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春有些意外地看了张雪雁一眼,随即笑道:“不拘什么样子,捡新鲜的花样绣了就是。”顿了顿又道:“不止你这,连李氏、王氏我也都要她们做的。等你们做好了,我赏你们。”

张雪雁忙道:“奴婢本来就是伺候二奶奶的,替二奶奶做这些东西也是分内的事,不敢居功邀赏。”

姜玉春闻言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倒懂事许多。”

“婢妾之前不懂事,常惹二奶奶生气,幸二奶奶垂怜,非但没多怪罪,还请了教养嬷嬷教导奴婢,让奴婢学了规矩懂了如何伺候人。”张雪雁低头道,“二奶奶愿意奴婢替二奶奶做荷包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奴婢不想要什么赏赐。”

姜玉春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手掌蠢蠢欲动,十分想去摸摸她的额头到底热不热。张雪雁自认为说的很完美,脸上忍不住挂了一抹笑意,惹得姜玉春也笑了起来,连声说道:“好,好,好,你有这个心就很难得了。”说着起身道:“坐了这么一会我也歇过乏来了,我回去了。”

张雪雁又让了一让,才扶着姜玉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直到院门口,张雪雁才住了脚。直到姜玉春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张雪雁才抽身往回走,一边笑道:“怎样,我刚才说的话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吧?”

雅诗点头道:“姨奶奶对二奶奶认低伏小些,在府里头才能不吃亏。”张雪雁甩了下袖子,进了小厅在刚才姜玉春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叹道:“进周府这大半年,我除了被禁足就是挨罚的,如今更是连二爷的面也着不了了,我不认低伏小能怎么办?我也想明白了,我往后就对她恭恭敬敬地,嬷嬷教的规矩什么的我也都学会了,再不让她挑出把柄来,看以后她还怎么罚我?”

此时,姜玉春站在树荫下缓缓地停了脚,回头望了眼张雪雁的院子,半晌问道:“你说让人教张氏学规矩,到底是对还是错?”

郭嬷嬷躬身回道:“回二奶奶:张氏的规矩是必定要学的,若是她行为有了差池,二奶奶身为主母是会遭人诟病的。张姨娘如今虽然行事看着比以前好了,可是心思到底还差些。倒是她身边的这个大丫头雅诗,倒不像个简单的。”

姜玉春静默半晌,叹道:“先看着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先忏悔一下,知道好久没更新了。因为过完年体重暴增数斤,这次五一回家,我家母上大人破天荒地没提相亲的事,反而除了带我去爬山,就是拎着我四处溜,连着折腾了我好几天。昨天下了火车就被雨淋了,编辑大人嘲笑我说:不更新的活该被雨淋。不过说实话,一周没碰电脑,天天各种走路,真的瘦了耶~~~

43、出行(上)...

姜玉春一行人又到李氏屋里,李嫣红听说姜玉春来了,早早地就带着丫头在院门口候着,等姜玉春到了跟前连忙福了一福:“婢妾给二奶奶请安。”姜玉春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李嫣红笑容一窒,连忙又满脸堆笑回道:“院门口当值的丫头眼尖,瞅见二奶奶过来了就回了我,我听说赶紧出来迎迎。”说着一边服侍姜玉春往屋里走一边又笑道:“二奶奶有什么事打发小丫头吩咐我就是了,这大太阳的,看晒着二奶奶。”

姜玉春在小厅上坐了,李嫣红亲自洗了手捧了一盅茶来,姜玉春走了几步路也觉得干渴,接过来吃了两口。冰梅上前笑道:“嬷嬷走了一路也累了,不如同我到外面屋子吃茶去?”姜玉春听了也抬起头同郭嬷嬷点了点头:“嬷嬷带着丫头们去吃茶歇歇脚,我这里有嫣红伺候呢。”李嫣红忙笑道:“嬷嬷放心去歇着,冰梅,把中午送来的点心果子盛两盘请嬷嬷吃姐姐们吃。”

冰梅答应着下去了,一会提了食盒进来,李嫣红将几份点心端出来摆上,剩下的叫冰梅端到外头屋子的炕桌上。又唤兰枝打了水进来,姜玉春洗净了手,拿手巾拭干了。方才捏起一个奶油卷子来,吃了半个,又吃了一个菱粉糕。

李嫣红笑道:“昨日送的点心来,我见都是新鲜样式的,有瓜、果形状的,还有各色花的,小巧精致的,真是好看。”姜玉春道:“厨房叫人新打的糕饼模子,一个糕饼模子能做十个样式的,他们打了十组出来。我也奇了,家里原本的模具就有几十种花样了,他们又哪里想出那么多花样来呢?”

李嫣红笑道:“有专门做这个营生的,不过这次做出来的点心确实比以往的都精致,想是模具打的好。”姜玉春道:“如果自家用,依我说什么样子都成,只是待客的话,还是要有些新鲜样子才是,因此我吩咐说要打的精致点。”李嫣红连忙附和了几声。

姜玉春吃完点心,洗了手笑道:“吃两个垫垫就行了,我叫厨房给我包豆腐皮包子呢。一大早就熬了几锅豆浆出来,这天又热,不知道到晌午能吃上不。”这豆腐皮包子要等豆浆冷了,上面出一层皮来,小心翼翼地挑起晾干,才能得一张豆腐皮。姜玉春自从吃过一次,就对透明晰晰薄如蝉翼的豆腐皮包的包子赞不绝口,不仅味道鲜美非常又对身体有好处。

李嫣红笑道:“这豆腐皮包子确实好吃,连二爷那么不爱吃素的人,都喜欢吃这包子。”姜玉春摇头道:“那里头也不是全素的,拿肉末裹了金针、木耳、青菜、香菇之类的,因此他才吃。二爷嘴刁着呢,若是全素的,他嫌没味,才不吃呢。”

李嫣红忙奉承道:“还是二奶奶了解二爷,我们都不知道的。”姜玉春笑了笑,吃了口茶,方才问道:“你在汤家的时候可听说过吴家的事没有?”

