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第一次救人,第一次公主抱,第一次熬汤,一系列事情按部就班,应运而生,到现在居然开始向陪/睡业务发展了。

好,很好,非常好,相当地好!

詹景冽终于意识到,他似乎总在神不知鬼不觉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很容易因为她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做出一些换作平时根本不可能会做的事。

更为变态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察觉出他心中所想,何时见好就收,何时得寸进尺,她掌握得分毫不差。

是自己情绪掩饰得不够炉火纯青,还是她天生便通读人心。

詹景冽怎么能想得到,他面前这个不是萍水相逢,一无所知的女人,而是他三年朝夕,同床共枕的妻子。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章若愿早将他每个眼神,每个表情及其代表的深意牢记于心,甚至连他有几根睫毛都如数家珍,怎会感觉不到他是喜是悲。

章若愿见詹景冽一言不发,若有所思。不禁犯了嘀咕:难不成是看错了?可是不会啊!殿下方才眼睛里面分明有迟疑。

“殿…”

想起殿下吩咐不准喊,章若愿掩唇想了想,除了那两个字她还能叫什么呢?太子爷?太子?爷?几种称呼在脑海中盘旋而过,纠结程度堪比要不要给殿下生孩子,烦乱的当口,突然灵光一闪。

“御乾!”

御乾是殿下的字,乃太上皇在太子弱冠之年钦赐。御指统摄,乾为天下,意在纵横捭阖,威震社稷。

皇家对太子的厚望,于此可见一斑。

放眼天启皇朝,有资格以字称呼太子的人凤毛麟角可殿下尤其喜欢她唤。床帏间,总要逗她娇喘微微,不能自已之际一遍遍念着,才畅快淋漓。

思及此处,章若愿不由羞赧几分,强撑着抬眼看詹景冽,琢磨着:这下总该满意了。

熟知詹景冽闻言,乌黑的眉宇又深锁了分毫,黑黢黢的眼睛里深潭般沉静,酝酿着惊涛骇浪般的起伏。

“你刚才叫我什么?”

“御乾啊!”

詹景冽看着显然一头雾水的章若愿,心情复杂。偏偏当事人还十分理所应当,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称呼。

这正常?

爷爷临终前为他取得字,至今无人提起过,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以如此熟稔的语气叫出来,怎么可能理所当然?

简直乱套了好么!

第23章 应答

“你怎么知道?”

詹景冽脸上依旧无甚表情,只是斜飞入鬓的俊眉上挑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原本略微柔和的侧脸轮廓也粹上一层清冽之气。见章若愿默不作声,他再次发问,清冷的声音平静而威慑力十足。

“御乾两个字,谁告诉你的?”

詹景冽冷凝的神情让章若愿浑身一个激灵,刚才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顷刻之间顿时清醒,她大概猜出,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在这个世界里,太上皇可能并没有给殿下取这个两字,又或者整件事太过隐秘,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该从她口中说出来。

上位者一向敏锐多疑,更何况是生杀予夺,运筹帷幄的储君。此刻,如若不彻底打消他心头残留的顾虑,恐怕自己在他心目中将真正成为一个居心叵测,蓄意接近的女人了。

人心设了防,便犹如筑上一道围墙,一旦形成再想拆除,难上加难。

这也是她今晚一直在装可怜撒娇与以往无异的原因,前两次因为搞不清状况,她已经把娇柔的表象印在殿下心中。假使如今一反常态,很容易落入“欲擒故纵”的口实,无端让人排斥。

最重要的一点,这三年,她已经习惯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柔弱可怜,温柔胆怯的小白兔,习惯无时无刻迎合着殿下的喜好。她早忘了当初那个肆无忌惮,率性而为的自己。

她一直在扮演端庄大方,娴静淑贞的太子妃,乐此不疲的将一举一动都打上高贵优雅的烙印,听起来好像特别可悲可叹。

可谁能身处同一个环境中永恒不变呢,三年多的宫廷生活,权势倾轧,早将她的性格里那些浮躁天真一一沉淀,把她熏陶渐染得与每个在宫中生存之人一般小心谨慎,处心积虑。

每逢省亲,三婶看着越来越端重自持的她,总是一遍遍惋惜,大概是在怀念曾经那个把天捅破,还能没心没肺等着别人去补的泼皮猴儿。

可她并不怀念,有什么好惋惜的呢?

