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听着父母的说教,一一应了,才开口说:“五爷想让我给求个情,让父亲帮他谋个官职。”

“他也对我说了。”父亲笑着说:“我没说什么,要是春花不开口,我肯定不管。”

春花想这郭少怀还是急得没忍住 ,就笑了笑说:“父亲,你现在这样厉害?哪个官职都能谋得到?”

“瞎说些什么?”父亲点了点春花,“少怀也不是不懂事,他看中的位子还都是靠谱的,大家看我的面子自然能让他如愿。”

春花明白父亲一定会给郭少怀谋缺了,也是,就是父亲不开口,吏部的人也不会装作不知道的,郭少怀毕竟是父亲的女婿,又曾点过探花,安排个好缺是顺理成章的。

春花想了想说:“父亲,能不能让五爷外放或去督察院任监察御史?”

“他这个资历外放恐怕没有太好的缺,还是应该再历练几年再外放。”父亲说。“监察御史倒是行,可就是要经常出门。”

“那父亲就帮他谋个监察御史吧。”春花看着父亲和二哥说:“我想让二哥帮我管着点他。”

母亲一听觉得春花的办法很好,就笑着说:“老爷,你就听春花的吧,春花现在懂事了,心里有主意呢。”

二哥也觉得可行,说:“行,让郭少怀过来吧,我总能看着他些。”

郭少怀的官职就定了下来。

春花觉得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家里人都满意,郭少怀也能高兴,毕竟是他自己选中的范围内的。

在杨府的日子舒服得春花一点也不想走了,但她已经回娘家七八天了,也不能再拖,否则对杨家的声誉不好,春花决定明天就回侯府。

下午,她带着珠儿和翠儿两个丫环打算把花园逛上一遍。念在跟着她到郭家的胡妈妈她们太辛苦了,春花这些天就给所有的陪嫁人员都放了假,回家的回家,没家的就在杨府歇着,她从于夫人那里借了两个人侍侯她。

正是冬季,万物萧条,花园里没有几个人,春花也不急,她只是闲逛。曹姑姑已经辞行,雪花早就放了出来,但因为最近郭少怀也住在杨家,她又被重新拘在自己的院子里,于夫人是担心出什么丑闻,宁可谨小慎微地防着。

春花信步走着,珠儿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春花就看见几棵翠柏后的亭子里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无疑是郭少怀,另一个好像,好像是如诗。

春花摆了摆手,带着珠儿和翠儿两个绕过翠柏,向他们走去。树木凋零的花园里并不隔音,春花很快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如诗的声音明显能听出她有些紧张,她说:“怎么也得小姐同意,否则奴婢可不敢。”

“你先帮我劝劝五奶奶,她不是最信任你的吗?等五奶奶心里的气没了,我就跟她要了你,五奶奶还能拦着?只要你生了儿子,我就给你抬姨娘,又体面又尊贵。”

“其实小姐心最软,姑爷只要低个头,说几句好话,小姐一定不会再气了。”

“好,好,好,我去求,但你也要为我美言几句才行。”

春花已经走了过来笑着站在他们面前问:“美言什么?”

如诗挣开了被郭少怀拉着的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小姐,我们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呀?”春花笑容不变。

如诗哭着说不出来。郭少怀带了些尴尬地说:“我请如诗帮我求求请,五奶奶别在和我置气了。。”

“我刚听说是谁要抬姨娘呢?”春花笑着说:“我可是最贤良的,五爷要抬姨娘只管跟我说,我是没有不愿的,犯不着背着我在没人的地方说。”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如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郭少怀也有些讪讪的,他躇踌了一下说:“外面有点事情要办,我先出去一下。” 说着就一甩手走了。

春花让如诗起来,“这天这么冷,地这么凉,在地上跪着,着凉了恐怕会生病,赶紧先回寻芳居。”

如诗不起来,“小姐,你听我说,…”

“说什么,你想让整个府里都知道吗?赶紧跟我回去!”春花喝令她。

如诗这才起来,哭啼啼地跟在春花后面回了寻芳居。

进了寻芳居,春花把侍侯的几个丫环婆子都赶走了,又特别嘱咐珠儿和翠儿,“别去母亲那里乱说,一会儿我自己会过去的。”

