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显的在这一段时间里,姚东家又想了些什么事,不过这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她得关心的是连云山越来越近了,京城里会是怎么样一番场面,而她和那个钦犯容先生究竟是不是父女关系,如果是怎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才是她目前最应该关心的事。

而对于姚东家,阿容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姚东家,我对这天下的事知道得不多,不过如果别人都没办法的时候,您不妨去找黄药师大人试一试。我总觉得黄药师大人对天下的毒药很了解,甚至比他对药材和制药更了解。”

“黄药师,连云山的那个?听说是药王的外甥是吧,倒是一直没见过,以为只是个对药材和制药痴迷的人。阿容姑娘,我好像习惯了向你道谢,这下又得说一次谢谢了。黄药师如今在顾周山畔替人制药,正好我去探探病人,顺便与黄药师见上一面。”姚东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阿容提了,他还是会去见的,毕竟阿容自己说那些关于附骨寒的信息都是来自于黄药师,说不定黄药师还有更多的认知呐。

“不必客气,我学疏才浅不能帮你什么,但愿姚东家能好起来。”

这话说完后,两人都没有再言语什么,待到雾渐渐薄的时候,江面上驶来了一艘船,很快就靠近了水路冲府的大船,尔后姚东家就起身了。

这时候阿容才朝那艘驶来的船看了一眼,那船头站着的赫然是谢长青,阿容揉了揉眼睛,还没有消失,这才确定自己没眼花。她远远地请了个安,然后扭头就跑掉了。

“我还头回看有姑娘见你就跑,这小丫头片子果然有些意思。”姚东家冲谢长青说了一句。

“她劝你不动荤腥,这荤腥里也包括情欲,所以附骨寒才叫‘和尚毒’。”谢长青如此回道。

这话让姚东家瞪大了眼睛,啐了谢长青一口说:“禽兽,我不好这口,那么小点的姑娘,亏你能想到这上头去。我只是觉得这姑娘有意思而已,老感觉有些熟悉,像是曾经见过似的,可我又确实不认得她。”

“是你自己想歪了。”

“对了,长青,豆类也不能吃吗?”姚东家忽然就想起这事来了,这只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吃了不少豆腐之类的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谢长青的回答非常干脆:“可以吃,谁告诉你不能的。”

这下姚东家脸色可就精彩了,最后只能叹了一声说:“没想到啊没想到,终日打雁,终于还是被雁啄了一口去。你说这小姑娘,怎么还能诈我一道呢。”

“原来是盛药女说的。”谢长青笑了笑,又道了声“活该”,然后便和姚东家一块进了船舱。

而阿容呢,进了船舱后被告知,还有三天就可以到最后一个港口了,到那儿就会有连云山的人来迎接,去连云山的路上还要走大约一天,所以会先在港口附近宿一晚。

三天后船靠岸时,不少姑娘们都是一脸菜色,原来还有不少坐不得船的,阿容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心说幸好她晕得没这么厉害。

晚上住一宿,第二天清早阿容和小申她们就要分道了,药女们坐了连云山来迎接的马车离开,而小申她们则由徐少南相送。

去连云山的路上走得颇有些快,等到连云山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岳红掀开帘子指了指外头说:“你们看,那就是了,马车应该会直接开进内山去,待会儿你们就会见到连云山的大管事,大管事是个很好的人,处事最是公允,为人却极和气,连云山上下都很敬他。”

接着岳红又皱了皱眉说:“不过那差事房的管事可不得人喜欢,对了,待会儿你备些银钱,这管事的最是贪财,你可得会事些。”

银子?阿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来的路上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岳红说给她做衣裳,她看人手工这么好,就忍不住买了上好的料子,还顺带着小申她们买了一些。心里想着,反正到了连云山吃穿不用花什么,而且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哪想得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出。

“新来的药女是没有师傅的,统一由师房里教,等两三年后学成了才行,阿容,我去跟师傅说,过两年一定把你要到我们药山来。”岳红一路上见阿容花钱这么爽快,也就没往阿容没银钱上去想,光想着等时间到了把阿容要过去作伴。

这下可把阿容给愁死了,送礼这种事儿当然不新鲜,可关键是现在她啥也没有,怎么送?有套琉璃药瓶还在黄药师那儿,他难道去装黄药师行礼的车上说,那套东西是我的,现在给我吧!她可没这份气魄,再说送琉璃药瓶还不定对路,真是愁死人啊!

