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或许是杞人忧天。可是在尉迟凤鸣那般威胁之后,她根本不可能放下心。尉迟凤鸣行事诡道出人意表,又偏执,还恨着她,他又精通机括之术,谁知会否对孟氏不利?

云想容乘坐二人抬的小轿飞快赶到前厅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疾步上了台阶往里头看,却见孟氏正笑着与坐在次位的健硕男子说着什么,英姿、玉簪、玉壶三人都站在孟氏身侧,从不同角度防护着。

听见云想容的脚步,孟氏笑道:“你来啦。凤哥儿特地来瞧瞧你呢。”

尉迟凤鸣回过头,麦色的皮肤在明亮的绢灯照映下显得很是光洁,尤其一双虎目中戏谑的神色,在见了云想容后变的十分分明。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云想容松了口气,又担心孟氏是否吃了尉迟凤鸣的东西,还不能现在就问,心下焦灼的就如几百只蚂蚁一同乱挠。

尉迟凤鸣已经起身走向云想容,目光十分专注的看着她,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热切和掠夺:“容容,怎么这样着急?”他想问的是怎么这样着急,看我能吃了你母亲?

云想容这才发觉背脊上都出了汗,额头也有些凉意,用手一抹,竟都是冷汗。

“尉迟大人来,我哪里能不殷切一些?”云想容扶着玉钗的手,挨着孟氏坐下。

孟氏笑着拿了帕子给云想容擦汗:“看你,身上沉,凡行事都要稳重些。”

“是,我知道了。娘亲给尉迟大人上的什么茶?”

孟氏莞尔,与尉迟凤鸣打趣道:“瞧你,我还能亏待了你表哥?”孟氏也听出云想容对尉迟凤鸣的称呼变了,且也知道从前他们的那些恩怨。可云明珠偷了尉迟凤鸣的东西要作乱,尉迟凤鸣也是无辜,又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尉迟凤鸣图谋不轨,且这孩子还是她看着长大的,他对自家女儿还很是关切。

孟氏对尉迟凤鸣是不设防的。

“我也不大爱吃茶,现在吃了晚上怕睡不好。我也劝了三夫人不要吃。”尉迟凤鸣在云想容对面,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她真将上次的威胁当真了,难道他会傻到直接下毒吗?

云想容垂眸道:“尉迟大人知道这个时辰吃茶不好就好,也免得我担忧。”

孟氏这会子也觉得云想容与尉迟凤鸣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好似说起话来都是有深意的。打圆场道:“凤哥儿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尉迟凤鸣站起身道:“我只是很久没见容容,听说她出宫了特地来看看她。还有些话要与她说。”

言下之意是请孟氏出去。

孟氏犹豫了一下,道:“你们说你们的,我不打搅。”到底也是不放心云想容单独在这里。

尉迟凤鸣噗嗤一笑,冷冷的扯着嘴角,心道这娘俩都将他当做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了。也罢,反正这话就算当着孟氏面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开诚布公了。容容,这次霜琴郡主去找默存,你着实也不必太往心里去,男人家的三妻四妾本来就是正常的。更何况霜琴郡主身份贵重的很,只要沈默存的心在你身上,你也就不必计较太多了。”

云想容一愣,抿唇不语。

听尉迟凤鸣的一声,刘嗪云去找沈四了?

她在宫中时,灵均楼的消息都是经过英姿才传给她的。难道是英姿隐瞒?

回头看了一眼英姿。

英姿低垂眼眸,耳根子也红了。这会子她只恨不能去撕烂尉迟凤鸣的嘴。特特的大晚上赶来,难道就是要刺激夫人的吗!这件事她好容易才瞒住。没想到尉迟凤鸣一句话就给点破了!

云想容与英姿从小一起长大。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多谢你挂心。伯爷是什么人我最清楚。霜琴郡主一心寻夫而去,倒也是真性情。”

孟氏这会儿早已目瞪口呆,对尉迟凤鸣也恨了起来。明知她女儿身子不好禁不起刺激,还拿这样的事来繁琐她!她现在又开始怀疑云明珠当初偷取头他的定时炸弹来害人,到底是不是他私下里默许的!