回了寻芳居,如诗哭得肝肠寸断,一定要跪着回话,春花拉也拉不起来,只好由着她了,“别哭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如诗哭着说:“家里也没什么事,奴婢就回寻芳居了。恰好五爷过来找小姐,小姐不在,又因小姐说寻芳居的楼里不能让男人进,所以奴婢就请五爷先回去,等小姐回来再过来。”

这倒是真的,春花怕郭少怀跟着她住进寻芳居,便找借口说绣楼里不能进男人,把他留在了外面,二嫂给他在外院安排了屋子。

春花点点头,如诗接着说:“奴婢送五爷出去,五爷说有话同奴婢说,就让奴婢一起坐下说话。五爷就说让奴婢劝小姐不要置气了,还说如果奴婢劝好了小姐,就把奴婢收房。”

“奴婢就说小姐早就许过奴婢跟着五爷的,只是现在小姐和五爷还没和好,奴婢不敢生这个心,总得小姐点头了才能行。”

“我听到了,这也值得你哭成这样?”

“小姐,我是怕你不信我,我真的和五爷没什么。”

“我自然是信你的,赶紧起来吧。”

如诗站了起来,还在抽噎,“小姐,我对你赤胆忠心,决没二心的。”

“如诗,你真想给五爷当姨娘?”春花突然问。

如诗让春花问得愣住了,但看到春花认真的样子,语无论次地说:“不,啊,是,可是我得等小姐和五爷和好了,还有小姐发话才行。”

“那就是愿意了?”春花听懂了。

如诗抬头看着春花,哀哀地说:“小姐,我们过去说好了,我不嫁出去,我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春花觉得有些混乱,她让如诗坐在身边,仔细问她:“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说为了陪着我,只说你自己想不想给五爷当姨娘?”

“小姐,我肯定事事以你为先,决不会跟小姐争什么,我还能帮小姐,让五爷厌了吴姨娘,还有…”

“你不要说我,只说你自己,告诉我实话,我会帮你的。”春花笑着说。

如诗低头小声说:“我不想嫁到外面去,也不想嫁管事的。但我对小姐绝对忠心,我敢发誓。”

“不用发誓,我信你,也会帮你的,但我怕你会后悔。”春花说:“你也知道,我摔了一下,忘了过去的事。但从我醒来后,你就一直体贴地照顾我。就是在侯府这两个多月,你的功劳也最大,要是没有你那么能干,我们的日子也不能那么好过。”

如诗的长处是能干泼辣,在春花的授意下,她结交了侯府大量的下人,为春花打探到各有有用的信息,也使依云院的日常琐事都顺利万分。虽说是用金钱开的路,但如诗的功劳并不可没。这样的如诗,放到现代社会就是一个公关高手。

春花拿帕子帮她擦擦脸,拍拍她的后背说:“你再想想,你年轻漂亮,到时候我再给你一大笔嫁妆,谁家不愿意娶你这样的媳妇?你一定能找个好人家,婆婆慈爱,夫君喜欢,你又能干,小日子一定过得甜甜蜜蜜的。不像在侯府里,天天争斗不休。”

“小姐,我从小在杨府长大,过惯了府里的生活。我都不愿意回自己家里住,我实在受不了外面的日子。侯府虽然比府里差多了,但也比外面强。五爷是侯府的少爷,又年少有为,我,我不怕和他们争斗,到时候我帮着小姐,让他们都不敢欺负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人各有志,春花也不再劝。如诗就是有了丰厚的嫁妆,可是出了侯府也不可能过着现在这样富贵的日子,想要不改变生活环境,当姨娘是唯一的出路。春花让如诗找胡妈妈和吴强商量,有了结果告诉自己。

如诗如释重负地走了。

胡妈妈很快就陪着如诗回来了,她自然同意。说到底,如诗能这样想也有胡妈妈的影响,在这对母女俩的心中,要是能做上姨娘,也就成了半个主子,是无比荣耀的事。

春花并不没有瞧不起她们,郭少怀看上自己家的权钱娶的自己,如诗也是看上了侯府和郭少怀的探花身份,才要当姨娘,这种事从古到今就没断过。

真的比较起来,如诗还比郭家高尚得多,如诗一个丫环,想做姨娘,在这个时代是无可厚非的。她只要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不仅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标准,春花也能接受。

反观郭家,就算是为了权钱算计着娶了自己也能说得通,可是在洞房花烛夜就冷着自己,后来又算计自己的嫁妆,既不讲规矩又冷酷无情,拿到哪里也说不不通。不过他们还是失算了,原来是想让春花没脸的事,结果春花根本就不怕,现在反倒成了春花的把柄。

