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琪很想啐他一口,但离的这么近,她怕口水落在自己脸上,忍了又忍:“你三年时光,难道我不是,你是不是男人,这种话也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廖杰没有脸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所以,你得补偿我。”

又是补偿,薛思琪推着他:“什么补偿!”她真想抽他一巴掌,廖杰却是笑眯眯的凑在她耳朵边一字一句道,“继续做我媳妇儿。”

在一起那么久,打打闹闹时候居多可也有甜蜜的时候,薛思琪还从来没有脸红过,可是这会儿她的脸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什么意思。”

“蠢!”廖杰叩了薛思琪的额头,“走,跟我回家去,你几天不在,家里乱死了,我也好几天没饭吃了。”话落就炕一滚翻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见官袍皱巴巴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嫌恶的很。

薛思琪愣愣的坐起来,想了好一会转头看他,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问几遍?”廖杰道,“我说跟我回家,以后闲了想吵架就吱一声,我奉陪到底。但不要没事儿就玩个离家出走,把和离挂嘴上,下一回我可没空了啊。”

薛思琪听明白了,她哼了一声转头过去,低声道:“我不回去。”

“你说你闹什么。”廖杰拿脚踢了踢她,薛思琪转头过来大声道,“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不知道吗?以后你都不会有孩子!”

廖杰莫名其妙:“知道啊。”又道,“我又不喜欢孩子,不能生更好,省事儿!”

薛思琪瞪眼:“不想生和不能生是一回事吗?”又道,“廖少仲你不要可怜我,我薛思琪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更讨厌别人施舍的怜悯。”

“我闲的是不是,还怜悯!?”廖杰翻了个白眼,“你以后没事儿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得空做做绣活也可以,瞧你那针线做的,我都看不下去。”

薛思琪大怒,抬脚就去踢他,廖杰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怎么着,还想动手?!”

“廖少仲,你太可恶了。”薛思琪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廖杰眉梢一挑笑眯眯的道,“是,是我可恶!”

薛思琪抬着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半撑在炕上,她瞪着廖杰,瞪着瞪着就哭了起来,不是呜呜咽咽默默流泪,是嚎啕大哭,声音之大连幼清在房里都听到了。

廖杰吓了一跳,她和薛思琪打闹比这过份的还有,可她也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一回,他收了调笑过来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好了,好了,我不欺负你了。”

“你也知道你欺负我。”薛思琪哽咽着,话不成调,廖杰拍着她点着头,“以后都不欺负了行不行。”

薛思琪接着哭。

廖杰头大如斗:“你不能生,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是你自己一会儿要给我纳妾,一会儿要给我抬通房的,你当我是色老头呢,见着姑娘就抬腿?”

薛思琪听着哭声一顿,终于啐了一口:“粗俗!”

“是,我粗俗。咱们俩半斤八两。”廖杰笑眯眯的道,“所以啊,这辈子咱俩就凑合凑合过了,你别想什么幺蛾子了,净给我找麻烦。”

薛思琪用袖子揩眼泪,咬牙启齿道:“什么半斤八两,什么幺蛾子,你把话说清楚。”

廖杰啾的一声在她嘴上啄了一口,一本正经的道:“没有,绝对没有,你这样我喜欢的很!”

薛思琪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红了脸望着廖杰:“你真不后悔?我可是…”廖杰悟了她的嘴,让她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没什么可是,我廖少仲顶天立地,没有半道改弦易张,始乱终弃的道理。”

薛思琪说不出来话,其实廖杰一点都不体贴,还一身的毛病,每天沐浴不说,吃的用的格外讲究,他自己讲究就算了还要求她,天天跟念经似的在她耳朵里,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一开始她烦死了,可是听着听着她好像也习惯了,也跟着他一起嫌东嫌西,偶尔还能达成共识。

而廖杰呢,似乎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讲究,偶尔她不沐浴就睡觉,他皱皱鼻子也会忍了。

