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

程舒诺得意又确定地看着他,单面指认他,他舔了下腮,也问:“我什么时候摸了?”

她言之凿凿, “刚才。”

林宴眉梢往上挑,见程舒诺嘴角半抿,煞有其事地看着她,林宴突然什么都不想计较了,也不知怎么的,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程舒诺头发,语气浸了稍许笑意,也有无奈,“好吧,对于程小姐的指认,我供认不讳。”

程舒诺见他态度不错,松开他的手腕,满意地笑了笑。

林宴如释重负,正欲起身,程舒诺咂咂嘴,却又一本正经总结:“所以说,林大律师,不仅爱装正经,还是乘人之危的色鬼。”

林宴被她堵的哑口无言,仓促撤离,一时不防头顶狠狠撞上车顶,疼得他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林宴:“……”

……

汽车上路,融入车流,远方一点点蜿蜒。

程舒诺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的,早没了刚才指认他的气魄,此刻,乖乖耷拉着脑袋,眼睫缓缓的一眨一眨,手指轻轻抠着安全带,她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侧。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稍微抬头,斜斜看他,嘴角牵起一个笑,很浅,也简单。

林宴搭在方向盘手臂不禁收紧,他只犹豫了一秒,便在前方的路口,改了方向。

他知道程舒诺的住址,也知道钥匙就在她的手提包里,任何一个正直的男人,都应该规矩地送她回家。

可他没有。

他是有私心的,重逢以来,他和程舒诺的关系,一直在原地踏步。

程舒诺很讨厌他,可好像又没那么讨厌他。

程舒诺的变化太大了,是他回来之前,从未设想过的。

他曾经的女孩,在他离开的三年,经历了什么,成了独当一面的女人,她肆意张扬,大胆果敢,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娇弱,天真。

林宴不得不承认,他把曾经的程舒诺弄丢了,也许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以前的程舒诺很爱哭,时常眼眶红红,他一度觉得无可奈何,可到了眼下的光景,不哭不闹的程舒诺,他才是彻底的束手无策。

汽车停进车库,程舒诺窝在座椅里睡着了,林宴坐在车里沉默了很久,车厢晦暗,他手搭在方向盘上,静静坐着,静谧的空间里,有女人浅浅的呼吸声,也许是座椅限制,她睡得不安慰,时不时扭动身子。

男人烦躁的时候,适合抽烟冷静,一根不行就两根,直到心情平复,哪怕难以排遣,也至少发泄一下。

可林宴不抽烟,他对情绪的处理,习惯了忍着,藏着,等它自己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倏忽之间,也许很久很久。

林宴沉默地下车,走到副驾拉开车门,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从车库到公寓,程舒诺老老实实的被他抱着,面颊埋在他胸口,乖乖地赖着他,林宴一路上都很小心。

开门的时候,程舒诺却迷迷糊糊醒了,于是吵着不让他抱,林宴折腾不过她,只好放她下来。

一进屋,程舒诺又嚷嚷着要洗澡。

林宴匆匆把外套包包挂到玄关的架子上,阻止她脱衣服的动作,低声劝:“今天别洗了。”

程舒诺蹬掉脚上的鞋,双手解着牛仔裤的扣子,她摇头,“难受死了,身上都是味道。”

林宴见程舒诺的架势,三两下就能把自己脱光,他今晚情绪起起伏伏,又是一次次陷入无可奈何,“你喝醉了,不能洗澡。”

林宴确实担心,程舒诺现在的状态,万一在浴室里摔一跤会很麻烦。

程舒诺却也固执,她不顾林宴反对,她往卧室摸索,“不行,真难受呢。”

林宴见她坚持,也没办法,只能扶着程舒诺进卧室,把她暂时安顿在床上,他先一步进到浴室,往浴缸里放水,调好温度,见水温合适,又把架子上的沐浴露摆到浴缸附近。

他有些手忙脚乱,程舒诺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进来,“好了吗?”