因此春花不但不怪如诗和胡妈妈,还要替她们打算。自己对郭少怀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但也不想拦着别人。

春花想好了,她把胡妈妈一家三口都叫来,当然吴强是隔着屏风的,对他们说:“胡妈妈是我的奶娘,对我就不必说了,如诗又是我第一个用得着的,就是奶兄,这些日子也没少为我出力。我不会亏了你们的。”

“我准备给你们一家三口脱了奴籍,从我手里的十间铺子分出来三间,每人一间。明天,奶兄去官府把脱籍和铺子更名的事都办好,以后继续租出去也好,自己做生意也好,足够你们过活的了。”

“我再给如诗一千两银子,再挑些首饰、衣料做嫁妆。还有嫁衣,这几天抓紧绣,来不及的话拿银子到外面买,你们回去后看皇历,挑个最近的好日子告诉我,侯府和五爷都交给我去说,如诗只等着做姨娘吧,我会让如诗风风光光地抬进府里做姨娘。”

“小姐,总得生了孩子才好抬姨娘的。”胡妈妈眉开眼笑,但还是提醒春花。

春花笑着说:“吴姨娘不是也没生孩子就抬姨娘了吗?如诗差什么,如今成了良民,自然也要抬姨娘的。”

怪不得小姐先让自己家脱籍,原来是为了直接抬姨娘,胡妈妈更高兴了,原以为如诗的出身,只能先当通房丫头,然后才能抬姨娘呢。小姐还说要风风光光的抬进去,是什么意思?“小姐,如诗要从外面抬进府里吗?”

“对,到时候用花轿抬进来,一定办得体体面面的,如诗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奶兄你要好好张罗张罗,只要不违规矩,尽量热闹些,酒席也要好,花费都算我的,只管拿着单子到我这里领银子。”

“是。”吴强也高兴地答道。如诗做了姨娘,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事情一定下来就好办了,银子和东西寻芳居里都有,就是些契书什么的,得到侯府里去取,但赶着办了,还来得及。

当晚如画如琴她们回来时,如诗已经已经含羞带笑地准备做姨娘了,大家心里就是疑惑,但看春花笑嘻嘻没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只道春花是要用如诗收笼五爷的心,也少不了打趣如诗一番。

春花拿出衣料让大家都帮着如诗作针线,这样也没堵住大家的嘴,好在,如诗一向泼辣,嘴皮子够用,还能支持得住。人多,活做得也快,而且如诗是早就想要当姨娘的,平时也攒了些针线活,过了三四天,在好日子前总算把东西都备齐了。

胡妈妈早年丧夫,在杨府里做了半辈子,杨府一向待下人宽厚,做春花的奶娘又比别人还多得些,她攒了不薄的家底,因只有一儿一女,自然也肯花钱给如诗办嫁妆。除了春花给的铺子,银子,首饰、衣料等外,又置了不少的用品,满满当当的准备了三十二抬的嫁妆,合起来也值好几千两银子,比一般人家的小姐的嫁妆只多不少。同样在官府里记了档,虽然是妾,但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奴婢,就是将来郭家想不要如诗,如诗拿着嫁妆也能衣食无忧。

万事俱备,只等明天的好日子了。

春花找了个时间把事情对母亲说了,看着母亲阴沉的脸,她拉着母亲的胳膊说:“母亲,我是真愿意的,胡妈妈和如诗一直都很忠心,与其抬举别人,还不如抬举她们呢。就是日后,她们也能帮衬着我,总比旁人强。”

母亲叹了口气说:“你父亲也常说,他看人一向准,但就是挑姑爷看走眼了。”

春花笑了,父亲这个人,就是个正派的儒生,他生性宽和,看人从不会以恶意揣测,再说郭少怀这个人外表出色,能言会道,也很有欺骗性,一时走眼也是有的。而且春花还能站在比较公正的立场看问题,“母亲,我和五爷间闹成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现在要是我想和好的话,五爷自然巴不得。可我就是不想勉强自己,您也不必为我挂心,因为我就想这样。”

“你也大了,我总管不了你。但你听娘一句,还是得生个儿子,将来也有个依靠。”

春花答应着。最初郭少怀没进洞房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谢氏还曾以此嘲笑春花。到后来,一件件的事发生了,谢氏也知道郭少怀这样的行为不只是春花丢脸,更是郭家丢脸,就努力弱化此事。

现在只有依云院里的一些人知道这件事,就是侯府和杨府里的人也都以为郭少怀和春花早就圆房了,哪有成亲几个月还没有圆房的呢?

