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和采芩往回走,方走到正院门口就望着胡泉脚步匆匆来了,行了礼他笑道:“郭老夫人和郭夫人来了,郭大人也在外院…”

“知道了。”郭府就在对面,所以他们来的最早,幼清和胡泉说着话往外院去,“周芳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胡泉挠着耳后根道:“在回事处忙着呢。”

搬到这里来以后周芳就去胡泉身边帮忙了,他们两个人也没说成亲的事,所以就没有追问,等他们定情了自然会和她说。

“夫人…”胡泉走了几步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小…小的想请您做主。”

幼清嗯了一声看着胡泉,胡泉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幼清笑道:“周芳答应了?”

“没…”胡泉摇摇头,没有说话。

幼清忽然就明白过来,挑眉看着胡泉笑道:“你打算用激将法?”

胡泉笑着点点头,和幼清低声道:“小的求了草儿帮忙,她也答应了,蔡妈妈那边也通了气,夫人不用动真格的,只要…只要和周姑娘提一提,若是…若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那小的也就收心了,往后只当她是朋友,若她…小的还继续对她好,直到她答应为止。”

“这样啊。”幼清想了想,“这事儿既然草儿也答应了,那我就帮你试试,不过你既然要试她,就得想好了她若是知道生气的后果。”

胡泉嘿嘿笑着,要是真因此知道了周芳的心意,他被周芳打一顿也值得。

幼清失笑的摇摇头,余光已经看到了郭老夫人和郭夫人进来,幼清笑着迎过去…

“策哥儿和锦绣呢。”郭老夫人一来就问两个孩子,“几天不见,我天天想着,你也真是,就这么门对门也不送去给我看看。”

幼清失笑,扶着郭老夫人道:“两个孩子太闹腾了,就怕过去吵着您了。”

“闹腾了才好。”郭老夫人很喜欢两个孩子,一动一静说出的有趣,虽是双生可长的却不是很像,宋锦绣像宋弈清清淡淡文文静静的,宋策却像一团火,有他在总也安静不下来,虽和幼清不同和那感觉却是相似的。

“母亲说的是。”郭夫人颔首道,“往后你没空管了,就将孩子送过去,我们帮你照看着。你嫌闹腾,我们可是欢喜的紧呢。”

幼清笑着点头,陪着两人进去,身后又听到了马车声,郭老夫人拍了拍幼清的手,笑道:“被迎着我们了,我们自个儿去找两个孩子玩去,你忙你的。”

“是!”幼清看了眼采芩,也不与郭老夫人和郭夫人客气,目送她们进了内院便又转身去了垂花门,方氏和薛思琴以及薛思琪,薛思画,赵芫,陈素兰分着两辆车两顶轿子前后进门,一家人站在垂花门前说话,一时间热闹非常。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幼清看着薛思画,又朝外面看看,“是不是不舒服?刘大人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薛思画红着脸垂了头,薛思琪就在一边暧昧的道:“哪能不来,刚刚被他们赶去外院了,要不然就贴着一起来了。”又道,“她这没精神不是病,是…”指了指薛思画的肚子。

幼清眼睛一亮看着薛思画,薛思画害羞的点点头,道:“昨儿知道的,两个多月了。”

“恭喜,恭喜。”幼清高兴起来拉着薛思画的手道,“赶紧进去歇着,别乱动累着自己。”又道,“早知道你有身孕,就不该让你来的!”

薛思画拉着幼清的手不松,方氏就笑着道:“她就是怕你不让她来,才不告诉你的。”

幼清叹气,让辛夷给薛思画找软轿来。

“我和大姐在这里迎着人好了。”赵芫和幼清道,“你进去忙你的去,一会儿来的人多了,你也忙不过来。”

幼清笑着点头,挽着方氏的手和一行人往里头走,薛思画坐着软轿先行一步,薛思琪道:“听说你今天是广发请柬,请戏班子没有?”

“请了,说书的女先生也请了。”幼清轻笑,道,“一会儿你只管点曲,保管你听个够。”

薛思琪嘻嘻笑了起来,回头对陈素兰道:“三姐不是要听游园惊梦的吗,一会儿你来点。”

“好啊。”陈素兰点头,望着幼清道,“我娘和我姐姐来了吗。”

幼清笑着摇头:“还没有到!”

