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原来这人也会开玩笑,阿容挑了挑眉说:“很威风,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瞧人恨不得这样瞧。”

见阿容仰头向天,谢长青收剑回鞘时一脸是笑:“那你就横着走。这样看,只是小心脚下的坑。”

笑闹着客套了几句。阿容说道:“对了。公子。灵乌种出来了。我想要一份大造化丹的丹方炼着试试看。”

“我还以为你早就炼过了,原来还没试过。走吧。去书房里我写份方子给你。”

拿到方子后,阿容说了声“谢谢”人就跑了,谢长青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讪然一笑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真是个傻的!”

96. 大造化丹的辩证与药性

得了大造化丹的丹方后,阿容倍高兴地回了无涯山,她是那一得到什么新鲜东西就浑身是劲的。这回拿到了丹方当然是赶紧到药房,把身上这些劲都使出来,赶紧把大造化丹给炼一炉出来。

其实说起来大造化丹并不难炼,普通的火,普通的炼制手法就能炼得成。只是因为灵乌难得,所以才出得少。阿容之所以一定要自己炼一炉,而不是拿成丹来查验,就是因为在炼药的过程中能更清晰地看到药的变化。

尤其是当她听说了灵乌的药效之后,她就对灵乌更加感兴趣了。

容颜不老,身体长健,那真叫一个有病治病没病防病,更神奇的是只要患者有一口气在,灵乌在紧要关头还能起到回天续命的作用。

这简直就是仙丹嘛,阿容知道了怎么会不心动。一进了炼药房就开始配药升炉。药房里的药童替她看着火,她则一心一意地看着炉里的变化。主要是想弄清楚,这些普通的养生方子,怎么到最后就成了大造化丹这样奇妙的丹药。

“咦,也没什么太稀奇的变化啊,如果说炉中火是水淬后火粹,在两次粹炼过后,才有了新的变化。那为什么大造化丹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这分明就是普通的丹药啊,为什么可以达到那样的效果?”阿容小声地自言自语,不是她不明白,实在是卫朝的这些药方总有现代医药解释不通的地方。

也不是一回二回了,所以阿容现在惯于自我怀疑,以及自我反思。既然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药有诸多奇异之处,她就会更加大胆试验,小心求证。

听见了阿容的喃喃自语,那看着炉火的药童就以为是在问他,于是就回话道:“盛药侍,这天下的丹方,不是每一种都会出现特别的变化,只有那些上古丹方才会有多种变化。像大造化丹在上古丹方里不过是陪个末座的,所以没有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恃理之中,绝对不会,这药方每一味药材的药性她都了然于胸。但是凭着普通的炼制过程,是绝对到不了大造化丹的程度的。大造化丹的药方早就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如果不出变化,会炼出什么样的药来她非常清楚。

也就是因为这个,阿容才会坚信一定会有变化,所以才一直盯着药炉里,却没想到临到快要撤火了还没有任何变化。

“不,这完全没有道理,如果不出现变化,最多能和益生丹一类常备药相提并论,丹药是药材炼出来的,如果药材并没有奇特之处,就要求在炉里发生变化。但是这个没有。”阿容现在寻思,是不是自己的炼药手法出了问题。虽然先煎药后煎药她都顺序俨然。炉火也不会出什么差池,但她还是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她没有顾到的。

那药童见阿容又嘀咕上了,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真是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俩都是药痴,一旦想不明白了就钻到死胡同里去了:“盛药侍,要撤火了吗?”