“吴家?”李嫣红疑惑地看着姜玉春,“可是总商吴爷家里?”

“恩!”姜玉春低头拨弄地茶盖,“这吴家是两淮总商之首,我和你二爷来扬州才几年,还有许多事要仰仗吴家,多知道些他家的事总没坏处。二爷管外头的事,内宅不插手。我以前又是不管事的,自己家里的事都知道的不全,更别提旁人家了。你以前在汤家那么多年,哪家盐商都有接触,你把听说的事给我说说。”

李嫣红正因为汤家家破人亡自己失去了靠山惶恐不安呢,又被抓住私自收李家两万两银子的事。虽说姜玉春没收了她银子,又罚她禁足,但她仍觉得心里没底,怕二爷、二奶奶想起来不痛快,把自己赶出去。今日姜玉春自己过来,和颜悦色的不说,又问起吴家的事,李嫣红哪有不说的。连忙打起精神,打算把自己这十来年打听到的吴家的秘辛事无巨细的都说一回。

两人才说了半个时辰的话,郭嬷嬷就进来请示道:“二奶奶,已经过了午时了,该回去用饭了。”李嫣红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姜玉春掏出怀表看了眼时辰,果然已经到了午时初刻,方才起身道:“我先回去了,等得了空再来听你说吴家的事。”李嫣红笑道:“二奶奶若是爱听,婢妾下回再给二奶奶讲。”姜玉春点了点头携郭嬷嬷等人回去了,李嫣红送到院门口直到姜玉春走远了才回来。

冰梅一边替李嫣红倒水一面笑道:“厨房早送了午饭过来,因姨奶奶陪二奶奶说话,我没敢拎过来,在堂屋放着呢,这会想必凉了,在小厨房热热给姨奶奶吃?”

李嫣红摇了摇头:“就拎过来吧,现在天气热,搁一会也凉不到哪里去。”冰梅听了打发人去取了食盒过来,一样样将饭菜摆在桌上,嘴里问道:“二奶奶这回打听吴家做什么啊?”

李嫣红眯了眯眼,随即笑道:“我哪里知道?二奶奶打听吴家的事总有她的道理,你是跟我从汤家过来的人,从小就在丫头婆子里混的,肯定也知道些我没听过的事,等吃完饭说给我听听,我好讲给二奶奶。”

冰梅点了点头,盛了碗汤放到李嫣红跟前,觑了眼外头小声问道:“二奶奶不会为了奉承吴家才打听这些的吧?我怕那院子的小蹄子借着吴家的风来压姨奶奶。”说着朝张雪雁的院子努了努嘴。

李嫣红淡笑道:“二奶奶什么样的人,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可了解了。别说她只是吴家的送来的戏子,就算她是吴家送来的亲生闺女,二奶奶照样能压的她死死的,哪里会给她机会四处扯威风。”

冰梅听了这才略放下了心,站在李嫣红身后给她布菜不提。

姜玉春几人回到屋里,周天海已经回来了,姜玉春笑道:“我以为二爷在外头吃呢,就回来的晚了些。”周天海将手里的书放下,揉了揉眉心问道:“你去哪里了?”姜玉春上前捏了捏周天海的肩膀,在他耳边悄声回道:“早上林家嬷嬷来说话,我应付了她一会,回来的时候去张氏和李氏那里坐了坐,说了会话。”

周天海扬了扬眉毛,回头去瞧姜玉春:“打听出什么来了?”姜玉春笑着起身,拉了他手往隔壁小厅走:“先去吃饭,吃了饭再和你细说吧。”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桌前坐下,桌上果然摆着两盘子热腾腾的豆腐皮包子,周天海笑着回头睨了眼姜玉春:“又不给我吃肉。”

姜玉春笑着推他到铜盆里洗手,一面说道:“又不止给你吃这个,那些不都是肉?不过夏天少吃些肉才好,鱼生火肉生痰,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天海扁了扁嘴说:“我不爱吃清淡的,就爱吃肉。”姜玉春无奈地撇嘴道:“努努努,快啃你的鹿肉去。”周天海笑嘻嘻地拿过一个豆腐皮包子,就着鹿肉开吃起来。两人吃罢了饭,用茶水漱了口,姜玉春才将林家嬷嬷来访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又叫织梦拿出檀香油给周天海看:“林家无故送这么贵的东西过来,我推又不好推,收下又怕他们家求什么事我们不好推辞,因此把前儿送来那个美人怀表当回礼了。”

周天海瞧了瞧手里的檀香油,就递给了姜玉春:“给你就收着吧,这东西平常却难买到。”姜玉春接了过来刚想说话,周天海忽的凑到姜玉春耳边小声道:“听说这玩意催情极好,不如我们晚上试试?”姜玉春面红耳赤,推开他啐了一口:“没个正性。”

周天海笑了笑又坐了回去,捡起刚才说的事继续说道:“林家这是为了争总商之位拉拢人呢。”姜玉春踌躇道:“我也猜到是为这个事,那个嬷嬷还说明日请我去她家园子逛逛,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周天海笑道:“不去,那四家明日都请我吃酒呢,我也都推了。”姜玉春皱了皱眉头说:“这时候不搅他们的浑水是最好的,只是架不住一天来好几拨人呢。你看罢,这些天不会消停的。”

周天海想了想凑到姜玉春跟前笑道:“我在郊外有个三进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整治的倒是不错,你同我去住几日可好?”

