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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淑女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春瑛一见曼如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就心生厌恶,不由得想起从前她刚扮完可怜转头就使坏的种种,冷笑道:“曼如姐姐要哭也该选好对象,对着我一个小丫头哭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因为你掉了几滴泪,就把银子掏出来任你使?!”说罢一撑地面跳起来,拍了拍裙上的尘土,居高临下地淡淡瞥了她一眼:“姐姐可看清楚了,三少爷不在这里!”

曼如咬着唇,眼泪便如珍珠一般掉落:“为什么…你们都容不下我…为什么要欺负我…我做错了什么… ”

春瑛忍不住冷笑,想要刺她几句,南棋走过来轻轻扯了她一把:“别理她,这里不是我们的院子,且由得她去。”

春瑛一想也是,便与南棋一起转身走了,丢下曼如一个愣在原地,想要哭诉什么,也没有对象,其他丫环都是偷偷看她一眼,就各忙各的去了,她心中顿时郁闷不已,只觉得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憋得难受。

春瑛远远看着,撇撇嘴,对南棋道:“这人在院子里也忒碍眼了,不如跟老太太身边的姐姐们说一声,请她们将她赶出去吧?这里可不是让她哭闹的地方。”

南棋抿嘴微微一笑:“怕什么?横竖不与咱们相干,她闹得不象了,自有人撵她,你何苦亲自出头?再说,你这些日子就没听说府里的传言?”

传言?春瑛眨眨眼,见她望向曼如,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她跟胭脂暗斗的传言吗?老实说,我没想到她们会撑这么久的,这都几个月了?三少爷怎么也不管管?他以前最不喜欢自己院里的人闹事。”

南棋只是轻笑,并不说话。春瑛却觉得有些不对,胭脂以前多低调呀?整天缩在房间里,连门都很少出,也不跟其他丫环来往,更别说吵架了,对三少爷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简直把个未发育完全的小正太当成了超级无敌大色狼!而现在,她居然会跟曼如闹得全府皆知,传闻中还是三少爷的心头肉?!

春瑛实在不相信,三少爷会任凭传言发展到这一步,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都不做。虽然曾听说他现在挺得侯爷看重,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但自己的院子总会有时间打理的,更别说还有露儿这个帮手在。

春瑛心中有些好奇,犹豫着是不是问问十儿,十儿常回浣花轩找夏荷玩,想必知道一点内情?

但她很快又想到,这些事根本与她无关,她好什么奇呀?于是便将这个疑问抛开,打算回房里做做针线,等过一会儿再去看秋玉那边如何了。

正要走人,便感觉到有人扯了她的袖子一把,春瑛抬头,却听到南棋略抬一抬下巴,示意院门的方向:“你瞧,有人来问了,瞧曼如那个模样,只怕早有准备呢,真不知她又要出什么妖蛾子了。”

春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纹玉站在曼如跟前,低头问了几句话,曼如便一边嘤嘤哭着一边说起自己见同院丫头胭脂勾引三少爷不务正业,好意劝了几句,却受到了对方的侮辱,对方不但怂恿三少爷对自己发火,还把东西砸到自己身上,听说太太在老太太这里,才赶了过来。

春瑛听得嘴角抽搐,原先聚在秋玉房里的丫头们被曼如的哭诉吸引,纷纷走了出来,听完后却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便低头各自散去了。

纹玉进上房转了一圈,重新走回来,淡淡地道:“收拾一下,老太太和太太要见你。”曼如眼中露出一丝喜意,忙用手将散乱的头发梳了梳,胡乱扎好了,恭敬地跟在纹玉身后走向上房。

春瑛皱眉道:“她又要害人了吧?这回是胭脂?”南棋轻笑:“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当她每一回都能顺心如意?”春瑛扁扁嘴:“反正她以前一直挺顺心的,倒霉的都是别人,没办法,她会拍马屁,靠山又稳当得很。”照她看,太太居然会重用曼如当亲信,真是瞎了眼了!这叫什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不想再看曼如蹦跶的戏码,春瑛索性转身回秋玉的房间,见众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珍珠、琥珀和玛瑙三人围着秋玉看那封信,前者一字一句地读出上面的字眼,其余两人便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两个人选的优缺点,秋玉板起脸盯向别的方向,完全不去看那信,颊上却绯红一片。

琥珀看到春瑛进门,便抬头笑问:“春儿,你说哪一个当你姐夫好?”秋玉啐了她一口,摔过一个枕头来:“没脸没皮的小蹄子,你既这样热心,不如自个儿去嫁好了!”琥珀嘻笑道:“哟,还没过门呢,倒先喝上醋了?”秋玉又羞又气,一把将她推下炕,自己爬到炕角打开自己的箱子,拿出一枝细笔来画花样子。

琥珀犹在那里笑话,玛瑙见秋玉手都在发抖了,便推了她一把:“你明知她脸皮薄,还笑话她做什么?快帮着拿主意吧?”