她知道他们在互相磨合,互相包容…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拖累他,薛思琪望着廖杰,泪眼朦胧:“夫君…”

“得!”廖杰做出制止的样子,“快去洗脸,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脏死了。”

薛思琪刚酝酿出的一点柔情蜜意感动的话,就这么被生生的打了回去,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吧,反正他说他不后悔的,那她就再忍几年,反正她和离后也不可能再嫁的出去,就和他再过几年,若以后他要反悔了,她再和离也不迟。

“那你放我下来。”薛思琪一脚踢在廖杰脸上,“拉拉扯扯的,也不害臊。”

廖杰大怒,捏着薛思琪的脸,想说什么,发现沾了一手的眼泪顿时嫌弃的在薛思琪身上擦擦丢开她:“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回家去,丢人都丢到外面了。”

薛思琪哼哼了两声喊春银打水进来。

春银长长的松了口气,想起前些日子薛思琪问她要不要做通房,她吓的魂都没了,如今看情形薛思琪以后是不会再提了…

不提好,不提好,希望薛思琪和廖杰能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春银笑眯眯的打水送进去服侍薛思琪梳洗。

夫妻两人收拾好去与宋弈和幼清告别,幼清和宋弈对视一眼,挑了挑眉望着薛思琪,薛思琪红着脸尴尬的道:“我…我回去了,这几天打扰你们了。”她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要和离,这没过两日就食言了,觉得很丢脸。

“打扰什么,二姐和我们也见外。”幼清含笑道,“往后二姐想什么时候来住都可以,那个院子给二姐留着。”

薛思琪点点头,暗暗松口气。

廖杰装作没听见,明白幼清在和他开玩笑。

“那我们走了。”薛思琪咳嗽了一声,转身就出去,廖杰跟在后面和宋弈抱了抱拳,“九歌,改日再聚。”话落就出门去了。

幼清待两人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巴着宋弈的胳膊笑着道:“二姐和廖姐夫太有趣了。”

世人常说一物降一物,廖杰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吵起来牙尖嘴利从不让着薛思琪,薛思琪呢,只要占了理她不将人逼到墙角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绝不罢休,两人针尖对麦芒,却相得益彰,格外的和谐!

“你就等着今儿这顿笑。”宋弈微微笑着揉揉幼清的头,幼清前几天也不劝着薛思琪,顺着她的话,一来是稳住她,二来她是料到了今日这场景…

廖杰一来,薛思琪就偃旗息鼓了。

“走,用膳去。”幼清拉着宋弈起来,笑道,“等他们等的我肚子都饿了。”

宋弈轻轻笑着随着她出去。

夫妻两人落座,**娘将两个孩子抱过来,晚上宋策和宋锦绣一人可以吃小半碗蔬菜粥,宋策一边吃一边一边抓着什么就往桌子上招呼,挑的菜满桌子都是,宋锦绣却要乖巧很多,**娘喂一口她吃一口,笑眯眯的吧嗒着小嘴。

幼清放了筷子给宋策擦嘴,想起什么来回头问宋弈:“我听郭夫人说皇后的人选定了?”

“嗯。”宋弈漫不经心的喝着汤,淡淡的道,“扬州知府的嫡女,过几日就会下圣旨。”

幼清闻言微楞,对这个扬州知府没什么印象,不过对太后的心思却是忍不住笑了笑,扬州知府,这样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说权势倒也有,可比起京官来到底还是差了很多,况且,一旦家中女子入宫,这扬州知府怕也要加封爵位从官场退下来。

以后,就算皇后得宠,外戚的势力依旧远远不如太后来的深厚,这宫中…以后二十年,恐怕还是太后的天下。

幼清不大在乎,若是换做她,她大概也会这么做,所以一点都不奇怪。

“那这位小姐是不是要进京来?”幼清好奇的是这样小姐,宋弈颔首,道,“或许年底会进京,待圣上孝满便会成婚。”