人生每个阶段的自己都是不同的,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再回想起当初的自己,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的确是戏台上麻木不仁的牵线木偶,可放眼皇城谁不是呢?不要说人人自危的宫中,便是市井上那些起早贪黑的贩徒,谁不是说尽好话,陪着笑脸,多少苦水往肚子里咽,只为了那几个油光锃亮的铜板?

人之一生,会向无数的事物妥协。

烧香拜佛向神明妥协,拜谒天地向自然妥协,贪污行贿向官职妥协,低头哈腰向饭碗妥协,阿奉承向权势妥协。

而她,同千千万万的子民一样,向生存妥协,有什么好惋惜的呢?

空气盘踞的的高压让人喘不过气,章若愿仿佛能听见胸臆中,有什么破体而出的声音,但她不能慌。

她不能有任何的慌乱和无措,一旦错过了最佳回答机会。令殿下产生先入为主的想法,哪怕她再解释一千遍,他也不会相信了。

章若愿握着枕头的手心一片濡湿,穿着宽松衬衫的身体格外纤细,背脊挺得笔直。巴掌大的小脸白得透明,璀璨的眼眸却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直直望向他。

“御意统摄,乾为天下,这是您亲口告诉我的。”

想让殿下相信,又要做到在他有如实矢的眼神威压下,不露破绽。唯一明智的选择,就是实话实说。

同床共枕三年,她已然对眼前这个男人表情的每一丝细微变化都了如指掌。即便如此,她也从不曾在他面前说过一句谎。

殿下自幼慧眼独具,又长期生存在虚与委蛇里,朝堂之事都能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更何况是区区人心。如若他想,一粒尘埃也避不开他的眼睛。

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妻子解读他内心所想,却不代表能容忍她的欺瞒。

祖父从小便告诫她:如果一件事失败的后果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又没有完全成功的把握,便不要孤注一掷去奋勇,那是匹夫所为。

伴君如伴虎,永远不要试图挑战君王的权威,自作聪明的狐狸,最后的下场还不是拆吞虎腹,尸骨无存。

她能一路顺遂走到如今,其中一点便是时刻掂清自己的斤量,从不拿身上的任何东西去涉险。

“御乾”这两个字,是韶清苑楠木垂花拔步床上,殿下亲口告诉她的。哪怕再问千万遍,她也绝不心虚。

她的眼神清亮,如一泓通透明澈的山泉,一眼到底,没有丝毫杂质。

詹景冽相信自己的判断,眼前的人并没有隐瞒。但同时他也十分肯定,绝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两个字。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挑了挑眉继而又道。

“什么时间在哪儿?”

章若愿想好说辞,避重就轻。

“凌晨时分,床榻之间。”

的确是凌晨,不过是三年前的天启皇朝。

詹景冽哪里能往如此诡异的方向想,自然从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考虑。第一晚他一直很清醒,肯定不可能。今晚也排除在外,剩下的就只有昨天晚上两人同处一室的情况了。

所以…他在睡梦中念了“御乾”两个字,恰巧被她听到了?

