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药材来阿容就来劲儿了,推开了温房的门,开出一个恰能进人的缝隙,然后挤进去冲谢长青说:“要不进来看一看,培育到现在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前几天出太阳掀开顶上的毡子晒了点太阳,这几天长得更好了了。”

“是长得好,那头种的什么?”谢长青指着灵乌之外的一片地方问道。

而谢长青指的方向,正是阿容种菜的地方,什么灯笼果,洋芽菜、春荠芽…林林总总的种了不少,她过冬就指着这些蔬莱渡日了。天天吃肉的生活,美好是美好,可偶尔也要拿蔬莱来解解腻去去油不是。

眼见谢长青这么一指,阿容有点儿心虚了,于是低了低脑袋细声细气地说:“那是……菜!”

这让谢长青不由得又笑了“早听说你喜欢种菜,倒真是不浪费,我看你越冬培育灵乌是假,想着种菜是真心。“于是,谢公子您真相了,阿容对灵乌的兴趣当然很大,可对菜的执着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这时谢长青忽然又蹲了下来,提拉起一抹灵乌掰下一截根来,然后迅速冲阿容抬了手说“阿容,只怕你的培育还是失败了,这株灵乌还是长出虫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是的种子里就带得出来的虫子,可是我切开过,里头没有虫卵呀。而且也确实在土里发现了虫卵,怎么还是长出虫来了。这里用的土以及那边种菜的土我都晒过选过了,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那是…”阿容有些不能理解了,她在这上头费了很大的心思,这些天几乎天天都蹲守着,生怕出一点问题。

“别急,慢慢想。”能发现是里是虫吃了根才导致枯死的,这在谢长青看来已经很了不得了,要真是能种得出来,只怕连云山上众药师们都得齐齐称赞她一声“了不得”。

所以,失败在谢长青看来是情理之中的,至于当初为什么知道失败还是给了种子,谢长青没去想。

“一定有…”

这时候阿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断,那就是姚承邺给她灵乌种子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话——姚承邺见过生长在水涧里的灵乌,不过长得比较瘦弱,那就是说还是能生长,灵乌有可能被驯化成水生植物。

水生…水培,阿容忽然跟被打开了天灵盖,灌进了几十年的内功一样,一下子就开了窍,眼前就明亮了起来:“我想到办法了…”

这下阿容不埋怨姚承邺了,那就功过相抵消吧,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哥说!

阿容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也不解释想到了什么办法。只说不成熟还要再想想。等送走了谢长青后,就趴在案前画图纸,水培是一件费功夫又费力气的事,首先要驯化灵乌,这是很关键的一步。

画图纸则是水培的器具,这跟土里种可差远了,阿容从前跟着她爷爷进行过药材的水培种植,所以大致明白需要些什么。因为太兴奋,整整画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了还趴在案前,一点点的完善图纸。

也是她画画不太在行,修修改改的好一通,这会儿了才画出一个满意的,但仔细一看又动手改了起来:“嗯,还是有些地方要改改的,这里不太合适,以前培育就出现过这样的错误,晤…这样改就可以最后大功告成时一看图纸,水培地、换水槽、固定网、支撑架,阿容看着自己画出来的整个水培室的雏形无比满意。这时抬头一看,发现太阳正从云端出来了,阳光恰照在案头,莫明地阿容觉得,自己这回肯定会成功的。

阿容啊,不仅仅得想想会成功的问题,这会儿还得想想成功后,水培这个方式给卫朝的药材种植带来的冲击…

这个,没法儿低调的吧!

