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突如其来的疫症与施药

从长青园到总房路并不远,于是阿容和谢长青一路并肩行来,竟然也没惹多少人看几眼。谢长青是连云山上的药女、药童们见了就要退避开的人物,而阿容现在也开始光荣的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来了。

从她有了做黄药师徒弟、药王徒孙的自觉的时候。她就明白,自个儿是注定要招一些风的。人要低调,有身份了她做的那些事才能低调,她也是这时候才想明白一件事,有了这个身份,她再做出什么来都不会被围观了。

以后不怕再被围观了,这可真美妙,顿时间阿容觉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挺高兴的?”谢长青看都不用看,这姑娘高兴的时候,走路都透着爽朗气,只往身边一站就能体会出这感觉来。

闻言阿容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倍加透亮了。

见她这样,谢长青也不由得露出些笑来,到总房时正逢着总房的管事在那儿吩咐事儿,管事吩咐完事后一出门口就看着这俩了,当时心里就“咯瞪”

一下:“这二位咋连笑脸都一样!”

“爷,盛药女。”总房的管事弯了弯腰施了一礼,心里再犯嘀咕。礼仪总不能差的。

“起吧,那日交过来的图纸,办在哪儿了?”

总房的管事一听问的是这事,连忙领着两人去,水培室安排在了总房的后头。总房的管事也是个人精,要不然也走不到这位置上,一看图纸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东西,再说了又是谢长青交待过来的,那当然是慎重了又慎重。

因此当阿容和谢长青看到水培室时,两人都被震撼了,连云山财力雄厚,阿容是一直知道的,可今天阿容才知道在连云山,金砖铺她也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

连去山上的道儿,不管大道小道都是碧晴石一路从里铺到外,而眼前的水培地是顾山玉铺成的,排水渠和进水渠也都是上好的顾山玉。

顾山玉说是玉,其实是富贵人家铺花地用的,皇宫里也就有数的几个地子是顾山玉铺成的,据说顾山玉铺池鱼肥花好。想来也是这个原因,才让总房的管事选了顾山玉,要不然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

“肖管事,这地子花了不少银两吧?”阿容不由得不这么问一句,然后心里想,医啊药啊果然是这天底下最挣钱的行业,更何况人还是垄断的。

“盛药女,您还不知道吗,这些都是姚爷送来的。”总房的管事一句话就道破了。

于是阿容不由得看了眼谢长青,然后说:“公子,您都不知道吗?”

看了眼水培池,又看了眼阿容略带着些无奈的表情,谢长青摇头说:“我不知道,只是跟姚二提过一句,没想到他手脚倒是快得很。这天底下也就姚二能这么奢侈,回头你该去姚府看看,那真是叫珠镶玉嵌。”

有钱烧的,阿容腹诽了一句。

不过她虽然这么腹诽,顾山玉的池子是真好用的,十几日后培育出来的灵乌苗经过洗根后移入定根网,再加到顾山玉铺的水培池里时,竟然没有出现不适应的状况。且连着好几日水池都清澈不生半分污物,冉进去的营养液本来应该造成水质浑浊的,但杂质却在顾山玉池里消失了。

被营养液养着的灵乌长得极好,因为后期才会出现朱线虫,阿容也没全把心思留在种灵乌上。她鼓捣着,再试试别的名贵药材。

正在阿容忙这些事忙得不亦乐乎,把什么都给忘了的时候,总房的管事出现了:“盛药女,不好了,上个月月末发水,泾河那边全淹了,当时就留意了怕生疫症,没想到还是起了这事。眼下疫症越来越厉害,药师们都已经到总房商议去了,几位药师点了你的名,让你也一块过去。”

一听是疫症,阿容也顾不上水培室了,前几日就听说了这件事,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疫症…这时代最可怕的就是这东西了,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个流行病毒可以改朝换代。

一路走,阿容一路在心里想着,有没有什么方子对疫症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有过非典有过HINI,现代中医绝对不会对疫症束手无策。于是有几帖清瘟汤之类的方子被阿容想了起来,但是现在没见过疫症的特况,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对症。