琥珀扬扬眉:“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是选赵家好,这个赵增秀才,既是个才子,前程无量,又是亲戚,将来秋玉要回府里请安,也是极方便的。何况启大奶奶每每来请安,都对我们毕恭毕敬的,有老太太撑腰,她娘家人一定不敢欺负秋玉。”

珍珠摇头道:“我倒不这么想,赵增固然好,但往后要是真当了官,哪里会看得起咱们做丫头的?万一将来他中了举后有什么相爷尚书来招他做女婿,叫秋玉怎么办?只怕到时候老太太都不好说什么。戏文里不是常有这样的故事么?”

琥珀有些迟疑:“可是…那个姓陆的是个白丁,又是瘸子…”

春瑛瞥了秋玉那边一眼,见她拿着笔望着白纸发呆,笔下那乱成一团的线条看不出来是什么,耳朵微微颤动,似乎在用心听这边的议论。春英暗暗抿了抿嘴,道:“姐姐们在这里想半日也是没用的,还是得打听清楚才好。”她接过珍珠手上的信,对秋玉道:“姐,咱们捎个信回家去吧?让爹托人去打听打听这两人的人品性情…还有他门两家人的脾性呀,住的房子环境呀,家里的日子过得如何呀…都打听清楚再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咱现在又没见过人,光看媒人捎来的几句话有什么用呀?!”

秋玉有些惊慌地放下笔,接过信,便捻着纸边发呆,春瑛索性抽过一张纸,拿过描花样的笔就写起来。珍珠凑近了看她写完,笑道:“到底是跟着表小姐的人,这手字可比我强多了,听说锦绣玲珑她们几个还会做诗呢。”

春瑛拿起纸吹了吹,笑着说:“我倒没看过她们做诗,只是曾见她们打算盘对帐。霍家凡是近前侍候的丫头仆役,听说全都是识字的,家人生了孩子,长到一定岁数就要开蒙,青姨娘说过,那是霍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珍珠惊叹不已,玛瑙有些羡慕地道:“真了不得,像珍珠姐姐这样会读会写,就已经很难得了,他家居然还让每个丫头小子都认字!”

春瑛笑笑,把信里的话读一遍给秋玉听,又问:“还有什么要写上?”秋玉垂首摇头,春瑛便将信叠好,打算找机会托人捎回家,琥珀一把抢过信:“交给我吧,我娘在二门上当差呢!正好是今儿当班!”她转身就往外跑,却刚到廊下就停了脚步,回身对屋里招了招手,珍珠和玛瑙走了出去,春瑛也好奇地跟上。

琥珀指了指院内,春瑛放眼望去,便看到曼如已经从屋里出来了,脸上泪痕早已不见,低眉顺眼地躬身站着,不一会儿,上房的帘子掀起,太太安氏板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到她身前,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胆子不小,仗着我疼你,居然敢来惊扰老太太?!”

曼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从前因想着三少爷的名声,不敢声张,多少委屈都吞了,可胭脂今日实在是太过分…再纵容下去,三少爷会变成什么样子?!奴婢自知从前不该瞒着太太,太太无论要如何责罚奴婢,奴婢都不会有怨言,只求太太能好好劝劝少爷,将心思放在正经事上。”她声泪俱下,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定然闻之落泪,只是周围的大丫头们却不肯合作,只是冷眼瞧着,唯有那些不晓事的小丫头或婆子,在那里替她担心。

安氏放缓了语气,却仍有几分严厉:“往后遇到这种事,不管攸哥儿怎么说,你头一个就该来回我!哭哭闹闹的,叫人看了笑话,岂不带累了攸哥儿的名声?!我是见你做事稳当,才将儿子交给你的,你劝不了他,就是你无用,你还有脸闹到老太太跟前?!”

曼如把头垂得更低了,几呼趴在地面上。安氏还是没能消气,瞥见胭脂跟着传话的小丫头走进院门,脸色便沉了下来。

胭脂穿着油绿对襟小夹袄,白绫绣花连裙,腰间系着海棠红的汗巾,头上光光的,只插了一对玉簪子,耳上一对玉坠子一颤一颤的,又干净又清秀,衬着越发雪白剔透的肤色,连安氏也不得不承认,她容貌远胜过曼如,别说自己的儿子一向爱看美人,就算换了别人,也会待胭脂更亲近些。

但承认归承认,安氏心里还是不乐意儿子被“狐狸精”教坏的,便板着脸喝斥道:“什么时候了?!老太太召你,你居然敢怠慢?!府里正守孝呢,你穿红着绿的是做什么?!”

