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想到楚景行的野心勃勃和对楚景吾等人的杀心,一时又想到卫安每次都能从陷阱中脱身,辗转反侧了一整晚都没能好好睡。

而等她好不容易在睡着之后,很快就被人摇醒了。

宫娥一面替她穿着衣裳,一面极小声的告诉她:“县主快起身吧,五皇子病了,不知道是怎么了,皇后娘娘已经赶过去了,殿下让我们叫醒您。”

仙容县主浑身的睡意霎时间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由着宫娥给穿好了衣裳,出了门便看见郑王妃跟平安侯世子妇人等人聚在一起,神情慌张。

天光才发白,她看着天边露出来的那一抹红,忽而觉得刺眼,抬手挡了挡,才跟着宫娥穿过了回廊,下了台阶。

长安长公主仍旧有条不紊的主持着四皇子的祭礼,脸上带着真切的哀痛,见了她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第722章 中毒

四皇子刚去世不久,五皇子紧跟着便病了,彭德妃吓得不轻,彻夜守在五皇子身边,不等天亮便让人去寻了隆庆帝过来。

隆庆帝收到了消息便片刻不停的从太极殿赶了过来。

因为四皇子的事,他虽然不去方皇后那里留宿,可是为了顾念方皇后的心情,虽然他记挂着彭德妃母子,却也是在揽月宫逗留了一阵便回太极殿去休息了。

谁知道闭上眼还没有多久,便又被五皇子病了的消息给惊醒了。

他如今唯有这一个儿子了,听说儿子病了,急的连衣裳都顾不上披,飞快的登了龙辇,径直奔去了揽月宫。

五皇子脸色苍白,脸蛋烧的潮红,睡梦中也不安的在哼哼唧唧,似乎极为难受。

他坐在床沿上握住了五皇子的手,还来不及跟彭德妃说什么,便立即让孔供奉说五皇子的病情。

孔供奉也不敢怠慢,跟他说五皇子先是腹痛不止,而后便连跟着拉肚子,到后来便发起了高热,如今吃了药已经睡过去了。

隆庆帝皱着眉头,目光冷淡,片刻后才亲自替他掖了掖被子,转而问他:“是什么缘故,知道了吗?”

彭德妃攥着儿子的手不肯放,听见了这话却再也忍不住,扑在隆庆帝怀里哭出了声:“圣上,您要替他作主!太医说,小五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隆庆帝眼里的戾气一瞬间便差点要冲破眼眶,转头看了一眼仍旧呼吸着的儿子,稳住了心神不动声色的问孔供奉:“吃错了东西?吃错了什么东西?”

孔供奉头根本连抬也不敢抬起来,趴伏在地上不断磕头,而后才敢壮着胆子吞了口口水,紧张的道:“回圣上的话,在您来之前,臣等已经查验过昨晚皇子所食用过的所有东西,发现是一叠豌豆黄中,不知怎的有轻微的夹竹桃粉…”

夹竹桃粉?

隆庆帝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即心又忍不住悬了起来。

果然,四皇子过后,就又打算对他的另一个儿子下手了。

想着他又觉得无比的愤怒。

之前四皇子的事尚且还没有解决,没查清楚凶手,现在就又出了五皇子中毒的事。

这些人把他的皇宫当成了什么?又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了什么?

如今竟然还敢趁着四皇子的祭礼而顶风作案!

他很快便将殿内众人都环顾了一眼,而后便不动声色的吩咐安公公:“请林三少。”

彭德妃吓得面色发青,跪在隆庆帝身边,膝盖一直是软的,竟直不起来。

只要想到儿子差一点就死了,她就吓得魂飞魄散。

她哭的厉害,隆庆帝却暂时没机会顾得上安慰她,回头去问孔供奉:“现如今五皇子状况如何?”

