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喊相好的药女来,岳红今天出去了,小寒和小鱼在师房,她只能歇菜,好好歇着等她们来吧!

听她这么说了,罗大嫂也就不再言语,只出了门又把药田里的药都看了一遍,然后好再去跟阿容说说各药田怎么样了。正在罗大嫂在药田里查看到一大半的时候,远远的田埂上谢长青正月白风清地走来,罗大嫂查看完某块药田后猛地一抬起头来,立马就拜在一侧,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位爷怎么来了。”

“起吧,毛子是不是又回盛药女这里了?”谢长青办事总是殊无遗漏的,要做什么又蔫能留下他人口实,只是有时候他自个儿也觉得累。人前人后要做完人,只是这世上哪里来的完人。

“回爷,是。”

听了回话谢长青才点了点头,遂又举步上了九三三的院子里,进屋前见到屋檐下挂了个晴天娃娃,谢长青并不知道这叫什么,于是举步走过去把在手里看了看:“乌云走开,太阳出来!”

这八个字让谢长青不由得生笑,这个姑娘总是让他轻易开怀,正在他笑着的时候,野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睁着俩大猴眼看着,也不吱声。

在他面前,野毛子总是特别乖实,也许连野毛子都觉得他这样的人没甚趣味吧:“毛子,又不好好待在药王山了,让山上的人好找。”

野毛子浑身上下直挠,像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一样,这挠头挠耳的模样,倒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个总是好挠头卖傻的小姑娘:“盛药女呢,今天怎么不跟着她?”

或许是盛药女这三个字让野毛子有了反应,野毛子一下子冲过来拽住了谢长青的袖子,拖着谢长青就往里头走。野毛子长年养在人群里,自然是再通人性不过的,它这样猛地拽着,谢长青也不揪回袖子,就这么由着它带路。

前头的野毛子推开了门,谢长青只在屋外一看,就往后退了两步,大家族的教养顿时立现:“毛子,你越来越像只野猴子了,姑娘的闺房哪是可以随便进的?”

他的话让野毛子更加的抓耳挠腮了,好一番“吱吱滋滋”地叫声后,突然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额头,然后走两步,圆滚滚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别说,野毛子这动作还真是活灵活现的,而且传达得极其清楚。到底是药王身边的药猴,连症状都能表达得清楚了。

“你是说她生病了?”谢长青跟野毛子也算老相识了,哪里会不懂野毛子的意思,当即就推开了门进去。

此时正逢近午,屋子里阳光暖暖灿灿的铺陈着,坑上拱着一个小小的身子,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也皱的,脸也是白的。

谢长青走到床边,见她这副模样,不切脉也知道她这时候肯定不舒坦。当下自然是不再顾什么男女之防,而是把手搓热了,才掀起被子的一角拿出她的手来切脉。

“药不过谢家”,谢长青自小就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还不会走路就会认药了,对药理脉相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所以脉相一过手他就明白了:“原来是…姑娘家的身子,怎么能这么不看重。你自己也识药用药,这么躺着怎么会好。”

看着阿容皱眉不安稳的睡容,谢长青又不由得摇头,轻叹了一声说:“既不是那成天事不过心的人,又何必天天拿着张笑脸待人,阿容姑娘,这样是很累的。”

背叛与伪装,这是人生最难的两件事,但却还是要笑要撑着那些表相。行走在世上,他们都不过是累着自个儿,去成全别人的眼睛和耳朵的人。谢长青侧脸笑了笑,不带半分苦涩,却多少有些无奈。

说罢,谢长青又出了九三三的屋子,向主山他自己的园子走去,好在九三三临近大道,来往方便得很,要不然谢长青也没这工夫亲自来找野毛子。也是整个山上,现在野毛子就卖谢长青的账,药王和黄药师都不在,也就他能管得住了。

连云山上谁见了野毛子不是恭敬得跟祖宗似的,背地里却少不得要说一声“这泼猴”,可见这野毛子是多么的不服帖。

园子里徐少南正在练剑,见谢长青进来连忙迎上去:“爷,野毛子找着了没?”