到了总房商议房里,管事给安排了坐在一侧的座上,眼下有名药师正在那说着疫症的症状和用药的一些记录。这正是阿容现在想知道的,当即就认真听了起来…

“染疫症后先是咳嗽,后至咳出血,后期有高热症状。至乏力昏迷不醒,有少部分患者可能出现幻觉。最重要的是反应一直在变化,开始的几十例只是咳出血,几丸清生丹就能治愈。但现在就是瓶清生丹下去,怕也不见好转。”

病毒变异了,阿容不由得皱眉,这是最可怕的状况。说完了症状,现在就开始指派各人负责的工作了,派到阿容头上时,连云山的大管事停了片刻后说:“你师父也不在山上,你就替你师父管着药山吧。”

“不,大管事,我和药师大人们一块去吧,师父最擅长的就是疫症,我虽不足师父之万一,但也一定可以帮得上忙。”阿容心里想的是,疫症都已经传到连云山外几十里处了,就算猫在连云山也未必安全。

这时候还不如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也好先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束手无策。而且她也自信自己对流行病学的了解,远在这个时代之上,毕竟她脑子里的东西,就是建立在对历史的总结上的。

但是大管事可不能由着她这么来,只说道:“令师不在山上,我不能让你这时候出什么问题,要不然你让我怎么跟黄药师交待。你就不用再说了,安心待在药山上等你师父回来,再说你年纪也小,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疫症区做什么。药师们都去了,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安心待着吧。”

听了这话,阿容知道,从大管事这是不可能有什么突破口了。当即她也不再说什么,她决定去找谢长青,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有儿了解这个人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相十足十的圣人癖。这样的事谢青是绝对要插上一手的。

谢长青要插上一手,那她就顺道跟着要求也沾上一沾,这总也不算太为难的要求。而且谢长青身份总是比她尊贵得多的,谢长青都去了。大管事也没理由不让她去了。

但是阿容没有想到,当她找到谢长青时,谢长青竟然…

“谢长青,你这是…”阿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好好的谢长青不是一直待在过去山吗,怎么会染上了疫症。她进书房时,谢长青正是在咳嗽,捂着嘴的帕子上溅出几点血花来了。

见是她来谢长青拢了手里的帕子,只笑着说:“不碍事,我自己的身体总是明白的,已经服过药了,大抵无得。”

阿容走近了谢长青,只见谢长青面前的纸上记录着一些关于病症时的感觉,已经病症作用于哪里,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每一个变化会出现什么症状及脉相:“为什么你会染上疫症?”

“前几日回京城,遇上一个从疫区回来的人,那是一位故人,我不能不伸手。”

这几句话阿容就明白了,敢情这位的圣人癖又犯了,这时候派谁去不是派,偏偏要亲自伸这手。这位怕是故意染上的。这圣人癖可真好:“您的圣人癖该收收了。”

其实是阿容不知道能被谢长青称为故人的,大多也不是普通人,这位所谓的故人正是宫里的,谢长青又能耐何。大公主还阻止不了宫里召他去呐,他完全把不了圣人癖。

至于染上病症,那倒不是故意的,谢长青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没能幸免:“我倒是想收,可是人不允我收啊!”

“那您就好好待着找药师大人来治呀,一个人在这做什么!”阿容不由得翻白眼。

“父亲现在在疫区,要是闻说我病了肯定得赶回来,还得惊动了母亲,母亲知道了肯定得怪皇上。阿容啊,我背不起不忠不孝不顾大局这八个字。”

谢长青气息有些短促说完了这句话,明显得是有些疲倦了。至于话外没说尽的,谢长青也不愿多提,世家子这三个字听着风光,实际底里也是无奈多多的。

也是这时候阿容才看出来,原来这位可一点也不活得轻省,这染个病还可能闹出个大场面来:“那你就这样儿?”

谢长青没有回答她的话,却问出一句话来“阿容,我能相信你吗?”