孔供奉和孙院判对视了一眼,两人便都上来拱手:“回圣上的话,如今毒已经解了,只要等到五皇子不再发烧,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

自古以来的太医都爱开太平方说太平话,可是这回他们两个却谁都不敢说这些话来糊弄隆庆帝,更不敢吊着隆庆帝的胃口说什么未必能好的话。

但凡是说错了一句话,他们的性命恐怕就没了。

隆庆帝嗯了一声,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睡着了也不大安稳的五皇子,心里有些庆幸,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不安的转了个身,才站了起来。

林三少已经侯在殿外了,隆庆帝让人宣了他进偏殿,径直问他:“四皇子的事,查的有眉目了吗?”

他向来是信任林三少的,可是这回林三少的办事效率着实有些低了,以至于那些人竟还敢再次猖狂的朝他另一个儿子下手。

这让他无法容忍。

林三少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一如既往的镇定,轻声道:“臣无能,正在跟进。”

隆庆帝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生他的气,只是冷笑了一声:“那正好,两个案子可以一起办了。”

他朝着安公公点了点头。

安公公便连忙把五皇子中了夹竹桃粉的毒的事告诉了林三少,末了便道:“这些人藏在宫中,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防不胜防,圣上和各位娘娘的安全也无法保障,指挥使要上心了。”

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在用豹子的爪子染毒之后又对五皇子下手,这批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林三少眉头紧皱,目光里尽是担忧。

沈琛难得跟他有机会私底下能说得上几句话,一听说五皇子竟也是中毒便道:“你怀疑也是楚景行所为?”

林三少嗯了一声,负手站在廊下看着外头的花树,背对着沈琛看不清楚面容,冷淡的道:“四皇子的事,我查到那只豹子一直是由一个叫小夏子的太监负责喂养的,可是在那只豹子出事前两天,小夏子却因为生病而被夺走了这门差事…”

他转身看着沈琛,一字一顿的强调:“这个小夏子,就是之前进出你们临江王府的那个小夏子。”

沈琛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楚景行竟然能在宫里布下这么多条线,且一根根纵横交错,结成了一个复杂的关系网。

“这跟线索又断了。”林三少转身正对着沈琛,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小夏子病死了,尸体已经被运送出宫,运去了城郊的乱葬岗。”

那种小太监死了,基本上就是这个结果,若是没亲人了,草席一卷便随处扔了。

小夏子一死,想查都不知从何查起了。

“五皇子身边的那些内侍宫女们怎么拷问都说不出什么来。”林三少静了警才又嘲讽的说:“四皇子身边的那些伺候的人…其余的都众口一词说不知道,还有一个四皇子最亲近的奶娘,也因为主子去世而跟着殉了。”

线索就彻底断了。

沈琛很是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自杀的?”

林散晒点了点头。

“哪里有人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的?”沈琛皱着眉头,手指轻敲着窗台:“我记得四皇子的乳娘的确是很得四皇子和皇后娘娘的宠幸,就因为这一点,她也不会想要去死吧?”

第723章 问神

可她就是死了。

这么巧合的避过了锦衣卫的追查,众人还都以为她是心系旧主,情难自禁,方皇后甚至有追封她做三品诰命的念头。

林三少毫不避讳的直指重点:“这个人够狠的啊,处处设防步步陷阱,让人防不胜防。你从此以后要是再说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恐怕都没有底气了。”

林三少状似戏谑,神情却凝重,好看的眉毛剑锋一样的皱起来,给他添了几分冷酷,他顿了顿,见沈琛沉默不语,才道:“他杀四皇子,两根线索都断了。只留给我们他想让我们知道的线索,你说我是按照他的线索去查呢,还是不按照他的线索去查?”

沈琛往后退了一步闲闲的靠在廊柱上,向来带着几分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像是狐狸一般牵了牵嘴角,答非所问的道:“你说的是,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足够了解过他,我们都料错了。”

料错了他的为人,料错了他的实力,甚至料错了他的目标。

“他现在杀了四皇子,又对五皇子下手。”林三少看了沈琛一眼,冷淡的把目光放向远处:“而后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以后连王爷也不能清算他,他打的,是不是这个主意?”

