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满:“如果我不追你的话,你是不是就和她好了?”

陆优头疼地说:“你哪来那么多如果啊。今天晚上吃什么?”

“吃面条吧?我最喜欢你做的青菜肉丝面了,加个鸡蛋!”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陆优。

他俯 ,捏着我的脸说:“啧啧,好像被我养肥了。”

我扭了一把腰,扬着头道:“还有小蛮腰。”

他拦腰把我抱到厨房,交代道:“小蛮腰,负责洗菜。”

我特别配合地勾住他的脖子,“你看你看,这么轻松就抱起来了,说明我身材依旧魔鬼。”

陆优突然手一松。我失去了支撑物,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叫。

他再收紧,大笑道:“不好意思,手一滑没捞住。这吨重有点砸手。”

我恼道:“坏人!我不给你洗青菜了。”

他顺势接道:“不给洗青菜,就煮肉丝面。”

我 舔嘴巴,没骨气地说:“那我还是洗吧…”

就因为这一碗青菜肉丝面加一个荷包蛋,我就把王舒的事扔到脑袋后去了。

陆优,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可是那个人她还在这里,没有走开。我那个时候总想不明白,王舒是那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陆优要对她不一样?

后来有了亲身体会之后才明白,我们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两个人很特别地存在在生活里,他不像明星那样光鲜,也不比“别人的男朋友”那样浪漫,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他不一样。

周五晚上陆优打电话给我说有朋友聚餐,要晚一点才能碰面。

我想到了王舒的短信,问他:“不是说好了我们俩一块看个电影?”

“嗯,我这边吃完去找你。大概晚一点,9点左右,到时候我打你电话。”

我不想他去赴约:“那个时候有点晚了,电影结束都没有地铁了。要不然我们看点的?你下次再和朋友聚?”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绝我:“我和别人已经定好了。要不然周末带你看电影?”

恋爱中的人是不是会这样,对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一个回应都特别敏感,会加以延展,揣测他的各种暗示,他的潜意识,但从来不和他去核实。

我不能够接受陆优这样坚决地拒绝我,他是不是很想去和王舒“聚聚”?

我问他:“你这个朋友是谁?”

陆优顿了顿,如实道:“王舒。”

果然。

我深吸了口气,握着话筒质问道:“陆优,你觉得你这样合适么?周五去和一个女孩子单独吃晚饭,情愿不和我看电影也要和王舒吃饭!”

他又开始和我讲道理:“深深,你这样说没道理了。我没有不和你看电影啊,我们可以晚点看,也可以周末看。”

“为什么和我看电影就有这么多选项,你不能不和王舒吃这个饭么?”

他说:“王舒刚来北京,各方面不太适应,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请她吃饭是应该的。”想了想,他再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和我一块去吧。”

说得好像是我多小气似的:“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让我一块去呢?”

陆优的口吻很无奈:“因为过年的时候在我家,我觉得你不太喜欢她。所以就先没有告诉你。”

说对了,我确确实实就是不喜欢她!

我直接向他提要求:“反正我不想你去和她吃饭。”

陆优说:“你不要这么任性好吗?”

为什么从陆优的角度来看,所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在任性。明明就是他和王舒两个人暧昧不清楚,任谁都要受不了。

我对着电话喊:“王舒到底是你什么人啊?她来北京找工作你得帮忙,找完工作你得请吃饭,你到底是她男朋友还是我男朋友。我的事也没见你这么热心啊。”

陆优那边安静了挺久,他似乎在等我平静下来。

但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你们全家人怎么看见她就像看见你一样,关系就这么好吗?”

陆优解释说:“我们原来是邻居,她爸和我妈一个单位的。而且我和她同学了很久,之前有一次我爸病了我这边要考试回不去,也是她帮忙在医院照顾。所以才会比较谢谢她。”

这段话有一个重心,我听着格外刺耳:“为什么你爸病了她帮忙在医院照顾…你可以和我说啊,我也可以帮你照顾你爸。”

陆优顿了一下说:“那时候咱俩还没在一起呢。”

“那她为什么在长沙读大学,要来北京找工作?”