陈素兰点点头朝后看了看。

不过半个时辰,院子里里里外外坐了四五十人,幼清忙的脚不沾地,吩咐蔡妈妈早点开戏台子,蔡妈妈应是和陆妈妈一起,一个人去叮嘱说书的女先生,一个去院子里搭的戏台子后面交代。

花厅里搭着两张八仙桌,上头摆着好些抓周用的东西,幼清亲自去了花厅,刚一露脸就被里头的夫人们围住了,恭喜奉承的话海水似的涌了过来,幼清目光含着笑,不近不远的应着,不显得多热络却也不生分。

她这样刚刚好,太热络了,好像在笼络人似的,太生分了又显得她孤傲不好接触,一番下来众人皆对她暗暗点头,虽年纪不大,可却是进退有度,分寸拿捏的很好。

“夫人。”胡泉亲自拿了个礼单进来,幼清和花厅里的夫人们笑道,“诸位夫人奶奶稍坐,一会儿前头的戏台就开了,还请大家移步去听会儿戏,想听什么尽管点!”

众人应是,幼清和胡泉出来,问道:“怎么了?”今天收的礼很多,可还没有哪一家用这么长的礼单。

“您看看。”胡泉有些狐疑,指了指上头的东西,“都是些名贵的东西,还列了这么长的单子,东西现在堆在外院,小山似的。”他不认识这个周府,所以有些拿不准是收还不收。

幼清扫了一眼,就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府邸的大印,顿时挑了眉头,和胡泉笑道:“收了吧。”又道,“只送礼没来人?”

“说当家的夫人后天才能到京城,怕错过了时间,所以先将礼送来了。”胡泉收了礼单,有些不确定的道,“夫人,这个周府是不是扬州的那个周府?”

京城自然也有姓周的,但胡泉觉得不是。

“嗯。”幼清颔首,“先将礼收了,等他们人到了再说。”

胡泉顿时觉得这礼收的理所应当,周家虽要出个皇后了,可到底根基薄弱,要想在京中立足,在后宫立足,他们宋府得是他们第一个要联络攀附的。

“小人知道了。”胡泉收了礼单,哼着小曲儿走了。

幼清想到扬州周府,想到那位周小姐,挑了挑眉…

看来周家也知道自己的形势,不甘心做提线木偶啊,若不然也不会才定下来就着急打点,就是不知道能在太后手中过几招。

幼清没再想这些,又被人请走,来回忙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将两个孩子抱去了花厅,宋策穿着红彤彤的短卦,小脸热的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新奇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宋锦绣则安静动了,坐在桌子上盯着幼清看。

“一点也不怯场。”郭老夫人笑着道,“将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这么多人看着,就是大人也要怯一怯,可宋策和宋锦绣一个好奇一个文静,是一分害怕都没有。

大家哄着两个孩子抓东西,宋策动作很快,一转身揪了身后的一把弓握在手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就看到围观的人一阵笑着拍手,似乎对他的举动很欢喜,宋策的道了鼓励,将小弓圈在怀里,笑呵呵的看着幼清。

宋锦绣则抓了朵绢花,其实,她不管抓什么也大多离不开这些闺中东西…姑娘抓周肯定不能如男子那般放把匕首放张弓,能搁一本书已是难得开明的人家了。

中午花厅开了八桌的酒席,吃过饭又听了一下午的戏,直到日落客人才陆陆续续的散场。

幼清捶着腰倒在炕头上叹气,蔡妈妈轻手轻脚的进来,在幼清耳边道:“夫人,端姑姑来了!”

“端姑姑?”幼清翻身坐起来,她还是过年时去宫里拜年见过太后,当日很多外命妇,她并没有和太后说什么话,今儿太后也送了礼来,她没有想到端姑姑这个时候却又来了,“请她进来。”

蔡妈妈应是。

010 心态

幼清坐在炕上,端姑姑笑盈盈的进来,朝幼清行了礼,幼清虚扶她起来,端姑姑道:“原想早点来凑个热闹,又怕人多我来了反而给您添乱了。”

今儿郑夫人就差点吃不消一群人围着她嘘寒问暖,若是端姑姑来了,怕是更吃不住。

幼清理解的点点头,笑道:“姑姑来了几回还没在家中用过膳,您难得出来,今儿就赏个脸吧。”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端姑姑也笑了起来,她比太后小几岁可人看上去老了很多,眼角有细纹,笑起来拧在一起,看上去很稳重的样子,“今儿便就是来打秋风的。”