“在甲九三三。”谢长青答完了就进了园子里的药房,连云山上,哪间药房都不如他这间丰富,这世间能报得出名的药材,他的药房里都有。所以他也没去主山的大药房,径直就进药房鼓捣起来。

而徐少南见谢长青进了药房也不跟着,谢长青进药房是向来不好有人跟在一旁的,这规矩跟在谢长青身边多年的徐少南哪能不清楚。

往日里谢长青一进药房,就肯定得一整天才能出来,今天倒是快,徐少南一套剑还没练完,就见谢长青从药房里出来,显得比平时脚步更快一些。于是徐少南想了想,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爷,您上哪儿去?”

“甲九三三。”

谢长青手里拿了药盒,徐少南见状连忙伸手去接,但是谢长青却没给他,而是另交了个任务给他:“去把开水灌上。”

“爷,您这到底干嘛呢,谁病了用得着您亲自去,您说一声我随便去喊个人就行了,哪能劳动得您呀。”徐少南见谢长青这慎重的样,不由得猜想,这山上还有谁能让他们家这位爷这么慎重。

没曾想谢长青却摇了摇头,本来倒是可以让两位女药师去的,但是正好杨药师和钟药师都不在,谢长青心想着,让别的药师去还不如他去,这也叫一事不烦二主。

爷…您确定您只是一事不烦二主而已!

等徐少南拿着羊皮囊去灌了开水来,谢长青这才把药盒给他,徐少南又会意的把羊皮囊放了进去,这样才不会凉掉,药盒是有保温作用的。

俩主仆一路骑着马到了甲九三三时,已经是午饭时分了,罗大嫂烧好了饭叫了阿容来吃,但阿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睡着了。

“爷,野毛子病了?”也就野毛子病了才需要劳动他们家这爷了,谁让野毛子只吃谢长青的亏呐!

“小姑娘家的事,别问这么多。”

小…小姑娘家,野毛子不是一公猴吗,什么时候成小姑娘家了,徐少南惊悚无比地站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等他看到阿容的时候才好一点,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只看了眼窗户外头,然后感慨一声:“春天来了,难道爷也开始思春了…”

泪流啊,他家这外表春风,身体里却是冰窖的爷也思春了。啧,他是不是该立马把这消息送回谢家去,让谢家上上下下都跟着春风一下。

在徐少南瞎想的时候,谢长青已经把什么都处理好了,喂药放羊皮囊动作迅速却也极轻柔。谢长青是擅长于照顾人的,这伸进伸出足可半点凉风也不透,甚至他的手也是暖暖融融的,比起阿容现在的身子要暖和得多。

“爷,就您这手段哄谁都足够了,难道从那年清辉楼下初见开始,爷就看顺眼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上心?”少南公子啊,您完全可以再想歪一点,您怎么不往他们已经有JQ上面去想呐!

“别瞎琢磨。”谢长青眼不抬也知道徐少南在寻思些什么,但也不多解释,有些事总是容易越描越黑的。

徐少南应了一声,当下也不再胡思乱了,毕竟人姑娘病了,他家这心慈面软的爷顺道见了,怎么可能不管。虽然自己亲自上阵这有点让人意外,但也不算接受不了,当然谢长青思春的事实还是在徐少南心底坐实了。

处理妥当后,谢长青又留了字条权当作是医嘱吧,上头写了怎么服药,怎么保养身子,饮食起居关照得周周到到。

领着徐少南离开时,谢长青忍不住又看了那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一眼,不由得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乌云走开,太阳出来。”

“啊,爷,您说什么呢?”这不清不楚的一句话让徐少南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没什么,走吧。”

快走吧快走吧,某人趴下并装死以及碎碎念中…

47.贵公子的还物与笑声

其实阿容早就醒了,当谢长青暖暖的手伸进被窝里时,当谢长青给她喂药时,她就醒了,可是她不敢睁眼,实在是这情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就是那把脑袋埋沙子里,假装什么都不会发生的鸵鸟,虽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在睁开肯面对和闭上眼睛装死之间她可以做出选择,于是她有些懦弱地选择了后者。

也许是忍受了一夜的疼痛现在得到舒缓了,感观分外的敏感,谢长青的手自然没有碰到她的任何一寸肌肤,也没有过多的举动。除了扔暖水袋进来盖被子实在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但她却似乎能感受到他指尖的余温一般,那温度让人不得不感动。

“咦别胡思乱想了,会死人的,乖!做为一个施医布药的人,那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这脑袋里想点光明干净的事成不。”念完了这两句阿容就把心思收了回来,蹭到坑桌上把药瓶和纸拿了过来。上头写的是一些月信期间需要注意的事,细致到令人发指,也让她不禁有些脸红。

虽然卫朝的男女大防不像史书记载里的那朝代一样,那么重那么深刻,但就算在现代这特殊时期被某男关照了。也不由得会脸红吧。

抱着暖水袋在床上滚了滚,舒服得直叹气,谢长青的药果然有效得很,刚才他喂了两颗下去就浑身暖暖的了:“谢大公子啊,您老也太有闲情了,怎么就偏偏是您遇上了哩!”