孟氏脸色冷淡的端了茶。

尉迟凤鸣也会看颜色。左右目的已经达到,就笑着拱了拱手:“天色晚了,不便打扰,我也告辞了。容容,你既然想得开那就好好休息吧。”嘲讽一笑。大步出去了。

看着尉迟凤鸣高硕的背影,孟氏啐了一口:“看着是个好孩子。竟是不安好心。卿卿,咱们不用理会他,霜琴郡主好歹也是个郡主啊,哪里能是说出去就出的去的。这消息八成也是不属实。”

云想容扶着英姿和玉钗的手起身,道:“不论是真是假,难道我会是那等妒妇,为了左右不了的事损自己的身子吗?母亲不必担忧。”

“那就好。”孟氏欣慰的笑着,他感到:“你是个明白人,男人家的这些事避免不了,再者说奕哥儿对你是足足的心思,你也应当清楚。管他的身在何处,只要心思在你身上,那不就够了么?”

云想容拉着孟氏的手摇晃:“娘亲,我知道。我不会为了这种事为难自己的。”

母女二人相携回了内宅。

到卧房又说了一会话,就各自歇下了。

今日是玉簪上夜,云想容却叫英姿留下。

待人都走了,云想容才问:“你早就得了消息?”

英姿咬了咬唇提裙子在云想容床前跪了,道:“夫人,灵均楼的确早就有消息来了。只是我怕您多心,影响了身子,就没说出来。我本想着多瞒您一日是一日,想不到尉迟大人竟然如此多事。真是小人行径!好好的爷们儿,竟然做这等的娘儿们事!”最后竟是骂了起来。

云想容禁不住笑,“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你不必特意将我的注意力引去别处。我就算不信刘嗪,也信得过沈四。你快起来吧。”

英姿被云想容戳穿心事,红着脸站起身,上前小心的扶云想容靠着柔软的蜜合色锦缎弹墨大引枕半躺,她已经很久不能好生躺平睡觉了。

“夫人有何伯爷感情深厚,自然不会怕那些小人诟病。”

“可刘嗪也的确是胆大的人。堂堂郡主,还真千里寻夫那样去了。”

英姿沉吟道:“若是您,您去吗?”

云想容沉默许久,久到英姿以为云想容已经睡着,想要轻手轻脚走开了,才听云想容道:“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无情我便休’,我又哪里会是个痴缠的人。若是沈四真有厌倦了我的一日,我自然也更早一步甩开他,到时候各自丢开手,各自轻松的做各自希望做的,岂不是好?总好过缠在一起相互哀怨。”

听云想容这样说,英姿心中满满的不忍,拍着胸脯道:“夫人不必担忧,若真有那一日,我就陪着你去,左右有我护着你,不怕人欺负了去。”

“混话,你难道还要扔下你家黑铁蛋不成?”

英姿脸上一热,认真道:“在我心里,你更重要。”

云想容拉着英姿的手,她自然知道她对她的忠诚,在兴易县孟家大火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云想容往里头费力的挪了挪,道:“你也别去外头罗汉床了,咱们挤着睡暖和一些。”

英姿笑了,点头,脱鞋吹灯上榻,睡在了外侧。

待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了。云想容才张开眼,看着两侧拢在缠枝梅花银钩上的帐子。

窗外挂着的大红灯笼温暖的光透过窗纱照进屋来,将幽蓝的颜色点亮几分,也将格扇的轮廓投映在地上和帐上。如此静谧的夜,她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

方听闻尉迟凤鸣所说的事,她心里也并非全不在意的。即便了解沈奕昀的为人,前世刘清宇是个什么样子,自己父亲又是什么样子,在她的心里到底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象。可这世上,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要求男人连半个女人的裙子边儿都不碰?沈奕昀没收通房,没纳妾,已是给足了她这个承平伯夫人的脸面。况且刘嗪再不好,也是沈奕昀明媒正娶的…

身为女子左右不了的事,何必又要在此节上费心呢?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只是她说的虽轻巧,什么“你若无情我便休”,怕只有用情至深,不愿感情掺染一丝杂质,才会如此决绝吧。

回到府里休息了几日,云想容的气色也比在宫里好了许多。有孟氏住了进来,舅母吴氏也领着胡媚儿来了几次。闲谈之余,竟听说胡媚儿连着自个儿将先前定下的婚事给搅黄了。吴氏便央云想容如何也要劝说劝说,好好的姑娘家不打算出阁,难道要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热热闹闹的又过了几日,云想容的身子已是大好了,因吃的好,过的也顺心,脸颊也比刚刚回府时候丰腴了一些。偏才歇过午觉,就收到沈奕昀的命人快马加鞭的送来的家书,说是过不了几日就要到达,请云想容勿要挂念。

沈奕昀要回来,云想容自然欢喜,又命人将府中从里到外布置一番,一则是要为孩子即将出生而庆祝,更要紧的却是为了迎接沈奕昀。

孟氏特地做了一床中间挖空四周垫高的柔软褥子,云想容躺在上头昏昏欲睡,英姿则是在外间上夜。

突听得窗外一阵低低的声响,云想容不等醒来,英姿已是一个激灵起身,飞身就进了里间。

乍一看蹲在窗棂上的人,却是一愣:“伯,伯爷?”