这话问得阿容愣了愣神:“啊…什么?”

“拿着,不要声张,你尽力施为吧。”谢长青说话间,就把病症书递到了阿容手里,接着便又是一阵狠狠地咳嗽。

而阿容拿着病症书完全懵了,末了才反应过来谢长青这是要让施药…

公子不易啊,要装神装仙要做完人,哪是这么容易的活计!

76.小药女的压力与顿悟

拿着疫症书的阿容倍感压力,施药制药的人最怕什么,怕在同行面前用药,尤其这位还是“药不过谢家”的谢大公子。

当时阿容就想拒绝,可一看谢长青眼下的样子,还是把拒绝的话咽回了嘴里。不管怎么样吧,不管是谁染了疫症她见着了人,都不能让人自生自灭,要是连这点心肠都没有了,那她还不如趁早出这行,别将来误了人命。

“那你得相信我,我用什么药你都不能置疑,甚至不要问我用的是什么药。”这样的病症,阿容没有把握不用到卫朝没有的方子,更不可能完全依靠这个时代现有的医药知识。

论起卫朝的药理知识来,她就完全是个书面的。经验实在不够看。

她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实习,以及当初跟随爷爷和导师时的所受到的指导。

“好,我信你。”谢长青把“我信你”这三个字咬得很重,自打多年前他就不轻易地说出这三个字来了,轻易的托付信任,得来的却是些不堪回首的结局。但是今天,他又提起了这三个字,这不由得连他自己都叹一声:“不容易啊!”

或许是感觉到了谢长青这份信任的不易,阿容也慎重了起来,好在长青园里药材和炼药的用具都一应具全,甚至没有比长青园里更齐全的地方了。

徐少南被谢长青刻意打发出去办事了,又借口研究疫症不让旁人进园子里来,也是谢长青平时不怎么人伺候,要不然这一关不过不了。

处理好了外部的干扰,阿容又把病症书细细看了一遍。抬眼时见谢长青还在那儿端坐着,心说这位也不嫌累得慌,都什么时候了,还端坐得跟尊菩萨似的:“你先躺会儿吧,这时候最是要好好歇着了?”

“也好“…”谢长青本来想,这姑娘不得问自己点什么吗,但他不知道阿容现在正在脑子里想着方子。

阿容想的是各种流行病的对症组方,她总相信连非典都扛过来了,还有什么流行病是扛不过去的。对于已经染上病症的人该怎么施药行言,对于没染上又经常接触病患的人,应该用什么药来预防。

传统医药讲求的是一个内气正则外邪不侵,这在西医可以解释为抵抗力强免疫力高,那么有哪些中药材是可以强正气养元气的。

“唉,本末倒置了,得先看谢长青怎么样了。”阿容一拍额头,然后才起身来,走到谢长青旁边时,谢长青正半眯着眼和衣躺着。那青衣温容在阳光下安闲的模样,哪里像是个病弱的人,反倒是显出几分清贵舒缓之气来。

正在阿容喊谢长青的时候,谢长青却眉眼不动地喊了她一句:“阿容。”

这一声让打量着谢长青的阿容差点蹦了起来,稳了稳心种才应了一声:“嗯,公子。”

“我刚才忽然想了一件事,如果我一病不起了,这世上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地为我伤心。但这个念头,就跟你平时的那些念头一样的傻。如果去了,能真心实意伤心的人,但愿他半点不要伤心,那些虚情假意的又何必来伤心。”谢长青或真是病中虚弱了,竟然能想起这些话题来。

这话就听得阿容直撇嘴,心说:公子,您文青了,这种事儿想着有半点意思么。

“我只知道,如果您一病不起了,我肯定得真伤心的,您家那两位肯定得生吞了我,我这人最惜命了,所以您可千万好好活着。”阿容说着话坐下了,把病症书放到一边,示意谢长青把袖子挽起来。

谢长青一边挽袖子,一边看着垂目的阿容。那脸上有淡淡的光辉在流转,也许是他病中眼神也不好了,竟觉分外灿然动人。人一虚弱起来,果然是会

出现幻觉的,这一刻谢长青便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这会儿阿容仔细地切着脉,哪有工夫看一眼谢长青是什么个表情,其实这时候她只需要抬眼一看,就能从眉梢看到谢长青的眼底心底去。只是这一刻,她没有抬头,而他也没有说话。

静静地诊着脉,就像是普通的医患之间一样静溢,诊脉结束后,阿容说:“现在还没看出什么变化来,跟您在病症书上写的一模一样。我记得药师大人提过一句,病症中期会有身上各脏府出现按压疼痛,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出现疼痛了?”