正在她感慨着的时候,野毛子“吱吱”两声就爬到了床上,在一边又蹦又跳又吵的,阿容就瞪了它一眼:“干什么,饿了自己找东西吃去,我现在且是自硕不暇呢,话说我早饭也没吃,午饭也没吃。野毛子。我现在比你还惨。”

野毛子哪懂她什么意思,一个劲地拽她起来像是要领着她去哪里一样:“你又找到好吃的野果子了,不行,我现在躺着最舒服。”

可野毛子哪能听她的,这就手脚并用的开始掀被子了,凉凉的风一阵阵往阿容单薄的衣裳里灌,这下哪还能睡得下去,当然只好瞪了野毛子一眼,然后浑是不乐意地起来了。

穿了厚厚实实的好几件净衣,又上上下下把自己裹严实后,阿容才跟着野毛子出了门。野毛子一路领着她,向山上去,弯弯绕绕的过了好几个地方,然后野毛子停下来冲着山石墙就撞了过去。

“野毛子,你干什么,嫌命长也别自杀,人…猴命也重要。”

但是野毛子撞过去没有撞出什么毛病来,反而是撞出一个洞口来了,洞口里飘出一些陈腐的烂树叶味道,闻着让人有些头荤:“野毛子,这山上的山洞没一万也有八千,你难道还想领我去寻宝,要真有宝也早被人寻光了好不好。”

她的话让野毛子有些痒,于是在那挠哇挠,最后指了指洞里,又指了指嘴,上蹿下跳地表示里面有好吃的。阿容摇了摇头,这肥猴真是话一张嘴,太好吃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找到这山洞的,看来里头长了什么果子,是野毛子爱吃的。有香蕉吗,有苹果吗?

在阿容印象里,猴子最爱吃的可不就这俩样了么,等里边的气味散了之后,阿容才敢进去。这时候野毛子早已经蹦跳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像是在给阿容开路一样。

洞口本来是很小的,但野毛子刚才一撞,己经把洞口上的泥撞塌了一些,阿容弓着身子刚好通过。见野毛子在前头蹦,阿容也放心地跟在后头。

走了约摸一刻钟,终于到了一个有些光亮的地方,再往外竟然是一个在悬崖绝壁上的洞口:“哇,这地方可不就是武侠小说里藏着绝世神功的地方么,怎么我们什么也没遇上?”

正在她感慨着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忽然野毛子就蹿到了一棵树上,摘了几个果子下来,然后就“哼嗤哼嗤”地吃了起来,甚至也没忘了阿容。阿给她递了一个。

“这是什么,能吃吗,野毛子你小心吃了拉肚子。”见野毛子吃得特香甜,阿容这才放心下来,这时才得工夫打量野毛子塞给她的野果子。

通体朱砂色,有点像进口蛇果的颜色,但摸上去软软的,甚至还散发着些香气,绝对不是蛇果的香。于是阿容蹲在洞口边上,借着光咬了大大的一口,然后想要观察种子和果肉是什么拌的。

结果才咬一口就发现入嘴的香气浓郁至极,甚至带着些药的香气,于是阿容久久地没能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后看着手里的果子尖叫了一声:“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跟我绝对没关系…野毛子,你难道不会带谢长青来这里吗,为什么要带我来!”

无语默默的在心里泪流这时侯野毛子又上树采了几个下来吃,让阿容看着直想抽死野毛子:“别吃了,你太暴珍天物了,这东西一颗就能出两粒长春丹,你再吃下去回头谢长青知道了非把你脑袋敲了,然后生吃了你那肥猴脑个可。

或许实在是谢长青这三个字很有震撼力,野毛子左右一看果然是捧着果子不敢吃了,然后特可怜地看着阿容,那馋样不方而喻。

阿容这下总算知道别人看那装傻充愣扮苦脸的样子会是多么无奈了,因为野毛子现在正在那儿扮苦相,于是她侧过脸去:“行了,吃吧,别乱扔果核。然后,你带着谢长青再来一次,别把我扯上,行不?”