咋办呢?装傻混过去呗!

阿容可没料到,这一装傻,就杯具了,当然这杯具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20.差事房里的收与受

(下章换卷,连云山的小药女人生将开始…带着小容容来求收藏、求推荐、求粉,嗯…还有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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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连云山的内山以后,阿容和岳红也分开了,岳红回药山去了,分别时还指了好几遍她所在的药山,让她得了空就过去玩。阿容跟小鸡啄米似地点了好一通头,岳红才三步一回头地回药山去了。

而阿容和新进的药女们都跟着一名管事前去大管事那里,连云山的规矩是,新进来的药女先去拜见了大管事,由大管事说一说连云山的曾经与现在,上上政治课洗洗脑之类的。

被大管事洗过脑以后,新进的药女们就被领到了衣房里各自换了衣裳,衣裳都是几个月前就送回尺寸来,根据各药女们的尺寸定制的,自然是再合身再服帖不过了。

豆青色的袄,深蓝色的裙和裤,还有甲子和鞋帽都一应俱全,从扬子洲来的药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不由得都呆愣了。

换好了衣裳后由管事领着去差事房,在路上的时候管事的提醒道:“在差事房领了田房牌后你们就得自己行动了,当然待会儿会有地图给你们,地图上该去的能去的会一一标出来,不能去的也都标得明显着,记住喽万万不可以乱走动。当然了,在能走动的地方你们尽可以在安排好自己的事后,四下里动晃动晃。”

走了一会儿后,那名管事说:“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了,接下来会有人来接你们进去,一个一个慢慢来不要喧哗。”

不久后果然有人出来接她们进去,大堂里有名圆滚滚的中年人坐在正位上,看着药女们是满脸笑容,那就像跟见了财神爷一样两眼放光。阿容有充分的理由相认这圆滚滚的中年人必定是差事房里的管事,岳红说的那个有点贪财的人。

“欢迎欢迎,一年一选的药女,今年又迎了七个来,虽然比往年少两个,但一样是件好事嘛,我就喜欢看新人进来,显得连云山多有朝气…”

胖管事说了好大一通欢迎光临之类的话,然后话锋一转说:“好了,待会报到谁的名谁就到差事房里来抽田房牌,这抽田房牌就全看运气好不好了,运气好了就是一等一的福地,种什么活什么,运气不好分到那尽是沙石的地,那也不能怪谁,只能怪运气不好。当然了,沙石地自也是可以种药材的,看你们怎么用而已。罢了,废话也不多说,在这等着,我去准备准备。”

准备个什么,那胖管事才进去,就开始报号码牌叫人进去,好巧不巧的阿容竟然是第一个,这多么悲剧。阿容是知道的,扬子洲来的少有几个银钱,到最后那胖管事明白了,应该不会为难她,没想到她竟然是第一个。

她的药牌明明是正面七十八,背面二十一,代表她号码是二十一啊,她前面那二十个姑娘也太不争气了!

阿容悲催无比地进屋里去,在胖管事的左暗示右明示,到最后甚至明着索要贿赂的情况下,只能嚣张无比地装傻:“不是说来挣银子的吗,为什么还要收银子呀,我没带,要不我回扬子洲给您拿。您可不能把我赶出去,我好不容易来的,坐了好久的船好久的车,好累人的,我可不想再做好久的船好久的车回去。”

那胖管事翻了个白眼,瞪着阿容心里无比郁闷,心说今天怎么开门都不红呐,净遇上个傻的。至于阿容刻意提到的赶,胖管事不是没这个想法,而是没这个能耐,进了连云山的药女,除非是大管事要赶,否则就只有谢家人才能赶了。

胖管事看着阿容,叹了一口气,指着那边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说:“自己去抽田房牌,没想到是个傻愣的,真不知道怎么通过的试训,这试训果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唉,还是在富庶地试训更好,至少不会碰上这样的,晦气真他X的晦气。”

抽了田房牌后,胖管事又问道:“报号。”

“丁三七一。”

“咦,还有这号,那里不应该是丙吗,以成丁了。唉,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本管事看在你傻模傻样不容易的份上,想着给你丙算了,没想到你能在丙的箱子里抽到丁,这运气真是太背了。得了,你下去吧,去门外领地图。”胖管事摇了摇头,心说这傻姑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赶出去。