幼清点点头没有说话。

008 日子

扬州知府姓周,周小姐今年与赵承修同岁,翻年来满十二岁,若是等孝满成婚,估摸着要在京中住个一两年。

幼清心里过了一遍就没有再想这件事。

隔日她带着宋策和宋锦绣回了薛府,方氏对两个孩子欢喜的很,瞧着了就抱在手里,恨不得将家里能吃的都张罗出来,幼清笑着道:“他们来前都吃了早饭的,这会儿吃饱了,一会儿中午又该赖着不肯吃了。”

“吃个零嘴有什么关系。”方氏看着宋策,越看越喜欢,“你瞧瞧,策哥儿真是越长和你越像。”

幼清轻笑拿帕子给宋策擦了擦汗:“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整日里动个不停,汗也流的多。”说着话,宋策已经从炕头爬到了炕尾,抓着茂哥儿以前玩的摇铃使劲儿的摇,房间里满是叮叮咚咚的声音。

“他这样才好。”方氏欢喜的道,“我就是嫌茂哥太老实的,一天说不上几句话!”茂哥儿像薛霭,性子沉稳。

幼清算是明白了,在方氏眼中,孩子什么都是优点。

“是幼清来了吗。”说着话,茂哥儿就从门口进来了,随着赵芫也笑眯眯的跨进门,赵芫一见到宋锦绣就抱在手里,“哎呀,我的小乖乖,想大舅母没有啊。”

幼清掩面而笑,朝茂哥招招手,茂哥走过来奶声奶气的喊姨母好,又抱了抱拳作揖行礼,幼清点着头道:“茂哥刚刚在写大字吗?”她瞧见茂哥衣服上还有滴墨汁。

“是!”茂哥点点头,道,“爹爹说让我一天写十个大字,不究写什么,他晚上回来要检查。”

也太小了,幼清朝赵芫看去,赵芫抱着宋锦绣笑着道:“你大哥随便一说,他就当真了,每天一早起来就坐在桌子前头写大字,晚上回来就送你大哥检查,我拦都拦不住!”

真是太乖巧了,幼清疼惜的捧着茂哥的小脸:“我们茂哥哪是三岁的孩子,简直就是个大人了。”

茂哥脸红了红,揪着手指望着幼清:“姨母,您的书还收着的吗。”

幼清愣了一愣才明白茂哥说的是什么,顿时笑着点头道:“都收的好好的呢,就等我们茂哥长大了看。”她说着又望着赵芫,“没想到她对医书还挺感兴趣的。”

赵芫一脸的无奈,摇着头道:“这么小哪有什么兴趣不兴趣,我就盼着她能和别的孩子那样活泛一些!”她是觉得小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儿,上房揭瓦,爬树抓鱼,这些才该是男孩子儿时该玩的。

“大嫂真是不知足。”幼清掩面而笑,茂哥已经转头趴在炕上看宋策在扯九连环,他也扯不动就憋着劲儿的拉,茂哥看了半天伸出手去指了指,“你这样扯不下来,要退回去从另外一头走。”

宋策停下来看着茂哥儿,似懂非懂,茂哥又指了指下面的出口:“从这里出来!”

“依依呀呀。”宋策看看茂哥,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似乎在思索,顿了半晌依依不舍的将九连环递给茂哥,茂哥一愣笑着摆手,“我不是要,我是在教你怎么玩。”

宋策朝着茂哥儿笑,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茂哥想说什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宋策很可能不理解,只能叹了口气,拿着九连环当着宋策的面三两下拆了一截,宋策看的眼睛发直,爬过来依依呀呀说个不停,茂哥就耐心的教他,两个人头抵着头说着话。

“还真像那么回事。”方氏高兴的笑了起来,在一边看着两个孩子说话,赵芫笑着道,“咱们策哥儿可真是大方,见着哥哥要,想也不想就送来了。”

幼清轻笑,转头看宋锦绣,宋锦绣偎在赵芫怀里,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点都不闹腾。

