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生一愣,叫道:“爹!”他的岳父也来了。

何老爹微微笑着答应了,肩上还扛着一个袋子,和林生一起,跟着泽生进了院子。亲自上门来女婿家买粮,何老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林生这时也没解释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先进屋再说吧。

泽生先让何老爹与林生进自己的屋里坐,他忙着去倒茶。

何老爹放下肩上的袋子,赶紧拦住他,“倒什么茶呀,如今都啥情况了,还讲究这个做甚,连肚子能不能填饱都是个问题,唉。”

他叹息一声,不提这个了,赶紧来摇床前看他的一对小外孙,他还一直没见过。林生也在旁稀奇地看着,他可是小舅舅呢。

何老爹见大宝、小宝熟睡时那好看的模样,真是稀罕死他了,他又不敢伸手去碰,只好紧瞧着他们,那张老脸笑得皱褶一层又一层的,直道:“生得好,真是生的好,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的小家伙呢,而且还是我的小外孙!”

他心里那种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这是他的闺女生出来的孩子,其中自然少不了他的功劳。没有他,哪来的小茹,没有小茹,当然就没有这么一对小可人儿了。

泽生听岳父夸自己的孩子,当然喜不胜收,乐呵地道:“小宝长得像小茹,其实就是像您呢!”

泽生这话哄得何老爹哈哈大笑,借着这个劲,何老爹又好一番夸赞,说长得像他,就丑不了,他当年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的了。

小茹笑道:“爹,你就可劲着夸吧,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瞧着也就是比一般的孩子要更养眼一些而已。你倒好,夸着孩子,连带自己也一并夸上了一遍。”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婴孩不知有多少,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何老爹坚信自己的外孙是十分出挑着,别人的孩子是无法比的,而且还是因为遗传了他的优点。

“好,相信,相信!”小茹只好将老爹对大宝、小宝的褒奖全部收下,因为她爹又在不停地夸两孩子不仅长得好,见他们睡觉这安静模样,性子肯定也好,将来还会读书,考科举奔官途,定会是“财才星”,这些都是张氏上次跟她娘王氏说的,当然也就全灌进了她爹的耳朵里。

唠了一阵孩子,小茹问道:“爹,你和林生怎么这会儿才来?”

何老爹坐在摇床边,边瞧着孩子边道:“白日和我林生去郑家村的池塘里挖连藕去了,为了能多挖一些,我们俩中午都没回家吃饭,直到傍晚,再也挖不出一根连藕了,我们才回了家,担着连藕回家称了称,竟然也有十八斤呢!得了泽生给二牛捎的口信,我和林生吃过晚饭,就来你这里了,我还给你们带了八斤藕呢。”他指了指刚才放下来的袋子。

“爹,你也真是,一共才挖十八斤,还给我们带八斤做甚?”小茹正说着呢,突然眉一挑,顿觉不对劲,“不对呀,郑家村的池塘不是良子他家和他几位大伯家的么,你怎么能去挖呢?”

何老爹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本来我也没有想着要去挖,只是早上在路上碰到良子了,他正要去他的岳丈家,叫蒋老爹去他家挖藕,可能他是想到泽生是洛生的弟弟吧,而良子又与洛生是连襟,所以他见到了我,就叫我也去。哦,不对,他和泽生不是在学堂就相熟么,说不定不是因为洛生的原故,而是看在泽生与他的交情上,所以叫我们家也去挖。我和林生去了后,和郑家的几位兄弟及几位大伯,还有他大伯家的各位亲戚,再加上蒋家,可是挤了满满一池塘的人。”

他见小茹像是盛了郑家的大情似的,安慰她道:“你别不好意思,我们何家挖的是最少的。良子也不是特意叫我去的,只不过碰见了,他就给了这个人情而已。”

小茹连忙交待泽生,“等会儿你拿出五斤藕给大嫂吧,无论这是托她雪娘的福,还是因为他与你的交情,总归大嫂家要与良子家更亲近一些。”