68.灵乌的水培与收治新病患

过了几天后,等第一回主动找谢长青。因为阿容已经兴奋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水培这本来就是她在现代跟着爷爷和异师研究过多年的药材水培驯化,这一门干起来都是老本行。感兴趣而且容易上手。

这想法儿一通,她心里就透亮着。这事是她能干而且爱干的。这回进长青园也不悚了,进了长青园就见到了徐少南在那儿练剑。她跟人打了个招呼,脸上倍有笑容。让徐少南有点疑惑。心说这姑娘今天怎么笑得跟长了花一样。

这时候大公主和谢仪温自然是走了。姚承邺却是在的。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最近烦姚承邺这人了。好在管事领自己过去的时候。姚承邺不在,要不然还是得憋闷一下。

“主意成了?”谢长青见这姑娘眉眼间有喜色。就心知这事儿怕是成了。灵乌要是能培背成功。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升她个药令。将来升药师也痛快些。

两人开门见山就直入正题。阿容当然也不含糊。把图纸往桌上一铺。就开始给谢长青讲解。

“为什么要用青石水洗根?”谢长青在她讲解过一个问题后。就适时的提出自己的问题。青石水在这时代是用来给各类器具杀水用的。

而所谓的杀水在阿容眼里就是消毒。这青石水是炼浣异丹时留下的产物,具有消毒作用,当然效果不如现代的消毒水。但是要是用来洗根是再合适不过,无机物不含细菌。没有污染。当所有的条件都符合后。青石水自然就成了上上之选。

当然,跟谢长青不能这么解释。阿容想了想说,“青石水浸片刻后洗根,可以洗去表面的污物,而且可以抑制污物的再次生成。药材想要到水里光靠营养液的供济。就必需保证水的干净,如果水里有污物,会烂根甚至寻致药材枯死。”

解释完,阿容自个儿先望了眼天。心说希望天下别劈个雷下来算死自己才好,这解释听着好自个儿是吐血的。她总不能说。细菌是活的。如果不除干净会繁衍,而且通过营养液更好繁衍。所以这是水培的天敌啊!

其实阿容说得足够让这今时代的人认知并接受了。所以谢长青听得明白了,再问了几处后谢长青想了想说:“听着你说是可行的。但这个似乎很花费时间,不能广泛应用。”

“是啊,所以用来种灵乌这样珍贵的药材可以。但是如果要是所有的药材都这样种植,那就是豆腐花掉肉价儿了。”阿容或许是真高兴了,所以说起话来稍稍放松了些。连乡间的俚语都出来了。

这话让谢长青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图纸说,“你可以多试几种药材,看一看那些贵重的药材适宜这样种植。虽然种枝的药效说不如野生。但也比没有要好。这个方法你先在甲九三三里试试。你需要什么就跟总房说,我会招呼下去的。”

话说到这事儿就算成了。阿容想着收了图纸赶紧去办。这时候谢长青又叫住了她,说:“这几天药师在山里。你记着多跟在药师身边。这事先不忙慌来。顾周山那边怕还要一段时间。也实在是连云山只有药师算是个合适的人选,委屈你了。”

委屈,这哪儿跟哪儿,阿容挠着头有些莫明。于是傻不愣登地回了一句:“没事没事,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人谢公子发了话了。那就开道去黄药师的药山。话说黄药师也替她背了不少黑锅,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见人。

到了黄药师的药山,看大院儿的人连牌子都没验她的就说了声“请”,这让习惯牲递牌子的阿容有点傻眼。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不验牌子,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

走近屋里的时候,正听得黄药师在那会叨叨,“怎么会这样,这样竟然也能行?”

阿容探了脑袋一看,瞬间希望天下降阵雷下来劈死自己才好。黄药师拿着的是她去年炼的丹药。还是春试时留下来的。那会儿被总房留下备了案,因为她这药炼得奇特。当时她还没多想。现在看着真是想找个地儿钻进去。

因为这药丸,她就没少受盘问。现在真要再来个人问她怎么炼出来了。她准得撞墙想死。要知道春试的时候已经才很多人问过了。起码不下百八十回。

“阿容,正好你来了,来来来。说说你这药怎么炼的。我看过药方了,不过就是普通的祛湿丹加减。而且各方不同。话说你这一囧手怎么这么像老程?”两冤家对头。自然是最了解对方的。所以当然能够想得起来。

对于这个,阿容早就有了现成的答案:“在《十全书》里有组方的记载,去年我曾到郭药师大人那里去过,和郭药师大人一起炼过很多回祛湿丹,发现不同的病症时期用同一个方子加减会起到更好的效果。所以在遇到这个病人。也是主用祛湿丹之后,才有了这个组方。”

