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婉和公主要前往济宁庵为已逝的靖风皇后吃斋,为向佛祖表其虔诚,她前去之时一切从简,连宫女也只带了两个。

这风声落在了百姓耳里,不免夸她至善至孝,道她果然不愧为九龙真君的女儿,想必,也是仙女下凡来的。

关于皇家的那些事迹外边越说越迷乎,张小碗在府中也没闲着,老听得江小山跟她念叨这些。

这时张家那边忙过了农忙,就让张小宝带了二十多只老母鸡,一些腊肉和兔子肉过来,加上其它什物,竟装了两大马车。

小宝送完吃的用的,在汪府住了两天,就准备回了,他这次来又得了他大姐不少叮嘱,免不了要出趟远门办事。

他做事做惯了,闲在汪府什么事都不做也不舒坦,在张小碗的挽留下,他多歇得了一天,陪怀慕玩了一天,接下来就说什么也不多留了,带了张小碗给他们一家老少的什物就赶着快马回去了。

他来时,是汪永昭派的人护着来的,走时自然也如此,张小宝也知只要怀善还在前边打仗,他们汪家和张家就都安宁不得,只得步步谨慎为上。

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惯了,张小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操心的事虽然多了些,但好歹一家人都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他大姐说的没错,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要相应的承担什么样的压力,这世上,没有啥凭白无故的福气。

小宝走后,被张小碗拒绝见的那几个夫人许是得了她见了娘家弟弟的风声,就又来递贴子了。

因为没过几天,大凤朝推迟了半月的春闺就到了,为此御史硬扛太尉的风浪都暂时歇停了下去,但今年文武同期,分别选拔的考试,让主持武状元选核的汪永昭却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因为从怀王属地来的那近二十个武子,竟然还没过他的眼,就被他的下官全涮了下去,一个也没留。

武举不比文举,武举,州省送上来的武子,第一道得先过得了考官过了眼,点了头,才进得了第二道的比试,才能接而定数。

至于要到殿试受封,不管我是什么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主考官没点头,我就进不了殿试。

大凤朝文武同重,加之战事不断,武官有了战功,升官更是要比循规蹈矩的文官升官要容易些,自然,各地州省前来参试的武子多如牛毛。

可谁也没料想,汪永昭手底下的人就把怀王的人第一道就全给涮了,完全不给丁点脸面,狠狠打了怀王的一记耳光。

这且不算,凡是跟着怀王沾亲带点故的州县武子,也被他其底下的宋考官大笔一挥,那比试的门还没摸到,就要打道回府。

受了连罪,自然就有人叫苦不迭,大好官路就此断了,任谁也不甘心,所以这通门路的,便有人把主意打在了张小碗的头上。

张小碗这时也算是知道为啥汪永昭要她装死了,原来是汪永昭要收拾明丽郡主的老父王了。

张小碗倒不作多情地以为汪永昭这是为了她出气,而是老怀王是皇帝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时汪永昭要是往老怀王靠边,哪怕只一点点,就可以把他与皇帝好不容易维持平衡了的关系前功殆尽,他也就成了皇帝眼中另一个迫不及待想拔除的老怀王了。

说来说去,那天明丽郡主给她的下马威给的太大了,她是给她们磕足了头,但明眼人都知道,靖凤皇后都受不住她这样给她磕,这两个倒是不怕,却正好给了汪永昭把柄,把怀王一家给踢得老开。

明丽郡主给她找茬,张小碗差不多能想明白,至于婉和公主为什么明着给她找茬,张小碗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究竟,最终她还是在这晚就寝时问了汪永昭。

这夜,看着她独自想了几天的汪永昭听到她的问话,嘲讽起翘起嘴角,问怀中的妇人,“想不明白,觉得可以问你了?”

哪料,那妇人从来不知道脸红为何物,竟落落大方地点了头,“是,妾身不知,还望老爷告明。”

汪永昭听得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公主奶娘死前,把我见过皇后的事告知给了她。”

“就是皇后没了的那一晚的事?”