对于谢氏主导的这种舆论导向,春花是一概不管的,这并没有影响到她。而且她还对胡妈妈几个人下了封口令,就怕杨府的人知道。至于琼花,春花并没有问她知道与否,因为那是个明白人。

于夫人又唠叨些其他事嘱咐春花,春花也一一应了,她用了一会儿工夫就将于夫人重新哄得高高兴兴的。

因为如诗的事节外生枝,春花没有按计划回郭府,而是又在家里多自在了几天。到了纳妾的前一天晚上,怎么也得对郭少怀说一下了,春花打听到郭少怀下了衙,亲自去了外院。

郭少怀对春花突然出现在外院很是吃惊,这些天郭少怀也一直陪着春花住在杨府,杨家的人冷着他,就连自己很快就在编修的任上满了三年,新调的缺也没个消息,自己去了岳父那里几次,岳父什么也没说,至于二舅兄,他不敢去惹,看样子,没找人打自己一顿就不错了。

偏偏那天想请五奶奶最得力的丫头帮忙求个情,见那丫头俏丽,自己就调笑了几句,让五奶奶看见了,场面很不好看,弄得没法再说话。如今见了春花,郭少怀吃惊之下倒忘记了表现出高兴来,而是愣愣地问:“五奶奶有什么事?”

春花笑着说:“那天五爷不是许了如诗当姨娘?这两天我就忙着这事,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明天的好日子了。特别来告诉五爷一声,明天下衙请些同僚好友,我在家里备好酒席,热闹一下。”

“我没有,没有。”郭少怀可不敢答应,自己因为纳妾已经得罪了五奶奶,这时候要是再纳妾,杨家人不得同自己翻脸。

春花见郭少怀竟然不想承认,自然不能放下,“男子汉言而有信,如诗是个清白的姑娘,你手也摸了,想不承认可没门!”

“我是说以后,并没有答应现在就收房。”郭少怀也无法否认,那天春花亲耳听到,他也否认不了。

“答应了就早些办,还等什么!”春花不由分说让郭少怀立了纳妾文书,将事情定了下来。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她占上锋的时候。

二月二十八这天一早,春花回了郭府,先去见了谢氏,说了郭少怀要纳妾的事。

谢氏很是温和地让春花坐了,听说儿子调戏了儿媳的丫环,又亲口许了姨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反复看了看春花的神色,说:“即是个丫环,就放在身边算了,用不着抬什么姨娘。”

春花笑着说:“如诗家已经脱籍了,现在是良民,再说她虽然是我的丫头,我心里拿她当亲姐妹一样,五爷又开了口,我自然要给她些面子。”

毕竟是给儿子纳妾,谢氏并不是真心反对,听春花如此说,也就同意她去张罗着今天纳妾的事了。

谁也没想到春花竟然弄出这样大的场面。

春花早就派人与世子夫人打了招呼,经过几天的安排,摆酒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桌子、餐具、酒水、食材、侍候的下人,万事俱备,只待到了正日子的好时辰,一桌桌的酒菜摆得整整齐齐的。

只要有了银子就好办事,这是在哪里都通用的规则,能来做事的人个个精神饱满,大家都知道,给五奶奶做事,就没有吃亏的,现在只要是五奶奶的事,武成侯府里可是人人争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酉时,郭府门前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一顶粉轿吹吹打打地从侧门进了府,西耳房里原来堆着的东西又放到了厢房里胡妈妈的屋子中,原本就整齐的东西收拾一新,挂上了粉红的帐幔,点上了红烛,与如诗交好的几个妇人陪在一旁,因为是纳妾,胡妈妈也亲自过来招呼。

虽然纳妾时,正房奶奶们都不会过来,但春花还是让人给谢氏和邓氏每人送去一桌席面。

而请丫环婆子们的席面就摆在依云院里,春花还特别让吴氏出来招呼,又怕她不肯尽力,还托了红拂绿绮,如画几个不用吩咐,自然也要帮忙。

外院的场面就不用说了,酒席分成了两处,一处是招待郭少怀请的客人,一处是招待杨府、郭府与如诗家相熟的下人。春花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厨房虽然尽力了,可还是出现了酒菜断档的情况,好在,春花做了预防,让吴强盯着,看情况不对,马上在附近的酒楼定席面送来。

