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连忙挑帘出了门,道:“是春雨呀,可是二夫人有什么事儿么?”

春雨朝着门口打了眼色,绿玉苦笑着摇摇头。

春雨微叹一声,朝房门走了过去,一边道:“二夫人听说大小姐身子不爽快。本说要亲自前来,正巧岳夫人来了,一时走不开,便叫我过来瞧瞧。”

苏青筝听到“岳夫人”三个字,本来渐歇的哭声,又重新响了起来,那样难听的话叫岳夫人听到又会怎么想?

春雨跟着二夫人回来的这些日子也从苏府的奴仆嘴里略知道一点大小姐的心思,心说,连她这个做下人都看得出来,那岳府亲事怕是已然黄了,大小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叹了一口气,进了屋中,见一地的狼藉,又是叹了一口气,小心的绕了过去,走到苏青筝跟前儿,轻声劝道:“大小姐不必过于忧心二位老爷,奴婢方才来时听岳夫人说了几句,说是岳家大公子已经在想法子了,兴许二位老爷很快就没事了。”

苏青篱听到“岳家大公子”猛然抬起头来:“你是说,行文哥哥回来了?”

春雨见她一点也不关心两位老爷的死活。一听这岳大公子的名头,便来了劲,脸色微沉,不咸不淡的回道:“这个奴婢倒不知。岳夫人刚说了几句,便有人去回二夫人说大小姐心里头不痛快,二夫人便叫奴婢前来瞧瞧”

苏青筝猛然站起来,叫了红玉绿玉:“快给我梳洗,我要去婶娘院子里!”

红玉绿玉一阵手忙脚乱的将一地的碎片扫出一条小道,扶着苏青筝自去梳洗更衣。

春雨见状连忙招了院子的两个小丫头进来打扫,见那地上的碎片皆是价格不菲的瓷器花瓶,不由暗叹一声,若是二位老爷这一遭躲不过去,日后有她们的苦日子过,这位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心里还是没一点成算。

此时,岳夫人与方氏正在屋里闲话。这二人倒也是旧识,原来岳老爷在京城为官时,岳夫人与这位苏二夫人倒也有过不少的来往,虽然不如与王夫人来往的密切,却因二人都是江南人士,颇有些共同的语言,倒也能说到一块儿去。

这回因苏家的事儿,岳老爷与岳夫人一个在朝里四处托人为之求情,一个天天过府探视,又比先前儿单纯闲聊解闷的相交深了几分。

方氏年约三十岁上下,皮肤白晰,细眉细眼,脸型纤长,颇有一股柔弱之态。然而就是这位看似柔弱之人,却是苏府现在唯一没倒下的主心骨。方氏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苏鸣,现年十四岁,二儿子叫苏瑞,现年十岁。在苏家二位老爷被下大狱的当天,方氏便托人将两个儿子连夜送往江南老家。

岳夫人与方氏说了几句闲话,安慰了一番,便想起这几日听到的关于苏青筝的传言,那传言对一个待嫁的闺中女子来说着实恶毒,有心不说,又思量这事儿终究会传到苏府,倒不如先说了,自己在跟前儿倒也能劝一劝,便斟词酌句的与方氏说了。

方氏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都说墙倒众人推,这话一点不假。不过,苏府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哪里用得着这般的大费周章。”

岳夫人道:“这传言起得蹊跷,我家老爷说似是有人故意的。可是就是不明白,坏了筝儿的名声目的何在?”

方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纤长的脸长上满满是浓浓的忧色。“自从我家老爷与大哥二人被关入天牢,这都五六日了,愣是探不出一点的消息。谁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

岳夫人只好又安慰一番,“你也莫太忧心了。听我家老爷说,苏二老爷在庐州任职三年,政绩显著,颇得民心,朝中也有一干同年好友正在为他奔走。我家老爷也与二弟打了招呼,请他联络一些私交好为人又正直的武官,为苏家二位大人说情。文儿的恩师朱谦老丞相与户部尚书蓝翎蓝大人也在想法子,前两天文儿急匆匆的出了远门。怕为的就是这件事儿。现下你要保重身子,要多多开导老太太和苏夫人,早些养好身子才是正理儿。”

方氏点点头,紧紧抓住她的手,眼中含泪道:“这次亏得有姐姐你常来与我说说话,要不然,我早也如大嫂那般病倒了。”

两人正说着,听见外面有丫头叫“大小姐”。方氏拿绢帕抹了泪,坐正身子,朝着夏雨摆摆手。

夏雨挑帘出了门,将苏青筝迎了进来。

苏青筝一进来,眼圈便又红了,哽咽着叫了一声“婶娘”便说不下去了。

方氏见她鼻头通红,似是来前就哭过了,联想起方才奴才们的回话,叹了一口气,起身问道:“筝儿这是怎么了?”

