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衡政反而收回手,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林逸衣对照着曲艺坊提交上来的最后一次《白狐》彩排数据和雾冰的应用,在结尾批了阅字,另一份蔬菜采购报表被拿在手里审批。

“相爷?”春思惊讶的端着茶,看着门口的男人。

林逸衣抬起头。

夜衡政对她一笑,自发进来,语气熟炙:“忙完了吗?”

春思那个恨啊,明明是自己先开口,却被无视这么彻底。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相爷好。”

夜衡政挑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表翻了一下放下:“有时候也要适当的休息一下,圣国的银子你是赚不完的。”一人独挑三份家业,即便是男人也已算是人中龙凤,更何况是位女子,但如果这个女人是林衣又那么理所当然。

“让相爷费心了,你也看到了,我走不开。”林逸衣苦笑,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把她拉出来向外走:“林姑娘,外面阳光明媚,晒晒太阳,可有益于防止发霉。”有时候语言不通了,行动很重要:“放心,本相绝不把你推进河里。”

☆、046菲儿

“你就不怕我把你推到水里?”林逸衣无奈而笑。

夜衡政突然回头:“只要你下去救我,无所谓。”说着握着她的手,抬步而去。

烈日高照下,学士府办公衙门的台阶被人重重踩下,紧闭的审阅室大门猛然推开,一位身着吏部官袍的中年男子愤怒的推门而入:“林重阳!你给我出来!”

审阅室的官员立即看向门口,见到来人的官职绶带时,立即寂静的看向林重阳的方向。

林重山怒目而视,老脸凄苦,今天如果不是他和夫人阻止的及时,女儿岂不是…“你有个好女婿我们比不了,但别只顾着生忘了养!连累旁人!”

林重阳脸色顿时难看,看着周围一瞬间看来的同僚,脸上更是挂不住,这里是府衙他办公的地方,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

林重阳压下心里的不悦,耐着性子道:“大哥,我们回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女儿什么样谁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怜我女儿小小年纪受人诟病!林重阳!我告诉你!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官位不要,也要让你好看!”

林重山现在才不怕他,永平王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没资格争位的懦夫!说好听了是王爷,说难听了就是被人当枪使的窝囊废,等皇上驾崩新皇登基,永平王什么也不是,他官位比林重阳高,在林家比林重阳有权利,就因为他有个女婿王爷,一跃百丈!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可他生的什么女儿!生不出孩子还成天闹,连累林家百年声誉不说,也害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夫人怎么受得了!

林重山老脸不要了也要找堂弟讨个说法,家丑不可外谈,他连女儿和夫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能谈的!

林重阳看眼周围别样的目光,赶紧拉住大哥:“哥,回去说,回去说。”林逸衣你个害人精!

“说什么说!能让菲儿重新活到以前吗!”

林重阳急的要死,顶着大哥的阻力,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赶紧把大哥拉走。

审阅室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自持身份,没有扎堆开说。

林重阳把他堂哥拉走的话很简单,重新给侄女找个更好的,一个落魄小侯爷家算什么,以菲儿的才情美貌,嫁给什么男人都不为过。

林重山那个恨啊!他女儿如果没别那个混账小侯爷退亲,自然什么男人都能挑,但现在他家菲儿…气死他了。

林重阳心思一转赶紧道:“大哥,您眼光太浅了,你想啊,咱圣国可是还有个顶尖的贵人没有夫人?”

林重山心思一动。

林重阳竖起大拇指:“文臣之首,夜相大人。”

“胡言乱语!”夜相什么人,菲儿没说亲时都不可能嫁给夜相,现在更不可能。

“哥你别发火,正夫人不可能了,贵妾不是没有办法。”林重阳说的恳切:“以我们林家在朝中的地位,菲儿不是不可能送入相府,虽然贵妾也是妾,但对侄女来说目前是最好的去除,哥说是不是。”

林重山无话可说,被退了亲,还有什么脸面,虽然为妾,可那人是夜相,夜相不是永平王,是实打实手握大权的皇帝亲信,如今又握有御林军,如果真能…

林重山有所异动,但脸色依旧难看:“你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朝中马上就要大选,逸衣最近肯定要入宫,到时候遇到了夜老夫人,让她向夜老夫人提提,到时候…”各种意思不言而喻。

“你最好能办妥!否则我林重山也不是好惹的。”

林重阳当然知道,先不说人家的官位,人家的低调,就是林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林重山亲哥,他也不敢放肆,想到这一切侮辱都是因为林逸衣,林重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嫁给个王爷能跟着水涨船高,结果这个窝囊废,连休妻都不敢!