见已经差不多了,阿容点了点头说:“嘿,可以撤火了,看来这炉丹药是没炼成,我得再寻思寻思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我炼不出大造化丹来。”

药童撤了火后就退出了炼药房,留下阿容在那儿是左也不明白,右也不清楚。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总认为是自己出错了。于是又配了一炉药,仔细地看了每一味药材,确定药材性状味都对,药量也和方子上的一模一样,这才又去升了另一个药炉,她要自己亲手控火再炼一炉。

“先投药后投药都是有定的,这药方的火候我也是照着来的,我就不信了,我怎么炼不出大造化丹来。只是明明是普通的药材,又是普通的火候,怎么会炼出这么逆天的丹药来?”只在这里,阿容觉得没法解释透。实在有些苦恼。

不过苦恼没关系,按黄药师说的,试试,试过了就知道过程和结果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阿容都在和大造化丹较劲儿,第一炉和第二炉不过是普通的丹药,常服可以益气安眠而已。那要安眠,阿容下能开出很多药方来,样样儿都比这方子更加好用。而且好配药。

她又不好总拿药材来试,所以就窝在了书房里,开始进行药性的比对和药方的辩证。把每一味药材都列开了在纸上,然后把药材的性状味,以及和另一些药材的辅与承写出来。

这是她自己的辩证方法,以药辩药,以性证性,这样一来,七十余味药材,辨证起来就是很繁杂的话儿。阿容没弄两天自个儿就先晕了,虽然只有几十余味药材,但是一轮轮辨证下来,怎么能不晕乎。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管事说你一起就到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不是说让你去总房看书吗,这里能有多少书可翻。”推门进来的是黄药师,刚采完药回来,就听管事说起阿容的事,于是就过来看,一看果不是在这摊着纸写写画画嘛。

一看是黄药师,阿容立马就跟见了救世主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蹦到黄药师身边说:“师父,你可回来了,快来帮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

一边被阿容拽着,黄药师一边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把你烦成这样?”

听黄药师冉起这个,阿容就苦了张脸,叹了一口气说:“师父,我炼大造化丹没炼成。只成了普通丹药。我正在找哪里出了问题,可是怎么找都不对劲儿,我现在彻底糊涂了,连证药都证不下去了。”

看着阿容这苦相,黄药师不由得一笑,原来是为了丹药憨成这样。

黄药师心说这才是他的好徒弟,时时刻刻都可以为了药不眠不休诸事不管:“好,那我看看你到底哪出阵问题,这就是你炼出来的大造化丹?”

“是啊,师父你看看,就是普通的丹药而已,也就能益气安眠,连夜生香都比不上。”阿容撇了撇嘴。明显对自己非常不满意,找了这么几天。都没闹清楚症结所在,怎么能满意得了。

于是黄药师拿起了桌上的丹药,从袖袋里掏出药针桃了一点试试味,然后说:“药味淳正,是药材正常成丹后应有的气味。但是阿容,大造化丹如果这样炼,是肯定不成的。你也看到药方了,全是些普通的药材,如果照正常规矩炼,你这样的丹药是炼成了的。”

正常成丹,阿容听到这四个宇后眼一眨,心里就立马明白了一件事:“也就是说大造化丹不是按常理成药,而是在炼制过程里有和违背常理的地方?”

只见黄药师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丹药说:“这就想到正路上来了,大造化丹除了灵乌以外,全是普通的药材,如果想要成丹,就有和常理不相通的地方。”

“那有哪里和常理不相通的?”阿容看着黄药师,满心满眼的不明白。

“你炼药时先投药和后投药的顺序是秩常理来的,可在大造化丹来说,确不是按常理来的。你看看,这几味药,本来是后投的,却要先投,而这味和这味却要后投,还有这味要不焙火,这味要原生药材,不需要姜制。”黄药师就着桌上的那张纸,跟阿容把药方的先后顺序一一又说了一遍。

但是那些不按常理却按阿容不由得皱眉,指着那张纸上的药材说:“师父,如果这味要先投。药性就全破坏了,而这味药后投的话药效又不能完全发挥出来。还有这味不焙火不能完全与其他药材融合,再说这味药,如果不姜制会有毒性。这样的话,还怎么可能出大造化见她这么处处要较真,黄药师又笑了,说:“既然正反药可用,且可以不按正常次序,为什么大造化丹不可以。阿容,你这脑子就是太直了,有时候真是绕不过弯来。”