胭脂本来正要向安氏请安问好,忽然被骂了一顿,瞥见旁边曼如眼中的得色,勉强忍住气,低头道:“太太教训得是,胭脂以后再不敢了。”

安氏一拳打到棉花上,心中郁闷不已,无奈对方不是侯府奴婢,又有靖王妃的面子在,想到自己将桂花外嫁给家人之子,已经受了丈夫嫡女不少怨言,只得忍住气,决定回房后要把儿子叫来好好说一顿,便一甩帕子气冲冲地走了。

曼如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被芍药小声喝斥一句,才醒过神来,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胭脂,跟了上去。胭脂冷笑,抬头径自往上房走。

琥珀回过头来,朝春瑛等人笑笑,吐了吐舌头:“我的乖乖,这戏码可比去年在尚书府里看的那场闹天宫要有意思多了。”

珍珠笑着戳了她的脑门一记:“傻丫头,这跟闹天宫怎么比?”

春瑛跟着她们笑了一场,看看上房方向,又看看院门方向,挑了挑眉,心想今天这一出,到底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呢?

第四卷 淑女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人上门

春瑛捎回家的信,没过几天便有了回音。路妈妈托了熟人带了口信进来,叫秋玉九月十六或十七两天想法子回家一趟,最好是能过夜。

春瑛拿不准母亲的用意,但捎口信的人却挤眉弄眼地,透露了一丝口风:“听说那日有人要来你家做客呢!可不得让姑娘去相看相看?”

春瑛眼中一亮,谢过信使将人送走,便怂恿姐姐去请假。今天已经是十三了,总得先打好招呼,免得有事情耽误了。

秋玉初时有些扭捏,心里却不是不在意的,很快就拿到了假期,因玲珑正跟琉璃说话,顺便连春瑛的假也一并请了。春瑛知道了,也乐意休息一日,替姐姐掌掌眼。

到了回家那天早上,姐妹俩梳洗过,又吃了早饭,便各自去向主子辞行。春瑛来到霍漪房间时,二小姐宜君与三小姐惜君刚好都在,虽然三个人都表现得很想好好谈话,却始终有些冷场。霍漪似乎很是拘谨,宜君几次想提起新的话题,都做得不太高明,惜君只会点头应是,彷佛多说一句话就被人揍似的,畏畏缩缩,两只眼睛只盯着桌面上的茶杯。

春瑛进来禀报要回家的事,霍漪暗暗松了口气,道:“我都听说了,原是喜事,你回家看看也好。横竖我这里没什么要紧活计,你便在家过一夜,明日酉时〈下午17点到19点〉前再回吧。”又叫过菊儿,拿了一个镶了银边的乌木盒子来,道:“从前在晚香馆时,我身边的丫头得你姐姐多番关照,等她好日子到了,我也该送一份贺礼。只是我有孝在身,没得冲撞了你家的喜气,只能提前表表心意,算是为你姐姐添妆吧。”

春瑛忙接过盒子,下跪拜谢。屋里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些,二小姐宜君笑道:“秋玉这是真的要出嫁了?往日常跟她一块儿说笑的,我是不是也要随一份礼?”又问:“嫁的是哪一家?听说是启大嫂子的兄弟,是不是?我很看不上启大嫂子那个寒酸样儿,她兄弟能有多好?没得糟蹋了秋玉!”

她身后的小丫环小声提醒她:“二小姐,你不该这么说,叫太太知道了,会说你待亲戚无礼的。”宜君不耐烦地白她一眼:“啰嗦!你不说,太太怎会知道?!成天就会挑我的错儿,你还是不是我的丫头?!”那丫头唯唯诺诺地缩了回去,一旁的翠玉便道:“小姐莫生气,嘉香不过是担心您吃亏罢了。”

宜君冷哼一声,把桌上的点心盘子往妹妹面前一推:“你方才不是夸这个好吃么?!怎的一点都不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表姐你方才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么?!也不怕给人添堵!自己不争气,怎能怪别人怠慢你?!”三小姐惜君惊慌地应了声,伸手拿了一块点心,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