“我们锦绣真乖。”赵芫喜欢女孩子,可自从生了茂哥后她身子一直没有动静,“改天让你大姨母将颖姐儿抱来,你们在一起玩。”

宋锦绣当然听不懂,打了哈欠,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宋锦绣一睡那边宋策好像也受了传染似的,抵着茂哥的脑袋开始打起了盹儿,茂哥紧张的扶着他:“祖母…”朝方氏求救。

方氏忍着笑将宋策抱过来歪在自己的臂弯里,宋策已然淌着口水睡的实实的了。

茂哥松了口气。

“让他们在暖阁里睡。别抱来抱去受了凉。”方氏小心将宋策外套脱了,让陆妈妈在炕上铺好被子,将两个孩子并排放上去,又盖好了被子,留着了玉雪在房里看顾着,几个人去了隔壁的宴席室。

“还是小孩子的觉好,说睡就睡着了。”方氏喝了口茶,“我这几日一睡到半夜就会醒,等醒过来就再难入睡,你姑父也是,索性披了衣服去书房看折子。”

“我好些日子没看到三哥和三嫂了。”幼清想起陈素兰,“三嫂不在家吗?”

赵芫在幼清身边坐下来,偷看了一眼方氏,挤了挤眼睛,方氏就笑着道:“背着我打眼色,当我没看见不成。”话落,就和幼清道,“你三嫂回娘家住去了,估摸着今儿会回来。”

“回去两天了。”赵芫说着叹了口气,道,“闻瑾在书院住了两天,今天大约也会回来。”

幼清哦了一声,自从薛潋将娜薇的灵位抬回来以后,他们夫妻两人好像达成了共识,不提过去,日子过的倒还挺安稳的。他们不提别人自然就不提了,就连薛镇扬对薛潋的胡闹都睁一只闭一只眼。

幼清中午在薛府用的午膳,下午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陈素兰是酉时不到回来的,和方氏打了招呼便回了自己院子里,她吩咐丫头婆子将东西收拾好,自己回房梳洗换了衣裳:“三爷这两天回来了吗?”

“没有。”翠兰是薛家的丫头,陈素兰回家自然不会带她去,“不过三爷派二子回来打了招呼,说他在书院住,今天就会回来。”

陈素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在房里歇了一会儿,外头就听到脚步声,她放了书迎了出去,正好和薛潋对面碰上,薛潋点点头:“你回来了!”陈素兰道,“三爷这几天住在学馆里了,那边住起来方便?”

“东西一应的都有,不碍事。”薛潋径直回房换下棉灰长袍,翠兰上了茶,薛潋抬头看向陈素兰,“你在家里住的可好,岳父岳母身体可好?”

陈素兰点点头,笑着道:“都挺好的,姐夫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吃饭,他存了一坛子好酒。”

“那我改日约姐夫出来吃饭,让他把酒带上。”薛潋语气平淡,陈素兰就奇怪的道,“何必约出去,在家里吃不是挺好的吗。”

薛潋看了她一眼,随意的道:“我随口说说,当然是要去家里吃饭的。”自从闹过和离后,他就不喜欢去陈府了,去年到现在他只有过年的时候去拜了年住了一夜,后来就再没去过。

陈素兰哦了一声没有在意,笑眯眯的道:“大姐在院子里种了一株桃花,我也想种,行不行?!”

“行啊。”薛潋对这些不感兴趣,意兴阑珊的道,“你看着办好了,我去后院看书。”

陈素兰哦了一声,道:“娘让我们一会儿过去吃饭,你别看的太晚。”

薛潋低声应了一声出了门。

他书房在外院,内院所谓的书房只是将罩院改了一下,不过,薛潋先去了隔壁,一进门便看到在供案上的灵位,静静的垂着淡紫的绡纱帘子,上头结了一朵碗口大的花,有些不伦不类,但这是薛潋亲手做的。