姜玉春闻言斜眼睨着周天海:“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小院子,养外宅用的吧?”说着自己掌不住笑了起来。周天海笑骂道:“胡说八道呢,快说去不去罢。”

“去!去!去!”姜玉春连声应道:“我这就收拾东西,我们下午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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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周天海做生意归途中,见此地风景宜人便逗留了两日歇脚,恰好此屋屋主因急需银两要将这个宅子出手,周天海见价钱不贵又喜欢这的风景,便将这个宅子买下。回到府里后打发了一小管事夫妇领着有几个粗使婆子、家丁护院过来帮着打理院落。因一直没想起过来住,也不知那的屋子好不好住人,便先打发了人过去吩咐一声把屋子打扫出来。郭嬷嬷也派了几个年轻媳妇带着干净的铺盖、家常的用具先行送了过去。

姜玉春和周天海吃过午饭后歇了晌,醒来以后又嘀咕了半天才唤了人进来伺候起身。思琴拿了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同一条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出来笑问道:“二奶奶穿这身衣裳可好?”

姜玉春看了两眼捂嘴笑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花哨了些。捡两件素净地给我穿罢。”周天海在一边看见,连忙笑道:“年纪轻轻的穿那么素做什么?就要打扮的艳丽些才好看。”思琴听了,忍笑上前替姜玉春将衣裙换上。

周天海看了眼天色,打发人去备马车。四个丫头早已有条不紊的将出门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估摸着这次出去,大约得呆个十来日,于是新做的夏衫便多带了一些。玉棋又将厨房今日新做的点心装了两坛子,预备着路上吃。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姜玉春懒怠着做凉轿,同周天海一路说着话一路往二门走。思琴四人外加四个二等丫头随行,郭嬷嬷、杜妈妈担心主子都走了,府里的姨娘以及下人们会出什么幺蛾子,因此都留下打理府里事物。

众人到了二门,几辆马车早已备好,莫少青、留山、倚石三人俱牵着马匹立在一边等候,周天海笑道:“你们三人倒是自在,先签了马出来,不是给你们备了马车吗?”

莫少青扬声笑道:“马车里憋闷,不如骑马痛快,我们三个在前头给二爷探路,二爷只管放心同二奶奶在马车里喝茶、吃点心就是。”

周天海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姜玉春见状连忙笑道:“有思琴她们同我说话呢,二爷自去骑马便是。”

周天海犹豫了片刻,摇头道:“这一路也要走个一个多时辰才到那边,我还是陪你坐车好了。我刚叫人换了纱做的帷幕,一会坐车的时候,遇到热闹好玩的地方,我好指给你看。”姜玉春含笑点了头,扶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千字更新放到这个章节里,购买过的读者不用重新购买直接阅读即可。刚才看了下读者的评论,大家都说更新的问题。我这次生病赶上生理期,每天上班到下午就开始头疼,基本上回家洗漱完就趴下了。今天本来以为能写一章,结果下班头疼回来睡了两个小时起来才觉得好了些。明天晚上的火车,周一晚上回。大概周二恢复更新。

44、出行(下)...

在姜玉春的印象里,她同周天海从来没同乘过一辆马车。姜玉春坐在左边,周天海在她右边坐下,姜玉春感觉到周天海身上传来的热气,脸上一红,忽的扭捏起来:“你身上热死了,还是下去骑马罢。”

周天海笑着将手臂环在姜玉春的肩膀上,轻轻一带,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这时候撵我下去,晚了。”姜玉春缩了缩脖子,朝外头努努嘴:“你坐我的车上,思琴几个不好同车伺候我。再者说,我马车狭窄,你坐着也舒展不开。”

“我坐着舒坦的很,再说了,有我在你旁边,哪里需要她们伺候,我伺候你就成了。”周天海挑了挑眉,嘴角暧昧的弯起,低声轻笑道:“二奶奶,我替你揉揉腿?”说着手往下滑去,姜玉春一巴掌把他的狼爪拍开,啐了他一口道:“老实的吧,外头都是人。”周天海笑了笑收回了爪子。

莫少青三人骑马先行出府,周天海、姜玉春的马车跟在后头,丫头婆子们又坐了两辆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驶去。周天海靠在竹垫子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姜玉春肩膀上,眉目间满是轻松神色。姜玉春望了会窗外的商家店铺回过头拍了下周天海的大腿:“你生意上的事忙的怎么样了?出去十来天会不会有影响?”

周天海捏了捏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白皙小手,笑道:“官盐上的事有周二带人看着呢,经手的人都是用了几年的老人,不会出差池的。扬州这边的事情有莫少青手下盯着,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少青会得到信。”

姜玉春点头笑道:“这些人都是二爷的心腹,有他们帮衬二爷就能省不少的心。”周天海笑道:“是啊,我一个人不可能事事亲力而为,如果光靠我一个人也做不到今天这个局面。其实说起来我做生意和你管家一样,都只和管事的说话,把握大体方向,下面人怎么做事自有管事的去操心。”

“这样的人该多培养一些才是。”姜玉春笑道,“等二爷的会馆开起来,得多放几个忠心的人在那头才行。说起来二爷打算什么时候回安徽?”