苏青筝一听她问话,更是泪如雨下,哽咽着将听来的闲言闲语说了,方氏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要说这事儿对苏府也不算是小事儿,可现在哪里还有精力顾得上?便只好软语安慰她一番。

岳夫人见苏青筝这般的不懂事儿,不由的眉头微微皱起。现在心里愈发的庆幸当初与苏府的亲事没结成。

方氏将岳夫人的细微神色看在眼中,心里又一声暗叹。

正在这时,外面有婆子来报,说二门外传来消息,朱谦丞相派人来知会,二位老爷的案子已定了正月初十三堂会审。

方氏听了这消息,猛然直了身子,眼中的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岳夫人也是猛的松了一口气儿,站起身子扶着方氏笑着劝道:“三堂会审的日子即是定了,就说明苏家二位老爷的案子皇上心中还是有存有疑虑的。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呢。”

方氏激动得口不能言,默默得流了好一会儿眼泪,才止住,朝着岳夫人行了一个大礼,道:“这多亏姐姐与岳老爷从中的周旋。”

岳夫人连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了。“我家老爷位低言轻,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你若要谢,就谢朱谦老丞相与蓝大人去。”顿了顿又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快使人打探打探,这三堂会审都有哪些官员参加,虽说我们妇道人家插不上话,打探清楚了,心中也好有个数,我这就回去,与我家老爷把这消息说了,让他也想想办法。”

方氏又是一连声的道谢,也不多留她。岳夫人走后,方氏端坐了一会儿,招了春雨与夏雨二人,忙着去慈宁院报与老太太知道。见苏青筝仍然呆站在那里,嘴张了张,终究没说一个字儿,领着二个丫头出了门儿。

苏青筝见方才岳夫人自她进来到她离去,都没理自己,此时婶娘也不理会自己,心中愈发的委屈,不由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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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三堂会审

第三十九章 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的地点选在刑部。正月初十这日,由刑部尚书胡鹏举,都察都察院左都御使宗懔,大理寺卿韩允三人主审,六部尚书,左右二相,以及刑部与户部四品以上官员陪审。这庞大的陪审阵容让三位主审官相视苦笑。

众人坐定,刑部尚书胡鹏举正欲开口,便听外面有人来报,“康王爷、詹王爷以及李公公到!”

众人均是一惊,二位王爷也就罢了,这李公公前来,定然是皇上不放心,专程派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康王爷与詹王爷均是一身朝服与李公公三人大步行来。

康王爷与庞明景庞左相打了一个照面,随即将目光错开。待两位王爷与李公公三人坐好,刑部尚书胡鹏举请示一番,这才正式开审。

苏佑廷与苏佑贤二兄弟带着枷索镣铐被带了进来,两兄弟乍一见面,不由眼圈都微微有些发红。又见对方除了形容狼狈之外,毫发无伤。又略微有些放心。

因有苏家二位兄弟的亲口供状,此次虽名为会审,实则就是确认。按朝大周朝的律法,若犯人三次口供一致,即使证物不足,也可以定罪。

就在康王爷与庞明景打照面的同时,詹王爷与朱谦老丞相也打一个照面,微微颔首,蓝翎将这二人的动作看在眼中,一直紧绷着的神色微微缓了下来,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苏佑廷与苏佑贤二兄弟对之前的供状矢口否认,对于为何要推番之前的供状不作任何解释,而对于来自庐州境内的几份所谓的物证,也不做任何的解释。只言要面圣亲裁。

庞明景脸色阴沉,目光向张书山扫去,张书山也被这二人的突然翻供打了个措手不及,感受到庞相的目光,额头沁出微微的汗意。

胡鹏举与另外二人商议一番,决定这将难题交与在场的两位王爷与两位丞相。便站起身子道:“接下来该如何,还要请两位王爷,二位丞相大人与李公公明示。”