貌似不太可能,他好像一直是没什么梦的。詹景冽的眼神再次从章若愿脸上掠过。看到她那副斩钉截铁的表情,最终放弃大晚上再耽误时间探寻。

算了,就当他梦里多嘴好了。这种好多事情堆积在一起,理也理不出头绪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好像自从眼前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他身边的许多事情都变得不合常理,严重脱节于原来的轨道。

詹景冽不喜欢这种,难以控制的感觉。

————

章若愿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正从玻璃窗前透进来,丝丝缕缕,温和而不刺眼。

她起身站起来在宽敞的房间内走走,简单活动全身的各个环节,没有发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走到盥洗间掬了捧清水拍拍脸,看到镜子里细嫩的脸蛋上恢复点血色的自己,总算确认昨晚的烧基本是退了。

清清爽爽捯饬了一番,章若愿又在衬衫下套了条肥肥大大的西装裤,裤脚磨地,裤腰及胸,不伦不类。不过也没办法,总不能光着两条腿出去。

瞅了瞅镜子里散开的长发,章若愿四下观望,总算找到一根满意的物件。将头顶毛刷刷的东西插在里面,轻松盘成一个漂亮的发髻,美滋滋下了楼。

詹景冽已经晨练回来洗漱完毕,换上西装在餐桌上吃饭。他正襟危坐着,脊背与大腿两侧呈九十度直角,如此标准的姿势换作别人可能会有些拘谨,而他却轻松惬意优雅自如。

剪裁精炼的西装勾勒出他完美的背部线条,兼具喷发的张力,看起来慵懒而俊逸,宛如一头饕餮之后的雄狮。

李福西装笔挺站在一旁,神态恭敬,静默不言。

上次不愉快的经历过后,章若愿早已不放在心上。他们做奴才的,凡事无论是非对错均以主子的决定作为评判标准,有太多身不由己。不要说他们,就连她有的时候也必须强颜欢笑。

想到这里,章若愿对李福露出一丝微笑,越过他,坐到詹景冽右手边的位置。

桌子上依旧摆满了她不喜欢的食物。牛奶看着便没有顾妈妈亲手做的椰奶羹浓郁香甜,肉也烤得半生不熟,看起来就没有胃口。

想起昨天喝的甜甜辣辣,黑不溜秋跟中药似的东西。大概是建立了革命感情,章若愿竟然十分怀念那种味道,不禁开口问道。

“昨天晚上那杯是什么东西,还挺好喝的…”

詹景冽抬眸看她馋嘴的笑容,视线不经意从发间那根湖蓝色牙刷上扫过,拿起纸巾轻拭嘴角,言简意赅道。

“没了。”

章若愿失落的同时,刚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这时全能型管家张禄端着一盘虾仁荠菜汤包,从厨房走出来,咋咋呼呼的分贝有增无减。

“太子,我刚刚洗锅的时候,发现锅里除了姜丝外还有些可乐汁,明显是昨晚剩下的。所以…您是亲自下厨了么?”

张禄毫不掩饰其惊讶程度,嘴巴张大,简直能吞下一整颗鸡蛋。就连向来不动声色的李福闻言,都露出了罕见的惊愕表情。

他们英明神武,远庖厨房的太子爷,居然亲自动手做了姜丝可乐?

噢买尬!

唯独状况之外的章若愿一脸蒙圈,完全不理解两人的大惊小怪。

将三人的神态收入眼底,詹景冽波澜不惊,仍慢条斯理吃着早餐。只俊眉微微一蹙,让犹自惊愕的张禄立马噤声。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将汤包放到桌上,赶紧比划了个封嘴的手势。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章若愿不知所云,但看詹景冽明显不想解释,也不多问。夹了一个汤包放入碟中,咬开一个小口,慢慢吸吮里面的汤汁。

刚开吃,那边詹景冽已经吃完,准备起身。她立马放下筷子,跟着站起来,弱弱出声。

“可不可以拜托…帮我找一件女生的衣服。我这样子回家…不太方便…”

詹景冽打量着章若愿一身小孩偷了大人衣服的模样,视线最终再次定格在她头顶那只耀武扬威的牙刷上,嘴角抽了抽。

第24章 眉睫

直到詹景冽带李福两人走远,张禄摘下围裙,笑眯眯将几个印着名牌logo的米白色纸袋递给章若愿,毕恭毕敬道。

“这是太子的吩咐。”