薛潋走过去,在案台上抽了三根线香出来,在长明灯里点了握在手里望着灵位凄然的一笑:“我这几天住在学馆了,你一个人在家可还好?学馆里热闹,我和同窗一起闹腾的时候觉得很高兴,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薛潋在香插在香炉里,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望着灵位发呆,过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我挺后悔的…如果当初不犹豫和你走了,或许…”话落,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陪你回去,去你的家乡,我答应过你的,咱们在大漠看日落孤烟,还要在那边建一个房子,就你和我,你说好不好。”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薛潋的声音起起伏伏。

他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他才起来身,和娜薇道:“我去用晚膳,你好好歇着,一会儿我再过来陪你。”他说着开门,有风自门外进来,轻轻柔柔的带着春日的温度,挂在灵位上紫色的绡纱也欢快的动了动。

幼清第二天去了一趟薛思琪那边,薛思琪正在家里晒书,将廖杰的书小心翼翼拿出来摆在院子里晒,幼清见她这样,就知道两个人是真的和好了。

转眼到了宋策和宋锦绣的周岁礼,因为满月和百日都没有仔细操持,两个孩子周岁幼清就打算仔细办一办,她和蔡妈妈商量了请的人,忙前忙后的安排菜单添办各式各样的菜,路大勇和戴望舒回来了,路大勇带着蹒跚学步的宋策在院子里玩,戴望舒则在宴席室里陪幼清说话。

幼清盯着戴望舒的肚子,挑了挑眉,戴望舒红了脸和幼清摇了摇头。

“不着急。”蔡妈妈笑着道,“反正还年轻,再等两年也无妨。”

戴望舒笑着道:“我昨儿去娘娘庙求了签…”幼清听着一愣,顿时笑了起来,戴望舒向来不信这些的,这会儿为了孩子竟然去求签了,可见她心里是真的着急了,“签上怎么说。”

“上上签。”戴望舒笑着道,“求子得子!”

不等幼清说话,蔡妈妈就高兴的抚掌道:“这可真是好签,估摸着今年就有希望了。”

戴望舒红着脸没有说话。

“你得空去封氏医馆看看,请封简给你开几副药调理调理,你早年受过重伤,先把身子调好了,免得生的时候受罪。”幼清想了想道,“我看实在不行你们搬回来住好了,这里院子大,随你们住哪间都成。”

戴望舒点点头,笑道:“我问问路大哥的意思,他就是不想麻烦老爷和夫人。”

幼清掩面而笑:“路大哥一贯如此。你就和他说,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般见外。”话落,就看到路大勇将宋策架在脖子上,一大一小闹腾着进来,幼清忍不住笑,道,“路大哥你别由着他胡闹,越发没有规矩了。”

“没事,少爷高兴就成。”路大勇将宋策放下来,宋策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抱着路大勇的腿不松手,“抱,抱!”

宋策已经会一个字一个字的表达意思,比起别的孩子来,宋策和宋锦绣说话算早的。

“好嘞。”路大勇手一托,就将宋策又重新架在肩膀,宋策高兴的小腿乱踢哈哈大笑,一点都不怕,幼清皱眉道,“快下来,别累着你路伯伯。”

宋策嘟着小嘴不情不愿的往下滑,路大勇就笑着将宋策放下来,摸着脖子笑道:“没事,没事。”

“到娘这里来。”幼清朝宋策招招手,宋策抓着路大勇的衣角往幼清那边摸,等快到了他松开手,三两步冲过去撞在幼清怀里,咯咯的笑了起来:“娘,抱!”

幼清轻轻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该学学锦绣,也斯文一些才好。”

宋弈不知听懂没听懂,抬着头就朝幼清腿上爬,身手灵活的就跟一只小猴子似的,撅着屁股。

“过两日就是少爷和小姐的周岁礼,夫人可有事让我们两做的?”路大勇今天回来就是讨活儿的,幼清抱着宋策,想了想道,“那你帮我跑跑腿送请柬吧。”她要不给他们活儿,路大勇又该难受了。

果然,一听到有事做路大勇就高兴起来,点着头道:“成,那小人去办。”说着转身就去找胡泉了。

戴望舒和幼清都笑了起来,戴望舒正要说话,外头就听到绿珠的声音传来,她走在前头大哥儿走在后面,喊道:“夫人,夫人!”