着着组方,黄药师皱眉了。药材用得合理不合理。对不对症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药方是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临场发辉能发样成这样,不是疯子就是鬼才:“你跟我来。”

黄药师决定去试试这姑娘到底是疯子还是鬼才。天才他还真看不上。那意味着眼高于顶。而鬼才是黄药师对干一个人能力最大的肯定。所以说就这会儿,黄药师已经是很拿阿容当回事了。

当然,本来他对阿容的用药能力也十分肯定。但今天才知道这姑娘已经超过自己的想象了,只是究竟是超乎想象的好。还是超乎想象的差,那就只能是手底上见真章了。

“这是药山从前收治过的一个病患。又复发了。近来我忙着炼顾周山那位要用的丹药,可能没时间来关照他。既然是我的药山收下的病患,总不好交托给他人,正好你过来就交托给你。好在他也是常见的糜溃之症,你现在也是正式的药女了。这样的病人你是完全可以处理得来的。”黄药师其实是完全在这里忽悠阿突。在没升成药令之前。一应的施药制药一定要看许可与监督。有师父的就师父督管。没师父的就总房派人督管。

而黄药师之所以要忽悠阿容。就是因为他相信偶尔。但不相信碰巧。偶然治好一个可以说是撞大运。但再偶尔一回就是本事了。就像他说过的那样。这世上的好运气也是要能力来支撑的。

着着躺在屋子里的病患,阿容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就是谢长青让她过来的原因,因为黄药师要为顾周山炼丹药。所以她来替这个患看施药。

糜溃之症其实就是皮肤病,起水泡溃烂发脓。久治不好。这需得外敷加内服,标本徐徐同治,急不得。但好在眼前这位确实不是太严重。

但是阿容有点疑惑,这样的病症。随便谁都能医得差不离。为什么送到黄药师这里来了?虽然疑惑着。但是阿容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是病症书,药房和药炉你敞开了用就是。不必再跟我打招呼。回头药方找我签字就行,不用问过我。”这就是黄药师在吩咐自个儿徒弟了,按规矩,徒弟用药要经过师父的眼。而且还得有师父签字认可才行。

但是黄药师怕阿容放不开手脚去施药。还不如这样让她放心大胆去施治。反正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施药。那病人好与不好一看就看分明了。

不过这在阿容眼里很正常。因为在春试时就没人给她签过字。也没人告诉她药方要事先给谁看,这也完全因为大家伙都知道她是黄药师的弟子,他们哪有资格给人签字:“是。”

这回的组方相对简单。外用药内服药。外用药方洗泡用的。有外敷用的。内服则是三个周期一组方。共四套方子。组方在周期内随情况进行加减,这个是无法预料的。

方子开好了,阿容其实还是想给黄药师看的。毕竟不是她收的病患,但是黄药师说:“你直接去药房开药。你只要想着我把病患交给你了,你要相信自己,这样病患才能相信你。”

这也是晦父对徒弟的教导。这口气就出来了。阿容注煮到了。只当是有意相授,毕竟黄药师是试训时带过她的。所以她也认为这语气顶理所当然的,而且她其实也听习惯了。黄药师可不一直拿这样的语气说话么!

“是,药师大人,我一定尽心尽力用药。不今让药师大人为难的。”阿容拿着药方这么回道。

药师大人?这称呼却让黄药师不由得看了阿容一眼。见她低着头站在一侧,不由得又摇头一笑,心说:“算了。也是还没正式拜师。就由着你先叫叫药师大人,从顾周山回来。我再好好的通报了。给你个正式的礼。”

黄药师当阿容是觉得没个正式的礼。叫师父不合规矩。他哪知道阿容现在还自个儿把自个儿蒙在鼓里头呐!