泽生觉得小茹说得有道理,瑞娘可是雪娘的亲姐姐,便道:“我等会儿就给大嫂拿去。”

何老爹也应声道:“嗯,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唠完这些,他们就开始称粮食往板车上搬了。因为铺子里的粮食已经卖得一斤不剩,泽生只能从自家的粮食里分出来的一部分给小茹的娘家。

称了三百斤后,何老爹就让泽生罢手,“先就这些吧,总不能我们得的比你们得的还多吧。”

何老爹掏出钱袋子,将辛苦攒了一年的一千二百文钱给泽生。

按本钱算也应该收九百文,但泽生只收了八百文,“爹,我哪能挣您的钱,说出去不是要被人骂么?这四百文你们先留着,待粮食吃完了,还得买呢。”

“那也不能让你白跑腿,还倒贴一百文不是?”何老爹又将一百文递给泽生。

泽生不喜欢拉拉扯扯的,只道:“爹,你再跟我客气,那就是嫌我平时不够孝敬您了。”

何老爹自认说不过泽生,只好作罢。

粮食都已搬上板车,何老爹就和林生一起,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走在夜路上,往自家去了。

泽生进了屋后,小茹问道:“刚才你和我爹说的话,不会被爹娘听到吧,若他们知道你给我爹倒贴了一百文钱,会不会心里不高兴?”

泽生回忆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地方及声量,道:“应该听不到吧,没事,哪怕听到了爹娘也不会不高兴,你爹养你那么大,交给了我,我给他贴这点钱也是应该的。”泽生说着又脱鞋钻上了床。

小茹可不敢让他再碰自己了,一碰就没法收拾了,“你不去铺子里睡么?”

泽生搂着她道:“得去。昨夜里门就差点被人撬了,虽然铺子里现在没有粮了,可还有不少货呢,要是被人偷去,今日岂不是白挣了这么些钱。”

“那你还粘在这儿,时辰不早了。”小茹催道。

泽生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声,“等你坐了月子,你不让我粘,我也要硬粘着你。”

小茹害羞得躺下,往被子里钻,补了一句:“不是坐完月子,是等你买来避子药。”

“得令。”泽生突然掀开她的被子,狠狠覆压她的唇,缠恋了好一会儿,为了不让自己再爬上床,他只好赶紧出去了。

小茹见泽生走了,心里又很不舍,她又要一个人睡觉了。其实她刚才催泽生走也是没办法,身子不由己啊。

接连二十几日,泽生一直都很忙碌,去颖县买粮,再回来卖。买粮需要耗一日一夜的时间,卖粮大都只需一个白日。

因为路途远,每次只能买来一千多斤粮,怕牛车太重了路上根本行不动。

尽管这样,来往几次,也挣了近八千文钱。泽生给了他爹和洛生各一千文,他自己得近六千文。盖新房的钱他已经攒够了,但还不能急着盖房,因为要留着这些钱做本钱,买卖还得继续做。

而且他爹和大哥一直在为他帮工,没时间为他盖房。他又不想请别人来盖,还是对自己的爹和大哥更放心一些。小茹对新房盖成什么样有很多想法,别人也根本弄不明白。泽生看了小茹画的草图,觉得盖这新房可真是一项技术活,只能等忙过这一段时日,他要和他爹及大哥好好琢磨琢磨这新房到底怎么盖。

这一日,他们去颖县的乡下收粮,因为这里没有受灾,大家都愿意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卖给他们。

没想到这样去乡下收粮可比在颖县排队等着买粮要方便得多,才走一个村子就收了一千多斤。若是在颖县粮铺前等着,有时候得等整整一个上午呢。

因为这样收粮快,这一日回程时的时辰比前几次要早许多。泽生就让大哥和爹在牛车旁等着,他要办点事。

其实他是要去拿前几日交待一个药铺准备的避子药,据说这个铺子每每要配好这个药时,都得顾客提前几日打招呼,还听说是很有名气的郎中配的药,所以价钱也不菲,但药性确实很管用。

