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铺盖,阿容就想喷这位一脸,厚厚的毛皮铺床,底下还有三层厚丝棉垫被,上头盖的是细鹅绒被,厚得让人一看就觉得烷得慌,偏偏这位还要烧炕,这不是膈应人嘛。

这么一说那周大人还有点迟疑,啧了一声说:“我吧自小就是这么铺盖的,我就怕万一冷怎么办,我可是热了睡得着,冷了睡不了的。”

“您就放一万个心,今儿您少盖一床少垫一床试试,承裳也可以少穿一件,您在屋里都这么穿,到外头不是更受不住了。药师大人常说一句‘捂三冻九’,您以后别再一转凉就穿得太厚实,穿衣可不是穿到手烫脚烫才好的,秋时稍稍冻一冻,冬天才不怕冷,而且也不容易着风寒。”阿容又把药师这金字括牌弄了出来用,主要是怕自个儿说不服这位,要知道这位是只信黄药师大人的。

“成,黄药师大人这么说了,回头我试试。”周大人耳不是说自己试试。而是让别人试去。

“恩,那您看,这是饭后要服的丹药,这是外敷药,将会儿药童会来给您敷药,丹药需要微温的澄酒送服,我现在先去准备,等您药敷好了正好服丹药。”阿容叮嘱好后就把药交给了药童,然后说明了要怎么敷,其实她更乐意自己敷的,但男女有防,毕竟这位大人要脱了裤子才好敷药的。

一边隔水温着澄酒,一边估算着时间,澄酒送服药丸时要挥发掉一部分酒精,所以阿容得守着,等择发得差不多了才把澄酒取出来。这时候再去那周大人那儿,那周大人就已经敷好药坐在那头看书了,阿容把澄酒端上去,那周大人还说:“我这不是不让喝酒嘛,盛药女给我送酒,可别被黄药师大人知道了。”

那周大人当然知道酒是用来送服药丸的,这可不是在说句笑话嘛,他现在可知道这是黄药师的高徒了,让黄药师的高徒亲自来关照自己,这周大人可是倍有压力了。虽说他觉着自个儿身份也够了,可药王的徒孙这五个字一想起来,周大人就不由得战战兢兢了。

“那您可得赶紧喝了,别让药师大人瞧着了。”有感于这位跟自己开上玩笑了,阿容也就顺便回应一句,医患之间市良好的交流和沟通氛围,总比各自端着张脸要强得多。

给这位送服了药丸之后,阿容决定早饭午饭一块吃了。然后今天接着炼药。昨天炼的是给周大人吃的丹药,今天炼的么就是自己感兴趣的丹药了。

她一直对那些药效奇特的药材感兴趣,比如回生丹她就很感兴趣,不过那药材太贵重,她怕失败了自己会吐血。于是只好从稍稍不那么贵重一些的延年丹炼起,因为她手里还才上回留下的果子没吃完,后来干瘪掉了她就没再吃,而是晒干了留着备用。

吃过饭回自己药房里取了瑶朱来,其他的药可以在黄药师药山配,她配好了药去炼药房里一看,黄药师又在那儿炼药,见她来了还特惬意地招呼了她一声:“阿容来了,你今天不是不用炼药吗,手里拿的什么?”

嘴师大人,我打算炼延年月。”阿容扬了扬手里的药材说道。“延年丹啊,奥…延年丹?延年丹要用瑶朱果,我记得药房里已经没有了啊。”这延年月放外头那是一颗一金的贵重丹药,可这师徒俩一个是只关心瑶朱果有没有,另一个是完全什么都不关心。所以说,这俩能成为师徒,那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

于是阿容又把揣在怀里的瑶朱果干拿了出来说:“您瞧,上回发现了几棵瑶朱果,我正好那啥,就取了一些吃,吃剩下的就晒干发现瑶朱果,正好那啥,剩下的晒干,等黄药师把这句话前后串明白时,就凑近阿容眯着眼说:“野毛子这死肥猴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

都这么问了,看来这位也是承惠过的,阿容老实地点了点头说:“嗯,我去甲九三三时,它就在那儿,一直赖着不肯走,所以我就留下了它。”

“死毛子,回头小爷抽不死它,喂不熟的白眼猴!”黄药师啐了一口。心里恨野毛子这肥猴啊!

