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吐呐之间,可以传染的疫症,不管有没有药可以救治,都算是重疫。这和药没有关系。和传染范围和速度有关系。就眼下的情况,先治好这几个病患,然后再发文各地,让各处都开始炼制小还阳丹。”这是一位药师说的话,药师说完后看了看谢长青,那就是在问谢长青的意思,看看他这处置是否得当。

这时谢长青想了想问道:“这回的小还阳丹。和以往炼制时有什么不同吗?小还阳丹的药效一直难以达到叙述的效果,这回是改了药方还是炼制方法不同?”

闻言,阿容捧了丹药拾谢长青说:“只换了水,这回的小还阳丹是用石中水炼制的。”

“石中水?”

于是围绕石中水,大家伙又展开了一番讨论,等得再给病患服用时。运功化了药。病患的身体在半个时辰后有了明显的改善。

“看来三日可以见转机,只不过石中水不好取,这小还阳丹又添一道槛,只怕有惦也炼不出来。”这是药师们担心的事,一样丹药有用当然好,可如果炼制的要求太多,那好也成不好了。

石中水,谢长青记得其记载,然后说道:“这个不用担心。自会有办法,晚上病患还要再服一次药,药是不是能持续起效,就看第二次和第三次服药的状况,这个交给梁药令办。”

交待妥当了事情后,谢长青示意阿容跟他过来:“声声,我得出去办几件事,因为寒风疫的病患在连云山附近流连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必需把连云山附近都清查一遍,这件事我得出去安排,你看是一起出去还是怎么安排?”

其实谢长青的意思就是希望阿容和他一块出院,寒风疫的患者既然有药治了,加之婚期临近,确实该出去处理些事了。不管是他还是阿容。近来都没有待丰的闲工夫。

不过他了解阿容,在她手上接的病患,要是病患没有好全,她是肯定不愿意离开的。

“我还是等病患好了再出去,应该半个月差不多了,长青,应该误不了什么事吧。

对了,你别自个儿到处跑,小心危险。”谢长青担心着她,她也担心谢长青又犯什么圣人癖,万一又亲身跑到疫区去,沾染上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只见谢长青笑着摇头说:“我就是想亲自去也去不了,你不在外头,我得兼着安排婚事。声声,你不会是想着在院儿里能躲懒吧!” 这时阿容一边理着谢长青的衣襟,一边眨巴眼笑说:“是啊是啊,我就是怕麻烦,万一再让我去祭祖,那就更麻烦了。好了,你早些出门,到连云山要半天,再不起程就得晚了。”

送走谢长青后,接下来的几天,阿容都一门心思扑在病患身上,不管那几个病患愿意不愿意按受,他们都在一天比一天地好起来。到最后,可能是被阿容弄得麻木了,天天该吃药吃药,该吃饭吃饭,行针、化药什么的都不再挣扎。

这十几天里,谢长青不时有信儿送来,要么是几句短短的话,叮嘱她吃饭、睡觉之类的,要么是长篇长篇地说连云山里的事,说药材说药而同样是这十几天的时候,周毅山在宫里又整出不少事来了,大权在握,周毅山多番试探过后,巳经知道了自己能做的事的范围在哪里。所以他在大刀阔斧地进行着他的事业,对的,就是事业,他把这卫朝的天下江山,当成了他最世今生最辉煌宏大的事业在做。

“李卿家,海防的事就交给你,朕要替卫朝子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卫朝再无海患。海之外有诸国,要是能把海患除去,带动海上通航通商…这世暂且不说,就是打渔也安全些。”周毅山的祖辈,就是第一代的海防人,甚至父辈也有在海军的,他打小就是在这些事里长大的。他不怕失败,但怕累及天下百姓,所以要从最熟悉且相对好处理一些的事情开始。

“皇上,您所书海防事略臣巳经细细读了三天,可谓是字字如珠,句句如玉。但臣还有一些不明白的池方,还请皇上为臣解惑。”这位 “李卿家”管的就是沿海各项事务,所以对海防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为了办这件事,皇帝把这沿海司的李参事特地请了来,并且写了好几万字的海防事略。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独断,必需取得大臣们的认问。

一意孤行,在老臣们没退下之前,他还做不到这事:“李卿家且就这样,周毅山开始了他皇帝生涯里辉煌的时刻,文治上海防到票号,再从修桥铺路到通海通宵。武治上平定外夷,臣服各藩,虽然他预料不到,但他从一开始就为治个威世长安在努力着。