“疼痛,好像是有一点,现在四肢开始发麻泛冷了,接下来不按也会开始疼了。”两对病症都心知肚明的人说起话来就是简单,三言两语就能把病症说清楚。

这时候阿容停下珍治,坐在床塌边上低头想:够快的方子不够安全,够安全的方子不够对症,对症的方子又…惊世骇俗。

想到这些阿容不由得一声长叹,然后说:“我现在去炼药,您先歇会儿,盖厚实一些。我先去准备汤药,丹药炼了也得明天才能服上,今天就先喝汤药吧。”

走到门口时,阿容又回过头问了一句:“对了,吃东西了吗,如果吃东西还是先吃些吧,你也是知道的,空腹喝药药效就会打折扣。”

榻上的谢长青应了一声,却是动也没动,这时候他动了动都嫌累得慌,吃东西这种事儿还是再说吧。

但是阿容却对这事上了心,虽然她厨艺不行吧,好歹煮个粥还是成的,从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不会做饭,就是靠煮粥过来的。再说煮粥也顺手,正好都可以在炼药房里看着火,煮白粥掺些药材进去,正好养养这位的“正气”。

这时候当然不能吃甜粥,人越到生病虚弱无力的时候,越得吃带咸味儿的东西,盐吃多了是不好,但盐最养生气和力气。阿容把先下药扔进药炉里猛火急攻着的时候,就在另一边的火炉上煮粥,煮的是地白骨碧芦粥。

“地白骨和碧芦都养元气,味道也好,加上点盐,要是再来勺肉松,人生就圆满了。”说到肉松阿容就想起从前只要一生病了,家里妈妈就会给做白粥,然后在白粥面上浇上一大勺的肉松,那香气就别提多诱人了。

一想到肉松,阿容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肉松太麻烦了,不做不做。打死也不做。

这个说打死也不做的人,打死两个宇才刚出嘴没多久,就老实地找肉去了,她还得一边找肉一边安慰自己:“一炉火是看,两炉火还是看,不怕再多几个炉子。”

“噗…”说完她自个儿也喷自个儿,得,她现在是越来越鸡婆了,明明一件事儿被她干成了四件事。炼药、煮汤药、熬粥、做肉松,她深深的觉得自己就是个事精啊!

肉是牛肉,长青园里每天都有新鲜的肉类和蔬菜送过来,所以阿容找起来倒是轻松。牛肉非常非常好,阿容一看就馋了,心想:“既然做了,那就多做点。”

于是长青园里小小的炼药房里,一会儿药香气,一会儿是来粥的香气,一会儿又飘出煮肉的香气。煮完肉的汤,阿容也没舍得扔了,可以留着下回煮粥,这牛肉汤煮味道好得能让人把舌头一块儿咽下去。

等撕牛肉的时候,正逢着到文火的时候,阿容一边悠闲地撕着牛肉,一边看着火,另一头的粥这时候已经可以了,正抽了炭改成小火煨着,当然还得不时搅一搅别让底下糊了。

最后阿容整整忙活到了傍晚才搞定,这时一看天都晚成这样了,阿容不由得张大嘴巴,然后长叹一声摇头:“我这没事招事儿的性子怎么又跑出来了。”

这一件事铺张出若干件事若干的坏习惯,阿容是以为自己早就改没了,所以端着粥去谢长青那儿时,她是一路叹着气去的。

其实阿容,你是希望谢长青吃得舒服一点吧,但是你不觉得如果真等你的东西吃,谢长青这会儿不病没了,也得饿没了么!

