些毛手毛脚,还经常办错事、办糊涂事,一点儿也不谨慎,思考问题也不成熟。

她必须要对得起穿越大神呀,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好在她嫁给了泽生,要是嫁给了别人,她这么糊涂没心眼,还不知要吃多少亏、遭多少罪呢!

难道是傻人有傻福,总算没让她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来?

自己前世就是因为过得稀里糊涂,凡事都没个计划与深虑,以至于到了二十八岁还没能谈个正经男朋友。上了个一本的大学,读的是中文系,最后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公司里混文员干干。

痛定思痛之后,她打算以后凡事一定要三思!三思!三思而后行!

好在穿越到这里,她还不满十六岁,处于大好的花季年华,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当李家人来感谢方家出的好主意时,小茹简直不敢抬头。她不让泽生说出这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因为她这次虽然帮上了李三郎的忙,但也害人不浅!

泽生就红着脸扯谎,说是他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此类的事情,知道绿萝有一定的毒性,能上人发痒、起疹子。

李家人因心想事成了,尽管遭了不少罪,也不会怪泽生这个主意出的不好,还是千恩万谢的。

过了几日,小茹来河边洗衣裳,妇人们都在谈论着一个新得来的消息。以前的里正被知县革了职,搜净了他家的钱财,现在他只是一介普通的农夫,如今可是家徒四壁,可怜得很。

然后她们又在讨论里正到底因为何事被革职。有的人说是因为收了太多的钱财,被人告发了,否则知县派人来他家搜钱财作甚?

也有的人说会不会因为乱招惹女人,被人知晓了,因为里正的品性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这群妇人当中就有人被他勾搭过。

那日深夜小茹去里正家的事,这些人并不知道。邹寡妇自然不会说出来,她自己被里正溅了一身污水,巴不得早早洗净呢。户长平时是不苟言笑的人,那种污秽之事,又怎么可能会从他嘴里出来。

杨先生与田吏长更是没有说出来的可能。

小茹心里暗暗庆幸,这种事好在没有多少人知道,否则这群妇人们还不知要将此事编排成什么样子,肯定会各种混淆视听,让她陷入舆论的泥潭里再也起不来。

芝娘也在洗衣裳,而且她还偏偏蹲在小茹的身边。

她一边搓洗着衣裳,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茹娘,听说最开始里正已经通知洛生和泽生了,怎么后来没去?不会是…你家送大礼了吧?”

小茹低着头,一门心思洗着衣裳,在芝娘等得都焦急了,她才回了一句:“我家啥情况,你还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大礼可送?”

芝娘就更加纳闷了,有种不问出结果绝不死心的架式,“那是为啥?里正跟你家一向也只是普通的交情,为啥…”

小茹打断了她的疑问,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他通知了那么多人,最后不去的有十几个,又不是我们一家,有啥好奇怪的。”

“可是那些人家都是送过厚礼的!”芝娘紧跟着说。

“你怎么知道人家送了厚礼,你亲眼见到了?没亲眼见到的事可不能瞎说!”

芝娘被小茹噎住了,想不出应对的话来。

“还有,他已经不是里正了,现在的里正姓罗,是罗里正!”小茹已经洗完了衣裳,她晃了晃蹲麻的双腿,将衣篮子挎在胳膊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两口第一次拌嘴

回家后,小茹在院子里晾晒着衣裳,见泽生手脚麻利地剥花生,她盈盈笑道:“明日是赶集的日子,你着急让我做多味花生去卖吧?”

泽生听了嘿嘿直笑,“那是,这段时间一直为那件事着急,都耽误了好几次集。家里的钱都送了出去,现在全家人个个身上都摸不出一个铜板来。”

小茹庆幸地叹道:“幸好花生没有送出去,否则家里真是一穷二白了!”