“老爷,还回衙门吗?”

“回什么回!”还嫌不够丢脸:“回家!”让夫人把她的好女儿叫回来,弥补这个大窟窿。

夜幕初上,晚霞映红半个天幕,赶夜市的挑夫和急着回家的人交织在路上,显得异常热闹。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天气还有些热,夜老夫人诵完经,问起孙子:“回来了吗?”

“回老妇人,相爷刚刚回来。”

“回来就好…”

徐徐的晚风吹走一天的燥热,茂盛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用冰雪降温,亦是如春的舒爽。相府很多建筑已经是百年以上的老房子,单是修缮费用就能再盖十座相府,但夜老夫人住惯了,所以相府依然在修缮旧居,并保留了圣国最年长的建筑。

“奶奶。”房门打开。

屋里的老姑姑们顿时笑逐颜开,急忙福身:“相爷来了,刚才老夫人还念叨您呢。”

“奶奶念叨我什么?”

夜老夫人看到孙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皱纹层层叠叠的都在笑,到了她的年纪送走了相公送走了儿女,孙子便是她全部的笑容。

夜老夫人拍打下孙子的肩膀,无牙的笑容更加和蔼:“你管我念叨你什么!吃蜂蜜了,笑的这么开心。”

夜衡政神秘一笑,捏捏奶奶的鼻子:“比吃蜂蜜还开心。”

夜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年纪大了,不管孙子说什么做什么都高兴:“哦,跟奶奶说说。”

夜衡政想到船头上林逸衣吓得求饶的样子就想笑,尽管事后被她追到满船跑,也异常痛快,原来她惧水,难怪只是做做要把她推下船的样子,她便吓的那样惊恐,拽着他的衣襟不放。

夜衡政走到奶奶背后,帮奶奶捏捏肩膀,他是奶奶的精神支柱,奶奶何尝不是他最安心放纵的地方,这份温暖在这座老旧却温馨的房子里弥足珍贵。

夜衡政看着奶奶满头雪丝,却温暖的笑声,真切的开口,“奶奶,您可能要有孙媳妇了。”

夜老夫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老迈的神经也能迸发新生:“你说什么?!哪家的姑娘,长大俊不俊,让奶奶也看看。”夜老夫人眼里的迫切样比孙子都急切:“哎呀,不知多懂事的小姑娘,能入了你的眼。”

一旁的老姑姑不禁笑话道:“老夫人瞧您美的,相爷还没娶过门呢,您就惦记上了,小心吓到未来的夫人跟您闹别扭,欺负你这一把老骨头。”

☆、047是谁

夜老妇人笑的合不拢嘴:“就是欺负我也愿意。”这么些年,孙子一心惦记着季家的丫头,连个妾也不纳,她怎么不心疼,真怕孙子…

现在好了,好了,夜老夫人牵过孙子的手,激动的问:“政啊,谁家的姑娘?”

“奶奶,您孙子我还没追上呢?你再给吓跑了。”

夜老夫人无齿灿笑:“是,是,别被我这把老骨头吓到了。”但又忍不住问:“那姑娘长的漂亮不?”

“奶奶…”

“行,行,我不问,我就等着我的孙儿把孙媳妇带回来给我看,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不行,我去给你爷爷上柱香,我夜家终于要有儿媳妇喽。”

“老奴去给老夫人添香。”

夜衡政看着两位老人家积极的举动,再想想林衣,他的奶娘一定会喜欢她。

“自杀?”林逸衣惊讶的看着自家母亲,难以相信林菲儿为了一个因为谣言便捕风捉影到退婚的男人自杀?不应该为趁早摆脱这样没主见、又人云亦云的男人而笑醒吗!总比跳入火坑,才发现男人不堪用好吧。

盛装而坐的林夫人叹口气:“可不是,菲儿命苦啊…”

命好行不行!