张小碗良久无语,长长的一会后,她才苦笑地感叹,“真是忠仆。”

汪永昭低头看她,摸着她的头发,思而不语。

张小碗在他的手臂挪了挪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所以公主这是觉得你驳了皇家的面子,想把面子找回来?”

“怕不仅如此,”汪永昭的手摸到她的小腹上,心思有也有心不在焉了起来,“她怕是也没打算想把宝一直压在丞相府里头了。”

张小碗听得身体一僵,瞪大眼睛朝得汪永昭说,“她还肖想你们怀善?”

肖想?肖想你们怀善?汪永昭嘴间琢磨着这句话,不知怎地,他竟有些想笑,不多时,他却也是笑了出来,对她淡淡地道,“放心,她肖想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晚。

第二更也是会有,但更晚,不建议大家等更新。

外边热闹得很,张小碗也是真铁了心装死,尚书府门关得紧紧的,汪府那边她也差人送了话,说她病着要静养,有事待她痊愈再来禀报。

汪余氏不是个蠢的,她跟张小碗处事这些年,自信也多少知晓一些张小碗的脾性,也知只要安安份份,规规矩矩地做事,事后,她断不然少了我的好处。

这下,眼看着张小碗是不想管外面的那些个事,汪府这边,她也少不了一些人的拜托,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关,万万不敢松口答应帮忙,也不敢真上尚书府帮谁说话。

她还清楚记得二嫂汪杜氏是怎么丢的这掌家夫人的身份。

实则张小碗关在府里也没闲着,倒不是后院的姨娘又给她找事做了,而是汪永昭不知从哪闹来的养颜的方子,内敷外敷的一大堆。

另还给她找了个女侍医来日间来侍候她,说是皇帝赏的。

日间这女侍医就围着张小碗的那张脸那双手转,晚间汪永昭一回来,就着人把人送回去,颇有用过就扔的意味。

过得几日,张小碗的脸被弄白了一丁点,得了女侍医的喜报,用过晚膳,淋浴时分,汪永昭抱着人在浴桶仔细看过后,竟皱了眉,“怎还是如此?”

“嗯?”张小碗疑惑。

“没见得哪好看。”汪永昭淡淡地道,“还是那眉眼。”

张小碗听得笑了一笑,没说话。

汪永昭见她无甚反应,便搂了她,又行那事,待事毕,他伸手去够了干布过来,给她擦脸上的水渍。

他擦得甚是轻柔,张小碗闭着眼睛,笑着轻声地问,“除了公主郡主嫌你老,难不成,您也嫌你老了?”

汪永昭听得手一顿,那眉头都紧拧了起来,这时,他看得睁开眼睛的妇人,这时眼睛亮亮的笑看着他,他这才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我自来就丑死了,还用你嫌?”

“是啊…”张小碗听得也感叹地发出叹声,“真丑。”

说着抬起手,就着那圆形油灯发出的光打量着自己的那双还是有着薄茧的手,再轻轻地一叹,满脸嘘唏。

那一声轻叹,却叹得汪永昭的心口无端疼痛了起来,他看着那双眼,半晌都忘了收回眼神,竟也似看傻了一般。

张小碗转头时,就是看得他一脸的怔忡,那一刻他难得的凝神,竟让她恍惚了一下。

他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不过就是不想让别人说她老罢了。

他对她的好,她也是条条心里都有数,但不管说她铁石心肠也好,还是无情爱之心也好,她还是对这就算年过四旬,也愣是还是英武不凡的男人心思波动不起来。

她只知,她要当好她的汪家妇,里外的人都要照顾妥当了,汪永昭自然亏待不了她,也或者为此,他或许还会为这样的她继续沉沦下去。

她对他的好,换回了他对她的好,这样的关系其实更牢固一些,日后,不管如何,只要她不做那出格之外,她比之他爱过的女人们的下场都会要好些。

汪永昭这段时日都是早出晚归,但他起得再早,张小碗也是会在他尚在练武的寅时起床,去厨房给他做得一锅糙米粥,再添三个馒头,再清炒三两的牛肉给他食用。

如此,哪怕一上午汪永昭都在练武场上跟人比武,这肚子也是饿不着。

她又给他新做了一套劲装出来,这日早间在他练武后给他穿上,她端详了一下,笑着与他道,“您穿着甚是精神。”