虽然黄药师这么说了,但是阿容心里却还是老觉着不对戏儿。因为先投药后投发挥不出药性倒是小事,但后投药先投,火候过头了会产生毒性。再加上该焙火的不焙火,该姜制的不姜制也同样会有小这毒性加小毒。竟然还能炼出大造化丹来,阿容很难以理解,这在她看来就是不可能成得了的方子。

“那我再试一炉。”最终阿容只能这样决定,不试的话就没有发言权,再怎么说也是空口白话,毕竟黄药师炼这丹药是炼过很多的,所以她不如人家有话语权。

实践出真知,只有用最后炼出来的丹药说话,她才能相信这些药材可以炼出大造化丹来,要不然她只能认为这药方压根达不到大造化丹的效果。

“去炼药房试吧,我找本药书过过眼,你先去,我待会儿再过来给你把把关。”黄药师说着便挥手让阿容自个儿去炼。

于是阿容便出了药房,用她认为会炼出毒药来的炼药次序开始炼大造化丹,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却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97.大造化丹的试药与收治新病患

炼药房里头,阿容又配好了药材。又请了药童来看顾炉火,然后升炉投药,按照黄药师说的先后次序。把先投药放入炉里。

等到转文火时候再下一些药。还有一引起材是虚实火时才放的。封炉前下后下药,然后再撤火封炉。但是阿容还是没能在封炉前看到什么异样,啥也没瞧着。

这让阿容坚定地相信,这绝对会被炼成一炉毒药。过几个时辰后阿容先去吃了晚饭再来取丹药。取出来的丹药竟然没有任何异味儿。阿容嗅了好久也没嗅出什么异样来。反而带着一股清淡的药香。

“怎么会这样,应该是会有毒的。可现在看起来很正常。确实和药书里对大造化丹的形容一模一样。性状味都没有差错。”想了许久阿容都没能想通,决定先去给药猴试了药。然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这一出炼药房就正好看到了野毛子。阿容就掏了一颗给野毛子。反正这猴儿是吃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吃过太多药。有毒没毒。大补大损的堆下药来,野毛子早已经百毒不侵了。一般有人给丹药它就吃糖豆似的“嘎嘣”着吃下去。

但是今天野毛子没来接。而是揉了揉肚子摇头。这通常是野毛子表示自己吃饱了不想吃的模样,于是阿容瞪了野毛子一眼把药收了回来。

到了驯养药猴的地方,阿容把丹药交给了负责驯养的药童,那药童问了一句说:“请问盛药女,今天试的是什么药谁炼制的。我好记档。”

“大造化丹,是我炼的。”

交待过后,阿容就被请到了内院里。隔着栅栏看药童招了只猴子来喂药。这些药猴早被养得老实了。有人来喂药应接过来。三口两口咬下去。

丹药在药猴身上发挥得更快一些。毕竟这都是些打小喂药的药猴。身体里药性通畅,更有助于药效发散。约是半个时辰后。那药猴就开始上下蹿跳了,却没什么异样。那药童在一边说,“盛药侍,如果药效起作用后一柱香没有异样就说明药成了。”

“嗯,那我再等一柱香的时间。它现在这样算是正常的吗?”阿容见这药猴没个消停,就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那是不碍的,如大造化丹一类的丹药本就是补益的。精神大好了没处使,这才上蹿下跳的。只要不恹恹的就好,要是那样儿了,就说明无补有损,那丹药就自然不成的。”药童大约也是没什么事儿。就在阿容身边解释了起来。

一柱香过去后,那药猴消停了下来。药童去看过后没有异样才冲阿容点了点头,又在档上记了个红色的“益”字。可以的药记个红色的益字,不可以的药则是黑色的损字,这是试药房的规矩。

阿容见这状况,就出了试药房,一路上又是疑惑又是不解,“这样不按常理施药投药就可以练成大造化丹。那要是像至融丹一类的方子不按常理,还不得炼出九转仙丹来。”