沈奕昀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笑着对英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巧跃下了窗台。

英姿欢喜的笑,指了指里头,做了个“睡了”的口型,随即墩身行礼退下。

沈奕昀急切又轻快的走向拔步床,站在淡粉罗纱帐子外,却是半晌没有动作。

第三百八十九章团聚

英姿才已端了烛台进来,烛光影影绰绰,将淡粉色的罗纱帐子里头的光景照的分明。他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半侧着身,面朝外侧,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撑在下颌,蜜色的交领小衣在水绿枕面儿和水蓝丝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软,她的肌肤也如凝脂,让人想要抚摸上去。尤其是她圆滚滚的腹部,似比他预想的要大了一些。出门两个多月,再回来,竟觉得在她跟前都不敢动作了。

直到觉得有窒息感,沈奕昀才惊觉自己竟屏息了许久,只顾着呆呆上下打量她。

云想容半梦半醒之中感到有道目光若有实质落在自己脸上身上,惊的她倏然睁眼,正瞧见呆站在拔步床跟前的高挑人影。因着逆光,却是看不清人的面目,只能看得见轮廓。

可饶是如此,已让云想容笑了起来,喃喃道:“果真是个美梦呢。”

沈奕昀闻言,心内酸楚又欢喜,五味陈杂,大步上前掀开帐子,侧坐她身畔,想要拥抱,又下不去手,只激动的抚摸她脸颊。

云想容这才明白她并非发梦,而是沈奕昀真的回来了。

“沈四?你不是说还要几日回来吗?!”惊喜轻呼,挣扎着要起身,却因为身下的褥子太软,肚子又太碍事,一时又躺了下去。

沈奕昀忙扶她起来,坐在她身后将她拥入怀里,下巴埋在她肩窝,嗅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叹息道:“我等不及,就和昆仑快马加鞭先赶回来了。六儿,你还好吗?”右手微颤抚上她小腹,才一接触,却感觉到孩子的胎动。

“他在动?!”

“是啊,早先他是不爱动。我总担心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最近却活泛起来。他或许知道父亲回来了,急着和你打个招呼。”

沈奕昀听闻“父亲”二字。一时激动语凝,半晌方靠近云想容圆球一样的肚子。低声叫了:“儿子?”

云想容噗嗤一笑:“怎么就确定他是男娃。你呀。”顺了顺他肩上凌乱的长发,道:“急忙赶回来,弄的灰头土脸的,我叫人预备热水先伺候你沐浴吧。”

“不急,等会儿在去不迟,先让我看看你。”沈奕昀又将云想容拥在怀里,埋首在她发间。极为珍视的落下一吻。

云想容握着他的手,放心的依靠在他身上,道:“想不到你今儿就回来了,真好…你猜。才刚我想起什么了?”

“必定是想起从前我半夜翻窗去找你。”

云想容嗔道:“早知会被你偷了心,当初就该大棍打你出去。你总有正当理由,让我不得拒绝你。”

要的就是这样。

沈奕昀心下得意,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袋子来递给云想容:“送你的。”

云想容接过,只觉手感硬实。却不重,像是个木雕。

打开来瞧,竟是一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小相,雕的正是她!瞧那精雕细琢的工艺,必定用了很大的心思。且木雕已十分光滑,必定是常常把玩在手中所至。

云想容轻抚小像,眸含柔光。仿佛能看到在锦州那等重灾之地,沈奕昀俊秀的面庞上挂着微笑,就着烛光一点点的将此物雕成。

背后传来沈奕昀清越的声音:“我在外头想你的紧了,夜里睡不着,就雕了它,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心情即会变好,将它贴身放着,就像你陪着我。”话音一转,又带了笑意:“不过如今我回家了,有你真真切切在我跟前,我哪里还需要它来寄托相思?六儿,我不在家,委屈你了。”

“我好吃好穿,金奴银婢的,哪里委屈。你才真的委屈。”云想容将小像放在枕边,拿了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灰尘,看着他消瘦的面庞和越发清俊的眉眼,道:“那边很苦吧?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沈奕昀握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道:“还好。”

还好,那就是有危险?

云想容忙拉扯他的衣襟:“让我看看!就知道你若真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来告诉我!”