康王爷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却被詹王爷抢了先儿:“以本王看,即是二位苏大人要面圣,想必是另有隐情,不若请李公公回去将今日审案经过禀明皇上。请皇定夺。”

李公公在皇上跟前侍候二十余年,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是贴身近侍,对于皇上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皇上虽然极恨贪墨之人,但是这次苏家二位大人之事却是因新法而起,以皇上对推行新法的重视,莫说这二人被人陷害,就是这二人真的贪墨,皇上也定然会想个法子为这二人暂时脱罪,待到这件事儿平息再找个由头收拾他们。

先前的震怒是因被庞明景等人挑拨得一时没顾及到这一层,等皇上思虑到这层时,苏家二位大人居然又亲口招认,皇上无奈,只得将这二人下了天牢。

此时,这二人翻供,不正是合了皇上的心意么?不待他人说话,便站起身子笑道:“詹王爷说的是,咱家这就回去禀告皇上。”说着便起了身子,向外走去。

康王爷与庞左相被这李公公弄得微微一愣,登时明白过来,原来皇上要保这二人。

出了刑部衙门。朱谦老丞相舒了一口气,与詹王爷、蓝翎三人相视而笑。岳昭渊从身后赶来,一连向三位致谢。

朱谦老丞相笑道:“岳大人,你不必谢老夫。老夫还要谢你才是。”

岳昭渊一脸的困惑,不解问道:“丞相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蓝翎在一旁笑道:“不若就请岳大人到丞相大人的值房请丞相大人与你解惑如何?”

岳昭渊见蓝翎不似说笑,愈发的迷惑。詹王爷倒是知道内情,立在一旁但笑不语。

这三人与詹王爷告辞,向朱丞相的值房而去。

待蓝翎三言两语将内情道破,岳昭渊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儿子说丞相大人派他即刻离京办事,原来办的竟是这样的事儿。这几天满京城夸赞张书山之女的话与抵毁苏家大小姐的话竟也都是出自他的主意。

一时间不知是该赞他聪慧机警,还是该怪他出这样的狠辣招数,生生坏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朱谦老丞相也略能狠到他心中所想,他当时听到这样的计策,也略失了一会儿神,但是官场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者的天下。该狠时就要狠,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这岳行文也许将是他新法推行的一把利刃。

岳昭渊回到府中,便一头钻进了书房。岳夫人见他神色不明,不悲不喜的,却又让人感到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重,心中暗暗焦急,莫非是会审的结果不利么?

一直到掌灯时分,岳昭渊才从书房中出来,此时的神色已然恢复常态,岳夫人紧提着的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小心的问道:“老爷,今日会审的结果?”

岳老爷笑道:“夫人放心。今日会审苏家二兄弟当场翻供,要求圣裁,大内李公公也在跟前儿,会审结束便去回禀皇上,想来这案子也快结了,苏家二位兄弟应该能无罪释放。”

岳夫人一听,欢喜得从椅子站了起来,口中念了几遍的佛,这才朝着岳老爷道:“老爷回来时脸色不豫,我还以为苏家这二位被定罪了呢。”

岳老爷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常态,问道:“文儿离家几日了?”

岳夫人略有埋怨道:“正月初四一大早便离了家,这都整整六日了,也不知道朱老丞相派他什么紧急的差。”顿了顿又叹道:“文儿这个年过得,真真是没一天消停的时候。但愿他能赶在正月十五前回来,一家子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岳老爷这才想起大年二十九自家儿子急匆匆的出门儿说是要去看望一个朋友,想来,那也不是看什么朋友,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儿。

到底他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思量了一会子,便把这事抛开。

真要细细思量起来,自从这孩子十四五岁时起,便有一些事儿叫他觉得莫名其妙。当时因忙于工务,也没往深处想,今天结合朱老丞相的话,再结合他这些年来的异状,愈发觉得这儿子叫人琢磨不透,同时心中又微微有些自得。

岳老爷带着这样即忧心又自得的复杂心情过了两天,便听说经过圣裁,苏家二位大人贪墨之事,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了。同时又听说渤海国的使者已然过了并州,再过三四日就到京了。心中盘算着自家儿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正月十四日傍晚。岳行文先于渤海国使者一步,回到京城。刚一入京便听说苏家二位大人被释放之事,微微有些诧异,居然这样的快?