大哥有样学样,奶声奶气:“夫人,夫人。”

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和戴望舒道:“看见没有,一个个都回来找事做,这都是闲的发慌的。”

戴望舒掩面而笑,就看到绿珠跑进来,当头就道:“夫人,我和大哥儿来点卯,您找点事儿给我们做做。”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采芩过去捏着绿珠的脸,道:“可真是叫夫人猜的真真儿的。”

绿珠一头雾水的样子不明所以。

009 抓周

宋策和宋锦绣的周岁礼要办的很隆重,幼清有意如此,望着宋弈轻笑道:“以前严怀中在时,常不能理解,他做事为何那般高调,现在终于明白了。”

“所以呢。”宋弈揉揉她的头发,幼清就笑眯眯的搂着他的腰,低声道,“上位者,总得给别人留点机会。”

身居上位,手掌大权,可清高却不能遗世**。

那些一心想要机会往上爬,一心想要攀交结识的人,哪怕不喜也要给别人机会。机会给了他没有抓住,那是他的无能,可你若不给,那边是你冷漠,总有一天那些人会拧成一股绳和你较着劲儿,幼清知道宋弈不怕这些,却不想为了这些事分散他的精力。

所以,她要办的隆重一些,给那些人机会。

嗯,来吧,来贿赂攀附好了,幼清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望着宋弈道:“当初宋阁老也是这样吗。”

宋弈摇摇头,目光淡淡的道:“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打听过,人都死了,打听了又有什么用。

幼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脱了鞋爬到床上舒服的躺下来,笑道:“快歇息,明儿还有一场硬仗。”

宋弈禁不住笑了起来,也在她身边躺下来,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柔声道:“你要是烦这些便不理会,那些人若真要与我对敌,即便你给了颜色,他们迟早还是会如此。”

“再等等。”幼清歪在宋弈胸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等什么,宋弈和她都知道的。

自然是等圣上成年手掌朝政,等宋弈真正意义上成为第二个宋墉,一人之下!

幼清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她不喜欢被人奉承被人捧着,但是也不讨厌,总比她去奉承别人卑躬屈膝要好,她笑眯眯的闭上眼睛打了哈欠,咕哝了一句就睡着了。

宋弈低眉看她轻笑了笑,将她搂在怀中。

第二日宋弈没有去衙门,可两人比平时起来的都要早很多,宋弈穿戴好回头看坐在梳妆台前的幼清,幼清真拿着胭脂踌躇的看着镜子发呆,她发现他在看她便愁眉苦脸的道:“要不要抹一点,我脸色不大好?”

是不大好,自从生过孩子后,她脸色一直都没什么血色。

“抹不抹都美。”宋弈走过去,停在她面前,幼清笑了起来,还是将胭脂收起来,“算了,抹在脸上难受的很,我就这样,谁敢说我不美!”

宋弈轻笑,幼清又拿了眉石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转身要喊采芩,宋弈按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我来!”

“你帮我画啊?”幼清看着宋弈笑了起来,很爽快的将眉石递给他,宋弈笑着弯腰在她面前,捏着眉石犹豫了一刻,幼清笑道,“画吧,要是不好看我一会儿洗了就成。”

宋弈瞧了瞧她的额头,柔声道:“还没画怎知我画不好。”话落,便伸手托着幼清的下颌,眉石便轻轻的落在她的眉峰上。

宋弈画眉是从中间开始,先描到眉尾再倒行去眉头,一条线勾勒出淡淡的韵味,幼清看着他忍不住好奇撇着镜子,就看到宋弈神情专注望着她,他的鼻峰很挺,唇线很薄,轻轻抿着,嘴角噙着笑意…

“看什么。”宋弈也不看她,轻笑道,“要让我分神了,一会儿你就真要去重洗脸了。”