当阿容端着粥到谢长青歇的屋子时,谢长青竟然坐了起来,正在那儿拿着笔在写着东西,阿容走近时他刚好落下笔,然后就闻了闻屋子里突然跑出来的香气说:“地白骨、碧芦?”

什么鼻子,阿容腹诽了一句把粥放到了案上说:“地白骨和碧芦正元气,您这时候吃着正合适。”

谢长青看了眼粥,然后点了点头说:“以药入膳,这想法倒是很好。”

于是,卫朝连药膳都没有吗,阿容咽了口唾沫,低下头弱弱地说:“许多药材都是能吃而且味道不错的,有句话说得好。药食同源,,一碗来饭还温甘养脾胃呢。”

“这说法倒是对得,药食同源,出自那本药书?”谢长青顺嘴就问了一句。

然后阿容就死死地忍住想捂住嘴的冲动,正想编个话来圆的时候,谢长青猛地咳嗽两声,一口血喷在了案台上空白的病症书上,人也在喷出这口血后倒了下去…

这时候阿容看了眼那沾着血的空白病症书,也就看到了另外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病症书,原来刚才主人拖着虚弱极了的身体在这,竟然是为了写病症书。

这会儿,阿容真不知道是该赞美谢长青的敬业,还是吐糟他的圣人癖!

得,您倒是晕过去了,这会儿就看我怎么过去了…

有鸭梨,才能有冻梨~

77.炼制药丸的失败与发现

现在的长青园里,伺候的都被调开了。就剩下阿容书案上的谢长青在那儿叹气。问为什么要叹气。这多简单。这位一没吃进东西去,二没喝进药去,三还昏在书案边上了。就她现在一箩莉身子也搬不动这位啊。

想了想也只好找来了针盒,开始给这位扎针。扎针的工夫又扔了片吊气的药材扔进了谢长青嘴里。好在谢长青是有功夫底子。要不然再施针也没用。

当谢长青悠悠转醒时,就见阿容睁着俩大眼睛看过来。猛一地看着时,谢长青还颇有点不太适应。可一适就了又觉得被阿容这么看着很舒坦:“中期最后的病症是昏迷。趁我还有些精神。你替我研墨。我把症状写下来。”

“你先上床榻上躺着去,这些我来写。现在你只是我的病患。做为一个病患就得踏踏实实地等着吃药好好养身体“一个不踏实安稳的病患是最不让人省心的,这点你比我明白。”阿容心想这位就是头牛。怪不得谢家会主掌连云山,据传那位谢大家也是对药理十分执着的人。估摸着就跟眼前这位一样执着。

闻言,谢长青一笑,就朝阿容伸出手来:“那就扶我起来吧。我这会儿是没力气了。”

噗…公子,您能不能别这么笑!

扶着谢长青伸来的手惯性地架在息的肩上。从前在医院和学校里,可不就这么扶体弱的病人么。于是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但是谢长青却是身体一僵。脸上原本柔和从容的表情也是一滞。再看向几近在他怀里揉成了上小小一团的姑娘。不由觉得身体更软更没力气了,原本就虚浮的四肢,眼下就跟踩在了云上一样。

她的青丝也带着些淡淡的药香气。或许是这几年将养得好。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如染了黑一样乌亮。有几极撩在了他的下巴上。那此痒痒的感觉直撩到了心底。

阿容啊,你可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卫朝男女大防虽不如前朝,却也还是有的。你这样扶着,将来被夫家知道了是会见怪的…一想到这儿谢长青就皱眉了。他不大喜欢自己后头的那个假设,所以眉头越皱越深。正当他的心也要往深里思索时。阿容已经把他给放下了。动作不是太温柔:“你可真沉。等我把粥端来你喝下。我再去给你端药。别再晕过去了,这回神针一个时辰内施不了两回。你再晕过去了,我就只能由着你饿着了。

语气也不是太温柔,谢长青愣了愣神。不由得失笑,“这姑娘怎么猛地凶成这样?”