一边走一边摇头,阿容总是觉得这样不正常。就算成了她也不理解:“人都说不见黄河心不死。我是见了黄河也还是不死心。”

因为她相信,一切都应该有规矩。当不合规矩的时候,也要合理。要不然要规矩要理做什么,人人都来瞎炼一通。然后总有一个把仙丹炼出来的。还学什么宜与忌,还学什么怎样有损怎样有益。

这时候天已经老晚了。正在她思索着这此问题的时候。迎面转角处就撞上一个人:“姚东家,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阿容姑娘,我是陪祖母来看病的。别跟炸了似的。那事儿难道真要我见你一回道一回歉不成。悔过我也悔了。你就当我是个好胡掰乱诌的,就跟一逗乐的段子似的忘了就成。”姚承邺也想不到迎面撞过来的是阿容,见她这炸开了的模样不由得想笑。这姑娘多久不见,还是个即傻又炸的脾性。

听得姚承邺说是来陪他祖母看病来了。阿容这才把那炸毛的表情收了回来,然后顺便地问了句:“是什么病症。要紧呜?”

见她表情正常了,姚承邺才笑道:“旧疾缠身。老人家了总容易不适,开春时阴复晴雨又多,染了些湿寒之气。她老人家又不信旁的药师,只瞅淮了黄药师大人。我也只好送她老人家来了。”

正在这时候,来了一名药女来找阿容。见面就说:“盛药侍。黄药师大人说,如果你从炼药房出来了。就去西侧院那边看看下午来的姚太夫人。眼下黄药师大人正在那边。还请盛药侍加紧些过去。”

“好,我这就去,劳烦你了。”说罢就又回转身朝另一头走。

她正走着,就听得姚承邺就在后边喊了一句说,“慢些,我这也要过去,一道走吧,我又吃不了你。”

这话说得阿容看了姚承邺一眼。心说,“你要是敢吃,我就让你一嘴的身全蹦了。”

两人不和谐地到了西侧院。黄药师在屋里一看阿容来了就招手说:“阿容,赶紧过来,我跟你说说太夫人的病症。姑娘家的总好处理一些。”

姚太夫人的病症其实也就是普通的老人病。诸疾久在身上,现在只能调养着,从前就是黄药师下了方子。由药女负青侍候。现在好了,自家有了个女徒弟,交托起来不就更顺手了。

“师父,这是刚炼好的大造化丹,你抽个时间看看。”阿容把大造化丹递给了黄药师,然后就在一边等着黄药师交待姚太夫人的病症。

“行,走,我先带你去见见太夫人。”黄药师领阿容过去。主要是姚太夫人这人吧,脾气大了点。喜欢的人呐。那是做什么都看着顺眼,要是见了不喜欢的人,那就真是做什么都看着烦了。

进屋的时候,太夫人正在屋里喝着药草茶。见黄药师领着个低眉顺眼的姑娘来了,就知道这是那叫盛雨容的姑娘。太夫人年岁大了。眼神不是太好,所以看不太清容貌。

“太夫人,我领着这不成器的徒弟来看你来了,阿容赶紧上前去给太夫人见个礼。”黄药师把阿容推到了太夫人前头。

这时姚承邺上前一步,心想着:这好歹是咱救命恩人。总得让自家奶奶有个好的印象。于是姚承邺走到了太夫人身边,冲太夫人说:“奶奶,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从前救过我的阿容姑娘。那时候我不是说过嘛,她跟小姑姑是像了七分的。”

“噢,像未然啊,来来来。赶紧上前来我龌龊。”姚未然在家是小女儿,之所以前叫着姚大姑。无非是因为姚未然是姚家上一代正经嫡出的姑娘而已。

姚未然的母亲就正是太夫人。

太夫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打小那是捧在手心里疼得不行。姚未然性子又好,才貌俱全却惯是个喜欢在太夫人跟前撒娇承欢的。姚未然过后,太夫人那是心疼到如今。眼下听着有姑娘像自家闺女。当然就想好好看看。