而这时洛生说要去为瑞娘买将养身子的药,也要往那个方向去,正好同路。

哪怕泽生觉得有些难为情,也只好硬着头皮和洛生一起去了。

来到药铺子里,那位伙计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见了泽生就道:“这位客官,你要的避子药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伙计拎出一捆草纸包的药,推到泽生的面前。

洛生睁大了眼睛瞧着泽生,简直不可置信,他将泽生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你…你买这个做甚,避子?你们不打算再生了么?”

泽生脸上像刷了红漆一般,支支吾吾地道:“暂时…不想生,怕接着又怀上了,忙不过来,所以才想着买这个药的。”

这一说,洛生更是惊讶地看着泽生,“茹娘还在坐月子,你不会…?”

泽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等她坐完月子才要用的。”说到这里,泽生简直不敢抬头看大哥了,兄弟之间说这个话题,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洛生怔愣了一下,他这几个月都没有碰过瑞娘,一是瑞娘身子太弱,二是瑞娘好像近日来挺排斥他靠近她,晚上睡觉都要一人睡一头,她对这件事似乎再没有了兴趣。以前瑞娘是很喜欢往他身上贴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吧,看来瑞娘要养好身子,是迫在眉捷的事啊。

泽生见洛生在愣想着什么,便问道:“要不…你也买一些?”

洛生连忙晃脑袋,窘道:“不用不用,我们不用买。”他倒是想买,可是瑞娘根本用不上这个呀。

泽生还以为他是想赶紧再生一个,便劝道:“大哥,你可别着急再生,大嫂身子不好,若是怀上了,她岂不是更不舒服,到时候两个孩子都那么小,你们怎么忙得过来,大嫂身子那样,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这回轮到洛生脸红了,“我们也没着急想再生,就是…就是不需用这个。”洛生可从来不跟任何人交流这个话题,哪怕亲兄弟也一样,他羞赧得赶紧来到柜台前,跟伙计说要买一些温补的药,还有郎中开的对症的药。

泽生很是不解,大哥既然不想急着再生孩子,大嫂也早过了月子期,为什么说用不上这种药?但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他也不爱揣测这种事,便将避子药拎在手里,付了伙计二百文钱。他在心里嘀咕道,这药可真是贵啊,普通的这么一捆药顶多二十几文,这可足足翻了十倍,不过,若药性真是管用,倒也值这个钱。

洛生也买好了药,兄弟两人一齐出药铺的门,才走不多远,泽生突然止住了脚步,朝洛生道:“大哥,你先去爹那儿等着,我有很重要的事得问一下。”

洛生搞不懂泽生这又是要干嘛,只好由着泽生去,他自己先去牛车那儿等着。

泽生跑回药铺,问道:“伙计,正在哺乳的妇人能喝这种药么,不会影响奶水的味道吧?孩子喝了母亲的奶,不会对身子不利吧?”

那位伙计见泽生问了这么一堆,得意地道:“这可是我们颖县最有名气的杜郎中配的方子,你竟然还不放心?买避子药的人很多都是妇人要给孩子喂奶的,哪家孩子不要吃个两年三年的奶,杜郎中怎么会不考虑这个呢?有不少人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是为了买这种药的,药性好又不伤身。这药之所以要两百文的价钱,可不是白要你的!”