这日里处理了海防的事后,忽然看到肖校尉在外头伸头伸脑,周毅山这会儿心情不错,就伸手招了他过来:“别探头探脑,有什么事进来于是肖校尉一听,哟,今儿皇上心情很阳光灿烂,那他就赶紧进去报:“皇上,容药令出了院儿,今天下午刚出来的。药馆里有人来报,属下就立马前来禀报皇上。”

然后,周毅山本来就不错的心情,更显得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了:“这也是个好消息,去差人请容药令进宫来…嗯,不必了。朕去药馆瞧她。”

“皇上,不必了,礼部正请着容药令在那儿商议婚事,这会儿说是嫁衣制好了,正顺道儿请容药令到尚衣局试试合不合身呐。”说完这话,肖校尉低头扫了一眼周毅山的脸色,然后心道:果然黑脸了果然黑了!

一算日子四月中旬了,周毅山怎么能不脸黑,他不想破坏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得到公平的机会去争取。而先帝的遗旨一下,谢长青就远远跑到他前面去了。

他只需要更多的时间,周毅山心里这么想道:“平郡王眼下在哪。” “回皇上,在连云山,说是今儿晚上就到京里了,皇上要召见平郡王吗?”在这件事上,肖校尉一直看着过来的,从开始的表兄表妹情谊,到现在的…嗯,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不必了,你去兵部请许将军、方将军和熊将军来。”

…原来不是这个,肖校尉为自己想歪了而感到抱歉,连忙加快脚步去请兵部三大将进宫。

其实肖校尉一点儿也没想错,周毅山这会儿正在做准备工作,既然谢长青巳经在他前面老长一截了,那么他要把这截距离缩短!

191.弄假成真与打什么主意

不日,京城接到战报,离国犯边境,且来势汹汹,已经集结崇国等四国共二十万大军于金晖关外。这还有什么说的,赶紧把在京里歇养的将军们都赶紧差到边关去带兵应战。

但是就在这问题上,有将军提出,近来多受寒风疫威胁,路上怕不太平,需要带药师同行。

“药师是自然要陪同随行的,惯来就是连云山的药师随军,这事回头跟平郡王商量即成。”周毅山其实真没想到还能有二十万大军等着他,本来是打打某国,然后挑起战事。

他是真没想到,这四国联起手来了,就好像知道他这时候需要这些一样。就为这个,周毅山决定不把他们打得太惨了,算是致上谢意。

有药师同行当然谁都知道,可这回寒风疫这么严重,京里的那些领兵打仗的不说,还有去精兵那可个个是好出身,这些人可不会冒着染上疫症的风险出京。

因而当即有位武将上前来说:“皇上,末将上请平郡王随军。”

“胡闹,平郡王五月就要大婚,怎么能跟你们去边关。”这是礼部某位文官的话。

文官们自然不能看着武将们坏规矩,这是先皇的遗话,在文官们心里这是断断不可违背的。

但在武将们心里,大婚可以延迟,就算是君命,也得先顾着家国天下的安危。国有危难的时候,大婚算什么,从前有位将军父亲在出征前去世了,那将军臂扎了块白布就跟着队伍赴边产在打仗去了。

就为这件事,文官居武将们吵起来了,文官们坚持礼不可废,武将们认定国难当头,个人的事应该先放一边。

在龙椅上的周毅山揉着眉心,他真没想到事情最后演变成了文官和武将们的争执,而这争执点竟然是谢长青和阿容的婚事。

“皇上,末将以为,既然先皇没有指定哪一年,那明年的五月再为平郡王举行大婚也不迟。婚礼可以等得,可金晖关外的二十万夷人等不得。”最后有名刁钻的武将说了这么句话,武将们纷纷附和。

而文官们则气弱了,这些大兵头子蛮不讲理,而且声大块头大。

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何况这些武将们老早就得了暗示。

“皇上,不论如何,还是得问及平郡王的意愿。毕竟平郡王身份不比普通人,哪里是说随军就随军的,耍真这么轻易,以后只怕就全没点规矩在了。”文官们这也算是自己给自己台阶,这意思是反正他们不答应,最后还是看谢长青的意思吧。

这说是问意思,其实压根没能给谢长青反驳的机会,当最终定论时,阿容不由得怀疑这二十万大军的存在:“长青,不要去,你要是去边关,我跟谁成亲去。”