69.新病患的好治与难治

处置好了方子,阿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跟病患打交道,在现代医生和病人间的谈话,通常只是为了缓和病患的心情。并且让医患之间建立最初步的信任,让病患心里请个小底儿。

事实证明,一个病人如果对医生信任。那么用药处置都会达到更好的效果,因为病人愿意配合。而且从生理心理上来说。他都接受了医生治疗。人心往往就是这么一种玄妙的东西。敞开了就什么都好说。不敞开就什么都难办。

而阿容眼下就面临一个难治的病人。因为那病患一见她就说:“为什么黄药师大人不治我了,我的病只有药师大人才治得好。你们都不行,一个个施药制药都太差劲了。我前后看过多少药师。就只有黄药师大人的用药才让我有年头没复发。你是哪来的。我不要你治。你去找黄药师大人过来。”

这病患看来是有些儿身份的。这样的人越难处理。阿容想了想说:“方子是黄药师大人开的,我只负责每天给你送药传药。你看我一个小小的药女,哪里会炼什么丹药。只是黄药师大人太忙。不能按时来叮嘱您服药,所以才让我过来。”

跟病患解释她的药会有效。阿容心说自个儿还没这牌子。叫不响这名号。还是老老实实地让人背黑锅吧。反正她没少让人背黑锅。

那病患皱眉极不信任地看了阿容一眼。打从心底就不相信这小姑娘能把他治好,所以就又说了一句:“你去把黄药师大人请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才放心。”

其实这样的病患,阿容特想赏他一大大的白眼。然后再赏一大大的背影,但是她能么,不能。谁让形势比人强,她只好乖乖地去找黄药师商量商量。

当她把话跟黄药师一说时。黄药师却笑了说。“也是。这位确实是不太信人的,倒是你的心思用得好。确实。一个没法信任你的病患。是无法配合你的用药的。所以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难以预料。你的态度谨慎这是可取的。只是以后。还是要通过自己本身取得病患的信任才是,这才是最根本所在。”

听了话阿容没反驳什么,心里却在嘀咕。这本来就是您老人家的患看,信任您才是应该的。这么一想就不由得瞥了一眼黄药师。心说。半路转托病患,这本来就不符合规矩。也不知道顾周山到底是谁。竟然让一个两个都这么上心。

但是在黄药师那儿,师父接的不怎么严重的病人。当然是由徒弟来施药制药了,这太正常不过了。

到病患那儿时,黄药师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杰度端得极高。而且还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来了。反倒是刚才那有些微傲气劲的病患完全服帖了:“药师大人,听说您让这位药女来关照我服药。我是想总要确认一番,别到时候服错了药才好。”

“嗯,是我这么吩咐的。你按她说的办就是了。”说完干脆利落半步不留,人就走远了。于是阿容顿悟了一件事。原来高人就是这么高的,连态度都高高吊起来的。

这时候那病患就笑眯眯了。冲阿容态度也好了许多,“那就烦劳这位药女了,不知道药女贵姓?”

“免贵,小女姓盛,您称一声盛药女。不知先生贵姓。平日里行什么差事。”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也会导致病症复发。像这样的糜溃之症,多半是生活习惯所致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传染以及遗传。或是外界诱因引起的。

“免贵姓周,盛药女叫一声周先生也可,我在刑部总衙行差。小衙门见笑了。”这位周先生话说起来是客气的,但语气可半点不带客气,那小衙门听着也是极有气势的。

所以阿容也只是一笑,并没有称人周先生。而是开口说道,“周大人安好,小女想问问大人家里可有人跟您一样是有这糜溃之症的。或看您常接触的贵人里,有哪位家里或自身有这病症的?”

这话可能是说到点上了。那周先生一拍大腿。“哎呀”一声说,“盛药女这可猜着了,家父往年也有这病症。只是现在年事高了吃斋茹素的,莫明地反而不见了这病症。”

那是,阿容心说,中医讲究的是这类病症不能吃发物。如羊肉、鲤鱼、鸡等,若这周大人平时就是没少吃这些。身体这叫一个溜圆的。做为施药之人,这话当然不能咽心里。阿容于是冲周大人说道。“周大人平时可爱吃羊肉、鸡鱼之类?”