武成侯府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把管理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吏们都惊动了,特别来看了一回,知道是武成侯府五爷纳妾,也进来吃了一杯喜酒才走。一直到了宵禁时分,外面的人才慢慢散去。

郭少怀喝得醉熏熏的,同僚们见他娶了阁老的女儿,又大张旗鼓的纳妾,个个又嫉又恨,表面上却拼命灌他的酒,还说什么,他这样的福气可是万分难得的。让他也不禁飘飘然,五奶奶娘家再厉害,也不敢拦他纳妾不是?否则可就是不贤善妒。

虽然喝多了,但郭少怀还没完全糊涂,他先进了五奶奶的屋子,拱了拱手说:“多谢五奶奶了!”

春花笑着说:“没什么,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春宵苦短,五爷赶紧去西耳房吧。”

“今天,我先陪五奶奶。”郭少怀抬眼看春花娇嫩的小脸,调笑着说:“如今我可知道五奶奶最贤良,为夫…”

话没说完,春花冷冷地打断了他,“今天是如诗的好日子,五爷可别坏了规矩。”

一提规矩郭少怀没了话,自已洞房夜被表妹勾了出去,可不是没规矩,到哪里也说不过去,就为了这个五奶奶同自己生气一直也没好。抬眼看到春花冷冰冰的目光,知道今天也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就去了西耳房,老婆也跑不了,慢慢哄吧,再说她要想生儿子,还不是得找自己。

第二天,如诗早早地到春花屋子里磕头侍侯,春花见她面带□□,又听说郭少怀对她不错,也放下了心。春花收了如诗精心做的一双鞋,拿出早给如诗准备好的一副镶粉红珍珠金头面赏了她,引得如诗兴奋得叫出了声。也不怕沉,马上就插戴起来。过一会儿,吴姨娘也过来了,大家一同去了正院给谢氏请安。

郭侯也在座,春花行了礼,又让如诗上前拜见。本来纳妾也可以不用拜见公婆的,但吴姨娘那时拜见过,那如诗也应该一样的。谢氏也赏了件小首饰,说:“杨氏你赏了小吴姨娘什么了?”

吴钰是吴姨娘,如诗也姓吴,所以谢氏就叫她小吴姨娘。

想当初,还是在三朝回门的早晨,郭少怀纳了吴姨娘,春花在赏她首饰时说了吴姨娘不能戴红的话,心想谢氏大约是想替吴姨娘争口气,就笑着说:“小吴姨娘现在戴的就是。”

谢氏和吴姨娘早就注意到如诗的头面了,赤金的东西崭新崭新,发着亮光,比金子还贵重的是上面镶的珠子都是少见的粉红色,这副头面怕不得上千两银子!

谢氏的语气就变得糟糕,“一个妾室穿金戴银的,不合规矩。”

确实有这个规矩,妾室、奴婢之流不能用很多东西,包括寻常百姓也是一样,穿衣打扮都受限制。但真的遵守的人没几个,春花笑着把目光看向了吴姨娘。

吴姨娘家就是再破落,也留有一些首饰,何况春花估计谢氏肯定也赏了她不少,日常吴姨娘插戴的首饰质量赶不上春花,但数量比春花都多,同样是穿金戴银的,怎么不见谢氏说话?

郭侯看夫人和儿媳又要对上,马上打断了这里的别扭,问春花,“不过是纳个妾,怎么弄那么大的动静,对少怀的名声不好。”

纳妾的事,春花禀报过谢氏,郭侯自然知道,但春花这样大张旗鼓地办事,确实是他和谢氏没想到的。

春花却不在意,她笑着说:“小吴姨娘从小就侍候我,又是清清白白的跟了五爷,自然该给她体面,昨天的酒席和打赏都是从我的嫁妆里出的,为的就是全了我们间的情份。”

当初郭少怀与表妹私通,在三朝回门时纳妾,那时怎么不嫌名声不好?这些话春花是不会说的,但她的表情让大家都能想到。

一看春花油盐不进的样子,再听这些话,郭侯与谢氏相视一眼,都没再开口,要是再说下去,杨氏一定又会说什么先奸后娶之类的。这个儿媳妇,还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当初自家就是想错了。郭侯和谢氏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就让春花下去了。

春花如愿回了屋子里,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如诗回后并不回自己的西耳房,而是与春花说起了悄悄话,“小姐,五爷是真的悔了,小姐也别气了,赶紧生个儿子是正经。”