周天海沉吟了片刻,偏头看姜玉春:“下个月怎么样?你同我回去罢。”姜玉春闻言顿了顿,心里踌躇起来,回安徽必定要面对一大家子的人,婆媳妯娌的相处可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媳妇,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自己这常年不在婆婆身边的一回去肯定要天天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是若是不回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周天海见姜玉春面有难色,只当她是怕热,便笑着哄道:“我们每日早晚赶路,不叫你晒着。况且一路风光也不错,你不时常说在家里闷的慌吗?这回我带你各处瞅瞅去。”

姜玉春撇嘴道:“一路赶路都要累死了,还哪有心情看风景?况且除了赶路的时间也就剩晌午太阳毒的时候歇息,哪还有空四处转?你就哄我罢!”

周天海低头寻思了一回,也只得说道:“这时候确实太热,你身子骨又不好,若是中了暑又该难受了。罢了,等中秋时候再一起回去吧,也不急这两个月。”

姜玉春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就歪头去看窗外,此时马车已经走到了店铺林立的街上。最热闹的当属一家挨着一家的茶坊,依稀可以听到有小曲儿的声音传出来。姜玉春略微撩起窗幔,透过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茶肆二楼的窗边坐着几个未出阁的姑娘,稚嫩的脸上笑得一派天真。姜玉春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周天海虽然看不到姜玉春的表情,但透过她的动作也猜到了几分,便握住她的手,轻笑道:“你也想去茶楼?”

“恩!”姜玉春轻声应了一声,“看着她们呼朋引伴地在茶坊坐着吃茶听新闻,只觉得无比悠闲自在。”

周天海轻轻笑了笑:“等回来你约上几个夫人去就是了。”姜玉春惊讶地回头看他:“她们肯来这种地方?”周天海颔首道:“也时常来的,光我就碰见过好几回。因你是官家小姐出身,她们都怕你规矩大,不肯来这种地方,因为没人邀你来罢了。”

姜玉春笑道:“没事,等我改日约她们来就是了。”

“你同哪府的夫人走的近?”周天海问道。

姜玉春歪头想了想,方才回道:“和谁也说不上交好,同吴夫人走的比旁人近一些,但也说不上特好。”

“是了。”周天海笑道,“以前你都不怎么见客的,直到今年才开始同她们来往,也不过才见了几次。等以后熟悉了,有脾气性情合得来的,你就多来往来往,参加宴席上或是出游,也好有个伴。”

“知道了。”姜玉春笑道,“等这次选总商的事过去罢。”

夫妻两个说着话一路倒也不觉得闷,马车走了一个来时辰终于到了郊外的宅子。宅子门口等候的家仆见府里的马车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周天海先下了马车,思琴几个从后头马车下来赶紧到前头伺候,将姜玉春扶下马车。等候多时的管事、小厮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因是在乡下,因此也没那么多规矩。姜玉春站在宅子门口四处看了一眼,不远处有座山脉,近处又有溪水潺潺,隔着自家宅子不远又有许多田地,正时候正是农民下地回来的时候,见村口大宅子里来了人,都好奇地停下来打量。

一个媳妇上前陪笑道:“二奶奶,虽说太阳落下去了,可地上还热的紧,不如先进屋歇歇喝口茶。”姜玉春颔首道:“走吧!”那媳妇连忙引着姜玉春进去,第一进的院子不大,却郁郁葱葱种满了树木,开满了各色鲜花。因正值盛夏,满院子馥郁芬芳。院子的南边是七间屋子,周天海略停了停脚,吩咐莫少青几个在此院落里歇息。便带着姜玉春穿过北边的两卷垂花门,垂花门带一厅同抄手游廊形成第二进,再往后便是内宅,姜玉春细打量了一番,见此处格局有些像老北京的四合院,有三间正房,左右耳房各两间,穿过抄手廊东西两面三间厢房。院子里只种了几样素雅的花草,并不像第一进院子那样姹紫嫣缸。

此时屋子早已收拾干净,不仅被褥等物,就连帐幔帘子也都是换的新的。姜玉春在三间正房转了一圈,见房屋虽高大,见内室却摈弃奢华,纸窗木榻,幽静天然。姜玉春住惯了朱楼画栋之处,来到这里不仅不觉得简陋,反而爱上此处素净的感觉。

思琴几个服侍姜玉春洗了脸,换了衣裳。一媳妇垂手回道:“二奶奶,庄子里的奴才丫头们都等着给二奶奶磕头呢。”姜玉春看她穿着打扮忖其说话,估摸着她是这里的管事的,便点了点头先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媳妇回道:“奴婢刘武家的。”姜玉春颔首:“这宅子是你们夫妻两个打理的吧?”