汪永昭摸了摸身上柔软的衣料,点了下头。

用膳时,他看得那妇人拿着帕着掩着嘴,一口一个哈欠地打着,他终还是开了口,道,“回床歇着去。”

“不忙,”那妇人又打了哈欠,才放下帕子,与他淡笑着轻言道,“待送您上了朝,你自会去补上一觉。”

汪永昭也知她会如此,待他问了,他也听她说出来,他心里就好过了,便不再言语。

那妇人送她到院子口便不动了,给他整理了身上的衣裳,又给他理了理披风,笑而不语地等着他走。

汪永昭走至那道院前的石板路,两边都是她养的花草树木。

这些平时在山林野地间易见的东西一向长得过于旺盛,不过几年,就把这几亩地全长出了茂盛之态,那生机盎然的样子在这还亮起的夜间都有几许欢天喜地之姿。

就像那妇人一样,悄无声息地,就把她长在了他的心上,无法拔除,让他想起她时,哪怕知晓她的心里不是全然装的他,他还是想笑笑。

走到尽头,亲兵就候在门的两边,他回过头,还见那妇人还在那墙下的灯笼处,看得他看她,她朝他挥了挥手帕,催促他走。

汪永昭便又翘了翘嘴角,带着他的人,自去那朝上冲锋陷阵。

当今皇帝,他现在就想把丞相的右手御史大夫给生生折断了,他要是不冲上前去帮他一把,这皇帝就能让他的日子不好过。

内宅里,那妇人才得了些许安宁,她说的那个“你们的怀善”,确也是他们的孩子善王也还在夏朝内突击游兵,他只想她养好了身子,再给他多生两个儿子就好,那些不应她多操心的,他自会替她免除一些。

但世事多变,不管这厢汪永昭想得有多好,替他宅内的妇人操了多少的心,但涉及张小碗的风波还是来了。

这时坊间把当年张小碗在叶片子村的事传了开来,说她当年曾被那袒胸露腹的乞丐出言调笑过,说她是当年被汪家赶出来的罪妇,不得公婆欢喜,也不得夫君恩爱。

而那乞丐,在那天就在京城到处跟人说,他摸过现今兵部尚书夫人的手,言谈间神色□,举止放荡,听得那看者之人甚是厌恶,又满是惊奇。

过不得多时,汪永昭就派人把他捉拿了去,但张小碗曾被乞丐调笑过的名声却在京城里传开了。

这实则不是张小碗的错,众人大概也皆知这乞丐也是讨人嫌得紧,但也还是觉得这汪大夫人也是个不甚干净的妇人,觉得这样出身不好,品性不佳的妇人不配当异姓王善王的母亲。

为此,汪永昭怒得让人放狗把那捉来的乞丐活吃了,也派人回了府里,叫下人都把嘴都牢牢看住了。

哪想,还不得两日,这天尚还在早上,他正在兵部之时,就听得家中下人来报,说夫人穿好了诰命夫人的衣裳,去宫中见皇上去了。

在尚书府,除了萍婆子,张小碗没想用过哪个仆人,她弄不清楚这些人的身家背景,心思几何,而对于她弄不明白,自然也就全不去信,她信的,都是她多少能了解一点的人。

所以,给她院子里送厨房的菜的人都是胡家村的菜农,这天那过来送菜的婆子慌得连担子也没挑过来,便给她报了坊间传言的信。

张小碗送走她,在当堂坐得半会,就毅然去换了衣裳,拿了靖凤皇后给她的那枚私玉去宫中见人。

一到宫墙中的偏门,她通报出声,那守门之人惊诧得眼睛都瞪圆了,犹豫得半晌,却是抬了步,帮她通报去了。

不得多时,竟真有太监领了她前去,张小碗心里多少算是有点底了。

待一见到了皇帝,给他行完礼,磕完礼,她就把私玉给上贡了上去。

她低着头,那上方的人说道,“汪张氏,我可知我未被传召就私闯宫门,那是大罪。”