林宴淡淡“嗯”了声,他转身往后,便看到两步外的程舒诺,眸光不自在的一顿,也就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把自己扒干净,身上只穿着内衣,程舒诺皮肤白皙,迎着浴室暖色的光束,就更加的明晃耀眼,身材也好,锁骨玲珑有致,胸部饱满,双腿笔直,纤腰又不足一握。

和他一起的一年,程舒诺性子害羞,亲热的时候扭扭捏捏,穿着也不讲究,内裤什么颜色都有,花花绿绿的。如今,她会穿成套的内衣,黑色的,性感的蕾丝花边。

林宴眼神忽而变得深邃,他低咳了声,“你小心点,我出去了。”

他说完,几乎慌乱地离开。

程舒诺看着他离去,心里觉得奇怪,她都到家了,林宴怎么还不走?又或者,他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可她实在累,脑袋乱哄哄的,她使劲晃了晃头,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林宴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钟,他有点不放心,正犹豫着敲门提醒,浴室的门就刚好被拉开一条缝,程舒诺身子躲在门后,只露出半颗脑袋,软绵绵地喊:“林宴,你还在吗?”

林宴垂眸看她,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热气氤氲,女人脸颊晕着两片绯红,深深浅浅缀在脸颊两侧,眼眸湿漉漉的,如烟似水,整个人多了几分媚态,明艳到让人挪不开眼。

他眼眸深深,嗓音略哑,“嗯?”

程舒诺有点羞,她声音娇滴滴的:“我没衣服,你可以帮帮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林宴扑通一声跪下,“亲妈!我的亲妈啊!都到这个份上了,让我一顿吃个饱吧!!!”

某六:“求我。”

林宴:“亲妈,儿子给你洗脚,让儿子干点正事吧,我保证三天都听话!”

程舒诺:“........。”

林宴:“我好累啊,评论笑我技术差的,我打不得骂不得,你个没良心的,还会给她们发红包,我的日子,不是小林宴的日子,好惨。”

某六:“..........”

第18章

程舒诺卷了卷被子,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 她还没睁眼, 意识却开始渐渐苏醒。

哪怕过了一夜, 身体也算不上舒服, 脑袋昏沉乏重, 她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纾解心思。

等缓过了最初的疲软,程舒诺撑着身子坐起来,她靠着床垫, 缓慢撑开眼,视线停在虚空几秒, 才后知后觉地审视周围环境,她起初情绪很淡,眼神也随意,越看却越不淡定。

她昨天真的被灌了太多酒,乱七八糟的记忆涌上来, 程舒诺痛苦地敲了敲脑袋, 逼自己去回忆昨晚的事情。

她记得碰到林宴, 也记得他说要送自己回家, 可眼前冷色系的装修风格,明显不是她家。

程舒诺突然有点怕,她没法安心躺着,匆忙掀开被子下床,脚尖触地, 寒意便透过肌肤传递过来,程舒诺突然清醒,她猛地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宽大的男性衬衣,袖子很长,衬衫衣摆刚好遮到腿根往下一点。

最可怕的是,除了一件衬衣,她哪里都是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穿。

程舒诺:“……”

程舒直接愣住了,她枯站在原地,完全迈不开腿,自欺欺人地拉了下衣摆,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眼前的状况。

她大大小小见过的场面不少,却头一次觉得荒唐到无法直视。

她还在怔神,卧室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程舒诺匆匆抬眸,视线直接撞上门口的高大男人,简单的休闲装扮,头发有些长,几缕盖在额上,干干净净地站在那儿,平静地看着她,寻常地问:“醒了?”

程舒诺后背一僵,瞬间六神归位,她飞快拉过床上的被子遮在身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她没法冷静,强撑着问:“我衣服呢?你脱的?林宴你他妈……”

她忍不住爆粗口,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宴不为所动,他眉目无波,黑眸清亮,只是说:“你昨天吵着要洗澡,我拦不住。”

程舒诺被堵了下,紧了紧身前的被子,她被说的心虚,只好提高音量给自己撑场面,“那我衣服呢!”

她这么问,林宴神情难得丰富了起来,他眉梢略挑,唇边往上卷,“哪件?”

程舒诺语气不善,“什么哪件!”