“是,这一到过年我就得吃羊。要不然全身冷嗖嗖的,一吃羊肉就觉得浑身发滚。就穿单蒲点也没事。”

其实这位就是年节上吃了不少羊肉。所以一出十五就到连云山治病来了。阿容这话也是说到了点子上。所以这周大人也愿意说上一说。要是说不到点上,他肯定是半句也不搭理的。

劝人戒口是最难的,这个阿容是深有体会。她从前那导师。自个儿明白自个儿不能吃什么,可耐不住喜欢吃。知道不能吃临到桌上有就非吃不可:“周大人,药师大人方才还在跟我说。您这病症在山上的饮食万不可香羊肉和鸡一类,青金鱼也是不能吃的。除此以外。也不能过于辛辣,您看以后要是能不吃就不吃。想吃也少吃此。令尊之所以眼下之见病症了,就是因为茹素吃斋。所以才消了因子。”

“还有这么一说。从前黄药师大人还真是没提过。原来还有这事儿。可是不吃怎么行啊,这我一到冬天就得吃这个。要不就跟在冰窖里一样。倒还真不是我爱吃这东西。实在是不吃过不得冬啊。”那周大人说起也是直烦躁,他不是个讲究口腹之欲的人。只是怕冷怕寒没办法。

“其实这个也好办的,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郭药师大人。郭药师大人有一味三焦茶加减了,那温经脉的效果比羊肉可实在得多。而且更适合您。冬天的时候喝三焦茶,比什么都好。要不然您井吃几天清淡的。我再请药师大人给您配三焦茶,到时候您喝喝看。”阿容心说。是食物起的由头就好办,这家看来遗传是有的。可人家爹吃素就没这病了。说明羊肉、鸡鱼不吃,是确实可以抑止得住的。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各人发糜溃的原因也不同。这得因体质来治症,着来这位周大人的根本还是在饮食上。

或许是阿容这几句话都说得对点。那周大人倒也同意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阿容把黄药师给搬了出来。别人他不信。黄药师他是最相信的了。药王的徒弟兼外甥。当然是大有人信了!

解决了病患的信任问题,阿容心说接下来难洽的治好了,就剩下易治的了,这易治的还得这位以后收嘴才成。要不然再复发。他还得怀疑药没用。

进了药房里配药,她得把第一个周期要用的药配出来。顺便依据周大人的身体状况和需要。配三焦茶。药房里有现成的配药台和秤。阿容当然不会用秤,只是上了配药台闭上眼。然后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好开始配药。

药房里侍候的药童见了这状况抬头看了眼。然后继续在那儿收拾药材,心里却想:“果然是师徒。连配药都一样不用人帮忙。还不好用秤。”

配药期间正好逢着黄药师来药房取药材。一看阿容在配药台上。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于是就站在一边不出声看着。看了不多会儿就不由得点头,心说:“这配药的手法倒是好。不需要师父都自通了。果真是有几分天分在。”

“为医者需才厚德深,眼下倒已经具备上一样了。”黄药师想着又点了点头,看一眼阿容专注的模样。不由得赞赏“。

而阿容直到配完了三焦茶才注意到黄药师在边上,连忙下了配药台给行了礼:“药师大人。”

黄药师点了点头,丝毫不吝啬对自个儿徒弟的表扬,“聚气凝视专于药,就是得这样,你这个习惯要一直保持下去。要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天赋是比专注慎重更重要的。”

“是,谨记药师大人训示!”阿容低下头应了一声。对这话她当然认同,一个太过于轻信自己的人。迟早会迷失了自己害了人。这样的错误她犯不起。

“好了,你去处理药材吧。我去找两味药材。”黄药师说着就进了后头。

阿容则拿着药童包好的药材出药房。接下来当然是得炼药和制外敷药,洗剂则是随用随煮。

一想到要炼药阿容就兴奋。因为她细一想因为自个儿老乱忙和。炼药还是上回春试时,而且后来被围观了。半点乐趣没找着。这回总没人围观了。而且这回选的是卫朝有的成方。药师们一邮元宵也忙着各自升炉炼药,这时候天地有生发之机。卫朝的药书上大都人为。借着春天的生发之机,是最适合炼药的时候。