见状阿容上前几步。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老听人说起她像姚未然,可这世上像似的人多了。现代时谁没少见什么明星脸的。

所以阿容也没多想,再说她已经多想过很多了。所以现在总试着让息少胡思乱想,别把自己整到歪道上去。

“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安好。”

这时候太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缓缓抬起来的那张脸。一瞬间就以为是自家那小乖女儿回来了。那张脸是极相似的。只那眉眼不像。太夫人不由得起身拉住了阿容的手:“这真真是缘份。可不是像未然嘛。润安那,以后就她给我看症吗?”

见姚太夫人明显顶顶亲近阿容。黄药师那心敢安了下来,“是啊,太夫人,以后就让阿容来,不知太夫人意下如何?”

“那当然是好的,看着这姑娘我就觉着亲近,要不是小二子订了亲,我还真稀罕这姑娘。”太夫人看着心里高兴。于是嘴里就多应了一句。

却把黄药师给弄愣了,心说:我徒弟果然抢手。那头一个惦记上了。这又添个惦记的。幸好姚家也就姚承邺没成婚。所以这亲是肯定结不上了。

“那我就把阿容留下,阿容。你给太夫人诊诊脉。你处置好方子后再拿来我看了再施药。”黄药师也算是有意交手。各深宅大府的女眷们惯爱到他这里来养病,他之所以当初一眼就请上阿容这个女弟子。也多是为了这个着想。

“是,将父。”阿容应了一声。待黄药师走以后。才坐下来给太夫人诊脉。

太夫人一边伸着手,一边看着阿容。表情神色都显得极是亲切。

阿容诊过脉后抬起眼来一看,差点被这热情劲吓着了。这老太太看人真是恨不得贴着鼻尖看:“太夫人。您往日里都惯吃些什么。惯用些什么果点。”

老人家不好太过用药,还是食疗为主的好。而且大户人家饮食上总是偏荤一些,也过于精细了。所以阿容才问了这么一句。

“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总是时令鲜蔬。鸡鸭鱼肉。我不好吃那些个山珍海味的东西,近年来也多吃斋。只有一样略略吃得多一些。我喜欢吃粘米做的点心,一天总要吃上些。这么多年也就剩下这点爱好了。”

所谓的粘米就是现代的糯来,肠胃弱的人不宜吃。老人小孩也不宜吃,吃也必须适量。而眼前的太夫人肠胃弱不说。又年岁长了消化更是不行,所以首先要戒的就是粘米点心。

不过,老人家是向来难得说服的。阿容想了想决定先把点心给这位妮太夫人换了,至于做什么阿容也已经想好了。

98.荡气回肠的消息与对话

“药之美者,花茸、芳芝、苍藓也。”

这所谓的美,不是指长得好看,而是味道美,也美在温平中正,多一分则过,减一分则损。而花草就完全可以替代江米,糯而且粘,但花茸“久嚼即化,咽之生津”,所以吃了不用担心像粘米一样伤害脾胃。

花茸的味道好,对老人来说养生的效果也好,天生甘香不用糖蜜一类,更不会加重身体的负担,所以对于姚太夫人来说,如果非爱吃又粘又糯的食物,花茸是眼下最合适的替代。

但是阿容又担心一下子改了姚太夫人会不习惯,又跟厨房说了:“四分花茸粉,五分粘米粉,再加一分椈叶粉。不要加糖,油也少放,用了黑麻子做馅,六分黑麻子,两分芸芰粉,两分椈叶粉。”

这天厨房准备的点心是冷团子,和好的粉先蒸熟了,放凉后再和制好的馅掐剂子揉成团子。厨房事先还担心按照阿容说的去做,到时候姚太夫人会不满意”

但是厨房的人也难做啊,一边是顶着连云山大师姐名头的阿容,另一边是素来挑剔的姚太夫人,最后厨房在阿容的眼皮子底下只能按她说的做,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嘛。

当做好的冷团子呈到姚太夫人那儿去的时候,姚太夫人一看就眉开眼笑:“还是阿容姑娘会事儿,那些个药师,怎么都不让我吃这东西,就连黄药师也一样。其实这就偶尔吃几颗。有什么关系不是,到底还是姑娘家贴心啊!”