野毛子有些不大理解,于是在那儿一边啃一边挠着,最后又“吱吱”地叫了几声。

“野毛子,再去摘几个给我,这玩艺儿生吃可以温轻脉暖四肢,正适合我现在吃。”虽然有点奢侈,但是遇上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啊。

她可不知道,野毛子带她来,就是让她吃的,因为它是药猴啊药猴,不是那普通的试药猴子。

若干久以后,药王会看着这里欲哭无泪的…也不知道是野毛子会意了还是怎么的,反正第三天谢长青发现了那颗传说中的“瑶朱”,并且上面大多是成熟的果子,直接采下来就可以炼药。

瑶朱入长春丹可延年益寿,轻身健体,于女子可以容颜长春,于男子么…那就只意会不言传了,总之要相信长春丹的名字是取得极恰当极恰当的!发现瑶朱的那天,整个连云山都惊动了,阿容则猫在甲九三三里庆幸,得亏她没托大,直接去把这事告诉谢长青,人的运气啊还是得地位来压。

要搁她身上,准得连升数级,然后得一些挂旁人妒忌又眼红的东西或地位。而她却觉得小药女的人生很美好,想想啊,再往上药侍就得管着百余亩田地,哪还有工夫偷懒啊,往上药令就更辛苦了,天天都要炼药,那就是一人行炼丹机,每天连轴转都不够啊。

因而还是当药女好,至于多少年不升为药令就得出连云山,那还是等到非升级不可的时候再说“阿容姑娘。”

这销魂的一声啊,把正在制着药的阿容吓得正拿着的药材都掉地上了,回转身默默地掀开嘴角笑了笑,然后喊了声:“公子。”

谢长青见她这张笑得很勉强的脸,不由得觉得有趣:“这是你的“出入牌…是我的…”笑话,上面那七八二一还能塔第二个吗,真是乌龙一大条啊,这东西怎么掉了,甚至掉哪儿了,什么时候掉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在发现瑶朱的山洞里。”

谢长青这下笑得更灿烂了,心知这姑娘八成是怕惹事儿,所以才看到了又退了出来。他话一说出口,就见这姑娘脸上的眉眼全皱成了一团,那苦极了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摇头。

这是个傻姑娘啊!“那个,我才吃几个而已,野毛子吃得更多。”

阿容以为谢长青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在谢长青笑得灿烂之前就低下了头,然后本着认错态度好可以抵消点罪过的念头,特痛快地就认错儿了。

这下谢长青就有些怔了,怔完后反应过来时,不由得大笑出声,然后把出入牌递给了她说:“真是个傻姑娘,拿着,以后别再弄丢了,尤其是别在偷吃后丢在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这形容词可真抽风!接过出入牌,阿容忽然手上一沉,谢长青递了个小药袋给她,里头装着的竟然是——瑶朱果。

于是阿容有些傻愣愣地看了看瑶朱果,又看了看谢长青,然后又不由得直挠头,倒和旁边站着的野毛子一个动作“瑶朱果比丹药更温和,还有…以后装睡的时候,眼珠子别动!”

说完谢长身留下一串温朗至板的笑声转身离去,整个屋里久久地回荡着那笑声。而阿容愣在原地看着谢长青离开,听着耳畔温朗的笑声,整个人彻底傻了。

48.传说中的药师与抢徒弟

很好,此时的连云山风景也很好。正是扫,风吹处处跑的时候。山中的春来得迟些,山中的花期也更长一些,各色花在入夏时分开始纷纷扬扬卷积如雪。

一年中连云山最闲的时节即将到来,而阿容此时却穿梭在葱碧的药田里,这几天来她一直守着灵乌。却见灵乌长势非常好。甚至不用怎么施肥。可走为什么这样呢。谢长青明明说灵乌不好种植。而给她的册子上最终的结论也是极难生长成活。

蹲在草色青青的田埂边上,一些花瓣飘然而落,拂在她身上脸颊上,像是被一些温暖的小手抚触着一般,甚至带着些香香的气味。野毛子这时候在一边也分外安静,一般说来,野毛子在药田边上时,比她还要正径得多了。把拈在头发上的花瓣拈落了,再着着药田里的灵乌,阿容有些忧伤了:“难道这也跟穿进有关系,穿越女果真是万人迷吗,连别人种不出的草药被咱一种,都得跟杂草一样的疯长?”

