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李大夫先替我看着苜蓿,我有些头疼,回屋子里去躺一会儿。”季曼起身。

“这…”李大夫犹豫地站起来,偷偷打量季曼的神色,他一个男人,跟丫鬟单独相处一室,也是不太好的吧。只是季曼毕竟是主子,也不能要她一定留在这里。

“你与苜蓿何必太见外,要是真觉得对苜蓿名节有损,那就八抬大轿迎她过门,我也是肯放人的。”季曼打趣似的说着,就走了。

李大夫脸上一阵红,见也留不住人,就老实坐在床边了。

季曼回了屋子就去打开自己的衣柜,最下面的暗格里放着她的银票,由于雪花膏和面膜都卖得不错,水娘子往她这里送的银票有八百多两,她没细数,都交给了苜蓿记账。

将一叠银票拿出来,季曼数了数,还剩五百两。

苜蓿是觉得她完全不知道数目,还是觉得她很蠢?季曼捏着银票没有想明白。若是要给李大夫的母亲治病,要多少问她拿,她又不是不会给,为什么会犯这么大的风险来偷?

而且,她一个丫鬟的房间里,放了三百六十两白银,这东西要是被查出来,怕是不止苜蓿一个人遭殃,连带着她也会被牵连吧?一个女人在外头有生意,那可不是让人高兴的事情。捅穿了,就算是老夫人都护不住她。

季曼突然觉得背后凉,连忙将手里的银票全部装进一个羊皮袋子里,轻手轻脚走到后院,见四处无人,便挖了坑将羊皮袋埋了。为了防止让人看出泥土翻动的痕迹,还将旁边的花盆挪过来挡住了。

然后她就当什么也没生过,回屋子去睡觉。

“主子,雪花膏买回来了。”两个小丫鬟回来了,都是粗使的丫头,十四五岁,水灵又活泼。一个叫灯芯,一个叫甘草。

平日里进她房间的都只有苜蓿一个人,季曼也就没有注意这些小丫头,现在细细看来,灯芯眼睛清澈,活泼好动。甘草安静沉默,规矩懂事,倒都是好苗子。

“嗯。”季曼笑了笑:“去看你们苜蓿姑姑醒了没,她被我吓坏了。”

五盒雪花膏,季曼往老夫人院子里送了一盒大的两盒小的,剩下两盒给了温婉和千怜雪一人一盒。

本来现在雪花膏有卖的,轮不到她来当好人。可惜她吩咐过水娘子了,侯府其他丫鬟去问,一律说没货,只有她身边的丫鬟能去买到。

这样讨好的东西,她本来是打算一直做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得在炸弹爆炸之前,把它拔了。

苜蓿醒来的时候靠着床头喘了好一会儿的气,见屋子里两个粗使丫头和李大夫都在,独独不见刚刚吓她的主子,她心里一紧,连忙跌跌撞撞下床,打开衣柜看了看。

包袱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翻动的痕迹。

“主子有吩咐什么吗?”苜蓿转头问屋子里的人。

两个小丫头连着李大夫都摇头。

“夫人说不小心吓坏你了,还担心得很,所以要我留在这里。”李大夫提起药箱道:“你这是惊吓过度,没有其他的,睡一觉就没事了。”

苜蓿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裳,送了李大夫出去,便去屋子里找季曼。

“醒了?”季曼脸上有些哀愁,见她进来,也只是问了一声。

苜蓿心又提起来了,走到她旁边问:“主子怎么这样没精神?”

“唉,我错信了人。”季曼下巴搁在桌子上,万分沮丧地道:“这可怎么是好。”

苜蓿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了,脸色也越来越白。

“你说,我对水娘子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见利忘义,弃我不顾呢?”季曼轻声问。

水娘子?苜蓿顿了顿,嗫嚅了两句:“为什么是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季曼气愤地道:“说好获利四六开,她现在有钱了,翻脸不认人了,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说是买断雪花膏的版权,然后她自己做生意去了,拿的都是我的点子。”

“怎么能这样。”苜蓿瞪大了眼:“水娘子看起来人不错啊。”

季曼摇头叹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把银票放在了衣柜的暗格里,你也别去动了,留着以后养老用吧。”

“是。”苜蓿垂眸,眼里有些挣扎的神色。

主仆俩沉默了一会儿,苜蓿忍不住问:“主子不打算告她吗,不是写了契约?”