于是阿容深表同感,那野毛子可不是喂不熟么。但是黄药师怨念的完全和阿容不同,黄药师恨的是,他从都没少喂野毛子,就没见它带着自个儿去发现什么好东西,反而是阿容这才养多久,就带着她去寻宝了。黄药师不平衡了,看了眼自个儿徒弟,末了叹了口气,心说:“算了,自个儿徒弟,就不计较了。”

“那你炼延寿丹吧,我在旁边替你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妥也好给你指出来。药炼坏了没事,关键是炼药的规矩和手法不能坏了。药坏了总有炼好的时候,要是规矩和手法坏了,那就难得导正了。”黄药师如是说道。

“嘿,也好。我这炼药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数就数完了。要是有错的地方,还请药师大人指正。”阿容一边把药摆好,一边准备着升火。于是这师徒俩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在拿市价极贵的药材在试炼,直到开始炼的时候黄药师才嘀咕一句:“瑶朱还算是挺难得的药材,市面上少能买得到上好的了。”

得,您明明知道市面上难得买到上好的,您还让自个儿徒弟炼着试试。

72.药房里的炉中火与药王

炼药房里师徒俩坐在炉前——吃烤窖薯。眼下正在文火的时候,用来煨窖薯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见黄药师一边剥着皮,一边直嚷好吃。吃着还赞美着自家徒弟:“这脑子果然装了不少东西,我怎么就从没想到炼药的时候还能煨东西吃。还能煨什么,回头让他们准备好送过来。有时候炼药还真是连吃饭的时辰都记不上,这样正好。”

添了块木炭进去,阿容啃了口窖薯。含糊不清地说,“毛尖子、山牙子、土果、毛荚…其实鸡最好了。连毛都不用拔。直接用炉里的泥灰拌点盐和香料,文火的时候扔炉里慢慢煨着。转实火就提拉出来就行了。把泥壳一剥开,那味道别提了。”

这叫啥,叫花鸡呗,用这方法能做的东西多了。阿容也是就地取材不肯浪费。

“想,回头都弄来试试。该转实火了。赶紧把窖薯弄出来。别回头烤成了炭头。”黄药师对此大感兴趣。这是个好新鲜的人。炼药喜欢变新,施药喜欢变新,连吃个东西都喜欢新鲜的花样儿。

加了炭后,阿容就专注地炼药去了。在炼药里猛火和文火是相对好掌握的,而实火和虚火是相对难掌握的。所以阿容也顾不得说吃的了。一心一意地看着火。过了减炭。不够就往里添。

见她这么专注黄药师点了点头。不管是配药台上还是药炉前。阿容表现出来的专注都让黄药师很是赞赏。一个人要去注做一件事。实在是不容易,外物打扰,自己的心不坚定都可能让炉里的药出现差错。

实火需要一段时间来掌控。黄药师见她做得不错。就决定先去看看那周大人,要知道那位也是个难搞定的主。不止是刑部的官员而已,还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不过倒不是个太招人厌的。就是有引起事多。要不然黄药师也不会收。

到了收治病人的处所,黄药师又端出了高深莫测的仪范来,进了门也不打招呼,而是那周大人起身来说:“黄药师大人过来了。”

“嗯,周大人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腿脚是不是利落些了?”黄药师其实完全不是高深的人,就是在病患面前装成这样。人才会拿你当高人捧着,于是黄药师就拿捏成习惯了。

这话问得周大人面带喜色。连忙说道:“黄药师大人的药真是愈发好了。昨儿夜里睡得极踏实。浑身暖和得很。今儿早用过了药。又敷又泡又吃的,过了这么些会儿还真是轻便些了。脚上没那么痒了。感觉也不像昨儿那样酸胀。”