“太夫人您尝尝看,今天我加了些东西,你尝尝味道是不是更好一些。”阿容特意具有暗示性地这么说了一句,这算是属于心理范畴了,用带有暗示性的话引导,希望姚太夫人只觉得更加美味,而不是想到别的地方去。

且说姚太夫人吧,只要是粘粘糯糯的就喜欢,一听阿容的话就挟了颗给团子进嘴里。咬了两口姚太夫人就皱眉了,看着筷子上剩下的半颗半晌没有说话、就在阿容以为姚太夫人不喜欢的时候,姚太夫人看着阿容说道:“这加了什么,尝起来就觉得甘爽,不像别的冷团子,要么甜过头,要么淡得没味儿。这个好,不腻也不淡,还角股子花香气。”

“老夫人喜欢就好,这是芸芰粉做的馅。没有加糖,加的是带甜味的椈叶粉。太夫人尝出来的花香气,就是芸芰的香味儿,椈叶粉也带着香,又甜得利落清爽,又不掩了黑麻子本身的香气,捏成馅最合适不过了。”阿容解释完后心说,看来这位姚太夫人没尝出皮儿上的变化来,那么就可以把粘米粉慢慢减了,减到最后全用花茸。

这时候姚太夫人又砸了咂嘴,然后又说道:“今天的粘米也不一样,也是加了椈叶粉吧,感觉清爽得很,咽下去也不堵这儿。没想到阿容姑娘不但是个好药侍,还是个能做好点心的姑娘。可惜我那些孙子就没一个合适的了,要不然就该把你领回家去,天天给我做点心才好。

领回家去天天做点心…阿容撇了撇嘴心说还是别:“太夫人抬爱了。您要是喜欢以后都这么做。”

把点心改了就应该给太夫人再细细地问一道诊,问以前用过什么药,平时都服些什么丹药,然后才能确定药方,并且施针诊治。

“调五脏和五行,清养为宜…”阿容最近看了不少上古丹方,这时候跳到脑子里的就是三份上古丹方。一份名为“长安丹”,一份名为“五行和生丸”,最后一份为“齐阳丹”。

只是三味丹药有长有短,各有损益,阿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决定下来。上古丹方她不敢擅改,毕竟那些药效的正与反,都是增减一分都不同的,在病患身上试药,她还没胆大到这份上。

“阿容,你怎么在书房里,找什么呐?”黄药师一进书房,就看到自家徒弟在那蹲着,看起来像是有很大的苦恼一样。

一看是黄药师,阿容忽然有种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的美妙感觉,连忙上书案上拿了三张药方,递到黄药师眼前说:“师父,你帮我看看,到底用那份丹药才好,我总觉得各有长短,互有损益。不好下这个决定。太夫人身体底子不是太好了,用得要分外小心,还请师父给我支个招儿。”

听阿容这么说,黄药师就伸手把三张方子捞了过来,然后一张一张看了个名儿:“长安,五行和生,齐阳,这三份丹药都不好炼。我说阿容。你别老想着那些上舌丹方,这些炼不炼得成倒在其次,关键是药能不能配得齐。“师父,除了齐阳丹缺一味药之外,长安和五行和生都是不缺药材的,这两味丹药用的都是好寻常见的药材。”齐阳丹缺的那味药材,也可以寻出替代的法子,只是替代后的效果会略有差异,所以这个方子算是阿容第一个放弃的。

这时黄药师又看了看方子,然后想了想说:“长安吧。大道长安,这是最堂堂正正的益正气和五行的丹药。像齐阳丹和五行和生对于姚太夫人来说还是过了些,药这东西向来是你压得住它,它就温和顺从,但是如果你压不住药,就会被药欺负。”

也是,药是最欺负人的东西,所以才需要药师来因症施方,因患施药:“那我就去炼长安丹,对了,师父,我炼的大造化丹怎么样了。你已经试过了吗?”