阿容是巴不得被赶出去,哪知道她提了这选项人都不选,非把她安连云山某个角落里不可。出了门云领了地图,领地图时那负责的人又叮嘱了她几句:“三天后到师房报到,以后每三天去师房一次,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去问。除了地图还有一份日常事宜的明细册子,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看也就该明白了。”

出门时阿容抱着装衣服的包袱一个,地图和日常明细册各一本,以及不太牢稳的心一颗。出门找了个角落放下了包袱,她摊开地图来找那丁三七一,找了好久好久才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淡红色的一小块阴影区,上面有很小很小的丁三七一的字样儿。

然后她把日常明细册先放包袱里,背起包袱拿着地图就去找以后她种药和住宿的地方,曲曲折折地找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在太阳快落山之前找到了丁三七一。

只见那小小的山坡上有两间屋子,屋子上头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赫然就是丁三七一的字样。阿容大大地囧了一个,也不知道谁这么有创意,青木牌大红字儿,正是妖艳拉风啊!

等走近了的时候才发现,丁三七一不止两间屋子,而是几间屋子和一个院子,不过阿容可没高兴多出几间屋子来,而是愈发愁苦了。这里可够脏的,又脏又乱,恐怕从来没人住过,也从来没人整理过。

屋子外头的药田也是荒的,看来是没种过药的,阿容摸了摸脑袋,自从被揪头发后,她就留下了这个习惯,但凡是遇着头疼的事儿后就不由自主地挠头。

好在也没让她挠头太久,趁着夕阳的余晖照在屋子上时,远远地有声音传过来:“请问是不是七八二一盛药女?”

七八二一?确定不是九五二七咩!阿容不由得一笑,然后高声应道:“是,我是七八二一盛雨容。”

“唉呀,找到你就好了,我差点还以为地图上标错了。我是侍候这块的药农张菊花,这不给你收拾屋子来了,顺便给你捎了些东西来。你怎么不选去物房里领了东西再过来,这大晚上的要是再去领一趟东西可就麻烦了。”说是药农,其实是个婆子,大约是做惯了农活的,显得有些粗壮,不过气色倒是很好,感觉力气很足的样子。

“麻烦你了张大婶儿,我这刚离家什么也不懂,还请您多照顾着些。”阿容连忙上前帮着拿东西,顺便搞搞外交。

“唉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这丁字区是八百年也没人来的,所以…平时打扫上自然没那么讲究,倒是请盛药女千万包涵,可别那啥…”张菊花笑了起来,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别往外传。

听了这话,阿容连连摆手说:“没事的,我看了下,您一个人要管一百号田房牌,顾不上是正常的,咱们还是先打扫了再说。”

她的话让张菊花连连摇头说:“那哪用盛药女动手,您在一边看着,我这领着人一块收拾,包让您尽快地住上干净屋子,吃上热乎饭菜。”

敢情还不是一个人,那这张菊花还大小算个管事儿的了,只见张菊花上外头一会儿就领进了七八个人,那些人手脚麻利地把屋子收拾了,所谓的热乎饭其实是从连云山食堂取来的,只到灶上再一过火再蒸个米饭就成了。

半个时辰不到,原本脏得让人受不了的屋子竟然被收拾得窗明几净,这一收拾简直是换了个模样,家什都是上好的,一应器具也都齐全而整洁,看来这几个人是果然平时顶偷懒的。

又过了会儿饭菜也好了,阿容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等她吃完了饭,里里外外也就彻底收拾干净了。

这时候张菊花说:“盛药女,明天我就来给你翻翻地,到时候您再看看种什么好,今儿我就不打扰了。您放心,这山上是极安全的,晚上还有侍卫骑着马四处巡视,山上也没猛兽,你安歇着。我这就领着他们先退下了,明儿我再来给您道早安。”

“嗯,不碍的,你们各自回去歇着吧,这也晚了,倒是劳烦你们了。”阿容当然不怕,连云山这么安排了当然不会有什么疏漏,必定有什么规矩在,要不然怎么能放一个小姑娘住这样的地方。

但其实是阿容脑子里现代人的思想作祟了,在这时代,这么些小孤女,或者说穷人家的女孩儿,谁不是一个人荒山野地里过来的,哪里会害怕些什么。

待张菊花他们离开后,阿容又里里外外把屋子都看了一遍,然后赞叹了一声:“这就是速度啊!”