快马赶回岳府,见一旁的苏府门前已然挂上了红红的灯笼,大门口不断有奴仆进进出出,透着一股子的热闹喜庆之气,这才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岳夫人见他赶在正月十五前赶了回来,欢喜异常,一连的叫着厨房多备些酒菜,又见他满面的风霜,似是比前一次又瘦了不少,心疼的唏嘘一番,岳行武在一旁不满道:“娘就是偏心,我再过不几天就要去军中了,也不见娘心疼我。大哥不过离家几日,娘便心疼的不行。”

岳夫人朝着他笑道:“是,是娘不对。今天晚上,叫厨房做了好菜,你们与你父亲好好的喝一场。”

岳行武撇撇嘴,对岳夫人明着做给岳行文吃,顺便捎带他的做法十分的不满。

岳行文拍拍岳行武的头,淡笑道:“今晚为兄与你好好喝一场如何?”

岳行武将他的手拨拉下来,奇道:“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很奇怪?”

岳夫人听他如此问,便道:“你哥哥哪里奇怪了?”

岳行武拍手一笑:“娘,你不觉得大哥这些日子笑得比他以前那么多年加起来都多么?真真是不习惯呢。”

岳夫人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随即又释然了,朝着岳行武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哥哥马上要入朝为官,难不成还如以前那般整日板着个脸么?”

岳行武撇撇嘴,有这个大哥在,在这个家中他还真是没地位呢,凡是跟他沾边儿的事儿,爹娘都是欢喜的。不过是个九品的小官,也值得欢喜成这个样子?

岳夫人还欲再说。却瞥眼瞧见岳行文坐在椅子上,以手支头,似是已然睡着了,不由眼睛一酸,朝着岳行武摆摆手,又朝屋内的几个丫头摆摆手,众人悄悄的退了出去,移步到小偏厅。

岳行武在偏厅坐了一会儿,招了一个丫头过来,向她道:“去给大厅里多加几个碳盆,冻坏我那大哥,我娘,你们夫人又该心疼了。”

那丫头捂嘴一笑,应声去了。岳夫人将岳行武的别扭样子看在眼里,也不由捂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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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遭遇田霸(一)

第四十章 遭遇田霸(一)

青篱耐着性子在府里憋到正月初五。便再也按奈不住了。正月初六这一早儿,便招了张贵与李大郎来,先是问了李大郎是否愿在府里继续当差,这次李大郎倒没有含糊,爽快的给了青篱一个字:“愿!”

青篱笑了,以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李大郎十有八九会如此回答。今日见他干脆利索的应下了,便笑道:“你放心,在府里当差,我定然不会亏待与你。”

李大郎憨厚一笑。

青篱朝着这二人道:“现下已然立春,再过不多时日,便是春耕,我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两遭事儿要商量。”说着顿了顿又道:

“一遭儿是招佃户的事儿,另一遭儿是修路盖房舍的事儿。”趁着过年,她把这荒地的规划又细细的想一番,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张贵问道:“小姐可是心中已然有主意?”

青篱点点头,笑道:“我的想法是先招佃户,再修路盖房舍。如此一来,我们修路盖房舍时便不用再找许多的帮工,叫这些佃户前来帮忙。只须找一些泥瓦工来即可。”

张贵沉思片刻,笑道:“小姐的主意好。如此一来,不但我们监工的人省些事儿,也叫那些佃民得些实惠。”

青篱点点头,其实她心中还打着一个省钱的主意,请那些佃户来帮工,这工钱上便可以比单请帮工少出一些。只是这个主意她觉得有些难以启口,不说也罢。

说到修路盖房舍,便又想到人手的问题,她沉思一会儿,朝向张贵道:“我看杏儿的大哥二哥还有贺老爹都是精干之人,这次便叫他们跟着你忙活这些事儿,待这事忙活完了,再给他们派正经的差事儿。”