好吧,既然这位伙计把这药说得跟灵丹妙药一般,泽生就放心了。杜郎中的名气他也是早就知晓的,只不过以前并不知道杜郎中在配避子药这方面也有如此高深的探究。

看来杜郎中是怕妇人们大量服此药,会闹家庭纠纷,或被怀有不良之心的人所利用,所以他才想着让顾客得等好几日才能拿到药,以此来节制药的使用吧。

今日回到家,天色才刚刚暗了下来,家里人正在吃晚饭呢,不像前几次都是深夜里才回来,大家都上床睡了一个时辰了。

小茹见泽生回来的早,很开心,和他一起吃晚饭,再烧水给他洗澡。

她见泽生带回来一小捆药,虽然她还没来得及问,但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以为他前几次忘记了,没想到他心里记着呢。

待泽生洗完澡后,小茹将凉席垫在地上,然后再搂着一床被子铺在凉席上,将大宝、小宝都抱了上来,让他们俩在上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这样不用担心他们摔着。

他们俩还差几日就要满月了,但还不会翻身,更不会滚。小茹把他们俩躺着放,让他们随意挥拳、蹬腿,随意使着他们浑身的小劲儿。

大宝和小宝并头躺着,偶尔互相侧过脸来,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那眼神似乎在说,为啥这个小屁孩总是跟自己一起呢?

泽生过来了,见自己的两个儿子这种眼神,忍不住一阵乐,也坐了上来,和他们一起玩。

小茹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家伙这般,早笑开了,正搂着肚子叫疼呢。

大宝和小宝见爹娘笑得开心,也跟着傻笑,他们笑起来那眯眯的眼,略张开的小嘴,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泽生又忍不住去亲他们了。

"”隆重的仪式”"

大宝和小宝玩累了,都举着拳头弯着小腿儿,乖乖地睡着了,泽生和小茹把他们俩抱进摇床里,然后一起将铺在地上的被子和凉席收了起来。

泽生也准备出门去铺子里睡觉了,他见门旁的桌子上是空的,带回来的药不见了,问小茹:“咦?我买回来的药呢?”

“我收起来了,怕小清和小芸见了问这是什么药,叫我怎么回答,不得羞死?她们还是姑娘呢。”小茹说话时给了他一个暧昧又含羞的眼神。

泽生过来掐了掐她的小脸,坏笑道:“我都没说这是什么药,你怎么就知道它是避子药?”

“你咋这么讨厌,再说我到时候就不喝了。”小茹娇慎道,然后将他往门外推。

泽生非得占她一个便宜,凑过来咬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后磨着她的耳鬓小声道:“再过十几日,你坐满了四十日的月子,怕是我想走,你都不让呢。”

小茹羞得直跺脚,这会儿不用她推,泽生偷笑着自己出门了。

泽生再忙碌了十几日,就歇了下来,不是因为钱挣得足够了,而是现在附近几个村,几乎家家都备上了三四百斤粮。

当然,大家备的这么多粮,并不是都从泽生这里买来的。因为泽生铺子的粮头几日太紧俏,很多人排队都没买上,一些人等不及了就去镇上买了贵粮。

家家都有了这些备粮,也就不恐慌了,因为至少可以熬到过年。

泽生终于可以歇口气了,看来卖粮的事得等到年后再忙活了。现在他只要在铺子里卖些杂货,因为大家手里的钱紧缺,买东西的人也很少。不用守着铺子,他得出空闲就去地里种菜,小麦也在这两日都种下了。

这一日傍晚,泽生从菜地里回来,见小茹正蹲在院子里洗头。因为她已经满月子了,都有四十日了,她可以明日张胆的在院子里洗头了。这一个多月里,小茹每次洗头都得躲在自己屋里洗,弄得地上湿乎乎的,没办法,按这边的习俗,没过四十日是不能洗头洗澡的。

她生了孩子十日后,每隔两日都要洗头洗澡,当然,这得偷偷地进行,若让婆婆见了,怕是要嚷上天,直呼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泽生见小茹一边洗头,嘴里还哼着歌,就知道她这回洗畅快了。

小茹洗完头发,就来屋里和泽生一起做饭。因为她的头发还没干,就那么披着,半湿半干的如墨的发丝,衬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庞,显得煞是好看。