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明白,这药田从前或许是哪位了不得的药令或药师的,所以种下的药材都长势衣好。这里的田地比起甲字号的其他药田要略逊一些,但每块田都打理得极好。用来种药简直是事半功倍。

“盛药女,这药挺过好长的。你不用每天都来看,你现在小心身子。姑娘家头蜀犬吠日最得保养着身子。别在外头吹凉风,也别蹲太久了,容易发晕。”罗大嫂自打知道阿容来了月信后,就一首伺候得特别小心,连云山里的姑娘将来是要治病救人的。自己的身子当然要顾好。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罗大嫂觉得阿容顶顶的可怜,没爹没妈的孩子哪会知道怎么顾自己的身子啊。而罗大嫂的女儿初嫁人,罗大嫂有时候正觉得阿容就像走自己的女儿。有时候傻傻的招人疼,有时候又睁着溜溜的眼晴笑容暖暖地,于是罗大嫂倍加关切上了。

“好,我听罗大嫂的,乖乖回去歇着。省得您念叨我都念叨得口干舌燥。”阿容说着就领着野毛子回屋。刚走上山坡还没进屋里呐。就见小鱼奔了过来。等小鱼走得近了阿容才发现,小鱼竟然满脸是泪珠子,哭得惨兮兮的。

“阿容,阿容…”小鱼也不说什么事,只是奔阿容前面来,然后扑到阿容怀里抹泪,一个劲得哭着把阿容都哭得心慌了。

拍了拍小鱼,待她好些了阿容才问她:“小鱼。是有什么事吗。可以跟我说吗?”

这话用的是商量的语气。意思是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不说。经过了小申的事后,阿容学会了待人好。却保持应有的距离,有时候过份的关心反而会让人以为理所当然。她想做圣母,可惜桩桩件件都告诉她,她没这眼光。

但是小鱼在药上极聪明,但在人情世故上远不如阿容这个辗转两世的人:“阿容,我不想走,我不要离开这里。”

“怎么了,怎么回事?”在连云山除了大管事和谢家的人,谁还能把人赶走不成,阿容听了直皱眉。

“有位药师大人,说要带我去他的药山。那里离这好远好远,我不去,我不想离开你们,小申、小稻、小麦还在九子山上等我回去哩!”小鱼是郭药师送来的人,等升了药侍就可以回到郭药师那里去。连云山的规矩,外山送进内山的药女,谁送来的就是谁的徒弟。

“这不合规矩,大管事不会答应的。你就安安心心,别哭了,你看看都哭花了脸,不好看了。”连云山屹立多年,规矩是不会轻易破坏的。甭管是谁,药王都不成!

但是小鱼的回答却让阿容特别意外:“可是,大管事答应了,还说就算是郭药师大人也会答应的。”

“为什么?”

“那位药师大人到丁三七一看了我,然后问了我些话,等我再去师房的时候大管事就找我去,说让我跟那位药师大人走。我说不去,那位药师大人就特别凶地瞪我,还说既然外面风传是得了他的真传。当然不能让人看轻了,更不能落了他的名头。”小鱼一想起那药师瞪着她凶巴巴的样子就想哭,想郭药师虽然严厉,但不教授知识时是极和气的人,上下一比对,小鱼怎么愿意跟那位走呐。

而阿容听了小鱼的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这明摆着是找自己的,她以前把一些事托在过这位药师身上。但是…从来没想到过真的会有这么个人啊,更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最没想到的是哪来的风言风语啊!

于是阿容抓狂了,让她她也不去。好不容易在连云山待踏实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依附于什么人,成为什么传说中的人物的徒弟:“小鱼。你先别着急,等我想想办法。”

办法办法,一定要想出来才成。小鱼这么怕那位药师,以后全把心思用在畏惧与害怕上了,哪能学到什么东西。这事是因自己起的,她当然还是得把事儿给圆了。

49.大公主府的婆子与姑娘

“张飞”飞来了,又很快飞走了。留给阿容一句话。叫那小子洗干净脖子,等着他一雪前耻。

阿容含笑挥手,后来才知道这位叫程渝川。是和药王并称名的药侠。说白了就是个喜欢四处飘泊的人。所以才得了个侠字。至于这位和黄药师有什么过节,那她就打听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灵乌长得让阿容差点以为谢长青是不是给错了种子。因为那一片片青碧喜人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难伺候的。反倒跟小白菜一样。浇水就能长出一茬茬来。直到后来连罗大嫂都以为。阿容是错把某种菜的种子当珍稀药材给撒了。