就刚服头回药,哪来的这么明显的效果。黄药师只当周大人是当着自己的说好话,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又问了几句话。然后叮嘱了些需要注意的,这才飘然离开。

就在黄药师出院儿时,正碰上来送午饭的。那餐盘里是一水的青菜萝卜绿叶子,黄药师心说难道连云山已经揭不开锅了。连来住的病患都开始啃青菜叶了。黄药师治这位周大人。或者说治这位周大人家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周家人个个没有肉过不了冬。现在竟然全是素菜。黄药师怎么能不惊讶。

“怎么全是青菜叶,周大人不是喜好荤腥吗。这些山野小菜,周大人不惯吧。”到底是病患,黄药师做为一个药师。总不好看着病患来受苦,人是来治病的,可不是来啃青菜萝卜减身来的。

“回药师大人,这是盛药女吩咐的。说是周大人的病症。少见荤腥才能得安稳。所以厨下里也不敢再做荤腥地给周大人食用,只做了这时令的野菜嫩芽和青菜萝卜供周大人食用。”那端着碗蝶的药女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着道,心里只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这叫一个打鼓啊。

可是黄药师想了想,却没有说什么,只挥手让那药女送进去。而他自个儿则是回了炼药房里。再回来的时候实火已经改了虚火。眼看着就到了撤火的时候,黄药师知道这会儿先不便问周大人那里饮食的安排。还是等撤了火再说。

正在要撒火的时候,阿容忽然从投药口发现了炉里的变异。竟然有火焰在炉里燃烧一样,惊得阿容一跳连忙喊道:“药师大人。你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听她惊讶的语气,黄药师连忙探了脑袋来看。一见炉里竟然似有明火一般,却又不是明火,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猛地一拍大腿:“是炉中火,竟然是炉中火。上古药书里就有关于炉中火的记载。阿容啊,你怕是又炼出什么了不得的药丸来了。”

可是她明明是拿的时那老头才延寿丹的药材。绝对不会出错的。阿容有些发愣,怎么会这样。但是这时候也不是手足无措的时候。因为不知道炉中火应该怎么处理,于是阿容就问道:“药师大人。那眼下该怎么处理?”

“照常辙火,炉中火会自行消去。阿容。这可比药气粹药更直接更有效。上古时人炼丹药,但凡是出现炉中火的丹药就会杂质全无。成药皆是通透至极的颜色。传说中的丹药啊。也真是赶上了,也不知道你怎么炼出炉中火来了。”

黄药师这下可不得不感叹阿容的好运气了。好运气是要能力来支撑的,可一个人的好运气到了阿容这样的程度。那就不单是能力了。

于是黄药师看了阿容几眼。心说:这姑娘倒真是屡屡出奇。看来将来必有一番变数。

因为出现了炉中火,阿容担心丹药会出问题。整个一晚上也不敢睡。这炉中火竟然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才渐渐消散。炉中火一消。炉温也渐渐降了下来,黄药师这时也像是掐着点一样的出现在了炼药房里,身后还跟着一老头儿。

见看人跟着一块进来,阿容也没什么反应。只看了一眼学得这老头带着几分道骨仙风,也没往老头儿的身份上想。毕章这位穿着朴实得很。

这会儿她一心扑在药上。就算这位穿的不朴实她也没工夫深究。

打开取药口,阿容先是往里头看了一眼。于是眼就直了。只见炉里的药膏呈有些透明的朱色,也是因为瑶朱果的原因。瑶朱果汁桨都红。炉里的药气一出来,阿容就被这香气迷住了。

药炉里喷出来的药气带着些微诱人。香甜之意中半点不带药味儿。

药炉里的成药台上就像是多了一碗草莓果冻。还得是加了不少色素的草莓果冻,颜色透透的亮亮的。

“果冻…”阿容心说这不全真成果冻了吧。

她这话一说完就听得身后的笑声。那老头笑得那叫一个不厚道。阿容看了眼有点幽怨。心想着把果冻炼出来就算了。还得当场被人嘲笑,这叫一个茶几上摆满了杯具啊!