在笃信不会被围观的大前提下。阿容又大胆的开始了炼药制药…

70.炼药房里的师与徒

在黄药师的药山上,有专门备的小药炉。可供一个人操控。阿容最近对炼药制药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世界上最容易得来的经验就是前人之遗慧,但最容易把人骗进去的也是这些经验,所以阿容必需通过自己炼药来验证前人的经验。然后变成自己的经验。

所以对于这次炼药,阿容是分外认真的。从烧炉用的木炭拣选,到炼药用的水她都一一做要求,弄得侍候在药房里的药童脑袋都大了:盛药女,木炭倒是好办,但是您要的水却不好办。”

“石中水很难取得吗?”石中水是夏天湿气比较重,在露,雨,雾后的大晴天,从山底的石头上流出来的水,乡间百姓称之为“山榨水”。

而卫朝的药书里认为,山榨水经土木山石,钟天地灵气,更加适合用来炼药。而在阿容看来,这是因为水质更加纯净的原因,经过泥土沙石的过滤,最后流出来的水是最没有杂质的,越没有杂质的水越能包容一切药材的药性。

但是没想到药童会这么为难,只听药童说:“倒不是难取得,而是一时没有准备,已经有很多年没用过山榨水炼药了。黄药师大人自来是用飞云泉的泉水炼药,所以这边药山没有备下,要不盛药女暂时先用飞云泉水?”

“那倒也没关系,就不用备飞云泉的水了,随便哪儿给我舀一缸水来,我先准备化露水好了。”

所谓的化露水就是蒸馏水,阿容想着蒸馏水应该比那“山榨水”要更纯净得多吧,于是决定先开炉,炼化露水。

那药童听了直咂舌,心说:“这位炼药可真真是不怕麻烦,比黄药师大人还不怕麻烦,炼一小普通炉丹药,还要事先备化露水,要是将来炼回生丹一类,还不得麻烦死人啊。”

在准备化露水的期间,阿容正好顺便试试自己从药师们的手札里学来的对炉火的控制,免得待会儿在炼药时试岔了,反而毁了一炉丹药。

药童在那儿见她一会煽风一会抽炭,好不替她操心,“盛药女,,要不我来替你炼化露水,省得您在这麻烦。”

其实吧,药童是觉得炼化露水要猛火急攻,这位这样折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化露水炼足量。到时候黄药师来了一看,哟,自个儿好好的徒弟不炼丹药,在这折腾化露水,你们炼药房里侍候的人干什么吃的。

一想到这个药童哪里还看得下去,这就要自告奋勇了。

没想到阿容笑眯眯的回头说:“不用不用,我正好学学怎么控控火候,也是顺道的事,从前我没自个儿摸过炉火,这会儿正好试试手感。”

这话说得药童大汗,他就是在炼药房里侍候炉火的,从阿容刚才对木炭的要求上就觉得出来这是一炼药的老手了,没想到人还在学着控火候。可猛再一看,药童又嘀咕上了:“这明明控得不错嘛,猛火文实火虚火都不过是在片刻间就能完成,这一手好歹也得老大工夫才能寻摸出来…”

于是药童得出一结论,眼前这位不愧是黄药师大人的徒弟,什么都好上手易学通。

炼罢了水就已经是大中午了,阿容在药山里用饭,这下吃的可就是上好的伙食了,全是小灶,跟主山食堂送来的就大不一样了。阿容想到从前在春华馆里也就差不多的待遇,吃着吃着似乎想起点什么,可又没抓住。

吃过饭后再去炼药房里时,黄药师也赫然在那儿,正起着炉火,黄药师听着脚步声是她来了,就顺嘴喊了句:“阿容,来来来,我也难得带着你,正好顺道跟我看一看炼丹的火候怎么控。”

玩了一上午火的阿容,一听这话,显得有些惊愕,心说,咱玩了一上午了,下午难道还接着玩。但是没办法,黄药师喊了还是得过去,于是她就过去蹲着呗。

“大部分些丹药,是实火到头的,可有些丹药,比如眼下我正炼的这炉就需要四火相合,猛火升汤,文火煎汤,实火抽汤,虚火出凝汤。”黄药师说着,手上也没停下,那控制炉火的手法儿堪称得上行云流水了。