林夫人伤怀的擦擦眼角:“娘是看着她长大的,心疼啊…”她把女儿叫回来,一部分是觉得林重阳的主意不错,如果能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去当妾?可如果说出来,估计别人会认为她幸灾乐祸。

林逸衣想到今天夜衡政放肆开怀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该趟这摊深水:“娘,我跟夜老夫人不熟,这件事肯定无能为力。”

她答不答应夜衡政的追求另说,可既然人家已经表态,她没道理不仁道到,背地给人家介绍女朋友。

林夫人觉得不是事:“你不是跟淑妃娘娘熟吗,淑妃娘娘跟夜老夫人有旧,你先在淑妃娘娘面前透个口风,帮忙问问行不行。”

“娘,这还用问吗,夜相三年未近女色,岂是好相处的人。何况,做正头娘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当妾。”

林夫人不认同的看眼女儿:“这话你少当着你大伯说,菲儿这样,谁还愿意娶,再说了,宁为高门妾不做寒门妻,给夜相当妾总比嫁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好。”

行,既然这样说,她也无话可说:“我跟淑妃关系也不好,娘不是不知道,如果林家有这个意思,不如自己派人去找夜老夫人谈或者让大伯家那边的人过去找淑妃,我肯定不方便去,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一家向淑妃投诚呢。”

林夫人闻言深深地叹口气:“你这孩子,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菲儿是因为什么被退婚的!

以你大伯在林氏的地位,你以后怎么在林家立足?你也别忘了你这么多年来你敢给王爷难堪的背后依仗的是什么!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林逸衣知道林家势力错综复杂,说好听了就是高门大户,说实在了就是等级森严,父亲这一支在林家不如大伯那一支有影响力。

可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好开口、能成事,为什么林家老祖宗不去,这好事落她头上还能有个帮助侄儿孙儿的好名声,既然他们那一支不派人去,便绝对不简单。

林逸衣正色道:“娘,这事咱们不参与,大伯如果连被退婚这件事都看不明白,他也不会做到今天的官位,可如果他明白了,还把这件事赖女儿头上,女儿也无话可说,但多余的事,我们不做。”

林夫人为难了:“娘何尝不知,娘还不是怕你以后没有娘家帮衬受了委…”

“大不了以后我不跟王爷吵架,不往家里跑。”她又不是没有去处,再说如果王爷真要休了她,她也不指望家里为她出头,休就休了。

林夫人想了想,到底不忍为难女儿,女儿如果向淑妃开口,淑妃不见得不会提把侄女嫁给王爷的事。

再说夜老夫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女儿的性子又是夜老夫人最厌烦的类型,被冷嘲热讽了算谁的。算了,算了,不谈就不谈,她倒要看看林重阳能怎么着。

“你别单嘴上说,回头再跟王爷闹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逸衣看眼母亲,目光微微一闪轻轻动容。

母亲的爱意尽管不显,但已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纵容,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给女儿最大限度的如意。虽然这样的妥协在现代人看来不算什么,甚至还有些迂腐。

可在一个只希望女儿过的平淡,安稳到老的封建母亲眼里,这样的爱,已经是放纵,所以林逸衣领情并感激。

“夫人,王爷来接王妃娘娘了,现在在前院陪老爷用茶,老爷留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用膳。”

林夫人闻言立即笑了:“好,好,通知厨房加菜。”天色不早了,女婿看女儿没回去来接一接,就是给她女儿面子,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姑爷。

不过说起来…林夫人叹口气,永平王什么都好,又是孝敬皇后的独子,如果孝敬皇后不去,永平便是…不提了不提了,如果孝敬皇后或者也不能到她女儿做王妃,凑合过吧。

宴席散去,相携离开的夫妻二人登上回程的马车后,默契的分开手。

元谨恂沉默地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斜飞入鬓的双眉肃穆威严,刚毅的五官一别面对岳父岳母时的无害温和,冷硬的生人勿扰。

林逸衣坐在一旁用手绢挽花,这项还算纯熟的技艺,面对错综复杂的纱绢时就不够用了,所以林逸衣没事就会练练。

毕竟贵妇们没事聚在一起,免不了互相吹捧一下绢花的手艺,到时候她的拿不出手也不好看。

林逸衣认真的翻折着,马车里突兀的传来慵懒的声响。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操心,淑妃娘娘哪边你也不用去接触,如果再发生这种事让春思跟我说,我来解决。”林逸衣跟淑妃的关系不好,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林逸衣瞬间抬起头:“你给我爹推荐了谁?”

☆、048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继而重新闭上眼若无其事的假寐:“东方淮。”

林逸衣闻言惊愕了一秒,下一刻便若有明悟的垂下头:东方淮是翰林院六大老贤之一,林重山会选他并不意外:“除了他之外,你没有推荐别人?”再贤也都四十多了,还有位东方治那么大的儿子,先不说跟儿女们相处会不会别扭,以后就是有所生养也很难动摇东方治的地位,何苦。

林逸衣认为东方淮不是好人选,尽管他身份尊贵,可人家疼孩子的爹妈已经如此选择,她也没立场说什么,毕竟弄不好,还以为她见不得妹妹嫁得高。

久久等不到回话,林逸衣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安详的假寐,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垂下头摆弄手里的绢花。

元谨恂的声音慵懒的传来:“还有江踏。”

“那是谁?”