于是谢长音把自己刚才应该深思下去的感觉拢在了一边。他得集中注意力运功走一圈,别到时候再昏过去了。这姑娘只怕语气会更凶。

谢长青可不知道,阿容是猛地发现动作太过亲密。她尴尬了。出了门阿容就在那儿咬着嘴唇直怪自已迟钝到天怒人怨,“容雨声啊。猪八戒是笨死的,你是迟钝死的,你比它好不到哪儿去。”

吃完粥过会儿喝了药,谢长青这手踏实地睡下去。阿容还得去看着药炉,期间还给自己煎了碗药,这时候强中以御外邪才是王道。

喝过药后阿容猛地想起一桩事来。因为她看到了蹦过来找她的野毛子。这肥猴也不知道是来找她的还是来我谢长青的,总之就这么蹦了过来,然后她就想起自个儿和野毛子一起吃过的果子一一甘来果。

想到这儿了,阿容就露出狼外婆式的微笑。冲野毛子招了招手说:“野毛子,过来。”

野毛子不明所以啊,平时阿容可从来没给过它这么好的脸色。但它毕竟是只猴不走人,哪知道这笑是属于哪个品种。于是野毛子欢欢喜喜地蹦了过去,正等着阿容赏它点给好吃的呐。

哪知道阿容一下子揪住了它。狠狠地说,野毛子。我知道你是只极聪明的猴,我说的话你是能听懂的是不是?”

这下野毛子吓着了,露出和阿容平时一样弱弱地表情来。那表情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别欺负我。我很乖的!

阿容当然不能吃它这一套。凑过脸去盯著毛猴子说。“你再装。咱们都装的祖宗,你就别再这班门弄斧了。我现在要甘来果。上回咱们不是吃过吗,果核埋在土里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摘些来。别拽我衣角,我不去,我可不想知道那东西在哪儿。总之你给我摘些回来。”可怜的野毛子,平时乱摘悲剧掉了吧。

也不知道野毛子是不是真的知道她说了什么。其实阿容也只是听说过野毛子的种种光荣事迹后,决定试上一试的。然后第二天她就在炼药房里看到了甘来果,以及正在吃甘来果的野毛子。

野毛子见阿容进来了,就挑了个又大又香的甘来果递给阿容。然后期待地蹲在阿容面前讨赏。其实野毛子以为阿容馋了。想吃这个。

于是它大清早屁颠屁颠地跑去来。猴肥嘛力气也大。一筐子是提。半筐子也是提,于是就来了好大一筐来。

见到了甘来果,阿容心里有底了。于是毫不吝啬地赞美了野毛子一通,然后还给了一小碗肉松给野毛子。这可把野毛子高兴坏了。

当小儿先天不足时,调养身体要炼的是益仁丹给大人服的当然不能用同样的方子:“怜苦丹也不行。济生丸也不行。保和丹也不行!

啊…到底要用哪个方子,野毛子。要不你来选一个…”

事实证明,有时候病急乱投医也能被医对的。过了没多会儿。野毛于就扔了本药书给阿容。那药书还是阿容看过的。可不就是《十全书》嘛。

《十全书》记录的大部分都是极普通的丹药。甚至很多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验方和土方子,以及写《十全书》的人对那些药方的论证和辨证,甚至还有对药方的改良及再组。这是一本很全的药书。但通常不被列为正经用的教科书用,因为有些方子实在不可取。

“《十全书》里有一节是瘟方会要。野毛子。你真是全天下最聪明的猴。”

瘟方会要才翻到第二页她就看到了合适的方子。但是这也引出了另一个问题,这个方子是上古验方。好是好但也《十全书》对其的评论却是——蔫不可取也,实是白龙有骨。

白龙有骨和鸡肋是差不多一个意思。阿容捧着书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真鸡肋,要用炉中火来淬丹。我要知道炉中火怎么来的。我就和上古时那些药仙们一个等级了。”

炉中火,咦…未知原因地出现过一次。以后再炼药就连影儿都没见了:“野毛子,怎么办啊。难道要试试。这些药材多浪费啊。我现在也不知道炉中火怎么才会出现啊!”