林三少站的直直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

沈琛便紧跟着摇头:“怕不是这样。”

他走到林三少跟前,抬头看着他问:“你也说了,他如今在宫里自有自己的一层关系网,且京营得密不透风。连四皇子他尚且能不留破绽的杀死,那若他真心要五皇子死,五皇子会侥幸留下性命来吗?”

林三少很快便意会到了沈琛的意思:“你是说,他不是想五皇子死?可是若是他不想五皇子死,又何必闹的这么大,让圣上大发雷霆?”

他最初猜测的原因,是楚景行想要杀死五皇子,嫁祸方皇后,而后让两宫厮杀,进一步打击隆庆帝。

若是站在楚景行的立场上,这也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之一了,难道竟不是这样吗?

沈琛嗯了一声:“以我对楚景行的了解,他虽然心机深沉,可是却不是个能受气的人。你忘记了,他为什么会被我们反戈一击,元气大伤?就是因为他非得要对付卫安,揪着镇南王不肯放,所以才把萧家跟夏松都一并赔了进去。那你说,现在卫安让他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几乎让他遗臭万年,他会就这么算了,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吗?”

要杀沈琛跟卫安的想法,楚景行早就有了,而且也不是头一次付诸行动。

林三少便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楚景行其实是想对付你们?”

他有些不大能理解这种做法,还想再说什么,外头楼并便疾步来了,飞快的到了他们跟前,冲着沈琛行了礼便转过头对林三少禀报:“三少,五皇子的烧退了,德妃娘娘今天不肯再去凤仪宫,听说…听说还要问神祈福。”

林三少跟沈琛对视了一眼,便问:“问什么神?”

楼并压低了声音:“德妃娘娘说,五皇子中毒是有人作祟,因此要问一问神仙,是不是五皇子冲撞了什么。”

真是可笑。

彭德妃从前也不像是这么蠢的人啊。

楼并不等他们两个发表意见,便又道:“圣上同意了。”

隆庆帝同意了?!

他竟然会同意问神这么可笑的说法?

哦,他会同意其实也不是那么天方夜谭。

他原本就很重新道士,迷信神鬼这一套。

可就算是如此…

林三少觉得有什么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是快的令人抓不住,因此便整理了思绪问:“什么时候?”

“就今天晚上。”楼并看了他们一眼,补充道:“是圣上身边元一道长做法。”

问神能问出什么?

难道真的指望神仙回答你的疑惑,给你指出凶手不成?

林三少看了沈琛一眼。

沈琛便道:“他或许是在钓鱼呢。”

钓鱼?

什么意思?

郑王妃也正这么紧张的问卫安:“什么钓鱼,钓什么鱼啊?”

她已经怀孕六个月有余,因为养的好,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很容易便觉得紧张和辛苦,卫安扶着她坐下,知道她现在紧张,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没事的,您别担心。再怎么样,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是怎么解决呢?

郑王妃握住卫安的手看着她,半响不知道如何开口,权衡了又权衡,才问她:“是不是,这件事会牵扯到我们身上来?”

她紧张的厉害,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便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

旁边的侍女连忙上来扶住她,看着卫安有些紧张的问:“郡主,是不是要去请太医来?”

“别!”

不等卫安出声,郑王妃先叫起来了,连连摇头拒绝:“别请太医,这个节骨眼上请太医,太容易惹出是非了。到时候没的别人说我们情况,又碍了人家的眼。”

是这个道理。

现在本来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还是安分些的好,侍女虽然担心,却知道郑王妃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又去看卫安:“郡主,就算是不请太医,是不是要请王爷过来看一看?”

她这是一语双关,既是说郑王妃的身体,也是说这一次问神的事,是不是要问一问郑王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这边也好早作准备,省的到时候惹来无妄之灾。

郑王妃同样也不免有些期望的朝着卫安看过去。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见着了郑王会更觉得放心些,虽然知道卫安厉害,可卫安到底是个小女孩儿,女人总归是看见了自己的丈夫才觉得安心的。

卫安便看向她:“你有法子去通知父王?”