别说罗大嫂了,她现在是自已都怀疑。那灵乌小嫩枝小嫩叶透着清甜。闻着就清爽极了。偶尔阿容拿它做过汤。小尝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的。但阿容不敢吃。是药三分毒。还是吃苹是安全。

“福罗子取根和种子用。晒干以后。根需要密制。每一列药材注药材本身十之三的蜜。而福罗子的种子要炭制。炭制熏入炭存性。也就说即要炭化,又不能失了本身的药性。这就要求对火候掌握严格。所以我平时跟你们说要多自己做饭。做饭多了就自然而然的能掌控火候了。”阿容一边分拣着药材。一边跟小鱼和小寒说着每种药材的炮制方法。

但是说到做饭这段儿,她就很自然的受到了鄙视。小钱和小寒倒是没说什么,一边的岳红指着她的脑袋着,“自个儿就是个不会做饭的。还好意思让别人多做饭,小鱼小寒你们得让她示范。”

“岳姐姐,你少膈应我一点儿也不会怎么着。再说了让你帮她们复习你不帮呀,那我只好拎着半桶水晃得叮咚响了。”阿容拿着药材。心说小鱼她不担心,可陆小寒太让人担心了,每次小考都险险飘过。

岳红瞪了她一眼说:“我怕教错。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捞着本没看过的药书,只翻个两三回就能倒背如流。我可没这本事。你这半桶子的水,还是继续晃你的吧,别指望我。”

正在姑娘们处理药材的时候。罗大嫂走讲来,先是交待了药田里药材的长势,又报了最近可以采收的几样药材。然后涕了个东西过来说:“盛药女,这是差事房发来的。你收好。”

差事房,这地方一来帖子准没什么好事。一揭开就是“任务书”三个大字字安静静地待在上头。再打开一看内容。阿容不由得郁闷了:“岳姐姐,从师房里出来每三个月要执行一次任务!”

“是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进山应该就发了册子给你,也不知道你怎么看的。”岳红于是问小鱼和小寒。那俩竟然也不知道。这就让岳红傻了眼。

最后几个人在入山时发的册子上找到了这条小小小小的条文。然后阿容的脸就更苦了。这让小寒不由得问道,“阿容。你的任务是什么。你怎么脸苦成这样?”

“大公主府,为婢女婆子们施药解症。”荚键不是任务。是大公主府,大公主府啊啊闹…那是谢长青家好不好。

于是三人不明白了,去大公生府可听起来就像是美差。这位又发什么疯啊:“大公主府上婢女婆子才一百来人。十天都不用就能回来了好不。要知道每个任务基本上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你在京城玩二十天,阿容,二十天假呀,要我得蹦起来。”

假期是美妙的,可大公主府不美妙。于是阿容特苦恼。挠着头问道:“那我的药怎么办,谁来管啊!”

“黄药师大人的药山会派人过来。你就不用担心?。你就算去干八百年,这里也保准会一茬接一茬地种下去。不会出问题的。”药女出任务。药田暂由其师找人代为管理。而黄药师现在就阿容这么一个徒弟,当然更不可能出事儿了。

揉了揉脸,阿容有些想哭。可当着三又羡慕的眼睛。她只能欲哭无泪地在心里碎碎念:我恨差事房里的胖管事。姑娘要跟你不共戴天。

但再不共戴天也是得去的。差事房的任务书一来。就必需去。

次日阿容就牵着马,在另外三姑娘殷切的眼神中泪眼汪汪地出山。

岳红她们只当阿容舍不得她们。却不知道阿容是怕去京城。

出山的路阿容慢慢走着。恨不得比蚂蚁还走得慢。一会儿坐下看看风景,感慨一下江丅山如此多娇。一会儿又看着某只飞来的蝴蝶。然后特文青地有着《梁祝》。有时又停下拴了马。到小桥边玩水,要么就看到哪里有野果子,去来了吃。