说到大造化丹,黄药师就坐了下来,又顺手指了指座说:“阿容,你也坐下,大造化丹这事儿,我还有话想问问你。”

“师父,怎么了?”阿容并不认为是丹药出了问题,毕竟那性状味都和药书上写得近似,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你那天在药房里是说过,大造化丹会出现毒性对不对,你再跟我细说说,把每一条都列清楚来。这几天我寻思了药方,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再一想起你说的话,就总琢磨着这事。索性咱们不急着炼丹,反正也是明天才能出丹,先说说大造化丹的事。”黄药师这几天为大造化丹,可谓是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一听黄药师说这个,阿容从袖袋里我了找,翻出那天辩证药性时写好的药材列表,然后起身坐到黄药师边上,没半点不自在的凑近了说:“师父,你看…这几味药,先投不对劲吧,这几味药后投更不对劲吧,到这儿该焙火的不焙火,该姜制的不姜制,这样都会有小毒,积在一块几怎么反倒成了大造化丹。师父,细想想,您觉得这可能吗,我怎么都觉得是一个玩笑。”

阿容的话让黄药师久久没有出声,而是看着阿容纸上的那些药材名和后头括号里的药性药效,与其他药材的宜与忌,每一项都列得十分仔细。黄药师这时候看下去,也深深觉得这样不可能炼出来的是大造化丹这样的丹药,而且应该是毒药。

“但是大造化丹已经沿用多年,且是当朝几大家共同进献的方子。说起来当初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疑问,舅舅甚至一直不肯炼这药,最后还是哪家府里有位擅炼药的夫人试了这丹药,最后这丹药才盛行起来。”黄药师这么一说就更觉得这丹药有问题,这丹药成丹以后,就多供奉于宫里和各王候府邢,这要是真有毒,将来毒死的可不是一个半个人。

这么一想,黄药师就浑身一哆索,这要真是有毒的,这上上下下得牵连多少人啊!

“那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怀疑了,是大家都跟我有过一样的想法,我还以为我这脑子和别人不一样,原来师公都不肯炼这丹药的。不过,让一味可能有毒的丹药被捧到了大造化丹这样的地步,真可谓是上了神坛了,师父,这样不好吧!”阿容也就这么一说,真让她把这事儿桶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随便一想想都想得到,这事儿要捅出去,准得破个大天,阿容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心说:咱还是别螳臂当车了,不过这事要让她默默地咽回去,她又有点过意不去。

叹了口气,阿容决定先把这事儿放心里,且留留。这捅天的话计儿,还是应该留给谢大公子这样的人,她还是省省事儿少惹祸的好。“这件事且放在一边,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往外捅,眼下先把姚太夫人照管好。”黄药师也算是久在各府里转,这一味丹药里会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阿容一听,连忙点了点头说明白了,心里也是想着,这样正好,让她管她也管不上,这可是个危及性命的。但真要让她沉默,这却也不是她惯来的作风,即不能往外捅又沉默无能,阿容还是打着让谢长青“领悟”真相的主意。

正在阿容构思着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那就是——郭药师回来了!这消息是多么的荡气回肠、余音绕梁啊!

99.郭药师的黑锅与真相大白

得到郭药师回来的消息时,阿容正蹲在炼药房里看着药,她还倍高兴,因为药娘里的长安丹成丹的过程,与药书上记录的没有什么偏差。

所以她还在那边特欢喜的跟药童说着话,一会儿说种药植药,一会儿说山外的事,一会儿又跟药童打听卫朝上下的各家,要么又打听连云山里各个药师们擅长炼什么药。

可是欢喜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不一会儿就有药女过来喊阿容:“盛药侍,你在炼药房里吗,师房那边有人过来请你,如果你得空还请你现在就过去。”

什么得不得空啊,师房要请,不论得不得空都得去。阿容看了眼炉里的药,正到了快要撤火的时候,于是就跟药童说了撤火的时辰和辙火后要下的药。

然后就挑了帘子从炼药房里走了出去,炼药房外站着个穿绿甲子的药女,却不是无涯山的:“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个时候来找?”