“爹和大哥都去严家村做帮工了,你偏不让我去。做一日能挣二十五文钱,还能做四日,那可有一百文钱呢!”泽生有些心动,现在能挣一文是一文啊。

小茹知道泽生心动,但她绝不同意让他去,钱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何况泽生根本不是重劳力的好手,便道:“那是打水井的活,辛苦且不说,还很危险。前段日子,不就听说有一户人家打水井足足挖了十米,都没挖到井水,有一个人从井底上来时,绳子突然断了,腿摔得受了重伤,在家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床走路!爹和大哥要去,我不敢拦,你要去的话,我总能管一管吧?”

“好,我听你的,不去就不去。只要明日能卖掉十斤多味花生,也能挣个三四十文。”泽生很满足地说。

这时张氏提着一篮子猪草回来了,“小茹、泽生,赶紧去山上,听说冬笋这几日冒出来了,好些人家都在抢着挖呢!”

小茹惊喜道:“山上有冬笋?” 她在前世时,认为冬笋可是很难吃到的东西,很贵自是不必说,能在超市里买到也就那么十几天,看来是货源不足。

“是啊,再不去,怕是被人家抢光了!”张氏着急地从屋里找来铲子,再喊上屋里的小源,准备一齐上阵。

张氏还往瑞娘屋里一瞧,没见着人,问:“瑞娘呢,这个时候她跑哪里去了?还有小清怎么也不见了?”

泽生放下手里的花生,也从屋里找来两把铲子和篮子,“大嫂好像去菜园摘菜去了,小清不是放牛去了么?”

“这个时候怎么都变得勤快了?”张氏急道,“不管她们了,我们赶紧走吧!”

小茹匆匆晾了衣裳,跟着张氏和泽生、小源一起出院门,恰巧碰到瑞娘回来。

张氏见是瑞娘,急道:“瑞娘,赶紧回屋拿铲子和篮子,山上的冬笋都快被人抢光了!”

瑞娘听说快被抢光,顿时脚下生风,跑进了院子。虽然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行动举止却丝毫不受影响,可能因为还没到显怀的时候,而且她自小身子就皮实。

待瑞娘挎着空篮子跟上来后,张氏一边急步快走着,一边道:“冬笋这几日才刚从地皮里钻出来,正嫩着呢,大家就都抢着挖,要是留着多长几日,那该多好。”张氏有些怜惜地说,可是她若不去抢,就会被别人抢光。

瑞娘回味着每年吃冬笋的情景,咂着嘴道:“冬笋可真鲜,和雪里蕻一起炒,我能一口气吃下三碗饭!若能多挖些回来晒成干笋,等过年时有了肉,干笋炒肉,那可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菜了,比豆腐还要好吃。”瑞娘说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张氏瞄了一眼她那馋样,嘴角抽动几下,忍不住笑了一声。

孕妇都比较馋嘴,张氏也能理解。

小茹也被瑞娘说得直吞口水,其实小茹前世还特别爱吃卤笋,可惜她不会做,哪怕想做,也没有多少材料,婆婆不是说了么,再去晚了,估计快要被抢光。

待他们五人到了山上的那片竹林时,果然见好几十个人蹲在地上忙活着。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铲子拼命地挖着,因为冬笋有一小截是长在土里的,必须挖出来才行。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眼疾手快,生怕比旁人手脚慢了。狼多肉少,不抢着挖不行啊。

小茹见大家那狂热的哄抢架势,感叹着这场面可比前世超市打折时,那群老头子老太太的那股劲要疯狂多了。

张氏见瑞娘那拼命的模样,嘱咐一句:“你悠着点,别闪着身子。”

瑞娘抬头呵呵笑了一声,“娘,我知道,心里有数着呢。”然后赶紧低头挖着,生怕耽误了时间。

小茹以前没干过这活,手脚自然比旁人要慢些,好歹她和泽生两人一起合力,挖的也不比旁人少。

挖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很难再找到冬笋了,整个竹林被挖得千疮百孔。

小茹抖了抖大半篮子的冬笋,有些不满足,叹道:“看来就只能挖到这么些了。”

泽生朝另一头走去,“我再去那边寻一寻,看是不是还能多挖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