总之,她就是不想出山。拖得一秒看一秒。

但是这个想法实在太不现实。就算再慢慢来,她也还山门前。更讨厌的是,她看到了徐少南牵着马走了过来,像是专门在等她一样。

“走吧,我顺路捎你回去。省得你不认得路还要打听。”徐少南捂着嘴心里头偷笑,看来姚二说得没错。这姑娘不待见他们家爷啊。瞧这愁云惨雾的眉眼,谁看谁也得乐。

“我可以自己找的…”至少这样还能晚点到。这就是阿容精种啊。既然是迟平要面对的事。那晚点也没关系。反正事儿又不会跑。

闻言徐少南直摇头,心里憋着笑说“那可不成。我既然顺路。就得关照着,要不然连云山那条在外相帮如亲的规矩不就成摆投了。”

于是阿容只能内心默默泪流成河地跟着。早上出门。傍晚正好到了大公主府,赶上吃晚饭了。徐少南又给她安顿了晚饭。然后又着人安排住处,一切都妥当了才领着她去拜见大公主。

对于拜见大公主,阿容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一个小小连云山医女,都会被大公主召见,难道这位大公主闲得慌了。到了大公主院儿外时,有丫头远远地就来打招呼。并称徐少南为徐小管事。这徐小管事多少有点儿窘迫,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见她在嘿嘿傻乐。那脸上的窘迫就消失了。

正在这时候门里头出来个婆子。那说话嘴皮子溜得令人汗颜。阿容甚至觉得现代那些相声演员那也远不如这位,“哟。是徐小哥来了。

大公主正念叨着您呐,说是爷老也不见回了。纵使是只见徐小哥也是好的。您在爷身边伺候着,见了也觉着亲近。”

“这位是连云山来的药女吧、别别别。别急着施礼。这礼哪能生受呀!每年来为我们施药布药。都是这般尽心尽力。叫府里上下的姑娘婆子们都感激不已,哪还能受药女的礼呀。本是身轻躯微的。劳大公主体恤,劳爷惦记着,也劳你们费神。真真是感激不尽了!”

…您老一个人把什么都说尽了。干是阿容挠挠头。露出一副憨实的模样来,甚至还带着点点不知所措。只因她知道。大家族里装傻大不了被欺负,可要一个劲犯傻太拿自己当回事。那就是自个儿拿日子摆成个死字。

她虽然不懂这时代的大家里是什么个规矩。但估计也和现代差不多。大门子里是非多,少说少听少看少想就是活命的不二法门。虽然她只待很短的时间,可也不想生出什么是非来,“这是方该的。说感激就重了。”

“容嬷姆,还请您照应着盛药女。她年岁小。又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大公主面前还请您多担待着些。”其实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阿容等同是药王的徒孙。所以大公主要见她。而这容婆子又得拿好话煨着她。

“这哪儿的话,还请徐小哥稍候着些。眼下里头凤西几位小姐正在里边闹着,把大公主闹得不行,也顾不上挂帘子。”这容婆子说话果然是有一套的,即把人交待清楚了。又把事儿交待清楚了。而且还不让徐少南候得难受,说得又带几分趣味。也让人听着舒坦。

这凤西几位姑娘个个都是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纪。打扮得好养得好。一个个又温雅识礼,是当朝闺阁贵女的典范。

而徐少南知道,将来的某位凤西的姑娘。是肯定要做自家郡王妃的。哪有不应着声的道理。

而这几句,阿容愈发敬这容婆子了。当然容这姓也让阿容彻底明白。这容真是当朝的大姓啊!

跟着容婆子进了院子里,老远的就见几人在那端正地坐着。欢快地说着话,声音不低也不高,恰好是悦耳又听得清的音量。叫人说不出来的舒坦。阿容心说:这也叫闹得不行。简直安静得不行。文雅得不行好不好!

等容婆子禀过了,阿容才被获准过去拜见,自然寻不用跪的。不是戴罪之身不必跪地,在这一点上来说阿容是妻欢卫朝的,“药女盛雨容见过大公主,见过几位姑娘。”

那几位凤西家的姑娘都起身回了礼。平辈之间是该回礼的。毕竟这是是大公主为长,除了大公主不用回礼外。旁人哪有不回礼的余地:“盛药女有礼了。”

“咦,你站近来点我瞧瞧。这模样怎么看着这么眼热呢“阿玉啊。你来瞧礁,这到底像哪个,我怎么看怎么像是故人来了。可又把不起是谁。”大公主一见阿容就眯了眼。直招身边一名婆子来看。

“像姚大姑。”

“唉,可不是么。”大公主又上下看了一番。又点了点头说:“像了三分,神态不似,未然精到了骨子里。哪是这么痴憨的。”

50.大宅门里的阴私与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