这时灶上还烧着水,阿容就打了水洗澡,一边洗一边感慨:“唉,连云山啊,我还是进来了!不过这地方似乎顶偏僻,那得多巧才能碰上不该碰上的人啊!”

但是姑娘啊,这世上的人偏偏就是这样,越是你认为不该遇上的人越容易遇上,再不巧都会遇上!

卷二 连云山里

21.丁三七一的房与地

(换卷,这一卷叫“连云山里”,成为一名药女,这是又一个起点!另求留言,求推荐,求收以及粉、PK…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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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连云山的秋很美,便如同刘禹锡的这首诗一样,秋日胜春朝。

清晨在浓厚的雾气之中,山叶有红、黄、碧、褐等各种颜色,山间的鸟群也是竟相飞来在空地上觅食儿。鸟儿们见了她站在门口还不时的看着她,像是在端祥她这初来乍到的新人一般,竟是半点也不怕生的。

正在她看着鸟儿觅食的当口上,空气中飘来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于是她便顺着香气过去,在屋边就看到了一树丹桂,花色偏朱便言丹,所以当然是丹桂无疑了。

丹桂旁还种着几株银杏和无患子,银杏自是可以入药的,无患子也是药材的一种。丹桂与银杏、无患子种在一起是极适合观赏的,一入秋便金红相杂,色彩层叠之下极似一幅油画。想当初开辟连云山的人非常用心,连这不起眼的小角落都美极了。

当然了丹桂与银杏、无患子在这都不叫这名,分别名为香陈、扇落、苍玄。最让阿容动心的就是苍玄了,苍玄在现代还有一个名字——肥皂果,顾名思义当然可以用来当肥皂用,洗衣洗澡洗头都是很好的,虽然不如专用的洗涤剂,但也总没有强得多了。

在阿容正蹲在地上拣苍玄的时候,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盛药女起了,萍姑见过盛药女。”

“啊,您别客气,我这捡两颗苍玄果,待会煮了好用来洗涮。”阿容连忙起身,心想这里的人怎么走路都没声的,这要是大晚上可得人吓人把人吓死的。

“我是来替盛药女翻药田的,盛药女看先翻哪块?”萍姑只是一味的客气,这些妇人都是连云山附近的农家,男人们忙着自家的田地,妇人则大都在连云山领着差事。大抵都是些不识字的中年妇人,所以对连云山上的药妇总是一味的客气恭敬。

见萍姑这样阿容也没有多表示什么,就指着离门最近的这一块说:“那就先翻门口的吧,回头我再去物房看看都有些什么种子,再看看这里适合种什么。”

她这么一说萍姑就熟门熟路地去一侧的杂屋里拿出翻地的农具来,然后把袖子一抡就开始翻地,只是一锄下去萍姑就皱眉了,又连着翻了几下就停了下来看着还在那边捡无患子的阿容说:“盛药女,这地里全是沙石,要不要换一块?”

“啊,这样啊,那成换一块吧,你看着哪里合适就换哪里好了。”阿容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就算沙石地也有适合沙石地种的药材。

但是在萍姑连着换了几块以后,阿容就有些奇怪了,走到地里蹲上来抓起一把来用手一捻,竟是沙石多泥少。

沙化地?阿容心说这简直胡闹,这样的地要种什么,还是种一年生能交的。这样的地当然也有能种的,不过都是些要年头的,比如沙地金、诸葛木、金叶橖等没有一样是速成的。

阿容这下看出自己的杯具来了,怪不得那胖管事说什么她运气不好,看来这丁字打头的药田是最差劲的,但是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开块药田,而且还很费心思的把房屋一侧的小景都搭得极漂亮。

“萍姑,先别忙了,既然这样就先停下来,等我想想再说。对了,这丁三七一以前有没有人住过?”阿容忽然想起来这个,于是多问了一句。

正在收着东西的萍姑想了想,然后说:“回盛药女,听说十几年前有位药女住过,还是个好厉害的药女呢,不过那位药女有一次出山去采药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听说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浪。那一回有好多药女失踪了,这件事当时议论了好久,说起来那会儿我也才刚嫁人,正好就碰上这件事。”

好厉害的药女,阿容揪着头发挠了挠,她又开始头疼了,那位好厉害的药女究竟在这块弄了些什么呢,看来这些丹桂之类的全是那位药女弄的。而丁三七一之所以一应俱全而且比阿容想象的更宽敞干净一些,可能也是因为从前那位药女“很厉害”。

“嗯,那萍姑等我想起种什么了再找你吧,平时我要去哪里找你们呢?”