刘武家的笑道:“回二奶奶,二爷买了这个宅子就打发奴婢夫妻两个带着婆子小厮过来看屋子了。”

“我看这宅子是建在村里头的,你们和村民们有打交道吗?”姜玉春问。

刘武家的忙回道:“这里虽然穷苦了些,但民风淳朴,奴婢们刚过来的时候,村里长辈的过来说过两回话,听说是二爷是正经官盐商人便没有细打听了。农闲了也有村妇上门找我说话,多是好奇没什么恶意的。”

姜玉春笑了笑,起身移到二进厅里,刘武家的领着十来个婆子媳妇磕头请安,姜玉春一个个问了名字,当的什么差事。刘武带着小厮、护院在厅外头磕了头。姜玉春侧头吩咐思琴:“每个人赏一个月月钱,叫她们退下吧。”底下的婆子们听了都面带喜色。

思琴便上前一步高声说道:“二爷、二奶奶此次过来是为的避暑休养,你们当尽忠职守,好生伺候,不可吵闹生事,扰了二爷、二奶奶休息。”众人齐齐地应了声:“是”思琴便点了点头,由一个媳妇领着退了出去。

刘武家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捧了一个账本过来,小心翼翼笑道:“前年二爷打发我们过来的时候,留了五百两银子,叫我们自己管账目,所有下人的月钱包括宅子里的各项收支奴婢都记在账本里了,奴婢拿了账本过来给二奶奶瞧瞧。”说着将账本呈上。

姜玉春轻轻推了回去,抿了口茶方才笑道:“我就是为了躲清闲才来这的,偏我刚过来,你就要我瞧账本。”姜玉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既然二爷叫你们两口子管这个宅子,自然是信的过你们。我这两天不耐烦看这些东西,你同我略说说就是了。”

刘武家的只得应了一声“是”,姜玉春方才问道:“我听二爷说这宅子买的时候只买了这个三进带园子的院子,并不带田地,那这宅子的收入从哪里来?”

刘武家的忙回道:“回二奶奶,后头花园子里挖了两个池塘,养了好多鱼虾和螃蟹,现在正是鱼虾正是肥美的时候,卖的价钱也高,光上个月单鱼虾这块就卖了十两银子。另外园子里,院子里种的各色花草,晒干了卖到药铺子里去,也是一笔钱。再加上园子里其他零碎的出息,整个宅子一年也能收入个二百两银子。宅子上的小厮护院、伺候的婆子媳妇统共才三十来人,除去日常花销、月钱银子、房屋的修缮、园子的整理费用、苗木花草鱼苗的费用,一年还能剩个五十两。”

“这么个小宅子扣除花销还能有零头?”姜玉春讶然地看着刘武家的。

刘武家的讪笑两声,搔了搔头道:“刚来那年没摸到门路,鱼虾第一年养也不出息,去年方才好了,这才有了富余。二奶奶还是瞧瞧账本,帮奴婢瞧瞧有何不妥的地方,指点一二。”

见她这样说,姜玉春便示意思琴接了账本,刘武家的陪着说了会话,见天色暗了下来,忙笑道:“二奶奶一路辛劳,该吃了饭早点歇息才是。不知晚饭摆在哪里?”

姜玉春略一思索:“摆西次间吧,就我同二爷吃。”顿了顿,姜玉春又叫了玉棋到跟前来,“你到前头院子去瞧瞧莫爷他们安顿好了没,这里不比家里,也没个人帮他们收拾。二爷心腹之人,要多关照些才是。”玉棋面上一红,低头应了,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遇到件糟心的事,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得了肛门癌,做了病理是恶性的,手术以后复发的很快。我这几天一直在北京打听医院的事,但消息都不好,都表示让她在当地医院接受治疗,别折腾了,基本上就是等死的意思。大家有谁知道这方面咨询的,请帮忙!我家和她家三代世交了,虽然没有血缘但也和亲戚差不多,才24岁的女孩就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大家有渠道的帮忙了,谢谢。

45、英雄救美...

姜玉春回到后院,周天海正歪在东次间榻上打瞌睡,姜玉春见了,连忙推他起来,嘴里嗔怪道:“快起来罢,这时候睡着了晚上该睡不安生了,快起来醒醒神,一会好吃饭。”周天海坐了起来,胡乱抹了两把脸,笑道:“倒也没真睡着,就是躺下眯会儿。”姜玉春笑道:“我知道你这两天心里都是生意上的事,连带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到这里来,也算放松了,你这才觉得困倦了。既然来这,索性把生意上的事往后放放,先踏踏实实歇两天,等我们回府里,你再去想生意上的事。”姜玉春一边说一边倒了碗茶给周天海漱口,又捧了漱盂让他吐了,方才说道:“何况莫少青也跟着来了,江浙一带到处都是他的耳报神,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耽搁的。”

周天海见姜玉春把漱盂放在一边,又洗了手,重新倒了盏茶递给自己,遂问道:“怎么只你自己回来,你带的那几个丫头呢。”

“刘武家的拿了账本出来,我叫思琴先看一遍,等我看的时候好有个数。玉棋我打发她到前院去了,毕竟我们来的匆忙,也不知道前头收拾的怎么样,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我想着莫少青虽自愿磕头追随你,但毕竟不是家里的下人,更何况又是你得力之人,总不能太委屈了,因此打发玉棋到前头瞅瞅,有她张罗着,我们也能放心。巧书、云画两个在西次间摆饭呢,卉儿、蝶儿在收拾耳房,免得晚上折腾的时候再闹出动静来。”姜玉春说完了顿了顿又笑了,“本来我打算带思琴和巧书来,叫玉棋和云画在家看屋子。后来琢磨着她俩在家也闷了好久,不如一起带出来叫她们也松快松快,况且家里有郭嬷嬷、杜妈妈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另外柳儿、青儿两个丫头最近越发妥当了,我想将来等思琴、玉棋放出去,就把柳儿、青儿两个提上来,这次把她俩个留在家里,也有考验她俩办事能力的意思。”