“你这果冻两个字倒也是贴切。不过这得叫玲珑膏。取玲珑通透的意思。炼药后药台上如果是玲珑膏的话。那就说明经过了炉中火的淬炼,这样一来杂质更少药效更纯。通常这样一来药效会大大加倍。你先取出来者看,待会试了着药猴井拭了药性再说。”那老头说起话来倒是极和气,而且面上也显得温慈。

大大加倍,阿容心想自个儿炼的是延寿丹。这下会加倍成c级的延寿丹么。反正不管什么级吧。延寿丹在阿容看来只是安慰安慰人的药而已。虽然长服确实有延年益寿容颜长驻的作用。但谁能坚持服上三五年,那花费可不是一点半点。

阿容其实是太低估了市场。这药丸可是王公贵族们热捧的东西。有钱有权谁不想活长久一点,哪怕就是个念想也成。

把药膏取了出来,三人围在一块揉药丸。一动揉着阿容一边心里想。小说电视里都直接出圆溜溜的丹药。为什么到了她这就是取出药膏来再揉呢。这场面,有点小崩坏。阿容叹了口气继续揉。

这一炉丹药,本来应该是有八十颗左右。但揉下来却只有三十来颗。阿容揉完一数就有点吐血。心说花大价钱才出三十颗。卖出去连配药的钱都不够,别说还加上那有市无价的瑶朱果了。

对于自己花大钱炼了没啥用的东西。阿容就下定决心。以后别炼这些听起来美实际上鸡肋至极的药了。浪费!

揉好的药丸有人取了两颗去喂药猴。另又取了一颗去备底。这冲阿容抬了抬手说:“孩子。过来。”

孩子…虽然有点吐血。但是阿容还是走了过来,“老先生。”

“我是李泽生,是这免崽子的师傅。你就勉强点叫我声师公吧。”

药…药王…,阿容这下反应过来了。也没反应过来药王让她叫师公的话,只拜了拜,然后恭敬地称道:“药王安好。”

等阿容记起那半句勉强哄师公的话时。阿容就满头大汗了。她认为这是药王提携她,可不认为是自个儿跟黄药师有师徒关系的原因。

要知道连云山里,谁都能叫药王一声师公。只看他老人家乐意不乐意而已…

73.延寿丹的变异与试药

在药猴试过药没有问题后,药王提出他来试药,这可吓着了阿容,心说:您老人家都已经是老人家了,万一试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咱是赔不起命的。

于是阿容说:“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炼出来的,总不好让您来试药。”

“会功夫吗,知道怎么看药在经脉里的作用吗,知道怎么感觉药归于五脏升腑哪一处吗?”药王只三言两语就剥夺了阿容拭药的资格。

所以阿容只能摇头,她这也是头回知道试药还有这么多讲究,因为关于新药的试药在药师手札上只有模糊的记录,因为卫朝已经好些年没出过这样奇特的药丸了。

见阿容这闭嘴郁闷的模样,黄药师不由得露出笑脸来,这姑娘就是个什么都想亲自试一试,不试就不甘心的。可这试药的事哪能小姑娘来,不说旁的,万一试出个好歹来,一没功夫二还小,自家徒弟自家疼,哪舍得:“还是我来吧,你们俩一老一小,这事儿怎么也该我来。再说也不是什么毒药,说不定是大有补益的。”

于是一老一小一想,嘿!也是哈,当即就不互相推辞了,两人看着黄药师服下两颗药丸。因为试药时,必需是药性更冲一些,才能猛然间冲进经脉里,并且明显得用内劲感觉药在经脉里的作用。所以一般用药是服两颗,如果不够再加,只是也从来没有人想过两颗如果药性冲到了一定程度会怎么样。

一老一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候吩咐送来的茶也到了,两人喝着茶看着黄药师,这时候药王说:“徒孙啊,你说这药会不会没啥效果。怎么半天没什么反应呢。”

“应该不会吧…”阿容心说头回炼个贵重点的就出这岔子,那她以后还能敢用贵重一些的药材炼丹药嘛,别这样泼她凉水啊。

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炼药房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阿容连忙起身去开门:“怎么了,这时候正在试药呢,不是叮嘱了不能来打扰吗?”