听到这问题,萍姑笑了笑说:“看来盛药女还没看册子,您得了空就看看吧,那上头写得很细的。至于怎么找我们,您只要在屋顶上升蓝色的药旗,我们看到了就会过来。您要是不愿意被人打扰,就把药旗升起来,我们看了就自然不会来搅您的清静。”

“成,我明白了,那等我有事了再找你。”

眼看着萍姑离开,阿容依旧还蹲在药田里,抽到这么一个药田当真是运气不好:“有可能上一位药女在这里的时候地还没沙化,所以能成为很厉害的药女,我咋就这么悲催呐。”

药女一年要交两次药材,可以一次交齐两回的。初级药菜需要交十样,晒干后各一斤,中级药材交六样,各一斤,高级药材…高级药材三种,各一斤。这是阿容按着萍姑说的去看册子后的新发现,原来高级药材只需要交三斤就行了,而且也可以一样交三斤,只高级药材可以这样,低中级的都不能这样换。

“那我种高级药材吧,来看看高级药材有什么。”阿容立刻把册子子翻到最后面去看药材等级的注释,不看还好一看更杯具,高级药材一共有六百余种,分为十二部。高级药材啊,这东西对什么要求都高级,所以说不好种啊,沙石地更是万万种不出来的。

再看中级药材也都对环境要求相对严格,别说中极了,就是初级沙石地也种不了:“啧,那可怎么办啊,一年要交二百斤初级药材,我这里只怕连一片叶子都种不来。”

当然了,香沉、扇落、苍玄是现成的,一年每样两斤应该不成问题,还剩下七样咧,拿什么去交?

再往后翻,阿容就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大大的悲剧了:“什么,一定要从药田里出来的,药田以外所有的都属连云山所有,不能充做药女交药之用。”

看到这里阿容忍不住出门去看了眼杂草横生的药田,然后在心里泪流不止:“就这样的药田让种出药材来,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连白菜萝卜都不长好不好。我是人又不是神仙,让我怎么从沙地里种出药来,还得是一年生的,不带这么为难人的。”

“阿容,阿容,你…你怎么在这里啊,知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这里。”岳红气喘吁吁地跑到山坡上来,看着阿容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见是岳红阿容就特想抱着她痛哭,然后告诉她自己目前的境遇有多么糟糕,再问问岳红有没有办法替她换个地方,但凡是土再贫也成。

但是岳红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消了她这个念头,岳红说:“你知不知道山里都传遍了,说这回新进的药女全抽到的是丁字打头的药田,你们的运气也太背了。本来有管事提说让你们重新抽签,结果不知道谁这么缺德,说不如让你们试试,看看这些药田里能不能发生什么奇迹。阿容,你说可恨不可恨,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

“呵呵,奇迹…”阿容脸上在笑,心里在哭,当然还不忘把那个缺德冒烟的家伙诅咒一番,太可恨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因为丁字打头的药田实在不好,大管事说你们规定上交的药可以减半。不过减半也有些麻烦,不过我们想想办法应该能交得齐的。”岳红一边欢喜一边着急,看着阿容发愣的样子更有些担心。

“嗯,想想办法呗。”阿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挽着岳红的手说:“走,进屋里去,我好歹第一回住这么大的屋子,岳姐姐,这屋子可真是不错,又大又宽敞什么都齐全。”

没想到岳红白了她一眼:“这还叫好呢,你有空了到我们药山去看看,我师傅那屋子才叫好呐,全是上好的金楦木,你见了就知道了。”

金…金楦木,阿容差点把舌头咬了,金楦木又名药木,常闻可以宁心神、袪外邪,通俗点就是防百病,太奢侈了…

“对了,岳姐姐,你知道的药材里,有没有什么适合种在这样的地里的?”坐下谈论了许久之后,阿容还是问了这个问题,毕竟眼下这事是要紧的。

这问题岳红也只能摇头:“我不知道,要不我回去替你问问师傅,如果有答案了再告诉你。”

“也好,那就麻烦岳姐姐了。”