张贵点点头应了。

随后青篱叫杏儿从书房拿了她画的图纸来,铺在桌上与这二人讲解一番,哪里要建住人的房舍,哪里要建临时的库房,哪里要盖鸡鸭牛羊舍,哪里要预留出翻晒场地。庄子的主路该留多宽,辅助的道路该留多宽,田间的引水沟如何设置等等。

一直讲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停了下来。张贵与李大郎一边听一边诧异,听到最后,齐齐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张纵横交错的图纸。

李大郎感叹道:“这庄子要是建好了,肯定比沈府的庄子要好。”

张贵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心里对小姐愈发的敬佩。

青篱将这图纸讲解完,笑道:“这个工程可不小。而且要排好施工的先后顺序,莫到时候干完前面的,再去干后面的活计,又要毁了前面的。”

说将图纸卷好,交于张贵,“我看雪化得也差不多了,你们今日便去荒地走一趟,对照着图纸先看一遍,心里大概有个盘算。”

张贵叫了贺竹贺松二人,与李大郎四人赶着车直向荒地而去。马车还未行至荒地,远远的便瞧见自家荒地之中,靠近西面的地块儿,有不少人影儿晃动,这些人呈一字排开,从荒地南头一直排到荒地的最北端,个个拿着铁锹正挖得起劲儿,旁边还有几个监工模样的人不停的比划着,似是催着快点快点。

这几人初一见这阵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待马车愈走愈近,才发现那些人正在挖沟筑墙,再结合这一溜从南通到北的阵式。张贵猛然醒过神儿来,这些人莫非是要抢地?

与另外三人交换了眼神,愈发笃定他的猜测。

贺竹搓着牙花子,撸了撸袖子,摆出一副地痞的架式,道:“这帮兔崽了欺侮俺们头上了,今天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贺松瞪了他一眼,嗡声嗡气道:“你还当这是在家里啊,别给小姐和妹子招麻烦。”

张贵将马车停下,立在地头瞧了一会儿,见人群之中有几个颇为眼熟,思量一会儿,猛然想起来,原来是先前曾在荒地边转悠过的几人,想了想便朝着贺竹与另外二人道:“我们先去探探这些人是哪里的,先别与他们起冲突。”顿了顿又道:“你们看那墙的高度,许是从昨天就开始了。若不是小姐今日提起这事儿,再过两天来,这墙已然筑好了。”

李大郎朝着那群人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说道:“那群人中有一个我认得,是魏府的二管家,叫魏子强”

魏府?!张贵一怔,随即冷哼,他们来到这长丰县没几日便听得这魏府的名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风评甚差。这魏府中现如今的主事儿是魏府的大少爷,仗着有个京官姐夫,在长丰县横行霸道。可以说除了平西侯府与沈府他不敢惹,旁的人家他均不放在眼里,就连朱县令他也不放在眼中。

看来这魏府早就打上这荒地的主意,单等他们开完荒就过来捡现成的。

张贵问李大郎:“你看准了,真的是魏府的人?”

李大郎点点头,“看准了,那里面还有一个人,我也认得。是城北石头巷子的二狗子,这个人偷鸡摸狗,凡是坏事儿没他不干的,长丰县没几个人不认得他的。他现在是魏府狗腿子。”

荒地中的人早已看到他们,却仍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架式,更有甚者,其中几人还做出类似挑衅的姿态,显然已打听清楚李府一没根基二没人手三没靠山,才敢这般张狂。

张贵眉头紧紧皱起,立了好一会儿,才道:“走,回去禀告小姐。”

贺竹在一旁叫道:“这样就回去了?那帮兔崽子还不把人看扁了?”

张贵一连调转车头,一面道:“现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再者对方那么多人,我们才四人,即使是打架,你能打得过他们么?况且。这也不是与他们打上一架就能解决的问题。”

贺竹悻悻的闭了嘴,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青篱听完张贵的话,怒极反笑,这帮人打得好响的算盘,趁着过年衙门放假,无人当值,好叫她救助无门,等过了正月十五衙门上有人了,他们许是把庄稼都种上了——随便撒些种子进去也算是庄稼,她到时若是再找衙门去讨公道,定然是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诸如还地可以,赔出种子钱等等,如此一来,她要么给银子换地,要么把地白白的让给这些人。总而言之,若是叫他们把地耕好,坐实好了,到时候她定然要当这冤大头。这种无赖,她在前世的农村也不少见,颇知他们行事的作风。