“我的副将,今年二十有三。”元谨恂莫名的觉得林逸衣再问这一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但明眼人都会选择林重山,虽然是做填方,但东方淮的地位和官职都比江踏高出很多,元谨恂并不意外林重山的选择。

林逸衣闻言,心有所思的垂下头摆弄绢花,心里想着元谨恂的副将?那就极有可能是将来的一方诸侯啊?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后悔的一天。

不过东方家族向来中立,又是出名的老狐狸,想必太子之争不会牵连他们,即便新皇登基,他们家族的地位也不会变,这样看来,也就没什么后悔之言了。

林逸衣这样一想,竟然觉得林重山的选择很不错,因为林重山不就是图女儿嫁的好吗?既然哪个都不错,何必现在让女儿跟一个奋斗中的人受苦,不如直接捡现成的。

林逸衣想到这里不禁摇头失笑,自己真要被同化了。

“笑什么呢?”

林逸衣无奈的看眼手里软趴趴的披帛:“看,没什么攒花的天分。”

元谨恂突然坐起来,接过她手里被揉的乱七八糟的长绢,往手上一绕,修长的手指几下摆弄,一朵海棠报春跃然而出。

林逸衣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毫无吝惜的夸赞:“想不到你还会这些。”

“不过是些小玩意。”冰释前嫌。

元谨恂认为既然说话了,上次那件事便过去了,谁也不应再提。

两夫妻吵架,还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彼此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就算了,何况吵架中林逸衣本身就是弱势的一方,元谨恂不介意他是伸出橄榄枝的主动者。

林逸衣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元谨恂会的真多啊,这么女人的事他也懂,可见为了他温和无争的形象下了多大功夫,如此能忍的潜伏者,不成功才怪!

元谨恂打开一半胳膊,目光温和,慵懒大方的邀请:“过来。”无形中目光如玉,尊贵如旧。在他看来,这时候林逸衣靠过来,娇柔的说些家长里短,两人之间的事就过了。

林逸衣完全没收到信号,更没看出此举是元谨恂生活的‘睿智、大度’:“干嘛?”怎么她就攒不出形呢?林逸衣摆弄着手里的披帛,扼腕不已。

元谨恂看了她好一会,默默的收回手臂,靠在车背上闭上眼睛。

林逸衣刚起床,外面已经站好了三位大领事,均是来问这个季度的采购和用度分配的。

林逸衣披上丝纱,赤着脚踩在地上降温,大热的天,一早太阳就如此强烈:“以前这些事谁负责?”林逸衣可不想引火上身。

春思端出些冰:“回娘娘,是年婳和韩侧妃。”

“现在府里除了她们,哪位姨娘的资历最深。”

春思想了想:“好似是姜姨娘吧。”印象中她是在王妃成婚第二年就进府的。

春香闻言摇头:“不对,是冷姨娘,冷姨娘平日不爱交往,妹妹记不住她而已。”冷姨娘是王妃成婚半年抬进门的。

林逸衣都记不住,但印象中应该是老实可靠的人:“既然如此,后院的事就交给冷姨娘打理吧,有什么不懂的让她去问年婳,不服管教的直接卖了了事。”

春思、春香立即欢快的应和:“是!”看吧,以后这个府里还不是王妃说了算,什么年婳、侧妃都要靠边站,娘娘万福。

宫中选秀三年一次,逢三小选,逢六大选,不管大选小选,都不免不了皇上乐呵乐呵,再让儿子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淑妃娘娘年老无子,多年来却盛宠不衰,上赶着攀亲的皇子公主只多不少,永平王曾养在她名下一段时日,如此关系,来往的近一些本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全圣国人都知道,淑妃和永平王关系紧张,只因为嫉妒成性的永平王妃曾经因为纳妾的事当众甩过淑妃娘娘面子。

几次三番后,淑妃懒得与这个小辈来往,也再不请永平王妃进宫什么的了,连带着对永平王也冷淡下去。

好在永平王念在养育之恩,逢年过节礼数不断,尽管不如给师父沈家的贵重,但也十分用心。

让年迈独居的淑妃娘娘,尽管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看中这位养了不足两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