来的是不知道哪处侍候的药童,眼下是脸红脖子红,整个人就跟染了丹砂似的,说话时都跟掐着脖子一样上气不接下气:“盛…盛药女,你…你快去看看吧,刚才服过药丸的药猴现在发上疯了,怎么逮都逮不住。”

“啊…”刚才还说没用,现在试药的药猴又被认定是疯了,这可把阿容给吓着了。她想了想让药童先等会儿,她是转身去找药王讨个主意:“师公…师公…试药的药猴现在发上狂了,您说怎么办才好。”

没想到药王老神在在地搁了茶杯说:“没事儿,别着急你这急得烧火一样的性子该改改。施药制药之人,要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要不手怎么稳、药怎么准?”

“师公,这时候不说这些教条的,药师大人服了两颗呢,怎么这药一个多时辰后才发出药效来,往常的药不都至多一个时辰吗?”阿容主要是怕自己出错,曾经出过错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再次出错,所以她才着上了急。

见她这着急上火的样,药王摇了摇头指着她说:“别急,润安功夫深不会出事的,至于药猴,多年试药下来,什么药都早有了耐牲,发会儿狂也就没事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两眼,实在看不得,就下两颗静气丸,那就什么都好了。”

“那我去看看药猴怎么样了,药师大人这里师公您多看着点儿。”叹了口气,阿容觉得自个儿咋啥事都能撞上呢,炼个稍稍贵重一点的药材就能变成这样,还炉中火,这让她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直到现在,阿容还是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出现炉中火,按说那时候炉温远不如猛火和实火的时候,为什么虚火反而会出现炉中火,这有点解释不通.想到这儿又不由得望天,心说:“这世上解释不通的多了,我还不就跟做梦似的到这儿来了嘛。”

在心里感慨完就到了饲养药猴的地方,刚才喂了变异延年丹的药猴现在正倒挂在树枝上,在那儿晃来晃去的,抬头一看直看着人觉得眼晕得慌:“盛药女,您看,从前这药猴是最温顺的,别说倒挂在树枝上不让人逮,就是屋顶都不爬的。现在可倒好,刚才还差点把我给咬了。”

这药童说得伤心啊,他养了好些年的药猴,都养出感情来了,这还是头回被药猴给咬了,当然就有些不太适应。

“你别担心,可能是药性太冲了,它压不住才这样的。你能勾着它下来吗,我喂它吃两颗静气丸,才好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挂这么高我也够不着啊。”阿容看着这猴子就想起野毛子来了,实在是这俩猴一样的肥,看着都让人担心那那树枝挂不它了,那就跟吊了一大冬瓜似的。

药童还是有些办法的,哄了一会儿好歹是把那药猴哄了下来,阿容一针下去,把穴给扎住了,那药猴四肢使不上劲就在那儿“嗤嗤”地发怒。阿容就趁它张着嘴,赶紧塞了静气丸下去,静气丸就好比是镇定药一样,可以让兴奋地神经安稳下来。

等过会儿那药猴不发狂了才收了针,这时候那药猴才露出了平时的老实温顺来,乖乖地站在那药童身边,还不住地打量着阿容:“刚才施的是通泄针,看来确实是药性太冲,药猴受不住…啧,怎么这么脏。”

“是啊,昨儿才洗过呢,刚才一直挂在树上呢,怎么就全身泥乎乎的。黑得跟墨汁一样?”