幼清掩面而笑请端姑姑坐在炕头上,她去门口和蔡妈妈吩咐了几句,蔡妈妈应是。

采芩端茶进来,端姑姑看到了采芩,笑道:“这是采芩吧,我记得夫人身边两个姑娘,还有一个是绿珠,前两年成亲了是不是。”

“劳姑姑惦记。”采芩笑着道,“奴婢是采芩,绿珠成亲后就不在府里当差了。”

端姑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采芩躬身退了出去。

幼清没问端姑姑来做什么的,晚上宋弈没有回来,她没有去请,两个孩子也没有抱来,她和端姑姑两人安静的用了晚膳,端姑姑喝了茶起身:“时间不早了,奴婢回去了。”

幼清笑着点头:“那我送您。”

两个人一起出了正院,端姑姑忽然想起来太后中毒那时候,恍惚一下已经一年过去了,那时候幼清还挺着大肚子,看着柔弱可腰背笔直的应对自如…端姑姑想了一刻转头过来看着幼清,停下来道:“娘娘请夫人明天去一趟宫中。”

幼清已经猜到了,她点点头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道:“劳姑姑和娘娘回一声,妾身明日一早便去。”

端姑姑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太后说的话要比她方才说的委婉很多,太后:“去看看,和她说若她得空就来一趟,不得空便罢了!”可是端姑姑看着幼清,她神色镇定虽打扮的清淡可周身皆是气韵,是上位者的气韵,她感觉很怪,鬼使神差的就将太后的话便成了吩咐。

她想试探一下,其实也不知道试探什么,而幼清的回答她也说不出满意不满意,但心里松了口气。

“那我明儿一早恭候宋夫人。”端姑姑眉眼含笑,眼角皱纹一条条的,没有再说话沉默的过了垂花门上了轿子,朝幼清点点头放了轿帘…宋弈虽不是首辅,准确的说他现在在内阁还位列末班,可是无论是内阁还是朝堂甚至是太后,没有人敢轻视他,心里好像就明白似的,只要宋弈愿意,那首辅的位置他随时随地就可以拿到。

这样的感觉不止是来自于赵承修对宋弈的无条件信任,更多的是宋氏夫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们现在位列末班,是谦让,甚至于幼清对太后的恭敬,也源自于谦让。

这感觉让端姑姑蹙眉,可却无能为力,他们是友非敌,有的忌惮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戳破那层窗户纸。

端姑姑静静想着撩开了轿子的一角,街上人声嚷嚷,嘈杂却踏实,她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多少年?她也不记得了…她不记得了,太后也不记得了。

幼清看着轿子渐行渐远,她挑了挑眉笑了笑,对面宋弈走了过去,她笑容扩大很自然的牵了宋弈的手,宋弈低头看她:“请你去宫中?”

“嗯。”幼清点点头,“今儿周家送礼来了,长长的一条礼单,出手不凡啊。”

宋弈没说什么,幼清也不会解释,这些事他们向来心照不宣。

郑家也好,宋府也好,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严格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干涉,可是幼清知道,太后忌惮他们…尤其是郑辕走了以后,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所以太后定扬州周府,无论是宋弈还是内阁都没有人反对。

但是今天她收了周家的礼,也做好了准备见周夫人,她不会支持她们做他们的后盾,但是也不会任由他们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嗯,一种平衡吧,微妙的…用周家牵制住皇后,这是她自己挑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赵承修还小,太后也没有干涉的意思,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幼清很小心眼的想了一通,抬头看着宋弈笑…

墙角几步就挂着薄红的灯笼,光线很淡透着红光,此刻幼清的脸拢在光线里,一般明媚一般清冷,宋弈看的有些痴,定定的望着她,幼清微微一怔挑眉道:“宋大人这是见色起意了么。”

宋弈听到声音就回了声,顺其自然的接了话,点头道:“常年如此,倒也伤神。”

还是幼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宋弈的嘴角也勾出笑意来,两人走到正院门口,就听到宋策在院子里嚷着要娘,宋弈一愣,幼清哈哈大笑指着宋弈捧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喊你呢。”宋弈捏了捏幼清的脸,看她白白净净的牙齿在灯光下泛着光,不知道为什么,宋弈鬼使神差的弯腰在她嘴角亲了亲。