小茹本来长得就很出挑,再坐这么四十日的月子,养得白白嫩嫩,肌肤如凝脂,脸蛋上还有一抹红晕,而那一双如水的眼眸流转着,让坐在灶下的泽生看得有些呆了。

“你咋老盯着我看?”小茹抬头朝他努嘴道。

她这一努嘴,更让泽生有些销魂了。

“你好看我才看的嘛!”他傻笑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来,心里忖道,小茹可是嫁给他一年多了,怎么自己还经常被她迷得魂不守舍?难道他天生是个色胚子?不对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派且正经的男人,怎么一到小茹这,他就一肚子的坏水呢?

没错,真的是一肚子的坏水,因为他这时就有些荡漾了,看前眼前如花般的娘子,他真想这就上去啃她几口。

不过他可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他还自认为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此等冲上去啃小茹的野蛮行径他是不会干的,哪怕想这样也得忍着。

吃完饭后,他们又带着孩子玩,仍然是坐在小茹弄得特殊的地垫上玩。正玩着开心呢,泽生突然想起一事来,到灶前去熬药。

小茹见他熬避子药,就知道他肚子里憋了坏水,其实…她自己也很想呢。

当泽生把药端过来,她含笑着把这苦苦的药都喝尽了。小茹心里直叹,为了性福,还得先喝苦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先苦后甜么?

她喝完药没多久,两个小家伙就睡着了。

泽生与她面对面坐在地垫上,深情款款地瞧着她,平时清朗的音色此时有些低沉,还带着一丝扰人心扉的磁性,他轻唤着:“小茹,到我怀里来。”他将双手伸在小茹的面前,掌心朝上。

小茹见他深情又郑重的样子真想发笑,感觉像是举行一种隆重的仪式一般。她也伸出双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泽生双手一拉,她整个人被拉得向前一扑,正好扑倒在他的怀里,四目相对,两唇就要碰上了,闻到彼此喜欢的对方身上的气息,两人身上的血液顿时涌动。

整个屋子里似乎都弥漫着浓郁的爱的芬芳,还有浓浓的一点即燃的情谷欠。

泽生的喉结一动一动的,他双手撩起她一头如墨的发丝,此时她头发已经完全干了,顺顺滑滑的,丝丝缕缕的,柔软芬香。

如此美妙的触感、好闻的淡香,泽生忍不住凑过来亲亲她的发丝,再吻向她额前的发根,神圣的美好与身体里浓重的谷欠望混合在一起,让泽生的心颤动了一下。

这种心脏的颤动也许就是他对小茹的心动。他对一个女人的心动,对他的娘子的心动,而且是怦然心动。

当他移着自己两片温软到她的眼窝时,见她轻闭着眼睛,浓密黑长的睫毛往下覆盖,睫毛梢还微微往上翘着。真是一双迷人的眼睛,泽生轻叹一声,落唇于她的眼,轻轻的吮着。

可能是昨晚折腾得太晚,耗费的体力太大,而且半夜小茹还起来给孩子喂奶,泽生也起来给孩子换尿布,次日他们俩是被张氏的推门声吵醒的。

“泽生、茹娘,你们这么晚还没起床么?”张氏不习惯敲门,只是一个劲地推,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俩还没起床,平时这个时候他们可是连早饭都吃完好一阵了。

“娘,你别推门,我们这就起。”泽生那慵懒且含糊不清的声音,使张氏不愿相信也得相信,这一对确实还没起床。

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么晚还不起床,岂不是叫人笑话?张氏嘴里嘟囔着,只好来瑞娘的屋,将牛蛋抱了出来。

听到张氏的脚步声远了,泽生和小茹赶紧起床穿衣裳。

“泽生,娘她…不会知道我们…?”小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若婆婆知道他们俩因为这个而睡过了头,那多抹不开面子呀。

泽生却没想那么多,只是笑道:“我们都有大宝、小宝了,娘知道了也没事,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

小茹嗤笑了一声,“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泽生穿好了衣裳,仍然坐在床上搂着小茹的肩膀,痴痴地问:“‘亲爱的’的是什么意思?”