正在黄药师要把手里的木炭扔进去的时候,阿容连忙伸手去拦,“不能放了,再放就过了,药师大人您现在要的是实火,可不是猛火。”

“哟,看来你连这也懂得了,那我要就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来,正好替我看着这炉火,我那头还在炼丹药呢,一盏茶后改虚火,虚火半个时辰后撤火。”黄药师这人倒也干脆,问都不问阿容哪儿学来的,直接就把一炉丹药扔给了阿容。

接着丹药炉的阿容有些哭笑不得,嘀咕了句,“早知道就不吱声了!”

黄药师炼药不好人帮忙,阿容炼药也同样不好让人帮忙,之所以黄药师让阿容接炉,那也是因为有意提携提携自个儿徒弟,但阿容可不知道自然嘀咕上了。

但是阿容却没有按黄药师说的干,虚火只及小半时辰就撤了火,老规矩封投药口,用余温养药膏。这乌砂的丹药炉也是奇特,如果没人碰它,余温至少可以持续到第二天摸着还是温的。

要真让阿容炼药,阿容觉得到那时候才最合适出炉,可是一直没施行过,老是一个时辰左右就被取出来了。撤了这药炉的火后,阿容就开始炼自己的药,那周大人还等着她的药呐。

一边投药一边控着炉火,阿容浑然忘了身后随时可能蹦出一个黄药师来,不过记得也没事,她现在神经已经老强悍了。要知道她曾经在总房里,被几十人围观过,那日子都这来了,现在眼马前不过是小阵仗而已。

“抽汤时可猛火实火每隔一刻钟一换,要不要试呢!”试吧,阿容舍不得药,不试吧又不甘心,最后她还是决定试,不试怎么知道没用呢,这个也只有炼药才能试得出来。

正当阿容不亦乐乎的更换着猛火实火时,黄药师从另外一个药炉后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两琉璃药瓶,里头装着刚炼好的丹药。再一看阿容看的药炉也撤了火,就走到阿容身后问道:“阿容啊,炉里的丹药取出来了没有?”

看着火的阿容一听声音,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明白过来后连忙起身说:“药师大人,还没出炉呢,这会儿应该可以取了。”

算算时间撤火也两个多时辰了,阿容心说这回的时间倒是比以往长些。

黄药师听了她的话却皱眉,在卫朝的大部分药书里,药放炉里久煨不善。但是黄药师还是没说什么,他打算等拿到药让这姑娘自己看药差在哪儿了,自己发现的事总比别人告知的要记得更深刻一些。

所以到了药炉前时,黄药师就让阿容自己去取药,阿容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来,就拿了药勺去取药。炉里这时候还是药气蒸腾的,一打开投药口就是一股白气喷出来,待药气稍散后,阿容把药取了出来。

取药的时候阿容捏了捏,又闻了闻,发现药没炼坏,药味都是正的,所以就取了放在药盘里递给黄药师。

而黄药量师正在那儿等着炼差了的丹药呈上来,等拿来丹药一看,心里就“咦”的一声,看着挺正常,丹药的成药性状色都没变,气味也正,这就说明药是炼成了的:“为什么不早些取药出来,万一久煨焦了药这炉药就废了。”

从前没人这么说阿容,那是因为阿容是黄药师的高徒,再说最后炼出来的药还更好,人当然一句话都没得说了。也人有黄药师,身为师父当然就算是药炼好了也可以训几句,了也是本着为阿容好的心啊!“可是,这法子已经用过很多次了,现在药师大人和药令大人们都是这么炼药的呀。其实这要放到明天炉温不烫手时更好哩,只是没几个人等得而已。”

阿容现在回答得理所当然了,反正这黑锅早被郭药师背了,而郭药师看来是三年五载的不会回来,所以暂且先背着吧。

“这样啊…”黄药师一寻思,心说山里的药师现在能耐了呀,竟然还敢试这个。不成他也得赶紧去试试。但是让他再开一炉药他又嫌麻烦,于是看着阿容在炼药的药炉说:“你待着,这炉我来。”