侍女便苦着脸摇头:“宫里如今看管的可严了,除了祭礼完毕之时偶尔能碰见,平常哪里能去找王爷来这里?”

郑王妃毕竟是住在后宫的,郑王怎么也得避嫌。

第724章 相克

郑王妃便静默下来,隆庆帝无缘无故的要开什么法会来问神,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她很怕事情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安安。”她叹了口气,将卫安拉在身边,很诚恳的开口问她:“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这次的事,是不是有蹊跷?”

她看着宫娥进来摆好了碗筷,声音便有一瞬间的停顿,等到宫娥们都退出去了,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的人,才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知道,这回圣上留我们在宫里,为的就是四皇子的事。”

其实站在隆庆帝的角度上看,留人有绝对的道理。

毕竟敢设计能设计四皇子的人的确是有限,京城里能留下来的,除了晋王已经无人质可威胁他之外,基本上有威胁的都已经被他拉进攻了。

这样一来便能大大的降低到时候出事,那些人逃脱的风险。

但凡查出四皇子的死跟谁有关,直接扣下来便是了,连个声响都不会有的。

卫安知道有时候一无所知才是最可怕的,便也选择不瞒着她,想了想,便道:“四皇子的死,自然是不简单的,虽然对外都说是豹子扑死了四皇子,可是该知道的其实也都知道了,那是因为那只雪豹的爪子上有毒,四皇子才会死的。既然有人下毒,就肯定是有凶手,圣上把宗亲都宣召进宫,又不再让出去,明着是说方便宗亲,不必出宫进宫的麻烦。可实际上却是扣住众人的借口罢了。他这是怀疑,问题便是出现在这些宗亲之中------毕竟手能伸进宫里来的,也的确是只能怀疑这些亲近人。”

这些郑王妃还是想得到的,她缓缓点了点头。

卫安便又道:“而现在又出了五皇子的事…”

五皇子对外还只是说是得了风寒罢了。

可是谁都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彭德妃连面子功夫都不顾了,四皇子这边干脆就彻底甩开了手脚,连过来也不过来装装样子了。

“所以圣上更肯定问题是出现在我们这批人之中了?”郑王妃吓得厉害,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嘟囔:“可是其实会不会就是因为议储风波,所以两宫互相厮杀所致呢?”

这当然是外人头一个会有的想法和怀疑。

可是对隆庆帝来说,她显然不会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妾之争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何况锦衣卫也不是摆着看的,他们一定能证明不是两宫所为。

卫安挑了挑眉,握住郑王妃的手,很是耐心的安抚了她的情绪,而后才道:“您也不必过于担心,别人做事总有目的的。”

就像杀四皇子是因为想嫁祸德妃,让争斗更激烈些,刺激隆庆帝的情绪,让百姓和朝臣们恐慌。

而故意毒害五皇子…

如果不是为了陷害方皇后,那只能是旁的。

至于是什么?

卫安意味不明的扯出一抹笑。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外头的宫娥便敲门禀报说来人宣召她们前往凤仪宫了。

问神这么隆重的场合,一般来说应当不会允许有女眷在场才对,就像隆庆帝从前要跟天上的神仙交流的时候,烧青词的是道士,最多也就是让他特别宠幸的朝臣陪同,旁人都是沾不上边的,何况是女人。

现在却让她们也一同去,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卫安扶着郑王妃到了现场才揭开了谜团------之所以会有她们的位置,是因为元一道长说,他算了一卦,卦象上表明,皇嗣们连番遭遇意外,都是因为犯了小人。

原本就对这次问神的目的有些猜测的卫安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趁着旁人不注意,轻轻套头飞快的扫了场上诸人一眼。