跟在后头的采芩和辛夷猝不及防,等回神过来忙捂着脸跑开了。

幼清笑声戛然而止也愣住,定定的看着宋弈,抬手指着他…

宋弈已经神色如常负手进了院子,宋策看了宋弈拍着手:“亲,亲,爹爹,亲亲…”也撅着小嘴等亲亲。

宋弈的脸终于黑了下来,走过去拍了拍宋策的头:“长大了就有了。”话落进了隔壁的房间,宋锦绣在那边。

“娘!”宋策邀宠失败,又发现了幼清一下子将刚刚的失落抛在了脑后,高兴的拍着手,“娘,娘…”

幼清摸摸脸,他的脸红了。

她没想到宋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亲她,她刚刚笑是因为宋弈听到宋策喊娘时,那一声将宋弈拉回了现实,就如她说的,宋弈见色起意时铁定是将孩子们忘记了,宋策的那一声不亚于当头棒喝!

所以她觉得好笑,可宋弈…

幼清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抱着宋策安慰的亲亲他的脸:“怎么还没有歇息,不累吗。”

宋策在宋弈那里没得到,在幼清这里得到了,他高兴的偎在幼清怀里拱啊拱的像只小崽猫,毛茸茸的头发蹭在幼清的脸上,幼清痒的躲开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喊道:“小崽子!”

小崽子正在长牙,细细的**牙已经长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咧着嘴,口水滴在幼清的肩头,幼清抱着他拿不到手帕,只好牵起他的围嘴擦了擦,皱眉道:“什么时候不流口水,我就不喊你小崽子了。”

宋策接着笑:“娘,绣,绣!”他要去找宋锦绣。

宋策和宋锦绣互相离一会儿就会去找对方,也不热络,各玩各的,可就是离不了很长时间。

“嗯,你也该睡觉了。”幼清点点头指着天上亮闪闪的星星,“瞧,星星都出来了!”

宋策抬头看着人星星,不知道看得见看不见,咧着小嘴傻笑个不停。

幼清将宋策抱进房里,宋弈也真陪着宋锦绣画画,说是画画其实就是宋锦绣涂鸦,桌上铺着的白纸全部被涂的黑乎乎的一团,还好是炭笔…幼清叹气过去看着宋锦绣,宋策已经翘着腿撅着屁股:“下,下来!”

幼清将他放下来,宋策过去抓了旁边闲着的炭笔也攒着脑袋在纸上画,不知道画的什么,宋弈和幼清静静瞧着,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安安静静的。

过了好一会儿,幼清轻轻拍了拍手看着抬起头的三张脸六只眼睛,她心里一顿,一股暖流不期然的流动出来,她轻笑神情温柔的道:“小崽子们,明天再画,现在去睡觉好不好!”

宋锦绣乖巧的放了笔,宋策又低头接着画。

宋策撇着幼清,因为她刚刚喊小崽子时也瞄了他一眼,宋弈忍着笑将宋策手里的笔抽出来,淡淡的道:“睡觉。”

宋策不敢在宋弈面前造次,乖乖的由奶娘抱着去梳洗,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干干净净的滚进被窝里,宋锦绣在外面宋策睡在里面。

宋弈在一边坐着,幼清则轻拍着两个人,和每晚一样轻声细语的说故事,她说的故事都是她现编的,扣着一个主题,说到哪里算哪里,不过通常她一个故事没有说完,两个小崽子就已经睡着了。

幼清松了口气,和**娘道:“你们也早点歇着吧。”家里的伙食好,尤其对奶娘更是优渥,所以两个人都是白白胖胖的。

两个**娘点着头应是送幼清和宋弈出去。

宋弈站在门口抻着腰,抬头看着天际,黑压压的但却有些湿湿的感觉,她回头看到宋弈:“看样子今晚可能有鱼。”

“嗯。”宋弈揽着她的腰回房,“有不舒服吗。”

天气不好的时候幼清有些胸闷,她摇着头道:“没有,就是有点累,腰也酸的厉害!”

“哪里。”宋弈扶着她坐下来,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手上,轻轻揉了揉,幼清舒服的叹气,笑道,“还是宋阁老手法精湛。”

宋弈微笑,换了手指沿着后背的**位一点一点按压,几个轮回下来幼清真的觉得轻松许多,她起来活动活动笑道:“有劳有劳!”