他愣了愣:“我…我也不知道,可能觉得北京机会多吧。”

“怎么这么巧?”我快要哭了:“你们在哪吃饭?”

他声音变轻了些,似乎以为我真要和他一块去赴约,所以有点勉强:“在学校旁边的中八楼。”

这个地方我知道,吃云南菜,人均还不低,装修得很有情调,灯光昏昏暗暗的,情侣吃饭的好地方,周五晚上人特别多,陆优肯定提前订座了!

“你怎么不请她在学校食堂吃点算了。”

陆优无奈且有点责怪的口吻说:“你觉得合适么,请人在食堂吃饭?”

我长舒一口气:“我不想说了,陆优。”

电话双方都沉默了,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说:“陆优,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你去英国先读个本科吧

这个问号在我心里很久很久,我怕问出来,我也怕有答案,可是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把我对这份爱情的信任和坚持一点点地吞噬掉。我觉得我都不可爱了,居然会为了一件小事这么地歇斯底里。

陆优很严肃地说:“许深深,你在说什么啊?!”

我已经太久没有听到陆优连名带姓地叫我了,一时间觉得这条电话线似乎在我们俩之间划了道线,隔了好远。

“我说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王舒?”

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我不喜欢她,你觉得这么说我有意思吗?”

我赌气道:“有意思。你要不喜欢她那么热心干嘛。”

他终于在电话那头怒了,提高了音量说:“请人吃顿饭就算热心了吗?!那你和你的那些前男友、好哥们吃的那么多饭,我是不是都要问问你是不是喜欢别人?”

太莫明其妙了,明明就是他俩有猫腻,反倒是说起我来:“什么我前男友?你说说清楚。”

话筒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叹息,对话陷入僵局,好一会陆优才沉声道:“深深,咱们不谈这件事了好吗?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说:“不好,你说清楚,要是不谈清楚我今晚上没法睡觉了。”

他似乎也平静了许多,温和地说:“我是说大家都有时候会和朋友一块吃吃饭,聚个会。这不能代表什么,纯粹是普通朋友聚会。平常工作的时候也会和女同事一起吃饭。”

我说:“能以后少和她碰面吗?”

他沉默了。

一分钟之后,我不想再等了:“你这是心里没有她的表现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财满街”,回家躲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最后仍旧不甘心地上网浏览陆优和王舒的人人网。他们有太多共同好友了,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陆优从初中到大四整整年的时间,结成一张怎么也攻不破的“曾经”网。

陆优没有再打来电话,凌晨点的时候我收到他的短信问:你睡了吗?

这次冷战持续了很久。期间我如常地去学校上课,仅仅是挑了一个工作日的白天,回到“财满街”把我的东西全部搬走。

我的东西不少,整整打包了个大号纸箱;最后却发现,搬走了这些东西,屋子里似乎什么也不剩了。

每次晚上想到陆优,都要悄悄地掉眼泪。我是真心实意地投入了所有我能投入地去谈这场恋爱,最后怎么这么狼狈地丢盔弃甲?

大三暑假我蜷在空调房里,在各种爱情片的陪伴下度过。有一天我爸挺郑重地和我说:“深深,爸爸有事要和你商量。”

我坐进沙发里:“什么事?”

“爸爸想让你去国外留学。”

“为什么?”

我爸皱着眉,一言不发地沉默了挺久,最后说:“去英国吧。去外面看看也好,而且那边教育各方面比国内要好。”

我对这个决定很诧异:“但我本科还没念完啊,爸爸。而且申出国要考很多试,像gre啊,托福啊,我都没准备。而且就算准备了也不一定能考上。”

“深深,你去英国先读个本科吧,本科三年,暑假先过去读个预科。”

我很不解:“那不是得重新上大学?”

我爸点头道:“对,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专业的话,我觉得法律在国外比较热门,要不然就这个?”

“爸爸,这个是不是太突然了?”

“早做准备,国外的空间大,你不是之前一直嚷嚷说要出国玩么?”

“说是这么说,但…我在这上学上得也挺好的啊。”

我爸说:“你自己先好好想想,这是我的建议。”

你去国外,那咱俩呢?