沈奕昀动容,却忍不住调笑道:“夫人莫急,为夫的自己来解。”专注望着云想容,慢条斯理的去解衣带。

云想容红了脸,啐道:“没个正经。”

“我哪里没正经了?不是夫人要我宽衣?”

衣衫除下,云想容来不及再与他斗嘴,就看清了他身上纵横的伤疤,背上和手臂上又添了淡淡的青紫痕迹,眼眶一热,泪水已涌了上来:“若说出去,谁信呢。堂堂的承平伯,皇上跟前器重的四品官,竟然满身伤痕累累。”

“看你,我这些都是旧伤,让你看,就是让你放心免得你胡乱猜测,怎的又哭起来。仔细孩子。”沈奕昀搂着她摇晃,心早已软成一滩水,这种被人珍惜,被人珍视的滋味太幸福了。

人已平安归来,其他的便都是次要,云想容心下计算着明儿起要给他补身子,又唤了人去预备热汤沐浴。见英姿还在,笑道:“你也快家去吧。”

英姿脸一红,扭捏道:“今儿是我上夜。我伺候夫人妥帖了在走。”

“这里人多,这会子也不差你一个。”云想容推她手臂:“你快家去,免得黑铁蛋回家冷屋冷灶的,没得叫他寒心。”年轻夫妻,最是敏感。

英姿这才行了礼,快步出去了。

云想容则叫小丫头去伺候沈奕昀沐浴,却被沈奕昀推辞了。

“我不习惯人伺候沐浴,你也不要进来,地上湿滑磕碰到了可怎么好?你去歇着,我待会儿就来。”

沈奕昀沐浴的功夫,云想容已吩咐厨下预备了大碗的肉丝面。

换了干净衣裳,又将头发擦的半干,沈奕昀端着面碗大口吃将起来。

云想容撑颐专注的看着他,多年的礼教,让他虽狼吞虎咽也不显得粗鲁。可是一碗肉丝面也吃成这样,他是饿了多久?许在辽东吃的比饥民好不了多少,回来又快马加鞭,都是随便干粮清水果腹,才十七岁的少年,竟要遭这种罪。

云想容目光怜爱,心下对皇帝的厌烦和憎恶更深了。

沈奕昀连吃了两碗,漱了口,才与云想容睡下,因床上铺设着中间凹陷四周凸起的褥子方便云想容躺平,沈奕昀又不敢轻易碰触她,只侧身睡在外侧,虽两人各盖一床被子,却是拉着云想容的手直到睡着。

看着他睡着时略有些孩子气弯起的嘴角,刘嗪的事似也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能这样安静的睡在她身侧,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清早,沈奕昀与云想容一同洗漱,用了早饭,又亲手为她梳头,二人正笑闹着讨论孩子的名字,孟氏就来了。

昨晚沈奕昀回来的消息她已得知,这会子见女儿一扫几日的沉闷,笑的开怀,自己也跟着笑:“到底是奕哥儿回来管用,我们这些人怎么哄,也不见她这样。”

“母亲。”沈奕昀忙给孟氏行礼,歉意道:“本想给六儿梳了头就去给您请安,想不到您先来了。您能住在府里帮着我们,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孟氏笑道:“说什么傻话,卿卿是我的女儿,我照顾她不是应该的?你既与她过的好,又是自小在我跟前,你就跟是我的孩子一个样,孩子跟娘之间,也不需如此客套。”

沈奕昀忙道是。不过听话听音,他还是听出孟氏言语中的警告之意——与卿卿过的好,才是她的孩子。

看来府里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他这位素来和软的丈母娘心里也存芥蒂。

沈奕昀忙让开位置,笑着道:“我才回来,还有事要办,这会子要去书房了。”

孟氏就与云想容摆手,笑着让沈奕昀快去。娘两个又低低的说起体己话来。

沈奕昀这厢快步到了书房,楮天青和卫昆仑却早已经等候着了,见了他齐齐行礼。

将楮天青搀扶起来,沈奕昀笑道:“多日不见,褚先生气色不错。”

“我在府里养尊处优的,气色自然是好,不似四少爷在外头吃尽了苦头,昆仑都与我说了。”

吩咐人上茶,三人落座,沈奕昀道:“我不在府里,全靠褚先生掌控大局,才没叫人钻了空子,先生辛苦了。”

楮天青连忙躬身拱手连称“不敢”。随后才道:“夫人在宫里这段日子,也就出了那么一件棘手的大事,倒还好应付。只不过夫人前儿才刚回府来时,闽王和尉迟先后来了。我去打探了一番,好像是尉迟将霜琴郡主去了辽东的事告诉了夫人。”

“是吗?”沈奕昀沉吟道:“我以为她早就知道了的,你们不知道,夫人在锦州的灵均楼这次帮了我不少的忙。她消息本该灵通,竟然不知,定是身边的人刻意隐瞒。那夫人的表现呢?”