春花说:“如诗,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和五爷间的事你别管,我也不管你们间的事。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丫环了,我们的关系变了,以后得按新的关系相处,要是你还当和过去一样,我们早晚会有翻脸的一天,我这些话可是推心置腹地同你说的,你要想一想,最好早些想通了。”

如诗还没来得及说话,胡妈妈进来了,昨天礼成后,胡妈妈同吴强回了自家,刚刚又进来了。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了桌上,先给春花行了个礼,才对如诗说:“赶紧喝了吧。”

如诗事先就听胡妈妈说过了,端起碗就要喝,春花赶紧拦住,问:“这是什么?”

胡妈妈说:“是避子的汤药,我刚刚熬好的。”

如诗也说:“妈妈和我先说好了,总要等小姐生了儿子,才能生孩子。”

春花苦笑一下说:“你们真傻,要是喝了这种药,像红指和绿绮一样,再也生不出怎么办?赶紧倒了!”

“可是小姐?”

“妈妈你也坐下,我刚同如诗说,如今再与你也说清楚。你们家人已经脱了奴籍,早就不是我的奴婢了,我们的关系也变了。一会儿,妈妈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拿出府去,还有在我屋里管的事、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如画和如琴。”

春花一说完,胡妈妈和如诗都哭了起来。

春花还得安慰她们,“现在你们已经是良籍了,见了我也可以平起平坐,就是侯府没事也不敢惹你们,这是好事啊。”

看她们俩个哭得厉害,只好软言安慰,“虽然我们不是主仆了,可也一样可以交好的,别的事情什么都好说,就是五爷的事,你们都别再多嘴。”

说了半天,总算让这对母女明白些,又喊了如画和如琴进来,把自己这里的事都接过来。

胡妈妈和如诗虽然都不笨,但春花的理念她们还是很难接受,但看春花又细心地让如诗选侍侯的小丫头,由她来向世子夫人要人,还有月例之类杂事,都比着吴姨娘来的,甚至还要好,不像是厌了她们的样子,也只好先按春花的吩咐做。

如诗这里都安排妥当了,春花松了一口气。过了几天把如画如琴和如棋都叫进来,对她们说:“如诗有了归宿,你们三个人我也没忘,也是时候张罗你们的事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就对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忙。”

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侍候小姐的陪嫁丫环总要小姐为她们安排亲事,可以当通房丫头、姨娘,或者嫁出去,又或者指给管事小厮们。

见大家都不说话,春花就先问如画:“除了如诗,大约是你最大,家里和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如画的脸红了。春花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了想法。果然拖拖拉拉半天后,如画说出了他的父母也提了她的亲事,想让小姐给她指一个人。

春花笑着说:“你们家看好谁了?就直接对我说。”

如画却不肯再说了。还是如琴,性格直爽,忍不住说了,“胡妈妈想为吴强求如画,如画的爹娘也愿意,本来想对小姐提的,只是前些日子如诗的事就耽误住了。这事杨府的下人们都知道。”

下人们自然也有他们的圈子,父亲升职时如琴她们都回了家,消息很灵通。

如画把头都快低到了小凳子下面,看她这个害羞的样子就知道是愿意的,春花也不打趣她,只是说:“即然有了打算,就赶紧张罗着办,也都不小了。”

如画抽个空子,拨腿跑了出去。

如琴见春花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倒是大大方方地说:“爹娘说我还小,让我在小姐身边多侍候两年,到时候让小姐给指个人,还留在小姐身边做管事娘子。”

这个打算,如琴早就说过,春花一想,如琴确实是最小的,过了年才十五,也不着急,就笑着让她也下去了。

看着剩下的如棋,春花笑着说:“原本是应该先给你收房的,不过如诗跟我时间长,我不免多偏了她一些,二姨娘的位置就让她得了。不过,你也不用急,姨娘的名份我一定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又抽了,为了把这篇文放上用了半天,但愿这次能成功吧!

第三十八章

听了春花的话,如棋扑通一声地跪在她面前,抱着春花的腿说:“小姐,我不愿意做姨娘,我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春花愕然,“我能去哪里呀?”

如棋坚决地说:“奴婢不管小姐会去哪里,但总会跟着小姐的。只是求小姐不要把我给五爷做姨娘。”

春花眯着眼睛看如棋,自己小看这个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