“臣妾知…”张小碗听得默默掉泪,“可臣妾不来,善王就快要没得母亲了,你家夫君就没得夫人了,皇上您不知…”

她正要把准备好了的话哭诉出来,哪想,那上头的男人竟打断了她的话,像是疲惫地道了声,“罢了,朕知我为何来的…”

“皇上。”张小碗那先前还有七八分主意的心顿时便不安了起来。

“我给朕说说,这皇后的私玉,皇后是如何给我的?”

张小碗听了,犹豫了一下,终是苦笑了一声,便把实情说道了出来。

“当年,您还在云沧征战之际…”张小碗吞了吞口水,缓和了一下干涩的喉道,但她这时说出来的话还是哑的,“皇后还是您的王妃时,她有次发了高热,夜间派人拿了私玉让你去请一位白须大夫,臣妾给她找着了人,也领着去了,当时那大夫不肯开药,被王妃拿剑指着他,这才逼得他开了方子,当夜王妃立时烧退,那大夫说要写信与您,便被王妃杀了。”

说到此,张小碗手撑着地面好一会,声音才继而划破了这静寂无声的殿堂,“当日清早,你看着王妃在着衣,便上前还她还尚在你手中的玉,可她道,就让妾身帮她拿着…”

“那时,王妃说让你暂且先帮她拿着,好让妾身到时能提醒她,她这一生到底杀了多少无辜之人。”说到后头,张小碗也声音也灰暗了,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那日,王妃进了宫,后来,臣妾听闻那时的皇后说王妃脸上白粉扑得过多,害得她犯了咳嗽,便罚王妃跪了一天的冰砖…”

她说罢此言,那廷上的人这时咳嗽了一声,不得眨眼,就听得大太监朝着门口喊,“快叫御医,快,快快!”

张小碗没有抬头,当好几个人冲过来时,她跪到了一边,从他们的言语中,听得这皇帝是吐血了。

听得他吐血,张小碗的心是冷的,但眼角无端地掉了泪。

当年的靖王妃,为了靖王,明知活不过五年,也非得吃了那药爬去皇宫给那时的皇后羞辱,难道图的就是时至今日,她最爱的男人为得她吐血一翻么?

她在地底下,是好过,还是不好过?

而她当年帮了靖王妃一把,没料想,她也是得了报应一般被陷在了局中,她终要走一步险棋,她才能确信她会扳回一把。

可她拿着这私玉来了,话没说出口,却听得皇帝吐血的这一翻,她却又觉得她太累了…

张小碗缩在一张椅子旁低着头跪着,听得来往匆忙焦虑的脚步声,她突然觉得无所谓了起来。

也许,她现下死了,现在还恋着她的汪永昭无论如何也会帮她看住怀善,而怀慕自然也会得到他的爱护,待些许年,时间久了,他心口又有了美人,她的怀善也会在尝遍痛苦之后,靠着一身被铁筑起来的傲骨总会再次站起来,他会有他的妻子,他会有像他一样聪慧至极的孩子,到时,世事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有没有她,其实没那么重要的,因为待到这头的伤心过去了,人该是如何就会是如何。

就像现下的皇帝,就算为了旧事吐血又如何?待回过头,他依旧在当他的皇帝,往日靖王妃对他的深情,也阻拦不了他去抱新的美人。

谁都是那般重要,但说透了,谁也不是那般重要罢?人再痛苦,也总是会好好地活下去的罢?