幼清不敢动,等他略停下来端详自己“成果”的时候,幼清也学着他的样子,捧着他的脸,在他嘴角飞快的啄了一口,笑道:“你这么自信,我来看看你的成果如何。”话落,转头过去,就看到镜子里一条粗粗黑黑的眉毛似一只怪模怪样的虫子似的黏在她脸上。

“你!”幼清转头看宋弈,宋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刚刚瞧着我,我分神了。”

幼清觉得他就是故意,却又觉得自己这会儿滑稽的很,哭笑不得的道:“好了,我今儿也不要洗了,就这样出去,明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夫人是个惊悚的丑八怪。”

宋弈放了眉石,拿帕子轻轻给她擦着,笑道:“宋夫人的美名早就人人知晓,你若真画了六条眉毛,指不定过几日就成了京中女子效仿的流行妆容了。”

幼清噗嗤一声笑起来推着宋弈:“去一边歇着,我让采芩给我画。”

宋弈只好走到桌边坐下来。

“采芩。”幼清喊了采芩,自己拿着帕子擦着四不像的眉毛,采芩推门进来和宋弈行了礼径直走到幼清身边,一眼就看到幼清一只眉毛被描的黑乎乎的,她噗嗤一声笑起来,“夫人不会画怎么不喊奴婢。”话落,去净室拧了湿毛巾出来给幼清擦干净。

幼清从镜子里撇了眼四平八稳坐在桌子上喝茶的罪魁祸首,后者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幼清失笑,和采芩道:“我突发奇想学一学,没成想实在没有天赋!”她一语双关。

宋弈挑了挑眉,嘴角含着笑。

“夫人。”辛夷和蔡妈妈一起进来,辛夷提着早膳摆在桌子上,蔡妈妈则过来笑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客人就该到了,您快些用早上吧。”

幼清点点头又看了眼镜子,采芩已经描好了眉,淡淡的,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她描了眉,她满意的点点头走到桌子边,辛夷给她和宋弈都盛了粥,幼清问道:“宋策和锦绣都醒了吗。”

“少爷早醒了,在院子里散步呢。”蔡妈妈笑着道,“小姐在房里看着草儿玩翻绳!”

幼清没再说什么,和宋弈一起用了早膳,宋弈去了外院,今天也会有男客来,他负责外院幼清则招待女眷。

幼清先去看了宋锦绣,她真聚精会神的坐在炕上看草儿和小瑜手指翻飞的玩着红绳,见幼清进来她顿时咧着小嘴笑了起来:“娘,抱抱!”

“想娘了没有啊。”幼清过去抱着宋锦绣,在她脸颊亲了亲,“嗯,真香。”

宋锦绣咯咯的笑了起来,指着外面:“哥,哥…”她在说宋策,幼清点着头道,“那我们去找哥哥好不好。”

宋锦绣点着头搂着幼清的脖子,草儿过去要接在手里,幼清摆摆手抱着宋锦绣出了门,在院子外面走了一会儿,果然就看到宋策真蹲在一棵山茶前头,小手揪着**一副要扯下来的样子。

“策儿。”幼清走过去,宋策也不看她,也不让**娘帮忙,憋着劲儿一扯,粉红的花苞果然被扯断了,可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噗通一声幼清听着就感觉疼,宋策也不哭,一骨碌爬起来脚步不稳的往幼清旁边走,走了两步就跌在地上,举着花对幼清喊,“香,香!”

幼清抱着宋锦绣蹲在宋策面前,凑上去闻闻花,点头道:“是很香!”

宋策见幼清喜欢,顿时笑了起来。

幼清摸摸他的头,道:“不过下次别摘了,花儿开着才会香,摘了过几天就不香了。”

宋策当然不懂,回头看看光秃秃的**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话,望着幼清傻笑。

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对**娘道:“带他们去换衣裳吧,一会儿抱到前面来。”

两个**娘应是,抱着两个孩子回去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