“少青对吃穿住行都不太在意,缺什么少什么他还真不会主动提,自己随便应付下就过去了。这宅子上的下人到底是没正经伺候过人的,想的未必周全。虽然有家里下人过来帮衬,但都把精力放到正房了,哪里会顾得上前院,有丫头去瞧瞧也好。只是她毕竟是你的大丫头,叫她跑前跑后的忙这个,真是委屈你了。”周天海脸上略带了些歉意,按理老说少奶奶的贴身丫头,只在主子跟前伺候,在家里基本上都和半个小姐似的,哪里会伺候外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姜玉春笑了笑:“这不是在外头嘛,就带了这几个丫头出来,而且也不用她动手做什么事,只是去瞧瞧,有什么要做的她使唤那些婆子媳妇去就是了。况且在家的时候,那些小厮啊管事的啊,我时常都会见见,更何况她一个丫头,咱家小门小户的,倒不用那么讲究规矩。”

周天海点头道:“少青也不是那种孟浪之人。”两人正说着话,巧书、云画过来请吃饭,周天海同姜玉春一前一后过去,周天海见桌上大盘子大碗的摆了许多野味,不禁眉开眼笑。巧书道:“厨房的婆子说,野鸡、野鸭子、野兔、野鹌鹑都是从山上打的活的,鹅肉是家里散养的大白鹅,几样菜蔬也是现去山上采摘的,好叫二爷、二奶奶吃个新鲜。”

周天海同姜玉春分别坐下,卉儿、蝶儿伺候着洗了手,周天海先夹了一筷子山菌炖野鸡,吃了一块方才笑道:“虽然做的粗糙,但吃着更有味道。”姜玉春道:“家里的厨子做菜过于精细,反而失了食物本身的味道,倒不如庄子里做的天然。那回我想吃个清清淡淡的丝瓜汤,结果厨房用几只鸡熬出一小锅汤来,最后配了丝瓜,不但不清爽反而油腻腻的,大热天的谁爱吃那个。”

周天海摇头笑道:“你吃的越发清淡了,你身子没养好,就应该多喝些鸡汤补补才是。”

“我身子早就养好了。”姜玉春反驳道,“都说药补不如食补,打从我出了小月子,每日都要叫她们做药膳,吃了几个月,如今已经大好了。不信回去你只管叫个大夫给我把脉就是。”

云画拿起小碗给姜玉春盛了碗汤放到她跟前,嘴里笑道:“二奶奶,这个鲜笋老鸭汤虽然里头有鸭子,但煲的时候把油汤都撇净了,只借鸭子了的一点味道,您尝尝,一点都不油腻。”

姜玉春接过来,吃了一口,眼中略带赞许神色,两口子低头吃饭不提。

话说玉棋听了姜玉春的吩咐一路往前院来,刚到前院就见干活的婆子媳妇都凑了过来,赔笑问好。玉棋一一笑着打招呼,又吩咐道:“前院住的这几个都是二爷的心腹,一定要好生照看。要热水什么的都麻利的送,别躲懒。”一媳妇笑道:“姑娘放心,我们干活手脚都利索,绝对不偷懒的。”

留山、倚石两个人听到声音都从屋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跑到玉棋跟前:“二奶奶叫姑娘出来做什么?可是送点心来给我们吃?”玉棋笑着啐他一口:“满脑子就长吃心眼。二奶奶叫我来瞧瞧莫爷那万事可齐备,你们两个这次虽然是跟爷出来散心的,可也别把自己当大爷似的,二爷在里头不用你们伺候,莫爷这块你们可用着点心。”

“姑娘放心。”留山抓了抓头发,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若是伺候不好莫爷,下回再有这好事我同倚石两个就甭出来了。”

玉棋一面笑着一面往莫少青门口走,到跟前了,她也不进,只敲了敲门,高声问道:“莫爷在屋吗?”莫少青应了一声,随即脚步声传来,不一会,莫少青就推门出来,见玉棋在门口,连忙作揖道:“玉棋姑娘。”玉棋一愣,忙侧身躲了,微微一福:“莫爷。”

莫少青不敢直视玉棋的脸,略微低了点头,轻声问道:“玉棋姑娘过来可是有事吩咐?”玉棋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呢!只不过是二爷、二奶奶打发我来瞧瞧,看你们这可都安排妥当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同我说,我好叫人送来。”莫少青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一般,随即摇头笑道:“倒没觉得缺什么!我这个人随意惯了的,只要有个床有个被子就能睡的香甜。”

既然莫少青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玉棋也不好进他屋子去细瞧,只得笑道:“莫爷若是有吩咐只管同这院子的管事的说就行,或者打发人到内院告诉我一声也使得。”莫少青笑道:“玉棋姑娘放心,前院有好多人照应着呢,况且还有留山、倚石两个,我若真有事打发他俩跑腿便是。”玉棋笑着嘱咐了留山两句,便福身告退。

莫少青笑道:“有劳姑娘辛苦跑一趟。”见玉棋转身往外走,便也跟着送了几步。玉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脸上一红,微微侧了侧头,视线往后瞄去,却没注意脚下的光景。这前院里种满了各色花草,门口出来的一条小路上也是各色石子铺就,并不十分平滑。玉棋刚走了几步就试着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直直地朝右边的一排月季花倒去。

莫少青只觉得眼前一晃,就有一人影倒下,当即也来不及多想,上前两步,一手捞住玉棋的腰,往怀里一带,身子一转,将玉棋稳稳地扶住,自己的长衫下端却滑过花茎,刮了好大一个口子。