小茹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记着呢,‘亲爱的’就是…爱你…想亲你,够了吧。”

泽生听得十分舒服,突袭过来,亲了一下小茹的脸,“我也爱你,想亲你。”

小茹被他肉麻得不行,正想反击他,外面的张氏又喊了起来。

“泽生,你们还没起床么,良子来找你了!”张氏手里抱着牛蛋,又来推门。

“起来了!起来了!”泽生立马跳下床。

小茹急道,“你等会儿开门,我衣裳还没穿好呢!良子大清早的来找我们有啥事?”

小茹这句话的声量有些大,被一直立在他们屋门口等着的张氏听见了。

张氏抬头瞧了瞧日头,“哎哟,哪里还是大清早,日头都三竿头了。”

"捐官还是不捐?"

良子进了方家院子后,一直坐在张氏的堂屋里等着,没到泽生这一屋的门前来,小茹的那句话,他并没有听到。

他只听见张氏不停地催泽生赶紧开门。

小茹赶紧穿好了衣裳,总不能披头散发的让婆婆和良子瞧见吧,她便随即用手拢了拢顺溜的头发,拿根头绳绑了起来,一个漂亮的马尾辫就这样扎好了。

平时她都是像这里的村妇一样,要么将头发盘起来插一根簪,要么就编一根麻花辫拖到脑后。今日是实在着急,她第一次扎这种最简单且最容易扎的辫子。

她的脸型特别适合扎这种马尾辫,显得更靓丽更有气质,但在泽生眼里却很稀奇,见她两鬓各散下一小缕头发,后面绑了个不高不低的似马尾一样的辫子,看起来俊俏又精神,比她平时盘发的样子看起来要清爽多了。

“你这样扎头发真好看!”泽生在旁瞧着感叹一声。

“真的?”小茹有些臭美,还拿起铜镜照了照。

泽生来不及仔细欣赏小茹的新发型,立马将门打开了。小茹见两个孩子还没醒,便来灶前做早饭。

张氏见泽生终于出来了,小茹也到灶前来做饭了,便没出声。她心里也猜了个大概,暗忖道,这一对还真是粘乎,满了四十好几日,两人终于可以同房了,便这样不分早晚来,唉,年轻人就是这么不懂得节制。

她心里正叹着这些,不经意瞅了一眼小茹,也瞧见了她的辫子,不禁又暗暗感叹道,这个茹娘还真是会倒饬自己,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随便梳个辫子,瞧着也那么好看,气色也好,脸色红润有光泽。

张氏再一想到瑞娘,便叹起气来,瑞娘比小茹大了还不到三岁,可是她那张憔悴没有光泽的脸,怎么瞧着就那么老气横秋呢。

瑞娘看起来比洛生要大许多似的,其实她比洛生还要小两岁呢。

张氏正想着瑞娘呢,瑞娘这会儿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提着一篮子衣裳出来了,要去河边洗。

瑞娘瞅着牛蛋在婆婆怀里挺乖的,便放心地出去了。张氏瞧着她的背影直叹气,忽然想起一事,便追上来,“要不衣裳你也别洗了,等牛蛋睡着了,我去洗吧。”她是担心瑞娘等会儿又犯头晕,可别掉进河里去。

瑞娘淡淡地回答道:“不用,我现在头没那么容易晕了,不会有事的,若是什么活都不干,我没病也会憋出病来的。再说了,河水那么浅,哪怕掉进去了,也淹不死人。”

张氏被她后面那一句话噎了一下,瞧着她的脸色比前些日子稍稍要好一些,看来是最近喝了不少红糖和喝温补药的缘故,也就由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