这就让俩都有点想不通了,于是阿容和那药童一道蹲在药猴前头,直把那药猴看得上下使劲挠俩人都没想出原因来。

“有可能是刚才我没看着,它上哪儿弄脏了,没事儿就好了,劳烦盛药女了。”药童终于圆了个答宁出来。

阿容听了想着也有可能,于是就没在意,这时候再折回炼药房里去,就听得里头安安静静的,于是也放下心了,至少黄药师没疯癫。

进了炼药房,就见药王蹲在黄药师跟前,正在那儿皱眉想着什么似的,药王见阿容来了,连忙说:“你来看,有几处穴道涌出了这些黑青的脏污,看着像是体内的污物似的…”

体内的污物?阿容心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排除毒素一身轻松?这方行词一想起来,阿容就不由得喷了自己一脸。这样的效果要么是广告,要么是那种仙仙侠侠的故事里的。

不过阿容才喷完自己,就想起件事来:“刚才那猴子身上好像也有些脏污,也是这么黑乎乎的,难道…真有这作用。”

“对,也不对。”这时候黄药师好模好样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阿容笑眯眯地,只是这笑多少有点狼外婆的味道。

药王扫了黄药师一眼说:“润安,这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不管是药猴还是我,长年试药下来身体里存了不少药材的杂质,有些是不能经由身体正常排出的。要是身强体健常年习武的,这些药材的杂质倒是没什么,运功可以从穴道里排出,不运功也可以缓缓轻由各处排出。不过要是沉疴在身,杂质就会积在血脉里,最终毁人性命。”黄药师说到这儿就打住了,而是看着药王脸上略带着笑意。

这时候药王跟恍然间醒了过来似的,略带着些喜色地说道:“通经脉,祛沉疴,这是大疏经活络丹。”

别看就比疏经活络丹多一个大字,那药效和贵重稀罕程度可就不止大这么一点儿半点儿了。

这下阿容咽了咽口水,撇了撇嘴有点无奈,不过这回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弄出来了,要让她再试一回也未必能成。

不过阿容倒得出一个结论,炉中火果然是厉害的东西,延寿丹就是通过缓缓排出体内的毒素,慢慢改善身体状况以达到延年益寿驻颜等效果,但经过炉中火一萃取,这就升了若干个等级,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阿容,再备份药材炼一炉,这炉中火究竟怎么出来了,咱们得好好研究研究。”

“但是,不一定还能成的,药材都很珍贵,不好浪费的。”要让一对药材极执着的人浪费药材,那简直是在要她的命,阿容豁不出去这命,所以她舍不得。

听她这么说,药王瞪了眼说:“你哪怕炼废十炉,有这一炉也够抵消了,你待着,我去给你备药。”

药王走后,阿容看了眼黄药师说:“药师大人,天晚了,我还得去周大人那里一趟。”

“嗯,你先去吧,办完了赶紧过来。”

黄药师挥了挥手,还在那儿看着自个儿身上涌出乌青稠液的穴道。

于是,阿容再次泪奔,让她浪费药材,让她炼这么逆天的药,她怎么能不泪奔啊!

那周大人那里,已经有药童按吩咐煮好了泡洗的汤药,她去的时候正在那儿泡着,她不便进去,只好温了澄酒再把丹药交给药童,细细地叮嘱了然后磨磨蹭蹭地回炼药房。

半道上才想起,自个儿给谢长青的图纸,不知道有没有开始办,她还惦记着灵乌呐!

74.小药女的名正言顺与年龄问题

这次没有炉中火,只成了普通的延寿丹,药效虽然长进些,但也没长进到哪儿去。于是阿容也不明白了,为什么上一炉会出现炉中火,现在她自己也想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炉中火了。

对于没有再出现炉中火,药王和黄药师也不得其门,两人甚至各自炼了一炉延寿丹,也都没有出现炉中火。于是原本还兴奋着的三个人又给了下来,最后还是药王说子一句:“可遇不可求,看来这炉中火的出现是个很偶然的特例。

因为没有再出现炉中火,阿容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她也就专心致志地给那位周大人施药炼药。