章若愿疑惑地接过来一看,五套不同颜色款式的女装,设计前卫,风格各异。

考虑到如果穿件特别显眼的衣服回家,摆明是敲锣打鼓告诉别人其中有猫腻。章若愿最终挑选了一件蓝白色拼接短袖连衣裙,样式简单大方,清新可人。最重要的是,上次翻箱倒柜的时候,她记得有一件跟这件差不多。

章若愿换完衣服从楼上款款走下来的时候,张禄在旮旯角默默仰望那眉目如画的女子,顿时感慨无论是人还是衣服,太子的眼光一如既往毒辣又精准。

啧啧,又是煮东西又是买衣服的,太子什么时候耐心这么好了?

回家的一路相当纠结,章若愿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会无数次夜不归宿,神迷之间回到殿下身边。一两天还能扯谎圆过去,可若时间久了纸包不住火,总会被人发现的。

如果像大哥那样忙于事业搬出去住,就不用避人耳目了,可关键是目前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况且自己一人独居,也是个问题。

先不说长远,仅目前来说,今天这关她便过不去。

章若愿在车里做了好久的思想建设,最终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大无畏心态下了车,毅然决然往里走。

出乎意料的回到德馨居并没有照水迎上来问东问西,她悬着一颗心进了卧室,赶紧换上睡衣把头发散开,营造出一种刚睡醒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沾溪过来叫人,章若愿披了件外套有些纳闷地走出去,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正寻思着两个丫头跑去哪的空档,抬头便看见照水气喘吁吁的跑来。

炎炎夏日,早晨那丁点儿的凉风顶不了多大作用。照水一路小跑过来,此刻已是汗流浃背。看见章若愿,她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主心骨一般。也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珠,急忙扯着小姐的衣袖焦急道。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对于照水咋咋呼呼的反应,章若愿已经见怪不怪了,此时也不以为意。边回屋拿了帕子给她擦干,边漫不经心说道。

“不要着急,顺会儿气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照水见火烧眉毛了,小姐还那么气定神闲,急得直跺脚。可越是着急,嘴皮子越是不利索,舌头都打了结。

“真的出大事了!老爷…老爷…”

听到事关父亲,章若愿立即反握住照水的手,迫切问出声。

“父亲怎么了?”

“老爷…老爷带回来一个女人!”

章若愿闻言,水亮的眼眸飞快划过一丝冷芒,快得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她低下头细看着十根白削葱根般的手指,渐渐想到了什么。

“你别着急,冷静下来,将整个来龙去脉讲给我听。”

大概是章若愿那种不经意的口吻太过笃定,使照水感到有势可依,渐渐镇定下来。她回想着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今早我和沾溪做好晚饭后,本想唤小姐起床吃饭。可小姐睡得太熟了,我们喊了好几声您也没出来,就想着先把饭菜保温,等您睡醒再吃。

正把东西往厨房收拾,刘妈妈就过来了,说是老夫人请小姐过去一趟。

沾溪看她神神秘秘估计出了什么事儿,试探着多问了几句,刘妈妈便透出点儿口风,说老爷带着个女人回来了。

别的也没敢多提,刘妈妈走后,沾溪左思右想怕您吃亏,就先去荣安堂打探下消息,探探情况。嘱咐我留在院里,等您醒来后把这些一五一十跟您说。

我等了半天沾溪也没回来,忍不住也去荣安堂跑了一趟,结果没看到沾溪,倒看见一大伙人坐在屋里,话题全围绕着其中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

说到这里照水很明显顿了顿,停下来思索着什么,紧接着就有些吞吞吐吐起来。章若愿扬眉看了她一眼,眼眸中复杂万千的情绪蒙上一层沉静的表象。令人只觉得她一派从容,而看不出其中蕴藏的黑色风暴。

她将那条汗湿的手帕攥在手心,轻轻的卷起复又展开,很快便带出一圈圈皱痕。

“继续。”