霍漪有些尴尬,只能埋头喝茶,宜君生了一会儿闷气,才醒过神来,想起现在不是在自己房间里,只得又重新堆上笑脸,道:“叫表姐看了笑话,我这几个丫头都是爱瞎操心的主儿!其实太太正忙呢,哪里有空理会这样的小事?她前些天特特把三哥哥院里的一个标致丫头召到身边,教人《女诫》呢。我昨日去请安时,太太正在看人抄书,又说犯了头疼,连见我一面的工夫都没有了。”说罢又对春瑛笑笑:“没吓着你吧?你是秋玉的妹子?你姐姐什么时候出嫁?日子定了就说一声,我们姐妹也好随礼。”

春瑛暗暗抹了一把汗,赔笑道:“多谢二小姐。若小姐们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霍漪轻轻颔首让她出去,又对宜君惜君姊妹道:“舅母身上不适,我正该去请安问好的。前儿宫里皇后娘娘赏了几瓶木樨清露下来,听说能治秋躁烦闷,舒肝平气。我一向吃不惯那样的香甜东西,不如拿来孝敬舅母。二妹妹三妹妹若无事,不妨陪我走一遭如何?”

春瑛一边向外走,一边听着她们的话,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表小姐怎的忽然对太太关心起来”,眼见着秋玉迎面向她招手,便把这个念头抛开,欢快地奔了过去。

这次回家,跟上回不一样,不但侯府安排了婆子和小丫头跟车,老太太还特地赏了好几块上好的料子并头面首饰,几个大丫头也各有私赠。春瑛秋玉姐妹俩一合计,索性将自己攒的东西一并带走。春瑛更是想到,表小姐正在守孝,只怕未来两年时间内都不能穿红着绿涂脂抹粉了,她身为人家的丫环,自然也要跟着做,便把所有红红绿绿的衣服、大部分金银首饰和颜色鲜艳的绢花一股脑儿打包好,齐齐带上马车。

跟车的婆子有些眼生,自称姓魏,小丫头倒是熟人,就是上回春瑛回家时遇到的亭儿。魏大娘大概是听到了风声,冲着秋玉笑嘻嘻地道:“大家伙都听说了,恭喜秋玉姑娘了!”

秋玉心中不由得暗恼,疑惑父母怎的这般糊涂,连哪户人家都没定呢,就宣扬得人人都知道了,万一有什么变化,叫她如何做人?她虽羞涩,到底这几日被锻炼得脸皮坚强了几倍,只是板着脸不说话。春瑛便替她出面笑道:“多谢大娘,到时候还请来喝杯水酒。”魏大娘掩着嘴乐,又骂亭儿:“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着拿包袱!”

一行人齐齐回到陆家院子,路妈妈一听到动静,便抱着儿子跑出来,喜道:“可算回来了!真怕你们有事耽搁!快,快进来!”又招呼魏大娘吃茶,后者推说还要回去当差,路妈妈便暗暗塞了一个荷包过去,笑道:“闺女回家一趟不容易,用不了多久又要嫁出去了,大姐行个好,叫孩子在家多留一日,行不?”魏大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妹子放心,老太太早就发了话,叫她们姐妹明儿吃了午饭再回去呢,这么长时间,还不够你们一家人说话?”路妈妈一便念佛,一边千恩万谢,又随手抓了一把晒干的栗子给亭儿,才把她们送走了。

春瑛伸手接过弟弟,不解地问:“娘,你这是做什么呀?你以前待她们从来没这么客气过。”

路妈妈白她一眼:“你懂什么?你爹如今在外头做管事,不把府里这些大娘大婶们巴结好了,不怕她们暗地里说你爹坏话?!”

春瑛恍然,又道:“娘,我和姐姐今儿带了许多东西回来呢,有老太太赏的料子和首饰,也有表小姐送的东西,说是给姐姐添妆。”

“知道了。”路妈妈淡定了许多,不像以前,一听说有赏赐,就眉开眼笑,她掀帘子进了女儿们的房间,对大女儿道:“赶紧重新梳洗一遍,换一件鲜艳些的衣裳。待会你木大叔木大娘要带了那陆家小哥过来吃饭呢。”

秋玉有些惊慌:“这…这是怎么说的?事儿还没定呢,就让人上门,不好吧?”春瑛也道:“要是赵家那边知道了,不会有怨言吗?”

路妈妈瞥瞥嘴:“启大奶奶吹破了牛皮,一句实话都没有,赵家是不穷,也有几间房屋,几亩田地,可是她兄弟瘦得象根竹竿似的,一看就不是长命相!又傲气得紧,家里父母态度也不热络,你爹去他家做客,连杯象样的热茶都没有,只拿清水待客,你爹气得要走,在门口还遇到一个媒婆等着进门,说是要给一位县丞家的小姐说亲。他家待那媒婆可热络多了!我瞧他们家不是真心做亲的,索性回绝了启大奶奶。”说罢又笑着对秋玉道:“你爹已经见过那个陆仁义了,很是不错,又问了八字,正好与你相配,你待会儿瞧一眼,若没什么不好的,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我请人看过你们的八字,今年办喜事最好,虽有些急,但如今到除夕还有些日子呢,够两家筹备的了!”