得,刚才把他药炉的塞给她,现在又从她手底下抢药炉,真成!好在猛火实火已经轮完了,现在正是虚火也差不多成了,“药师大人,现在可以撤火了。”

黄药师只以为时辰到了,于是手脚麻利地撤了火,然后阿容在另一头把投药口也封上了。黄药师见了点了点头,若有所司地在心里想着:“投药口封了药气就出不来,药气化水可以滋养丹药,这方法倒也实在…我以前怎么没想着。”

黄药师大人,您老人家没想着的东西多了,以后慢慢从您那高徒身上挖掘出来吧!

71.小药女的施药与炼药

次日里,阿容早早起了,因为她得去给那位周大人送丹药和外敷药,只是到了炼药房里一看,还有比她更早的。这让阿容不由得摇头想:黄药师在炼药方面果然是个狂人,这大冬天七早八早的竟然就起来了,看起来是头发没梳、脸也没洗的就过来了。

这会儿黄药师正揣着丹药在那儿一令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连阿容进了炼药房都没发现,还在那看着丹药自言自语着:“我明白了一半,没明白一半,怎么越想越糊涂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猛地黄药师一抬头,就看向了阿容。其实他这话不是问阿容的,但这一看着阿容就像是在问了,阿容突然间被这眼神儿一盯,就不由自主地交待了。当然,她也实在看不下去这位这么纠结,就一炼药方法的小小改动而已,别的药师们不都接受得顶快么,您老人家怎么偏接受不了了。

“药师大人,您可记得《女药》里的一桩,是以药材煮水,再以水汽罩脸,可以活血白肤少生疮?”阿容心说,药材沸腾后出为的汽水也是药的一部分,少了自然会缺失一部分药效,要不然那蒸汽药浴有个什么用。

她这话还真是让黄药师瞬间通了灵窍,一拍药炉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药气里也有药在,要不然怎么叫药气,水蒸出来的可不只能叫水汽么。

是了是了,这一下我就想得逼了,这就好比纯肉,小火煨着汤,把盖密密实实地盖上,那香气就跑不了反而会全返进肉计里,肉就更这比喻真天才,阿容正好还没吃早饭,被这肉啊肉汁啊的可不是馋着人嘛:“是,药师大人。”

终于弄明白了,黄药师把丹药住阿容手里一放。倍高兴地就从炼药房里走了。这时阿容看着黄药师的背影却佩服了起来。这么久了,都没人说到点儿上,这黄药师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取了丹药和外敷药后,阿容住外来医患住的院所去。那位周大人单住着一个小院儿,阿容进了正见着那位在那儿吃早饭,桌上现在就全换成了请淡的素食了。阿容本来以为周大人会不喜,没想到这位吃着山里新发出来的小野菜倍舒畅。

“盛药女来了,要没吃早饭就坐下一块吃,连云山的小菜是越做越精致了,比起京城里的各大素斋搂子可是丝毫不差,反而更胜了山野之气。”周大人吃着爽牙爽口的,不好口腹之欲的人吃着也是倍加喜欢.也是这位平时吃多了荤腥,猛一吃山野小菜自然滋味鲜爽无比。“我吃过了,您吃着。”虽然没吃,但是人明显是客气,她当然也只能客气着了:“倒是周大人昨天喝着三焦茶可好,夜里睡着暖和吗?”

说到三焦茶,周大人就放下了筷子,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才说:“盛药女,我喝的这三蕉茶里都加了什么,肯定是什么名贵药材吧,要不然怎么能有这效果。你别说,昨天晚上我一睡,出了一身的汗,半夜起来让人把炕撤了才算完。这三焦茶也是黄药师大人的独门方子吧,别说,黄药师就是能耐,外头的药师哪能比得。”敢情这位把阿容说的话给忘了,她明明说过是郭药师那儿学来了,不过她还是经过了加减配伍的,当下也不跟这周大人再言明什么,只说道:“例也没什么名贵药材,您喝着好就成,不过以后可不能半夜撤炕,那样反而易染寒气。您要是睡着热了,就少盖些少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