“你穿了很多件,也脱了很多件,我不知道你指的哪件。”

“……”

“裤子和上衣在外面沙发,内衣你扔在浴缸上,内裤你甩在地上。”

“……”

程舒诺嘴角狠狠一抽,额角也跟着突突直跳,她逼自己深呼吸冷静,可热血还是一个劲儿地往脑门窜,“林宴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和程舒诺的面红耳赤不同,林宴表情说得上无懈可击,他微微倚靠在门边,视线轻轻落在她身上,“你喝醉了,我好心送你回家,回了家你吵着要洗澡,我也依你,洗完澡又跟我说没衣服,我不仅借你衣服,连床都让给你了。”

他语气微顿,认真地看着她,平静地往下说:“你现在怪我,算过河拆桥吗?”

程舒诺噎住,耳根窜上一点红,眼神微闪。

林宴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继续道:“也许昨晚你光着身子投怀送抱的时候,我应该做点什么,总归要被你怪,我现在实在吃亏。”

林宴说得有理有据,听语气还真能抿出几分遗憾,程舒诺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可她也不笨,冷声质问:“我让你送我回家,没让你带我来这。”

林宴已经站直身子,冷静地回视她,“抱歉,我不知道你住哪。”

程舒诺简直气笑了,“你不知道?”

林宴微微颔首,轻轻问:“我应该知道前女友住哪吗?”

程舒诺:“你……”

林宴一本正经地搪塞她,程舒诺无话可说,她再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眼下她裹着被子,形象滑稽,再怎么严肃,也有点不伦不类。

林宴见她情绪激动,沉默片刻,道:“洗簌一下,出来吃早饭吧。”

他话落,程舒诺又被踩了尾巴,“我这样怎么吃饭!”

林宴:“我不是很介意。”

程舒诺:“......”

程舒诺从来没有这么荒唐过,她不是小女生,身体的反应最直观,她没跟林宴发生什么,可这种尴尬的境地,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林宴可能真的不在意,可她毕竟是个女的,光着身子在前男友面前晃悠,怎么说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她急了,眼睛也有点红,“我手机呢?你把手机给我。”

从昨天晚上开始,林宴就一直收着程舒诺的手机,此刻程舒诺问起来,他随意道:“没电了,放在客厅里。”

程舒诺:“......”

程舒诺原先想打电话找人送衣服,林宴这句话把她最后一条路也给断了,她攥着被子手指越发收紧,心下一狠,快步往门口走,林宴堵在眼前不让开,程舒诺恼怒地瞪他,“滚开。”

林宴犹豫了两秒,他往后退了一步,程舒诺绕过他往外走,林宴又抬手拦下,程舒诺皱眉看他。

林宴心底思绪万千,眼神一瞬不眨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下再三思忖,提到嘴边的语句,七拐八拐却又变了味,程舒诺想往外走,他说:“被子是我的。”

“你带走,我晚上睡什么?”

“……”

程舒诺没想到林宴还有这么一句,她不可思议地看他,林宴顿了两秒,见程舒诺脸色难看,他难得替自己解释,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你先冷静。”

程舒诺:“怎么冷静?让你看笑话?”

林宴:“我没有看你笑话。”

程舒诺冷冷看他,“林宴,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她说完,不等林宴回应,快步往外走,移步到客厅,匆匆去拿沙发上的衣服,指尖勾到牛仔裤裤脚,她看到另一边的购物袋,程舒诺眸光轻顿,购物袋旁边放着一套新的女性运动套装,上头还叠着一套内衣,是新买的,标签刚被剪下来,和剪刀放在一起。

程舒诺稍许愣神的功夫,身后林宴已经走近,他把沙发上的衣物理在一起,塞到程舒诺手里,冷淡说:“你先换衣服吧,应该合适的。”

程舒诺手臂轻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林宴没看他,他收拾着客厅的东西,语气随意,听不出真假,也没有喜怒,“以前女人的,不是特意给你买的。”

程舒诺拢了拢手上的衣服,林宴特意解释,她也没自作多情,拿着衣服又转身往卧室走。

林宴眸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手指轻轻握成拳,他喉头滚了滚,眼神微黯,他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到底没再说什么。