十几亩的药田,阿容在想明天是不是应该进行一下地毯式的搜索,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出一块能种的。想着那杂草繁盛的药田,阿容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好嘛,最近头疼得越来越频繁了,这事真是闹心啊。

能找出些什么来呢?咳,一切皆有可能的,沙子里也能淘出金来…

22.药田里的沙与金

地毯式搜索进行中…

在细细地搜索了大约两亩地后,阿容什么也没发现,除了杂草和沙子。那些杂草长得比她还要高一些,阿容在药田里要是不踮起脚尖来,估计连山坡上的屋子也看不到,可见这草真是好养活啊。

这让阿容很怨念,你说要是长的全是药该多好,上一位住这里的药女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后,连个药渣都看不到。

“扬黄草、沙草、王芒,要是春天还能吃个芽苗,新生的嫩根可以炒菜,但是现在这老叶老根的给牛吃牛都嫌弃。”阿容随意地拔几一把草,这三种草在十几亩的药田里占着大半天下,是连牛羊都不愿意吃的杂草。

随便找个草厚实一点的地方躺上去,暖暖的太阳晒得她不想起来,属于枯草独有的香气在身边回来荡去,这画面真是美好。当然了,如果是躺在药材上,阿容会觉得更加圆满。

躺在枯草上阿容闭上眼睛滚了滚,然后蹭了蹭自己的头发,软软的舒服极了,正在她要继续打滋的时候有东西勾住了她的头发。她猛地一起身就更疼了,赶紧又躺下把头发解开,等看到罪魁祸手时,阿容瞪大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玉…玉,玉节草?”阿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玉节草是一味在卫朝极期珍稀的草药,阿容只在一本很古旧的药书上看到过,是一味据说是可白骨生肉、愈后无痕的闻伤神药。

当然了要只是这样玉节草还贵不到哪去,毕竟这些作用都是可以被替代的,玉节草独草入汤大补元气,养气生血蕴精。这玉节草在卫朝就是人参一类的药物,十年以下的不稀罕,十年以上的就稀罕了。

想到这里阿容赶紧弄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然后从泥土里取出玉节草的根,玉节草的根是整株药材最贵重的部位,从根上也可以辨别出年份。

仔细地端详了许久,阿容喃喃地说:“这起码得有二十年以上吧,二十年以上的玉节草,等会儿…我想想看,一年一茬儿的玉节草是普通药材,只能当创可贴用,五年生的是中级药材,可以治疗外伤,并且不会留下疤痕。嗯,如果十年以上就是高级药材,才可以独草入汤用来补元气生精血,这二十年的是个什么概念啊…”

掏出随身携带的册子,阿容翻到最后面,最后面是拉开是一张折页,摊开了一看,上头有天地人三部,这是高级药材以上的药材所划分的级别。天字类的不用说了,那些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地字部的全是需要百年以上的时间,深山老林里才会有,人工种植要耗命,一般人耗不起。

人字部共有一百九十七种药材,玉节草排在第一百四十四位:“这不是真的吧,这不是真的吧…啧,前辈,我要膜拜你,竟然在沙石地里种出玉节草来了。等会儿,玉节草不是要生于有山泉水流淌的浅滩或乱石丛中吗,怎么会生在这里。”

难道说…这里有地下泉水,阿容想到这里连忙奔回屋里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小药锄,把杂草翻开,找了个绝对没有玉节草的地方很小心地开挖。

“地下泉水如果太深,玉节草是吃不到水的,看来这泉水很浅。”阿容如是想着,所以才自己动手,在她去取药锄时,还顺手把药旗给挂上了,玉节草这东西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再说了,还不一定的事,要是叫萍姑来挖,肯定会横生枝节的。

挖了大约半米左右,药锄忽然砸出了一声脆响,好像是砸在竹子上的声音,本来正在蒙着脑袋往下挖的阿容朝挖出的坑里看了一眼:“咦…碧油竹?”