沈琛跟楚景吾站在一起正好也朝她看过来,见她抬头,便跟她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做了个口型。

卫安读出来是小心两个字,心里便有数了。

楚景吾也正跟沈琛咬耳朵:“这么兴师动众的,难道真的是准备问神?好端端的问什么神?”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隆庆帝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便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而后便道:“宫中最近屡屡生事不太平,道长说是有小人作祟,需要做个道场祈福消灾驱邪,因此便让你们都来观礼、”

众人尽皆屏息凝神,齐齐应是。

隆庆帝便对元一道长点了点头。

元一道长在场中绕了一圈,而后才开坛做法。

他之前是替四皇子做道场的,招魂幡才放下,如今便又驱起了邪祟,做的还很是得心应手,一套程序下来,让人眼花缭乱,竟不觉得乏味无聊。

祛邪祟这个说法实在太笼统了,众人提心吊胆的看着元一道长比划,站在原地都颇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忽然便出现什么岔子。

可是偏偏想什么便来什么,不知怎的,元一道长手里的符竟怎么也点不着了。

隆庆帝的眉头皱起来。

众人的心也都跟着一瞬间都提在了嗓子眼。

直到元一道长大喝了一声,符还是纹丝不动,众人才都有些慌了。

楚景吾便垂下头极小声的嘟囔了一声:“装神弄鬼。”

元一道长便皱着眉头发问:“众位贵人当中,是否有属鼠的,四月出生的?”

果然来了。

郑王妃便吃惊又觉得理所应当的担忧的看着卫安,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衣摆。

去年才给卫安过过生辰,她对卫安的生辰是很熟悉的。

郑王也立即便转头看了过来。

卫安自己最为镇定,很快便点头承认:“我属鼠,四月初出生的。”

“那便是了。”元一道长看了她一眼,回头看着隆庆帝:“这位贵人的生辰八字刚好跟殿下的生辰相克,不宜接近。”

一下子就让她成了克五皇子的了,卫安静静的立着没有动。

隆庆帝便似乎有些意外,看了郑王一眼,紧跟着才问元一道长:“生辰相克?”

元一道长认真的点了点头:“是,这位贵人跟五皇子生辰相克,不宜接近,否则轻则病痛缠身,重则丢了性命。”

第725章 冲谁

“哦。”隆庆帝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饶有深意的问:“那么,以你之见,现在又当如何呢?”

元一道长眉头紧锁,一看便是在仔细思索的样子,片刻后才道:“五皇子命格金贵,受不得属鼠的女子冲撞,若是想要身体康健,郡主恐怕是得避一避了。”

隆庆帝情绪不辨,手里玉扳指转了半圈才停下来,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问:“那就是说,她得出宫去了,五皇子才能安稳康健了?”

元一道长恭敬的行礼道是。

摸不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的郑王妃吓得一颗心悬在半空,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揪着卫安的衣袖,想说什么,却又连嘴唇都不敢动一动。

一直没有表情的方皇后闻言便看了卫安一眼,再看看旁边的彭德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又盯着卫安的属相说起来。

她还以为,彭德妃来这么一招,该是冲着她来的才是,谁知道这些刀子转眼之间就齐刷刷的朝着卫安飞过去了,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当事人卫安倒是沉得住气,一双明亮的眼睛放在元一道长身上,不闪也不躲,片刻后才轻轻笑了笑。

她这笑意落在元一道长眼里,便是一种不知死活的无畏了,他端起一脸慈和的笑意,悲天悯人的叹了一声。

真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可惜不久之后便要死了。

不过也好,有他做伴,谁人敢说自己死的冤枉。

彭德妃反应最快,立即便出声:“让她出去!让她出去!”

她静下来,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定了定神才道:“元一道长乃是德高望重的天师,有大德。他说的话定然是准的。”

准吗?

隆庆帝转过头问元一道长:“依你所见,五皇子之所以病了这么一场,全是因为寿宁的属相不和因此才犯了忌讳?”