神色不明的坐了一会儿,朝着杏儿道:“去请陆少侠过来。”这陆聪自来到长丰县,光吃饭不干活儿,这次正好派上用场。那些人即是无赖恶霸,她也不用跟他们客气,只好来一招硬碰硬了。

陆聪听完事情原委,哈哈大笑:“本少侠在你这里快闷出病来了,正好拿这帮人来练练手。”

青篱点点头,笑道:“莫要闹出人命就好。”

想了想又道:“你们先待片刻,我写封信派人送到朱大人府上,先将这事知会与他,省得到时候那魏府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们一口。”

说着命杏儿取了纸笔,匆匆写了几行字,交给小可让他立刻送到朱大人府上。

随后带着杏儿与柳儿与那四人出了门儿,红姨在身后直叫小姐你不能去,那里不安全等等,被她完全无视掉。

李府的马车二度出了城东门,向荒地赶去,经过沈府的庄子时,见庄子对面的空地上立着几人向荒地的方向张望,想必这些人也是得了信儿出来瞧热闹的。

这几人见从城门方向一前一后行来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正是经常往返于荒地与县城之间的,便知道李府的人得了信儿赶了过来,几人交头接耳一番,青篱隐约听到什么“魏府惹不得,京城里有靠山”等等。

心火愈盛,不由冷哼一声。她今日这般。倒也不只是斗气,因那岳行文说与朱县令有些源缘,又对他给予了“清正廉明”四个字的评价,她心中有些底气,才有了现下的决定。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在地头停下,荒地之中几个监工模样的人见李府的人去了复返,都由些诧异,聚在一起,望向来人处。

青篱下了马车,行在最前面,缓缓的朝向那一群人而去。那些挖沟的帮工,均是从小李庄与小赵庄请来的,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参与了这荒地的开荒,对李家这位小姐颇有好感,见她行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魏子强见那些人停下,大喊一声“继续挖,不准停,谁停老子扣谁的工钱!”

青篱行到那群人面前,淡淡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魏子强嘿嘿一笑,一步三晃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干什么?”说着朝向身后的十几人问道:“你们说说,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二狗了在人群中答话,“魏府大少爷怕累着李家小姐这么娇嫩的美人,叫我们替她来种地了。”

魏子强嘿嘿一笑,朝着青篱道:“李小姐,听见了么?我们家大少爷可是最怜香惜玉的。”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遭遇田霸(二)

第四十一章 遭遇田霸(二)

魏子强嘿嘿一笑。朝着青篱道:“李小姐,听见了么?我们家大少爷可是最怜香惜玉的。”

杏儿气得俏脸通红,越过小姐就要发作,青篱将她拉了回来,淡淡道:“我从来都不知道,霸人田产还有这般冠冕堂皇的说辞。”说着朝着抱着双臂立在一旁,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陆聪道:“本小姐最讨厌不说实话的人。陆少侠,交给你了,给我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说完向旁边避让几步,将位子让给陆聪。陆聪乍一听这话,微微诧异,这般柔弱的人碰到这样的事儿,不哭不闹不急不躁,只是淡淡的扔出这么一句狠戾的话,真真是没想到呢。

陆聪怪笑两声,走向前来,朝着那几人道:“听到没有,要说实话。若是说了实话,本少侠就放过你们,让你们灰溜溜的滚蛋,若是不说实话。嘿嘿”

魏子强身后立的着十几人,听了青篱的话,早已举着趁手的物件儿围在他左右,又一听陆聪的话,更恼得没边儿,不等魏子强发言,便举着手里的物件儿冲了上来。

杏儿与柳儿见这些人来势汹汹,吓得面色发白,齐齐上前一步,将青篱严严的护在身后。青篱在她们二人身后直翻白眼,这么好看的一场武戏,她怎么能错过?

双手用力,将两个丫头的身子拨开。

此起彼伏的惨叫过后,那群人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陆聪一个潇洒的空中翻,定定的立在地上,衣衫一尘不染,青篱不由拍手叫道:“好身手!”

陆聪甚是自恋的甩了一下头发,接着似是想到什么,甩头的动作作了一半儿,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