“夫人没有异样。”楮天青言语中对云想容很是赞成:“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到底气量不同,处事也沉稳。从前都是我看轻了夫人。”

沈奕昀莞尔,凤眼微弯,眼神明亮如星子。是对云想容得到夸赞真心欢喜。不过他也清楚,云想容的情绪从来都是内敛的,即便有什么心思也不会真的表露出来。

第三百九十章

楮天青又道:“只不过是我一开始就高看了尉迟。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家,竟然为了对付四少爷而做出这种龌龊的事,去刺激一个孕妇,换做旁人谁能豁得出体面去?”

卫昆仑义愤填膺:“旁人我是不知道,若是我,可是断乎做不道!夫人那样温和的人,又纤弱的模样,还挺着个大肚子,刺激她的话是怎么开的了口的?”

“他当然开的了口。”沈奕昀垂眸,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尉迟是睚眦必报的人。”

报复的也未必只是他,针对云想容更多。他对云想容的执念与日俱增,且做各类龌龊的事也都不会觉得龌龊,因为他在皇帝的手下做过更肮脏的事情怕都有。

楮天青见沈奕昀如此,便有意岔开话题,拿了自己随手记录的事物簿,将府里最近的大小事宜一一回禀,最后说道:“…这一条四少爷已经知道了,白爷带回一个青楼女子,名唤绵绵。”

“是,我收到你给送的信了。”话音方落,就瞧见门口有个小幺儿探头探脑。

沈奕昀示意卫昆仑。

卫昆仑立即到了廊下:“嘿,小猴崽子,做什么呢?”

小幺儿行礼,嘿嘿笑着:“卫大爷,是夫人身边儿的人来,说请您去呢。”

“找我?”卫昆仑惊愕,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啊,夫人说伯爷这会子必定和褚先生有话要说,也用不到您伺候,就请您去里头说话。”

卫昆仑闻言,为难的看向沈奕昀。

沈奕昀和楮天青却都笑了。

“夫人是要问四少爷在辽东的情况,大大方方的叫昆仑去,可见行事磊落,一则表明昆仑没将四少爷的情况说给英姿,二则也告诉四少爷她要知道什么,自个儿大大方方的去问了。免得你在她跟前有所隐瞒。”

“正是如此。”沈奕昀笑道:“昆仑去了尽管说实话吧。她心思细,你又不擅长说谎,若被她抓住一星半点儿的疑点,定然会动用自己手里的势力去查清楚,到时反倒要让她费心劳神的。得不偿失。”

“是。”卫昆仑松了口气。又撇嘴道,“昨儿英姿怎么逼问我都没说,她对夫人忠心耿耿的。但凡有事肯定是先想着夫人,都把我当外人了,动不动就挥剑动拳头的。”

沈奕昀和楮天青闻言大笑,打发卫昆仑快些去。

待人走了,楮天青才道:“四少爷,这段日子楚少爷和嫣凰姑娘那安安稳稳,在没遇上什么刺杀,不过白爷和绵绵打得火热,也将府里的规矩乱了个七八成。白爷在绵绵面前,也有些忘乎所以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白莫离又好这一口。自然无法拒绝了。咱们别理会就是。”一想到待会儿还要主动去见见白莫离,免得他生疑,沈奕昀就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谁料想念头一动,外头就有人来回:“伯爷,白爷来了。”

沈奕昀的脸上立即堆了十二分亲、热的笑意。快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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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这会儿将辽东的事问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才道:“那霜琴郡主是怎么一回事?”

卫昆仑忙道:“夫人千万不要多心,我日夜都跟在四少爷身边,霜琴郡主才去时,的确赶上四少爷受了伤。与恬王在衙门里休养。霜琴郡主是极尽勾引之能事,可被四少爷拒之门外了。霜琴郡主是哭着走的,我和小猴都看着呢,到了第二日,四少爷为了躲她,就带着我们去锦州大营了。回来的路上,恬王将霜琴交给伯爷,让带着一并回京都来。可伯爷自的了夫人在宫里受委屈的消息后,就一心惦记着夫人,将队伍交给小猴押着,与我快马加鞭先赶回来了。所以伯爷对霜琴郡主是绝对没存心思的。”

云想容笑道:“看你紧张的一脖子汗。我自己的丈夫,他的性子我会不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