出现过炉中火后,她也试着回想每一个细节。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甚至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要不然当初有药师和药王早就应该发现异常,并且找出引发炉中火需要的条件了。

“试试吧,不试永远不会出现。”阿容麻溜地进了药房。把药配齐了后开炉炼药,心里暗自祈祷:“要成功啊!”

看着投进药炉里的药材。阿容在肉疼。她实在是个一遇上药材。就会分外吝啬的人。从投药口看著药材在猛火里升汤。滚著滚就成了乌黑的药汁,心里那叫一个虚啊。老觉得失败了会对不起那些长得漂干净的药材。

但是成功这种事,总不是祈祷祈祷就能成的。到虚火期没有出现炉中火,阿容就知道自己失败了。这失败却没让阿容有什么挫败感。因为她这人总是一旦失败了,就会比从前更加投入精力。就好比她种植灵乌一样。

“为什么会出现炉中火,炒菜烹油时会有火。喷酒也会有火。但这两种火都不会持续这么久。那什么才是炉中火出现的原因。水汽和火同在一炉,这实在是个很诡异的事情。”这东西没法用科学来解释。阿容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但她又一想。这世上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还少了。

“一定是有什么事是我没有发现的。再回想一遍。那天炼药究竟还做了什么。”煨过窖薯,对这个还没试讨。

想到这儿阿容不由得直摇头。心说要真这么简单。怕早就被研究出来了,不过她倒是很快记起了一个几乎要被她遗忘的细节。那就是那天拿窖署时,好像见到木炭在火光的反射下带著金属一样的光泽。

金属的光泽?什么样的木炭会带有金属光泽呢?

连云山的木炭一直是由亭山专供。亭山的木炭出了名的无烟无味,易燃高温而且温度持久。在看这个时代的药书里的炼药篇时。有看到过专门讲木炭的,一想到这儿阿容就赶紧起身直奔谢长青的书房如果真和木炭有关,谢长青的书房里一定有相关的书可以查阅。

78.炼药房里的温暖与惊觉

“如浑金璞玉,敲之有玉馨之声,光照有金银之泽,谓金玉炭。其火先烈再弱至其后则实虚相间,时人炼丹煨药则属至上之选。然今人止闻金玉炭却不知金玉炭如何方成。实是一大憾事。又闻,南人有擅制金玉炭者,实乃天外之人也。世不可得。叹乎!”

金玉炭?合上《炉说》这本书,阿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金玉炭的火势和炼药所需要的火是相同的,猛火后文火,然后实虚相间,这也说明实火和虚火确实需要轮换的。那天的金玉炭大概只有很少的量,不知道还有没有?”

这时候阿容也顾不摆天已经很晚了,去马房里牵了马就往黄药师的药山去。这时候自然不会再好奇山门那儿为什么不验她的牌子了。现在她自个儿就是一牌子,黄药师的高徒嘛!

进了药山里,直奔炼药房而去,角落里还散放着一些木炭。侍候在炼药房里的药童见了她,连忙上来说:“盛药女。你不是和爷一块儿组治疫症的药方吗。怎么这就过来了?”

这药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阿容就想起来,那天可不就是眼前这药童给她拿来的木炭吗。于是她也不翻木炭堆了,而是起身说道:“先不说这些。你还记得那天我让你取石中水和炭的事儿吗,那天的炭你是哪里取的。还有没有?”

或许是阿容太过急切,药童连连退了两步,然后才寻思了一会儿才说:“药师大人的木炭是亭山为药师大人特制的,取的是上好的金萝树和紫棠木。

木炭从亭山送来是直接送到药山。不经过总房的,盛药女要是想用,我取来给你就是了。”

金萝树、紫棠木,既然一直是这俩样树。为什么从前没出现过炉中火。带着这样的疑惑。阿容让药童领她去炭房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