玉棋勉强站稳,便几步退出莫少青的怀抱,只脸色煞白的看了一眼险些给自己毁容的月季花,吓得浑身嗦不止。莫少青见玉棋吃了惊吓,神色不宁,连忙叫了院子里的媳妇去煮压惊汤,又叫一个媳妇扶着玉棋到他屋里小厅坐了。待玉棋缓过神来,压惊汤也煮好了,玉棋端着勉强喝了半碗觉得好些了,便把碗搁在一边,脸上却有几分不自然:“刚才多谢莫爷了,若不是莫爷,恐怕我脸上非刮花了不可。”

莫少青连忙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玉棋想起刚才莫少青扶住自己腰身的情景,只觉得有些不太自在,胡乱想了个借口道:“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二奶奶该惦记了,我先回去了。”莫少青闻言也站了起来,略微一踌躇才道:“姑娘回去替我回二爷一声:刚才听小厮说外头的山上有不少的猎物,问二爷明日出去打猎不?若是去的话,叫个人给我传个话,我早点预备下东西。”

玉棋应了一声,莫少青又吩咐旁边立着的媳妇:“玉棋姑娘崴了脚,你扶玉棋姑娘回内院吧,再找些活血的药替玉棋姑娘揉揉。”那媳妇巴不得在二奶奶跟前露脸,连忙应了,扶着玉棋就往外走。玉棋走了两步,到门口处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眼他刮破的衣摆,轻声道:“回头我赔你件长衫。”

莫少青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脑袋,半晌才道:“反正是旧衣裳,不值几个钱,不用赔的。”玉棋当下哽噎住,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莫少青看着玉棋远去的背影讪讪地笑道:“那个,真不用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给了很多帮助,评论我都看了。这几天也查了很多资料,询问了很多中医。只是估计还是晚了。我发小是肛门部位低分化鳞状细胞癌,因为她肛、门部位的肿瘤成串生长,已经长到肠子部分,而且流血不止,贫血严重。因为无法排便和小便,现在已经插了尿管,造瘘。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今天还说等病好了出院要来北京玩。我妈妈今天去帮忙把她后事需要的棉袄棉裤订做了。我阿姨今天打电话和我说不用我再找大夫了,她们决定等待了。所以再次感谢大家帮助,也感谢wendy和我探讨了很多问题。

我大概下周会多更新几章,3号到7号会回家去医院陪护,不更新。由于我心情不静,频繁走神,所以总卡文。等忙完这段我再补上吧,很抱歉。

46、乡下生活...

姜玉春吃完了饭,正坐在榻上喝茶,见玉棋一瘸一拐地进来,便把茶盏放下坐直了身子,眉头微微皱起:“你的脚怎么了?”玉棋脸上一红,讪笑道:“天色暗了,没留神崴了一下。”姜玉春听了忙叫卉儿拿了个小杌子来让玉棋坐下,嘴里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可疼的厉害。”

“刚开始疼的厉害,这会儿已经好了。”玉棋诺诺地回道。

姜玉春叫思琴到跟前来:“去找刘武家的要些烈酒,再叫她找个会揉脚的妈妈给玉棋揉揉。”思琴应了一声,带着卉儿匆匆地出去了。玉棋连忙打起精神把去前院的事略微讲了一遍:“莫爷说屋里安排妥当了,也不觉得缺什么。我也不好进去看,便嘱咐了留山,若是莫爷要什么,麻溜的要了送去。”

“恩!”姜玉春点了点头,“留山虽然淘气,做事还是不错的。”

玉棋笑了笑又回道:“莫爷叫我问二爷一声:说这附近的山有好猎物,问二爷明日去打猎不?若是去,便打发人和他说声,他好提前备好家伙什儿。”

周天海本来漫不经心听着媳妇同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家常,忽然听到打猎的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坐直了身子连声道:“去去去!你去同他说声,明日一早就去打猎。”

“那么大个人了,还是个孩子心性!一定见有玩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姜玉春睨了他一眼,嗔道:“玉棋这脚刚崴了,哪里还能给你传话。一会刘武家的送烈酒来,叫她回去的时候顺路去说声就是了。”

“那二奶奶安排就是了。”周天海刚说完就想到自己之前对妻子说是带她出来玩,可自己一到这就要出去打猎,心里觉得有些愧疚,凑到姜玉春跟前谄笑道:“只是我明日出去,你在家里做什么呢?”

姜玉春感觉到周天海的呼出的热气吹拂在自己的脸颊上,不禁脸红心跳,弯弯的睫毛也垂了下来,屋里的丫头们都忍不住别过身去笑,玉棋坐在两人塌边的小杌子上,更觉得不自在,不停地朝蝶儿使眼色,叫她过来扶自己回避。蝶儿哪里敢在二爷深情款款看着二奶奶时有大动作,只能小心别过头,装作看不见。

姜玉春微微抬起头,忽闪着睫毛扫了他一眼,似嗔似怪地道:“要你管!”周天海被这一眼勾的魂都没了,正要凑上前,卉儿打了帘子进来回道:“二奶奶,刘武家的送烈酒来了。”这一声,让姜玉春回过神来,伸出手偷偷地捏了捏周天海的手,见他往边上挪开了一些,才道:“叫她进来吧。”

思琴带着刘武家的进来,刘武家的请了安,站在一边笑道:“听说二奶奶要烈酒,正好家里有一罐子,是村里的猎户送的,酒烈着呢。”姜玉春冲着玉棋努了努嘴道:“玉棋崴着脚了,我这不打算叫个会揉捏的妈妈给她搓搓。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仔细,白叫人担心。”