碧油竹干后上若干次油,经过数道工艺后可数十年不腐不裂,这是卫朝的水管,不过接受度不高,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在家里打口井,而不是用碧油竹接引泉水到屋子里。

忽然在药锄下看到了碧油竹,阿容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在地底不到半米的地方埋碧油竹,好像也不是下水道嘛,这么细的下水道能做什么,一把头发下来就得堵了。”

不明白就想明白,阿容蹲在自己挖出来的坑边上,看着那截从沙土里露出来的碧油竹,脑子里有些恍惚:“如果是要浇灌,碧油竹就细了些,浇十几亩地怎么也不够。种玉节草的话,见不到水还不是一样没用。”

想了想阿容决定去有玉节草的地方再挖一回,这回挖下去,阿容看到了玉节草的根部和碧油竹紧紧地附生在一起的情景。阿容狠狠地把碧油草拔开,也顾不得碰坏了根须,然后在玉节草之下,阿容看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孔,有些玉节草的根还留在孔洞上。

再看手中的玉节草,最底下的根果然是干净而水灵的,连半点泥沙都没有,“活水生玉节”,这是玉节草最重要的生长习性。玉节草对土质完全没有要求,它需要的只是水,以及可以把它固定在水中生长的乱石或泥滩。

“蛋壳?”阿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跑回屋子里去拿了个昨天炒鸡蛋剩下的蛋壳,然后往碧油竹上一安,大小正合适。

“咦…”在鸡蛋壳放下去后,水顺着鸡蛋壳的另一端流进了蛋壳里,大约有四五厘米深浅,阿容扔了颗玉节草的种子下去,正好就被水泡着了。阿容想了想又扔了小半把沙子进去,原本正晃来晃去的种子不动了,安安静静地躺在蛋壳里。

阿容这下一拍巴掌:“我终于明白了,玉节草喜阴湿,所以这里才全是杂草,因为要让玉节草躲在下面享阴凉。玉节草发芽后,根系慢慢地长成熟,然后蛋壳会被根撑破,根就一部分在沙土里,另一部分顺利地扎在碧油竹引来的泉水里了,所以玉节草才能长在这片药田里。”

“啧,前辈您老人家可真是天才一样的人,天才一样的想法和做法。”

感慨完后,阿容又掏出册子来翻了一下,看明白细则,别到时候不但非得是药田里出来的,还非得是自己种的不可。幸好看完相关的细则后阿容发现,册子上有明显的注释,只要是药田里的,不管是从前的药女留下的,或是自己重的都可以当成药材的定额上交。

手舞足蹈之中,阿容赶紧把她刚才挖出来的两个坑给埋好,然后又看四周一眼,掩用枯黄的杂草把这里给遮掩好了。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二十年以上的玉节草叶呈深紫色,干后对光有很细微的金色光泽,最重要的是它是高级药材,高级药材可以一种交三斤,定额就完成了。前辈,我太爱你了。”阿容顿时间觉得,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不过阿容忽然又生出了个疑惑来,既然当年那位药女那么厉害,为什么她失踪后没有人来这里跟她一样进行地毯式搜索呢?连云山虽然家大业大,可不会随便地荒废了药材吧!

关于这点,阿容真有些想不通了。所以说,人有时候真的容易被思维惯性限制住,阿容也不想想,十几年后的现在,她能被玉节草茎上的刺勾出。

这要是十几年前玉节草估计才刚在地面上冒出很小很小像杂草一样的芽来,虽然冒芽的玉节草就已经是长了几年的,但很容易被忽略过去。大部分种子发芽时,都是差不多的两片小芽,谁能分得清玉节草和小白菜、杂草芽的区别。

“盛药女…盛药女…你在哪里,我给你送了饭菜来,都已经得了,您赶紧回来趁热吃。还有,今天下午要去师房学习,您可别忘了。”喊话的是张菊花,见屋里没人就想着阿容是在药田里转悠,张菊花也没想过要到那草比人高的药田里找人,于是就在屋子外头喊了起来。

在药田里的阿容一听到这声连忙应了一声,张菊花听到阿容应了就说了声:“盛药女,有什么事您挂旗招呼一声,我看到就会过来。”

阿容又应了一声,张菊花就转身走了。等张菊花走了后,阿容才慢慢悠悠地从药田里上来。麻利地吃完了饭,然后洗澡换上统一制的衣裳,拿了那天领的地图就找师房。

师房在主山这边,离阿容这片药田要走约半个时辰,换成现代的时间就是一个小时啊一个小时,阿容走到半路上就想问:“有…有顺风车搭吗?”

她这小身子,细胳膊腿儿,走一个小时还真是要命啊!

“咦,盛药女,您怎么走路啊,您怎么不挂旗,我们正在说着您怎么不要马呢。”说话的还是张菊花,这一句话让阿容无比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