那药女连忙低头回了一句说:“回盛药侍,是郭药师大人回来了,眼下正在师房被众位药师大人们围着问话。不知怎么的就提起找盛药侍来了。这不,我就正好从那儿过,就被逮着来通传了。”

郭药师…阿容瞬间崩溃,特不相信地问了一句:“是九子山的郭药师回来了,还是连云山上还有一位郭药师?”

只见那药女捂着嘴直笑,说道:“盛药侍,这天下就一位郭药师,正是九子山的部药师大人,你说还能有谁。”

得到了肯定的答费后,阿容就站在原地不愿意走了,她得先数数郭药师替她背了多少黑铬,比如组方加减,比如…不用比如了,就组方加减就够她吃一壶了,不用说别的。

“能不能不去,我这还忙着呢!”默默地画圈圈,其实她也知道不能,可就是见了棺材怕掉眼泪,所以不愿意去见。

“当然不行了,药师大人们都在等着你呢,我从师房出来的时候,恰碰着几位药今大人也到师房去了,今天师房可热闹了。盛药侍就是去看看热闹也好呀,我们这些小药女是看不到了,但盛药侍可是大师姐,就替我们者这个热闹坝。”那药女是拉了又拉,拽了又拽,把满心不愿意前行的阿容给拽到了师房的院门外头才罢休。

站在师房院门前,阿容看着那青碧的瓦和微微呈草木青灰之色的墙,以及上好的能照得出模样来的地砖。从前老觉得这场景很恢宏很古韵,但是今天地只觉得即深又大,那门前像是张了一张大嘴巴一样,眼看着进去了就会连骨头架子都走不出来。

“我不进去好了…”

“都到这了盛药侍才说不进去,你这可让我没法交待了。”那药女心说都到这来了,还说不进去,不觉得太迟了吗,早到哪儿去了。

其实阿容一路就说不来的,可不是这药女拽着嘛。

进了师房的院门,阿容看了眼雪白的白叶树,然后长叹一声,带着几分壮士断腕一样的悲壮心情,沉沉地上了台阶,然后推开了师房的主房大门…

只见里边齐刷刷地眼神看过来,整整齐齐地落在了她身上,然后郭药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激动地拽着阿容说:“盛药侍,你总算是来了,赶紧来把事情说清楚喽!”

然后阿容就被激动中的郭药师拽进了人榷里,药师和药令们都停了停声音,这会儿堂里真是安静的可以用“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声响”来形容。这样一来,阿容的小心肝儿就更乱蹦跳了,这阵仗看着就怪渗人的。

“诸位药师大人好。”阿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人群中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群狼环伺了的小绵羊,那感觉真是非一般啊!

“不好,你这连云山大师姐做得可真是谦虚低调到姥娃家了,真可称得上是典范,这天下还有比你更谦虚的人嘛!”说话的是杨药师,这位可是亲眼看着阿容鼓捣出头份组方加减的毋药来的主儿,所以也是当中怨气最大的。

见状,阿容“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所以只能赶紧把老久没摆的傻笑模样给摆了出来。希望这傻模样还能哄得住眼前这些人,让她好把眼巴前的这场子给过了,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接着杨药师说话的是钟药师,这位怨念也大。和阿容在一块老久了,却愣是没看出来“大家伙儿可别被她这傻模样给骗了,我可没少被她哄过去。别说我了,只怕黄药师现在也还蒙在鼓里呐。啧,得赶紧找人把黄药师给喊来才好,让他好好敲打敲打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