秋玉听得发怔,逐低了头沉默不语。春瑛哪时知道事情有了这样的变化?虽然先前看两家资料时,内心略略倾向于陆家,但还是会以秋玉的想法为重,可是现在,说话就要定下来了,也不给人点时间考虑考虑!她有些着急,忙追着母亲跑出去,想要追问原因,却听到院门口传来好些人说笑的声音,其中一个正是父亲路有贵:“孩子他娘!木老哥一家来了!还不快出来?!”

路妈妈笑着迎出去,又挥手示意春瑛回房间,春瑛一跺脚,钻回房里,看到姐姐脸上的茫然之色,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窗外传来几个陌生的声音,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笑呵呵地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大侄子,瞧,一表人才不是?”然后便是一把有些低沉的男声:“见过路叔、路婶。”路妈妈连声应着,又劝他们“坐、坐呀,我去倒茶。”

同时叫丈夫将茶桌摆到院子里来。

众人在院里坐了下来,借着桂花香气和秋日暖阳,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春瑛小心地走到房间外,扒在门上偷偷看了一眼,便飞快地缩回头,又再探头去看。

院子里,围着茶桌坐了五个人,除了自家父母,还有一对中年夫妻,穿着都挺体面,显然便是木管事夫妇了,另有一个高高的男子,国字脸,皮肤有些发黑,倒是浓眉大眼的,看上去挺有型。若照古人对于美男子的看法,他兴许不算英俊(因为太黑),但从春瑛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却俨然是位型男铁汉!

春瑛眨眨眼,对这个极有可能成为自家姐夫的男人倒是有些改观,可惜他名字取得不好,陆仁义…路人乙…哪家父母会给自己儿子取这么悲摧的名字呀?!幸好长得不路人。

她缩回房间,推一推坐在炕边发呆的秋玉:“姐,那人瞧着不错,你在窗缝里偷偷看一眼?”

秋玉疑惑地看了看她,咬咬唇,犹豫半日,到底没忍住,偷偷掀起一点窗缝,往外看了一眼,便迅速缩了回来,脸上一红,又掀起窗缝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看,那陆仁义却正好转头过来,四只眼睛对上了,秋玉飞快地放下窗子,脸红得象只熟透的苹果,又是羞,又是悔,又带了一丝丝喜意,脸上简直不知该出现什么表情才好了。

春瑛见了,暗暗偷笑。看来,这一对…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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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淑女 第一百六十六章 喜事

院里的对话还在继续,路妈妈用说笑中带点试探的语气,打听着陆仁义的情况:“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春瑛仍旧回到门边扒着偷看,见那陆仁义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干巴巴地道:“我虚岁二十五了,家里就我一个!哦,对了,还有几个人跟我住一块儿,还有个叔叔,不过他家在天津。”

他抓了抓头发,黑脸皮上有些发红,不知是被太阳晒着了,还是不好意思,眼睛还忍不住往秋玉春瑛房间的窗户方向瞟。

春瑛暗暗偷笑,路有贵和路妈妈却是在干笑,木管事闭了闭眼,才清了清嗓子,道:“仁义的父母早些年没了,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所院子,又有那么多的田产,实在有些吃不消,便雇了一家人帮忙打理杂务。那家是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打扫跑腿厨活什么的,都能做一些。仁义又打算娶了妻以后,便买一个小丫头来家使唤,绝不会叫老婆受苦!”他笑着拍拍陆仁义的肩:“他在京里没什么亲戚,只有一个叔叔在天津任百户,一年通几回书信,有差事上京才来一回,但为人极正派的,婶婶和两个小兄弟也是和善人。别的亲戚就都太远了,几年都见不了一次,倒是租着他那两个院子的几户人家,因住得近,常来常往,跟仁义交情不错。”

路有贵夫妻从这番话里迅速整理出有用的信息,对视一眼,都还算满意,路有贵又问:“说起来前儿我随木老哥去的时候,见陆小哥家院子前头似乎还开了店?那是别人租了地方做生意,还是小哥自家做的生意?”

木管事喝了口茶,没听到陆仁义答话,扭头去看,发现他正往左厢房方向瞧,而左厢房的窗子原本是关上的,现在却稍稍打开了一条缝,隐隐有人影在窗后闪动。木管事低头咳了两声,左手悄悄撞了撞陆仁义的手肘,又把路有贵的问题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