却说这日周大人觉得自个儿好些了,活蹦乱跳地回了趟衙门,这下可好,再回来继续疗程的时候,周大人给阿容招来了好几名病患。话说那些病患也有遗传的,也有感染的,黄药师一看这苗头可不成,自个儿的徒弟可不是给他们专程治糜溃之症来的。

于是黄药师就安排了药山上的药令给施药,只不过全是按着阿容的方子来而已,这下阿容也腾出手来了。

这时候也是开春地气渐暖了,眼看着就该开始新一年的播种和种植药材了,阿容就禀了黄药师:“药师大人,眼见开春了,我也该回甲九三三去安排种药材了。”

而黄药师现在则在准备起程起顾周山,他其实也想带着阿容去,可明显阿容更喜欢待在连云山,那也只好随徒弟去了:“也好,有什么事等我从顾周山回来再说,另外那位小申姑娘的事,我已经替你跟钟药师透过话了。阿容啊,以后这样的事,透亮了讲就成,你堂堂一连云山大师姐,难道还要为这些个小人挂心。”

噗…又是大师姐,不过阿容想想,要是大师姐就能有这好处,她倒也愿意当上一当。不过她怎么就成大师姐了,这到底咋回事。

“药师大人,为什么她们要称我大师姐,我比大部分药女前后到。”终于还是问出话来了,这种事儿憋在心里不好受,所以趁着这工夫赶紧问了。

只是她这话问得黄药师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说:“就为你这句话,我决定明儿给你开拜师典,省得你这脑袋转不过弯来。我的大弟子,药王的长徒孙,不是连云山的大师姐还能是什么。不是…我说你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愣是能管舅舅叫师公,就不兴叫我一声师父。”

师…父,阿容愣神了,咋就成师父了,难道自个儿天天拿这当挡箭牌,还就挡成真的了,还是黄药师拉不下这脸,只好承认了:“可是,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听完这句,黄药师不想叹气了,他想吐血三升:“我能说我看上你这笨到娃娃家去了的脑袋吗,还为什么要收你为徒,我说你自个儿都已经承认了是我徒弟,现在想反悔都不成了。要不想认我这师父,早干什么去了。”

这下阿容听明白了,敢情黄药师早就收了她做徒弟,而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自个儿揣着小聪明在那儿自以为是,结果就成了一大笑话。好在这笑话也就她自个儿知道,要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想通了这关节阿容就看了黄药师一眼,心里估摸着:黄药师的首徒,药王的徒孙,这似乎够她活得安稳些了吧。

招风是招风,可还有更大的树在自个儿头顶罩着,她想着也安逸,那也不错,她一想通了倒也老实,就低下头喊了声:“师父。”

这一声“师父”,可真让黄药师心里舒坦。那就跟大冬月里吃了人参炖鸡一样,这下看着自家徒弟是哪哪顺眼,哪哪舒心了:“这就对了,这声师父

也没那么难出嘴不是。”

“师父,拜师典还是等您从顾周山回来再说吧。”阿容现在有点受不住,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呗。这就好比一人,一直以为自个儿是根不正苗不红,却装着根正苗红的,猛然间发现自个儿就是那根正苗红到不行的,那就真是跟捡着了一样。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阿容也敬黄药师对药地执着,所以认这师父也不单只是为了自己过得安稳,也实在是想将来好好跟着这位学习药材的知识。

已经吃了人参烧鸡的黄药师当然不着急了。阿容这么说也就由着她去:“成,等回来再说,那也正式些。”

再起程去顾周山的时候是二月初,再是新的一年试训要开始的时候,这一年是药童的试训,没阿容什么事儿。本来像阿容这样的药女,是会被安排一些试训相关的差事的。但现在阿容不是黄药师的徒弟嘛夕,这些事自然不用她去忙。