“这事捅出去,对我没好处。”季曼摇头:“给侯爷和老夫人知道雪花膏其实是我做的,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苜蓿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一边呆。

季曼低头喝茶不语。

当天晚上,府里遭了贼,说是齐思菱的院子里进了宵小,人没事,却丢了一百两的私房钱。

侯府里顿时热闹了起来,连南苑的人都被惊动了,宁尔容一脸好奇地跑来找季曼看热闹:“你家姨娘真有钱,私房钱竟然存了一百两。”

季曼正对着镜子梳妆,闻言轻笑道:“到底是当过家的人,没点底子就奇怪了。等会应该有人来一一搜查的,你不用去别处看热闹,就我这里最热闹。”

宁尔容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见没一会儿,齐思菱就与陌玉侯一起,带着家丁到了非晚阁门口。

“这里也找找吧。”宁钰轩一进门就看见季曼,她回过头来,一张脸好像比前几天看见的更美了,多看一会儿,就让人觉得心动。

陌玉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朝家丁摆了摆手。

齐思菱进门来,亲热地拉着季曼的手道:“打扰姐姐了,刚刚我同侯爷连蔷薇园都搜过了,你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季曼笑得大方得体:“妹妹随意搜就是。”

齐思菱点头,转身看几个丫鬟进来,将季曼的衣柜打开了来。外头的几个家丁冲进苜蓿的房间,翻了一会儿就吼了一声:“找到了!”

季曼的衣服被丢出来不少,几个翻衣柜的丫鬟却是一无所获,红着脸站出来道:“桑主子这里没有。”

齐思菱看向陌玉侯,几个家丁扭着苜蓿进了屋子,将一包东西放在地上,刚想打开,就听见季曼轻喊了一声:

“慢着。”

第47章 你还欠我一个大冒险

众人动作都是一顿,齐齐朝季曼看过去。她脸上没什么惊慌的神色,倒是友好地拉着齐思菱的手道:“妹妹的银子是现成的银锭子,还是银票?”

齐思菱一顿,扫一眼那包袱的形状,道:“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票。”

“是哪家钱庄的?”季曼又问。

若是在几天前,她还是个侍妾的话,这样问齐思菱,齐思菱完全会无视她,说她狡辩。可是身份不同毕竟不一样,她现在可是平妻,半个女主人。这么温和地问话,齐思菱焉能不答?

于是齐思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该是丰会行的,银票是菘蓝去兑换的,妾身也记不太清。”

京城就两家最大的钱庄,一家丰会行,一家汇通钱庄。齐思菱这一说,也算是巧合了。

季曼挥手示意他们将包袱打开,里头的银锭子散开,下头的银票就露了出来。

“这么多?”齐思菱捂着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季曼觉得,这一出栽赃嫁祸好像和齐思菱没什么关系,她不过是顺水推舟。为什么呢?因为如果是她让苜蓿栽赃,绝对就不会把银子的数目说错了。

三百六十两银子是很大的一笔钱,换成季曼现在的十两银子月钱,也够她用三年。苜蓿白着脸跪下道:“奴婢没有偷菱主子的银子。”

“你自然不可能偷。”眼角看着陌玉侯要开口,季曼抢了他的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齐思菱道:“菱妹妹不是说了么?是半夜进了贼,那贼偷的东西塞到了你那里,怎么能算是你偷的。只是…这数目看起来似乎不是菱妹妹说的,只有一百两。”

齐思菱愣了愣,抿唇道:“这可能不是妾身的银子,妾身月钱七两五钱,攒了许久才攒成的一百两银子,断断不可能变成这么多。”

季曼挑眉,伸手将银票捡起来,递到陌玉侯手里。

宁钰轩接过银票看了看,丰会行的印章在上头,明明白白。

齐思菱掌管后院账目的时候,要两袖清风是不可能的,这个宁钰轩也能想到。只是没有想到,她管事不过四年,竟然有这么多银子?

“这也是巧了,小偷偷了银子,不逃跑,反而将银子塞进了苜蓿的房间里,为什么不塞桑榆的房间?”陌玉侯脸上没有多少怒色,倒是颇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齐思菱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开口道:“侯爷,那不是妾身的银子。”

“那你说苜蓿这里的银子是何处来的?”宁钰轩看着她道:“一个丫头的月钱就一两银子,苜蓿到我府上不过六年,满打满算也才七十二两积蓄吧?”

齐思菱看了季曼一眼,低声道:“也许是桑榆姐姐赏的呢。”

季曼一脸无辜,指着自己的衣柜和妆匣道:“妹妹你可看清楚,我才刚涨了月钱,饰衣裳都朴素得很,只有妆匣里有十两银子的积蓄,其他一概没有,又哪来那么大方打赏下人?”