张小碗自嘲地笑了笑,那一刻,她万念俱空,奄奄一息地垂着头靠着椅脚。

但却在这时,一个轻轻的脚步靠近了她,待那人一蹲下,那庞大的熟悉气息笼罩她时,她猛地抬起头,讶异地看着眼前那早间她还用手抚过他硬朗轮廓的男人,说出口的话竟有些结巴,“您…您怎地来了?”

“嗯,你来了。”汪永昭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身上的披风还有着他身上过热的温度,张小碗便轻笑了起来,轻轻地道,“您也是个傻的,这都快六月的天了,这披风只是早间让您披在身上,免得身上沾露水的,怎地这般时辰还穿在身上?”

汪永看她一眼,未语,只是转身朝得皇帝跪去。

张小碗见状,移了两步,跪在了他的身边。

夫妻俩跪在那,半时辰后,座上的皇帝开了口,道,“下去吧,关于这事,朕自会定笃。”

“谢皇上。”汪永昭沉声地开了口,给皇帝跪了个头。

他起身,看着张小碗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伸出了手,扶了她起来。

扶着人走时,他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睛,他垂下了眼,扶着妻子走了出去。

以前,他怕是也喜欢像靖皇这样看人,像是什么事都是可以算得清楚。

现下,温热的躯体拥得久了,他便不想再过回以往那样的日子了,那处只有无边的寂寞,尝过这平淡的温情后,谁也别想把他现有的夺走。

马车内,张小碗的身体瘫在了汪永昭的身上,一路汪永昭都无语,过得一会,张小碗开了口,抬头苦笑着瞧他问,“您不怪你?”

“怪我作甚?”

“怪你自作主张,恐会弄巧成拙。”

“我会吗?”汪永昭淡淡地道,“我不是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就算你不来,我也自有法子如我所愿罢?”

他说得淡然,张小碗却从他淡然的声音里听出了薄怒,不敢再开口,只得垂下了头。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低头模样,汪永昭长吁了一口,紧了紧放在她手上的手臂。

张小碗以为他要说什么,但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的话,这当口,她不知说何话才好,只得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皇帝的旨意会如何下,会何时下,没个定数前,谁敢说如何?

张小碗没待多时,第二日,皇帝的御旨来了尚书府,旨意为特召天下,因张氏抚善王有功,特赐号“仁善”,称仁善夫人,另赏金银珠宝五箱。

浩命没升,只是赐了个号,但在这当口皇帝下了这旨,算是堵住了外边人的嘴,老百姓也还好,还是别有用心人也好,谁也不想再非议皇帝都金口玉言赐了“仁善”的妇人,要不然,这就是与皇帝作对了。

但张小碗这口气也还是没有松下,她去了她藏物的库房,把靖王妃送给她的那些物件,不管大与小,她都装了箱,让汪永昭给皇帝送去。

汪永昭打开箱子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也什么话也没说,进宫谢恩时,他把箱子带了去。

皇帝打开箱子看得半会,把靖王妃写给汪张氏的信一封封打开,看得那熟悉的字眼多时,他才抬头对坐在下首的汪永昭说,“我算是娶了一个贤妻。”

“是。”汪永昭垂首。

“下去罢。”皇帝眼睛又转回了那堆信,颇有些心不在焉地朝他挥了挥手。

汪永昭就此退下,走出宫门那刻,他抬头朝得天空吐了口气。

不管如何,这次也确实被那妇人圆了过去了,他没有跟皇帝硬扛,皇帝也没想再接着暗着借助他手削他汪家的势力,如此这般景象,确实比他先前打算硬扛的策略要强上太多,没有损兵折将,也未用一卒一马,便绝了一些人想跟他斗的人的后路。

这次说来,得了最大好处的是他,不是她那小儿…

汪永昭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直到前来送他出宫的太监小声地催了他半会,他才提步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