如果没有陆优,我会欣然地接受我爸的提议。但现在这个情况,我心里还希望他能够向我道歉。这个希望似乎有点不切实际,因为冷战了半个多月,他除了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没有接之外,没有任何表示。

是不是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出国前,我去“财满街”找过陆优,但没想到短短天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不在那住了。的房门紧锁,门上铁锈斑斑,好像从来没有人在里面住过一样。

我给陆优打电话,数着接线“嘟----”的声音,一直数到下,终于有人接起电话,那个声音像是从时间的最前端传来一样,有点陌生:“喂?”

我说:“你,不在那边住了么?”

他那边似乎是顿了很久,“我打了你很多次电话。”口吻不掩无奈,还带着些责怪。

我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谈谈?”

他那边很嘈杂,似乎听到有别人在叫他的名字,陆优局促地说:“好,你定好地方告诉我,我这边有点急事,慢点和你说吧。”

“哦…那行。”

电话挂断之后显示的通话只有秒。

我们在一家咖啡店里碰面,我早到了,傍晚点半,正值下班高峰,从店里的橱窗往外看,都是行色匆匆一脸倦色的行人。

咖啡屋里倒是很冷清,适合谈话,不知道是不是也适合告别。

陆优大约是点半的时候才到,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他拉开椅子坐下,向我抱歉道:“外面堵得挺厉害。”

我低头喝了口摩铁,“哦。”

他两手支着下巴,挺有兴趣地打量我:“怎么打你电话不接,还在生我气?”

“我没有。”

他大致看出我没有主动求和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爸病了,胆结石,前几天动完手术。原来那个房子太小了,现在他们都过来,我就在其他地方借了个大点的房子住着。”

“哦…”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在等陆优主动给我一个解释,可是他似乎还是避重就轻地绕过那个话题。

他有点疲惫地说:“我这段时间医院单位两头跑,有点忙,你怎么样?”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说:“我爸说让我去英国留学。”

陆优顿住,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早没和我说?”

我低头再啜了口饮料:“就这个礼拜的事。”

他说:“你要去?”

我硬气地说:“我为什么不要去?”

他神色阴郁,眉心拧在一块:“什么意思?你去国外,那咱俩呢?”

我摇头:“我不知道。”尽量装作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去了再看吧。”

陆优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我在赌气,他不悦道:“深深,我觉得你很多做法和想法不太成熟,这件事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吗?”

“那你觉得谁成熟?”我歪着头看他。

他摆手道:“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好么?”

我招手问服务员再要了一杯冰水压压火,“算了算了,我就是要出国了,今天来就是和你说一声。”

陆优隐忍不发:“去几年?”

“年。”

他两手扣在一块,有停顿地说:“那…中间我俩怎么办?”

“你来看我啊,我节假日的时候也会回来看你。”我看着他,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为什么他都不着急?他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什么,然后再留住我吗?

窗外日落西头,留了点余晖洒在咖啡馆棕色的桌色上,陆优的额角上也染上了余晖,确实凭添了些分别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思考过出国这件事实质上会对我和陆优有什么影响,又是不是反而给他和王舒留了更多的空间,但就是没法理智地去分析对比算清楚孰轻孰重。这个决定做得很快:我就是在等他一句话,可是他没说,最后我头也不回地拎包走人。

别人说欲擒故纵,这个度很难把握,我头一回尝试就落败了。

那我现在说让你回来,你回来吗?

我没有电话告诉陆优我去伦敦的确切日期,他可能也没法想象会这么快。但在机场的那天,我还是期待能够在涌动的人潮里看见他,像很多故事里讲的那样,有一段激动的邂逅。

被人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我才从搜寻中缓过神来。

我拍拍付安东的肩:“我怎么感觉你都要哭了。”

付安东把我抱得挺紧,声音压得有点低:“扯淡。”

我说:“那你这么热情,搞得我都要哭了。”

他松开我,探究的目光:“刚刚找谁呢?”

我大概是要哭了,抱着付安东的肩抹了两把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