齐思菱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圈套,简直是有苦说不出。这翻出一包银子,怎么就说是她的了呢?她院子里今晚上是的的确确遭了贼,陌玉侯也是在场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四处查了。她也就是想顺水推舟,把罪名扣在聂桑榆头上也好,却不知怎么,竟然说不过聂桑榆了。

她这张嘴也是越厉害了。

苜蓿跪在一边连连磕头:“这银子跟奴婢可没有什么关系,侯爷明察!”

季曼看着她惶恐的脸色,微微勾了勾唇角。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挖的坑,可惜被她机缘巧合撞破了,不然今儿要是在她房间里也搜出大量银票,府中遭贼就是小事了,她们该围观的就是陌玉侯怎么处置自己了。

幸好幸好。

“这银子,我看就还给菱儿一百两,剩下的交给钱管家充公了,如何?”宁钰轩轻声道。

齐思菱甚为不服:“侯爷…”

“不必多说,闹这么久了,也该早些休息了。”陌玉侯站起来道:“菱儿你拿着银子,就先回去吧。”

她一个人回去?齐思菱心里一凉,好不容易得了宠幸,侯爷说今晚要在她那里睡,结果遭了贼,来一趟非晚阁,竟然带不走人了?

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齐思菱心里懊恼,脸上却还是换上得体的笑容:“那妾身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明天早晨再给侯爷送些可口的早点。”

“嗯。”宁钰轩点头,挥了挥手,屋子里的家丁丫鬟便都下去了。苜蓿看这事儿竟然被这么简单地揭过去了,心下有些愕然,却还是收拾了银子,按照陌玉侯说的去送给钱管家。

季曼有些心疼银子,白白丢了三百六十两,要卖多少雪花膏才能赚回来啊。不过破财免灾,想想也就算了。

“我还以为能闹多大的动静,真是高看了她们,或者说低估了你。”陌玉侯的眼神扫过来,一改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倒是有些温暖的笑意:“你可真聪明。”

季曼看着这尊佛,叹息一声道:“侯爷要在桑榆这里睡?”

“还是不愿意?”宁钰轩起身,轻轻拥住她的腰:“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不碰你,但是我们今天,来说说心里话可好?”

好端端地,说什么心里话?季曼撇嘴,眼睛一亮突然道:“那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石头剪子布。”

“真什么?”陌玉侯有些呆愣。

季曼将规矩给他说了一遍,宁钰轩微微挑眉:“这倒是不错,来吧。”

开玩笑,季曼大学的时候玩这个可是玩出经验了,出石头剪子布的时候总是比人慢那么一点点,但是看不出端倪,胜利率已经大大提高。跟这个古人玩,她难不成还会输?

第一局,果然她赢了,开心地看着陌玉侯道:“侯爷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宁钰轩一点也没迟疑,靠在床边,微微一笑。

“敢问侯爷,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季曼眯着眼睛问。

这个问题完全在意料之中,可是陌玉侯还是走了走神,垂着眸子道:“喜欢安静温和的女人,会跳舞,会作画,心地善良。”

好么,一个都跟聂桑榆不搭边。季曼撇撇嘴,不过仔细一想,这跟温婉也不是很搭边啊,温婉这女主当得,都快黑化了,现在哪里还安静温和?

“继续。”陌玉侯睁开眼。

季曼点头,可是从第二局开始,意外生了,她竟然连输。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宁钰轩问。

“大冒险。”她答。

“吻我。”

“…”

季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宁钰轩笑得有些妖,一双桃花眼里映出她的样子,叫人看了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一贯是对她假笑,亦或是面无表情。今天是哪根筋错了,会这样来勾引她?

季曼深吸一口气,玩游戏之前就说了,要玩得起,不然这游戏也就没意思了。不就是嘴碰嘴么,她吧唧一口就亲在了他唇上。

侯爷显然不是特别满意,所以接下来的对话就一直是: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吻我!”

“…”

季曼亲了他十几次之后,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你为什么会一直赢啊?”

陌玉侯无辜地摊手:“你运气差,有什么办法?来吧。”

季曼心里嘀咕见鬼了,便又吻他一下。这一下,陌玉侯却按住她的后脑勺,翻身就将她压在了床上,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温柔地攻城略地。

这是要干什么?季曼下意识地推他,却感觉宁钰轩握住了他的手。

“我一直在想你是谁,也一直在派人寻找聂桑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颈间,季曼听着这话,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

他知道了什么?

“可是最近我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是聂桑榆,却又不是。”宁钰轩眼里深沉如海:“桑榆,你脱胎换骨了,让我觉得好生喜欢。”

季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却松了口气,只嘴角抽了抽道:“侯爷这是色诱妾身?”