“小崽子。”宋弈刮了刮幼清的鼻子,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还记着刚刚的仇,“是,小崽子快去梳洗,明儿还要去朝堂呢。”

宋弈拉着她:“一起!”两人一起去了净室,里头已经摆了木桶,木桶里热气缭绕,幼清一愣看着宋弈,他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热水?!

宋弈没说话,很体贴的帮她解开了衣襟。

幼清只剩下一件肚兜,是淡紫的上面什么都没有绣,但边沿的阵脚却很细腻,素雅的挂在圣上,衬的皮肤如雪一般。

宋弈抱着幼清进了木桶,然后他开始脱自己衣裳,幼清愕然:“一…一起洗?”

“不然呢。”宋弈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木桶里,“刚刚不是说见色起意了吗。”

幼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宋弈自身后圈住,偎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上,纵然是老夫老妻的幼清还是脸红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没有这样了。

宋弈的手势很轻,拿帕子给她擦着,轻轻柔柔的,每一处都细心的擦了一遍,幼清一颗心咚咚的跳着,抓着宋弈的胳膊咬着唇,好像木桶边缘的雾气都进了她的眼睛里似的,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宋弈不打算再忍,就和洗干净煮好了的肉出锅了,他一点都不犹豫的将幼清提起来又坐了下去。

幼清轻了一声,仰着头靠在宋弈的肩膀上,眼睛正好能看到他的耳垂,和清润的下颌…

幼清眯着眼睛,喊了一声:“宋九歌!”

宋弈托着她的腰,节奏控制的很好,间隙抽空应了一声,幼清转过头咬在了他的耳垂上,这一次换宋弈闷哼一声,轻笑道:“小崽子!”

幼清没力气回应他了,软软的躺在宋弈身上,随着他起起伏伏。

汗水流在水里,幼清觉得一会儿还要再洗一次,她睁开眼看着宋弈,宋弈也正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宋弈捂着她的眼睛轻轻一吻,道:“再看,还会见色起意。”

幼清哈哈笑了起来,在安静的院子有了回声。

她果然还是再洗了一次,采芩送水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目不斜视的放了水和辛夷又抬着木桶出去,幼清待她们离开捶着宋弈的肩膀,低声道:“老夫老妻的,你也不嫌丢人。”

宋弈还是那副理所当然淡淡然的样子,抱着幼清重新洗了一遍,将她又抱到床上,心满意足的搂着她睡觉。

幼清睡的很踏实,等她醒来时宋弈已经走了,她起了身采芩就进来,幼清吃过早饭换了大妆带着采芩和辛夷去了宫里。

守门的小黄门看见马车上的府徽殷勤的上来打招呼,唤着另外一个人去通禀,幼清由采芩扶着下来,刚走到门口端姑姑就已经到了,幼清笑着打了招呼和端姑姑说着话就到了凤梧宫。

宫中多处的地方都修葺过了,凤梧宫也不例外,但是因为住的人太少了,各个宫门都下着锁,冷冷清清的,只有凤梧宫里还有些人气。

太后坐在罗汉床上,穿着一件鹦鹉绿的宫装,没有戴什么首饰,端端正正的坐着眉眼间满是威严,幼清上前行礼太后扶起她:“每回来都持着礼,我们这么熟了,你只管随意些就好了。”

幼清当然不会,笑着道:“娘娘近日身体可好?”

“就那样。”太后眼中含着笑,可幼清就觉得她有些冷,这种冷不是疏离和不通人情的冷,而是自她的心里散出来的孤寂,无望,对未来没有期盼的死气。

端姑姑亲自上了茶又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昨儿抓周可热闹?听说宋策抓了一把小弓?”太后放了茶盅,笑看着幼清,郑家已经好久没有添丁了,她几个大嫂和弟媳年岁都不小了,怕是生不出来了,要再想有新气象就能指望几个侄儿娶亲生子。

还有两三年吧。

至于郑辕,她是死心了,前几日听说来了信,人在延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是。”幼清面露无奈,但眼中流露出的满是温情,“他好动,一刻都不得停的。”

太后看到了幼清眼中的温暖,她微微一顿苦涩的垂了眼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头微笑道:“孩子就是这样,闹腾了才有趣。”

幼清不再提孩子,点了点头。

太后也不再说孩子,和幼清漫无边际的说着话,不知怎么话题一拐就到了皇后人选的事情上:“…周家是江南望族,虽世代官位不显却没有断过,所以无论礼数还是底蕴都是难得的严谨浑厚,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小姐,定是闺秀大家,性子沉稳的。”

幼清认真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薛思琪,眼中便有了笑意,太后以为她认同自己的看法,声音微微染了点愉悦:“年底就来,到时候你也见见!”