元一道长应是。

隆庆帝便又道:“那可还有谁人犯忌讳的?”

元一道长仔细想了想,便道:“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只是…”

“只是什么?”隆庆帝态度仍旧随意,微眯了眼睛看向他:“还有旁的避讳吗?”

元一道长点了点头,特意点了沈琛跟楚景吾的名:“这两位在做道场的时候也不宜在场。”

这些和尚道士做事,的确是忌讳良多的,时常说这个冲撞了那个冲撞了,他现在单点这些人出来,也不会显得突兀。

隆庆帝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

转头便冲着沈琛跟楚景吾他们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们便出去等罢。”

至于卫安,隆庆帝皱了皱眉:“时辰不早了,她现在一人出宫也不适宜。便明日一大早便出宫吧,现在先去永和那里等着。”

卫安应了声是,捏了捏郑王妃的手示意她放心,便紧跟着宫娥退出了凤仪宫。

“你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她没走几步路,便听见沈琛跟楚景吾的声音,便停下来等了他们片刻,才笑了笑:“你们不是也同样沉得住气?”

楚景吾便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得,我可不是跟你们一样千年的狐狸,我到现在心里还忐忑着呢,不如你们两个谁行行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啧啧了两句,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眼,唉声叹气:“跟你们这样的人相处可真是特别累,咱们有话就直说行不行?”

沈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楚景吾向来是在楚景行面前昂着头,在沈琛面前弯着腰的,被他一瞪就蔫了,跟在他们后头走了几步催促:“说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他们这是闹什么呢?”

沈琛就跟卫安对视一眼,尽皆笑了。

“闹什么?”沈琛两只手背在身后,笑的像是一只狐狸:“故意要支开我们三个的,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好事?”

尽是说些废话。

他也知道肯定不能是什么好事啊。

楚景吾不免跟着叹气:“到底说不说啊?!”

他有些不大耐烦了:“好端端的要问神,又好端端的把我们都弄出来了,到底在做什么呢?”

沈琛就看了他一眼:“你昨天没听林三少说,五皇子是因为吃的豌豆黄里头有夹竹桃粉末因此才中的毒了?”

楚景吾便有些茫然:“听说了啊,可这跟问神有什么关系?不交给锦衣卫查案,反倒是去问神仙究竟是谁在给五皇子下毒,岂不是可笑?”

卫安比沈琛倒是有耐心的多:“有什么可笑的?大家不都知道圣上笃信三清吗?这个元一道长可是深得圣上欢心和宠幸的。”

楚景吾站定了脚想了想,像是有些明白了,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有人想用他来算计我们?”

他又有些想不通了:“可是这算是哪门子的陷害啊?不过就说卫安是跟五皇子属相相冲啊,属相相冲是常有的事。哪怕真的跟五皇子相冲呢,往后少来往不就得了吗?还有我们,他只是让我们出来避一避,做道场的时候不要在那里便是了。这样就能陷害咱们?”

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

楚景行办事哪里给人留过后路啊。

这么不痛不痒的挠痒痒的局,真的是他设的出来的?

这可不像。

卫安看出来他的茫然,便提示他:“你觉得这个元一道长如何?”

“不好说。”楚景吾一脸凝重:“总觉得他古里古怪的,说话也是拖长了音调,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比起张天师差的远了。”

可隆庆帝恰恰是吃了他的丹药才有效果,所以最信任他。

沈琛便不跟他卖关子了,径直告诉他:“楚景行找他来,不是为了害我们,而是为了维护我们。”

维护他们?

楚景吾更糊涂了,被沈琛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不由得有些急了:“你说的清楚些行不行?有话便说清楚,这样遮遮掩掩的,急死人啦。”

别人又不是他们两个,做个口型都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726章 杀招

元一道长刺杀隆庆帝不成,当场被锦衣卫指挥使林三少斩杀的消息传到奉先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天边唯剩了些火烧云,透过宫里的琉璃瓦看过去,红的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