程舒诺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穿戴整齐走出来,洗过脸,头发也扎了起来,高高梳成马尾,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她径直往玄关走,取下架子上的背包和外套。

程舒诺摸了下衣兜,又去翻手提包,她没找到手机,又扭头问坐在沙发上的林宴,“我手机。”

林宴静静看她数秒,他站起来,黑眸深邃而沉,“舒诺,我们聊一聊。”

程舒诺也不拐弯抹角,“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她把外套穿到身上,“你把手机给我,我马上走。”

见她这么说,林宴从兜里摸出手机,倒扣放到茶几上,程舒诺看到熟悉的手机壳,她折身往客厅走,弯腰去拿手机,右手刚伸到一半,手腕却被林宴握住,程舒诺抬眸看他,眼神警惕,“你干嘛?”

林宴:“我说了,我们聊一聊。”

程舒诺:“我也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林宴:“给我十分钟,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林宴声音和缓平淡,程舒诺却听出他的严肃认真,她其实了解林宴,一旦开了口,绝对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程舒诺早上经历各种情绪,她急着离开,是因为宿醉的早晨,她觉得自己格外狼狈。

除此之外,对林宴感激也有点,毕竟如他所说的,昨晚他确实再帮她。

程舒诺冲他点头,林宴松开她的手腕,程舒诺在他对面沙发坐下,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林宴又重新坐下,他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叉放着,嘴角半抿,眼帘微掀,一瞬不眨看着她,一秒又一秒,一动不动。

程舒诺等他先开口,林宴却似乎不着急,一直凝望着她,目光灼热到似乎能在她脸上烧开一个洞。

程舒诺一开始还能忍受,林宴的目光却越来越炽热,也许画面太过相似,程舒诺猝不及防想起两人分手那天。

也是清晨。

林宴出差回来,再此之前,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她也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林宴从门口进来,见她坐着林宴也没问什么,径直走去洗澡,好一会,换了睡衣,才慢条斯理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

程舒诺终于下定决心,在林宴要和她温存的时候,认真地说:“林宴,我们分手吧。”

她说完,林宴就没再动作,他没继续吻她,而是沉默地坐在一侧,视线紧紧攫住她。

两人都没说话,任由沉默蔓延。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宴回应她,他点点头,低声说了个“好”。

也就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凉了,她原以为他至少会问为什么,比如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可林宴没有,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头同意。

程舒诺心脏仿佛被谁狠狠掐住,她再怎么怨他,再怎么气他,也不是不爱他,而林宴呢,他是真的不在乎吧,她想分手的心,虽然鲜血淋漓,却又更加坚定。

她几乎立马起身收拾行李,林宴全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神情寡淡,直到她拖着行李箱走到玄关,他才冷淡地问:“现在搬出去,有地方住?”

程舒诺提着行李箱的手臂发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硬气,“上个礼拜已经找到房子了。”

林宴听了,沉吟两秒,说:“你早就想分手了。”

程舒诺听他用肯定的口吻总结,便转身看他,以为他还会再说什么,林宴却只是站起来,平静道:“我送你。”

他用三个字,亲手推她下地狱。

她三年的付出,全成了笑话。

……

程舒诺心思飞得很远很远,恍然回神的时候,林宴正疑惑地看着她,低低喊她名字。

程舒诺不想让他看出自己走神,赶紧敛了神思,冲他佯装无事地笑了笑,“林律师,到底什么事?”

随后又为了掩饰内心的失意,拨弄耳后的头发,戏谑地问:“你现在的架势,难不成想和我复合?”

见她神情讽刺,林宴不再沉默,抬眸坦荡地迎上她的视线,清澈的眼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落地。

“对,我想和你复合。”

作者有话要说:林宴:“我何止是吃亏啊!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程舒诺带回来!”

某六:“所以你昨晚在干嘛?”

林宴:“抱着媳妇睡了会,然后洗了个澡,又睡了会,又洗了个澡,再睡一会,再洗个澡,然后我抱着媳妇到浴室,一边睡觉一边洗澡。”

程舒诺,某六:“.........................”

我觉得小剧场要整改,不能让林宴太得意,要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