“嗯?”陌玉侯微微一笑:“你别多想,我是认真想对你好。皇上说半个月后大运河就开了,要乘画舫下江南去游玩一个月,体察民情。我是要随驾的,也想带着你去。”

季曼吓了一跳:“侯爷为什么带上我?”

一个月啊,他不是最喜欢温婉吗,为什么不带温婉反而要带她?

“这是聂贵妃的意思,我也觉得带上你要有意思多了。”陌玉侯笑着咬断她的肚兜绳子:“要是画舫上不好入眠,我至少还能听你说故事。”

季曼慌忙拦着他的动作,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这才几天没见,宁钰轩没道理变得对聂桑榆这么好啊,虽然怀疑她是不是本人,可是又说带她跟皇帝一起出游,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侯爷说了不强迫妾身,妾身想安心睡个觉。”感觉身上的人动作越来越过分,季曼忍不住喊了一声。

陌玉侯停了下来,温柔地替她将衣襟合拢,而后乖乖地躺在她身边道:“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大冒险。”

第48章 可以改变的结局

季曼觉得后脖子凉,有种被蛇缠上的感觉,虽然面前的人笑得很好看。

翻身就寝,她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但是没关系,总有露出狐狸尾巴来的一天。

过了几天,皇帝要南下的消息就已经有了风声,随侍的名单也流了出来,皇后要坐镇后宫,由聂贵妃陪同皇帝南下,并太子、三皇子、陌玉侯护驾。这些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带上一点也不奇怪,可是还有一个护驾的名额,写的竟然是宁明杰的名字。

“表少爷会武功?”季曼好奇地问宁钰轩。

宁钰轩淡淡一笑:“明杰的武功与我不分伯仲,你觉得呢?”

季曼惊讶了,不是惊讶宁明杰多厉害,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软绵绵的侯爷,竟然是会武功的?

大宋男子多娇弱,看宁钰轩成天穿一件雪锦长袍飘来飘去的,季曼还以为他也是养尊处优的娇弱款型。

“妾身记得表少爷是六品的军器监,好像跟御前的事情没啥关系啊。”季曼嘀咕了一句。

宁钰轩躺在屋檐下的软榻上,将皮草的搭子拉上来一点,眯着眼睛看着雪景道:“明杰是块好料子,去年皇上就有意提拔,奈何他不愿意离开病母。今年年初的时候他母亲去世了,服了这么久的丧,刚刚才除礼。看靖文侯的意思,也有让他来京城做事之意。皇上乐得很,才让他一同南下,找了立功的机会,便好升官。”

季曼点头,宁明杰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原著中不用他做什么,皇帝都赶着给他升官,大概是这朝代沿袭了魏晋时候的当官看面相之风,不然这些个得宠的皇子臣子,也不会都是天人之姿了。

正感叹呢,就见柳嬷嬷进了院门,远远地看见她在,迟疑了一瞬。

“去替我到厨房拿点点心。”陌玉侯转头对季曼道。

“是。”季曼点头,转身就走。陌玉侯借故支开她,怕是有什么她不能听的?

前脚跨出院门,桑榆后脚就贴在了院墙上听着。

“夫人给侯爷写了信。”

“哦?不是就在府里么?为何要写信?”陌玉侯低笑一声,眉眼舒展开来,眼里有些孩子似的别扭和高兴。

“奴婢不知,侯爷先看吧。”柳嬷嬷将信递了上去。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这是一闺怨词,字字句句都带着悲伤又害怕失去恩宠的惶恐,想怒斥负心人,却又只能委委屈屈地将自己比作团扇,想博君怜爱。

宁钰轩嘴角高高扬起,起身道:“走吧,天冷用不着团扇,也去箱子里看看她好不好。”

季曼连忙转身往路上跑,要是陌玉侯出来就看见她,那就完蛋了。

这男人的真心像是裹在层层纱帘之后,她看不清摸不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付了真心给这人,不然,可能连渣都不剩。

跑到前头的拐角,季曼果断右拐去南苑方向,与蔷薇园的方向相反。既然陌玉侯过去了,那就说明她今天不用伺候了,只要现在避开就行。

在一处花圃边停留了一会儿,看着陌玉侯去得远了,季曼才松口气,一转头却差点撞着一个人。

宁明杰拿着瓷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眉毛挑了挑,却没问话。

季曼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这个被皇帝重视得很的宁大人现在穿着一件白色绣银蟒的袍子,比较没形象地蹲在花圃边,看样子又是在收集花上雪。

“表少爷收集这么多雪,到底是要做什么?”季曼有礼地退后一步,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