刘武家的忙笑道:“这院子里多是石子铺的路,二奶奶身边的姑娘们哪里走过这路,崴着也是有的。说起这崴脚揉捏的活儿,这院子里再没有比我强的,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姜玉春连忙笑道:“她一个小孩子,哪里劳动的你动手。”玉棋也摆手笑道:“嫂子随便打发个人来就是了,哪里敢让你动手帮我揉脚的。”

“没事的。”刘武家的呵呵笑道,“只要姑娘不嫌我手糙就行。”

姜玉春见她说的真心实意,便叫了蝶儿、卉儿两个:“你们去扶玉棋去耳房吧。思琴,带刘嫂子去吃茶。一会儿叫巧书、云画两个伺候洗漱就行了。”

思琴连忙笑道:“等今晚值夜还是我来吧,刚到这里什么都不熟悉,万一找不到东西她们手忙脚乱的,我也睡不实诚。”

姜玉春点了点头,又叫刘武家的给莫少青捎话,才叫她们出去。周天海见屋里一时间没了人,又笑嘻嘻地凑上来,按着姜玉春就亲了下去,姜玉春一时没躲开,被他吻了个满脸绯红、气喘吁吁,佯怒捏了下他的腰:“你就这么猴急,还没洗漱呢。”话音刚落,自己的脸愈加红了。

周天海笑着把她压在身上,□不轻不重地顶了她几下:“还打趣我,自己先臊的不行。”姜玉春刚想说话,一张嘴却忍不住呻吟出声,周天海的嘴唇在姜玉春的耳边游离,越发引的姜玉春娇喘不已。巧书、云画两个打了水进来,到东次间门口听见里头有声响便都住了脚。

周天海本来是逗姜玉春的,结果把自己的火引出来了,手下开始撕扯姜玉春的衣裳,姜玉春惦记着没有梳洗,手忙脚乱地把他的手按住,断断续续地呻吟道:“先打水洗漱…”周天海听了这才住了手,恋恋不舍地在姜玉春耳朵上咬了两口,小声说道:“那晚上要换个姿势,像上回那样的…”姜玉春嗔了他一眼,红着脸将他推开,自己低头整理好衣裳,便喊了巧书、云画两人送水进来。

周天海心火难耐,叫丫头们往浴桶倒好水,便都打发了出去,自己上前毛手毛脚地解了姜玉春的衣裳,打横抱起她放到浴桶里,随即自己也迈了进去…

姜玉春一觉睡到天色大亮,伸了伸腰,翻了个身,才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思琴听到声音,打起帘子从外头进来,笑道:“二奶奶醒了,是再躺会还是现在就起来?”姜玉春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思琴赶紧快走两步,拿起靠枕垫在姜玉春身后,又转身倒了杯茶水给姜玉春漱口。姜玉春略微漱了漱,就将茶盏放到思琴手上,随即问道:“二爷呢?”

“二爷一早就和莫爷、留山、倚石,还有刘武几个家丁出去打猎去了。”思琴笑道,“几个人都骑着马,一溜儿出去,好不威风。”

“这么早就走了?”姜玉春皱了皱眉头,“可吃了早饭?带了干粮了吗?”

“是二奶奶今日起晚了些,现在都过了巳时了。”思琴道,“二爷他们辰时吃过早饭就出发了,刘嫂子一早就叫厨房里备了干粮,都带好了。”

“巳时?”姜玉春起身披了件衣裳推开窗子,果然日头已经很高了,“今日居然睡到日上三竿了,这下可叫人笑了。”

“二奶奶昨日坐了那么久的车,累了也是有的。”思琴笑着拿出几件衣裳让姜玉春挑选,姜玉春见她拿出的都是新做的夏衫,便摇头道:“你找家常穿的半旧的衣裳找出来给我穿就是了。”

思琴听了便把这几件衣服收起来,另外取了一个包袱打开,拿出来一身家常穿的衣裳替她换上。玉棋带着蝶儿、卉儿打了水进来,服侍姜玉春洗漱了,巧书、云画早已摆好早饭。姜玉春吃了一碗粥,半个卷子,遂放下筷子不吃了。

姜玉春打发思琴吃了饭去睡觉,玉棋伺候着姜玉春净了手,见她没什么精神,便笑着建议道:“二奶奶,昨儿刘嫂子不是说后头有个小花园,虽不比咱家的大,但产了好多鱼虾,又有花草,二奶奶若是闷的慌,何不去瞅瞅。”

姜玉春听了兴趣恹恹,摇头道:“一个人逛也没什么意思,等二爷回来再去逛吧。”

巧书听了眼睛转了一圈,凑到姜玉春跟前笑嘻嘻地道:“我瞅着外面田间地头,又有小溪的,”怪有趣的,不如二奶奶出去走走?”

姜玉春眼睛一亮,连忙笑道:“来到村里逛花园没什么意思,可出去转转就好玩多了。巧书你叫卉儿把伞取出来,你和云画陪我出去走走。玉棋脚还没好利索,在家看屋子罢。”

巧书连忙一边打发卉儿去取伞,又让蝶儿去跟刘武家的说声,自己去取出门的衣裳。姜玉春见了连忙拦道:“就在田间地头走走,不用换衣裳了。”

因扬州民风比旁处开放,女子出门也不用遮盖面容,因此姜玉春只叫卉儿撑着伞,巧书、云画两个在身后跟着,四人就往前院走去。刘武家的带着两个小丫头刚过二门,就见姜玉春过来,连忙笑着迎上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