照水说到一半感觉嗓子有些发干,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但看小姐十分坚持,还是舔了舔嘴唇,接着往下说。

“那个女人很是能说会道,而且看得出,来之前一定下了一番功夫。

她送了老太爷一方古歙龙尾砚,老夫人一套脊椎按摩仪,二老爷一只麒麟火焰纹瓷碗,二夫人一对蝙蝠金赤鎏镯子。

给若涵小姐时正好被二夫人挡住了,我没看仔细。不过单是看二夫人那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也是贵重的好东西。

我听不到他们具体聊了什么,不过看得出来屋里氛围很是融洽,老太爷一直捋着胡子没发表什么意见,倒是老夫人拉着那女人的手连连点头,十分满意的样子。”

能说会道?贾云双岂止是能说会道!她还会演戏,会做人。

贾家人似乎天生便掌握了一项趋炎附势的生存技能,一手马屁拍得神不知鬼不觉,让人飘到天上,受用非常。

凭借一手溜须拍马的本事,贾中平一路谄媚逢迎,敛财捐官从一个小小的外官府丞,升为从五品鸿胪寺少卿。

作为贾家唯一嫡女,贾云双更是将贾家人投其所好的本领,继承得炉火纯青。

龙尾砚产于婺源县龙尾山一带溪涧,由此得名。其质感坚韧,纹理润密,抚之如肌,滑不拒墨,敲击时发出清越金属声,实乃上品墨砚。

对于酷爱书法,好字如痴的祖父来说,没有什么比送上一块罕见宝砚,更让他意动的物件了。

祖母生性淡泊,寻常事物过眼云烟。想让她老人家侧目,仅凭价值高低根本行不通,索性从其中蕴含的心意入手。年纪大了,老人家免不了身子骨酸疼,送一套按摩仪,不贵重却能凸显那份难得的关心。

二叔极爱收藏做工精美的碗碟,二婶见钱眼开,贾云双准备的每一份礼物,都精确无误地送到他们的心坎儿上,不讨人喜欢也难。

照水见章若愿若有所思,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小姐伤心了,急忙补救。

“小姐您放心,那个女人也就是能说会道些罢了,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跟夫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贾云双中等之资,顶多称一句面容清秀罢了,跟美貌完全不沾边,更遑论与她母亲相媲美了。母亲未出嫁时,可是京都里出了名的美人。

只是,如果过得好与不好,都能够以美貌划分,那后来的种种也不会发生了。

以前她也以为,一名女子拥有得天独厚的容貌,是一张保护自己的盾牌,可贾云双教给她一个更为深刻的道理。

美貌是一种优势,然而,凡事都有利弊,某些时候它也会变成一种负担,令人避犹不及罪过。而平庸的长相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却也能成为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

别人都视平凡的长相为一种最大的遗憾,却没有几个人能像贾云双一样,将不利转化成最大的机遇。

当初那么多的名门贵女想要嫁给父亲做继室,其中正值芳华,容貌绝艳者,不在少数。而父亲最终选择贾云双,也正有部分是因了她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的面孔。

长了一副缺乏辨识度的脸,很容易让人下意识放松警惕,认为她人也应是这般,没有攻击性可言。

而这点,正是父亲最需要的。

母亲逝去将近十年,父亲绝口不提续弦之事,其间连一个妾室也不曾纳过。她知道父亲松口,答应相看贾家女,与她有极大的关系。

当初他们兄妹三人正值谈婚论嫁的年龄,兄长却一心扑在建功立业上,无意成家。此时姐姐已经是内定的准太子妃,婚期迫近。而她即将及笄,适龄婚嫁,有许多同僚向父亲抛出橄榄枝,却无人帮忙物色。

同时,祖母年事已高,一场风寒过后精力疲乏,掌家权下放。二婶精明贪婪,祖母放心不过,便让二婶三婶共同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