这样一来阿容就有时间开始鼓捣灵乌了,这东西折折腾腾地也耗了她很多工夫了,越是耗精力耗得多,阿容就越想把它给弄出来,要不然从前的努力不是全白费了。

且说为水培画的图纸是给谢长青了,却没见这人有什么动静,阿容是个想到事儿就等不住的人,于是只好杀上门去了。

哪儿想得到还没见着谢长青,先见到了姚承邺,现在阿容最烦的就是这位每回见了都能想到那天的事儿。阿容心想的是:“我这辈子没指望过什么幸福美好的爱情,但也不会至于给人伏低做小当侧室。这时代的庶出了女就不算是个正经的出身,到哪儿都低人一截儿,尤其是大家族里更作孽。”

“阿容姑娘,别拿这眼神瞪着我,小心瞪出一窟窿来。”姚承邺还是一贯来的说话语气,也不因那天的事有什么变化。

“姚东家,公子跟我说过,您是为了想报施救之情才有了这样的决定。但是您这样的决定还得得考虑考虑我的心思,我虽是寒门出身,却到底不愿意自薄了命途,还请您高抬贵手,以后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既然碰上了,阿容就把话说出了口,她不愿意以后见人就躲,反而埋汰了自个儿。

其实这会儿姚承邺是真没什么心思了,他是订了亲的,而眼下这姑娘身份也渐渐出来了,也不是个可以为妾为庶的身份:“阿容姑娘,我这人看时候做事就是想当然,那天虽道过歉意了,今儿既然提及了就再道句抱歉。”

这话落定了,阿容心里一松,总算这位算是过去了,这潜规则还好没潜上。于是阿容心里一琢磨,可能真是自已太自作多情了,哪能就凭着穿越女这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就左右招人,不能啊,再潜规则也没这么潜的。

于是再去见谢长青时,阿容就抱了几分平常心,再不像从前那么苦着张脸存着逃避的心思了。

而谢长青在屋里正查阅着连云山去年一年来的进出,猛听得门一响还皱眉,心说:明明是吩咐了不让来扰的,怎么还有人来。

等一开了门见是阿容,谢长青那眉头就一下子散开了,竟是不自觉地就放柔和了眼神说:“是阿容来了。”

闻言阿眯眯一笑,莫明地这笑意在谢长青眼里少了几分憨傻,多了几分娇软的姑娘家模样。

阿容可不知谢长青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心里没有了潜规则后,一切JQ都只不过是浮云而已:“公子,我打扰着你了?”

“一些杂事,倒是你来有什么事吗?”谢长青可知道,这姑娘是没事儿不会来的,躲他还躲不及呢。一想起这事儿,谢长青就不由得多看了阿容两眼,心道:这姑娘今儿倒是落落大方起来了,也好,要一直那样儿以后还怎么说话办事儿。

见谢长青直入正题,阿容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想问问交过来的图纸上的东西可办妥当了,要是公子这忙着,我就把图纸领回去自个儿跟总房的人商量着办。”

图纸,谢长青想了片刻才记起来那事当时交待总房去办,好像最近总房是来回了说已经办好了。也是最近开春事忙,而阿容又在黄药师那儿,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没办:“说到这事,已经妥当了,也正好我有事要去总房,就领你过去吧。也好看看这事办得怎么样,也顺道瞧瞧你这水培究竟是怎么进行的。”

当两人一道出书房时,徐少南和姚承邺早已经下了赌盘,姚承囤赌这二位肯定得一块出来,徐少南不信,愣跟人赌阿容会自己出来。事实证明,别乱跟商人打赌,会输得很惨,徐少南就输了一年的月例!

“姚爷,你心里就没点不舒服,你不是对盛药女顶上心的嘛?”徐少南对这位还能如常跟自己开赌局非常不理解。

“以直报怨不是爷干得来的事,以怨报直也不是爷的风格。”姚承邺是个重情义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和谢长青一路情义笃深到现在,早就大浪淘沙淘走了。

那出门的两位可不知道这里有人在拿他们开赌局,走到门口了谢长青忽然说了一句:“阿容,你今年该满十六了吧!”

“嗯,我秋日里生辰…”咦,不对呀,怎么忽然问起年龄来了,有问题…

这话总算说透了,阿容以后不用再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