“好!”幼清笑着点头,太后看着她笑了起来,“周夫人三天后就到,到时候你来宫中,先见见周夫人吧。”

幼清想到了那一堆礼,依旧颔首应是。

临近中午,幼清起身告辞,太后没有留她,笑道:“去吧,等周夫人来了哀家派人去接你。”

幼清应是由女官引着出去,太后在后面站了一刻,端姑姑低声道:“午膳备好了,小武刚刚来传话,圣驾一会儿就到。”

太后没有说话,见幼清渐渐走远才松了一口,颔首道:“知道了。”便回了房里。

幼清走了半路,前面的女官步子也不快,走了一刻她觉得有些累可却没有停下来,前面拐个弯便能看到宫门,采芩和辛夷在那边等她,幼清转过去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宋夫人。”

幼清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在这个宫里出这个声就只有赵承修了。

赵承修好像正在变声,声音有些粗,身量也长高了一些,他笑眯眯的看着幼清,朝她挥挥手,一副孩子气。

幼清点点头笑了起来,指了指凤梧宫的方向。

赵承修颔首转身而去。

幼清也出了宫。

她不是忌惮太后,也不是忌惮郑家,除了朝堂中那微妙的平衡外…她心里还有些歉意。

她从来没有去深想过这些,也不想去想。

她不欠别人的,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不能忽略的,它还是存在着。

011 得失

赵承修在凤梧宫用了午膳便带着小武回了乾清宫,小武低声道:“圣上,您歇会儿吧,昨儿晚上您就没有歇好。”

十二岁的赵承修身量拔高,腰锋笔挺,龙行虎步,大步走在前面,一袭明黄龙袍在烈日下金光闪闪,他撇了眼小武,沉声问道:“宋夫人回去了?”

“是!”小武答道,“径直出了皇宫。”

赵承修点点头进了殿中,在龙案后坐了下来,有些疲累的靠在椅子上,小武心疼的站在一边给他捏肩,张澜端茶过来,看着赵承修心里也叹了口气,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赵承修这个年纪还正是淘气的时候,可是他却不得不每天困坐乾清宫,批阅着一份又一份的奏疏,便是连睡觉也要比别人少几个时辰。

当权不易,张澜在赵承修身上感受到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赵承修才在一堆的奏疏中抬起头来,他揉着脖子喝了口凉茶,看向张澜问道:“朕记得当日恭王谋反时,漕帮的人曾在山东出现过,也算有功…难道他们近期又在运河上作乱了?”

张澜和小武对视一眼,小武回道:“这个事儿倒是没有听说。”

“这事儿回头你去问问宋阁老。”赵承修仔细想了想,“和他们说,漕帮暂时不要动!”当时漕帮在山东出现的事宋弈没有和他提过,但是他总觉得这事儿和宋弈有着莫大的关系,不弄清楚他不能贸贸然去动漕帮。

小武垂头应是:“奴婢知道了。”

赵承修又想起什么来,忽然道:“昌王近日在做什么?”

“听说在修复花园,王爷亲自描的设计图,他要将花园打造成江南式亭台楼阁。”小武说着笑了起来,他看过那张设计图,还真是有点“别具匠心”。

赵承修不管多压抑,他总归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一听到赵承彦要修院子,还是亲自督造设计便来了兴趣:“自己设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

“有!”小武笑着道,“王爷打算引温泉进来,就在院子后头盖一个浴室,在浴室后头建一个花房…”

赵承修眼睛一亮,又笑着摇摇头道:“王兄真是太闲了。”语气中流露出羡慕之色。

张澜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赵承修又埋头在奏疏中,张澜朝小武看看,小武会意又和赵承修道:“圣上,过两日周府的夫人就要到京城了…”

“知道了,母后今日和我说了。”赵承修头也不抬,对这个话题其实并不感兴趣,他连周小姐的画像都没有认真看过,小武见他这样有些犹豫,嘀咕道,“您对周小姐一点都不好奇吗。”

赵承修好像没听到,过了好一会儿抬头奇怪的看着小武:“好奇什么?”

小武一头汗,偷偷看了眼张澜,张澜咳嗽了一声,道:“圣上说的是,没什么可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