说起来,谢长青也明白阿容的担心,甚至也怀疑过二十万大军是否存在,但是多方查证过后,确有此事时,谢长青就不能拒绝了。不是不想不愿而是不能,谢长青叹了口气说:必声,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声声,皇帝这是在试长青,更多的是在试我…”这时大公主忽然走了出来,进来后接着说道:“我答应长青不再过问朝中事,渐渐交了权,皇帝这是在试我会不会反扑。”

“大公主…”

“母亲。”

都坐下了以后,大公主才接着说:“要挨着我从前的性子,他要敢试我就敢扑,可我现在是个母亲,有儿有媳有家。我扑得起,谢家扑不起。连云山也扑不起。”

“母亲,我明白,我这就进宫去应下差事。”这事在平时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可却安排在大婚前,谢长青不由得怀疑,周毅山在这其间肯定干了点什么,否则武师们也不是不讲规矩的。

见状,阿容知道这事安排了,就是不容得拒绝的,要不然扣些帽子下来,哪一顶都戴不住:“那要不我和长青一块进宫。正好把小还阳丹的成方拿到御药房去,经过御药房发到各洲郡,然后发动各洲郡收集些石中水。”

这时大公主拍了拍阿容说:“声声,你别怨怪,这婚事要是延迟到明年,你也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原本不应该再拖着的。只是眼下的事己经成了这样,怕是只能就事了,别担心,明年不论谁来什么事来,为娘一定给你们俩办个盛大以极的婚礼。”

“没关系,好事多磨嘛,不经这些事,怎么显得我和长青双宿双栖的难能可贵嘛!”阿容笑着宽了大公主和谢长青的心。

是药师们也会尽量在二十岁静成亲,所以大公主才会觉得委屈了阿容,虽然阿容浑没觉得半点倔。

谢长青和阿容一块儿进了宫,谢长青先送了阿容去御药房。阿容却让谢长青等一等,说是想要陪同谢长青一块去。”声声,不会有事的,你别哪儿都想盯着。”谢长青这时候算是心知肚明,这回随军不单只是一个两个原因那么简单。但是归根结底,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为着阿容。

说谢长青心里半点不吃味是假的,他不是神仙,不是没脾气的。

他心里是酸半是甜,因为阿容正张嘴留他,说千万别答应之类的话。

“虽然非得去不可,可腔调要拿,要不然下回说不定连问都不会问你一包直接就你下圣旨了。”阿容了解周毅山,这是个惯来就好先斩后奏的人,结果现在那人直接成了“奏”,完全可以边斩边奏了。

“声声,我知道了,你这话都说三回了,再说下去就得到大殿了。”谢长青指了指大殿的牌匾,示意阿容可以停下来了,再说下去就可以直接说给周毅山听了。

进了大殿里,本来按规矩女人不得进大殿,但这还得说一句药师除外。

行过了礼后,阿容瞪了眼周毅山,周毅山却正看着战报皱眉,于是就把阿容的瞪眼给忽视了过去。

“长青和声声来了,坐吧,朕批阅了战报再说你们的事。”对于打仗周毅山当然不行,不过安亲王在这方面非常擅长,而他承袭了大部分记忆,其中就包括那位安亲王在战场上摸愿滚打的十几年经验和战略布署能力。

等周毅山批过了战报让侍立一旁的某位参将带走后,这才有了工夫:“长青,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提前办婚事,二是延后办,至于去与不去,到现在朕也只能照顾出征将士们的想法。”

提前,当然是不可能的选择,所以肯定只能延后,延后是没办法,但是提前还有好几项礼没走到,捉钱是不可能的事。

“延后到明年五月吧,边关报危,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眼下要安军心,也没有比我给适的人选了。”谢长青虽然不见得是咬牙切齿的,但心里怎么也有些不太满意,周毅山用的这手段同,确实快要触碰到他的底限了。

对于听到了这个答案,周毅山丝毫不觉意外,谢长青其实是个心很大的以,这个大不是说想占有什么,想获得什么,那就是野心了。

所谓的心很大,指得是心气、志向或者理想这样的东西:“五月初二出征,朕到时候给你们送行,好在也不是真让你上战场打仗,要不然烽火连天伤了你,声声回头非瞪穿了朕不可。就为这个,长青也要囫囵个蹦跳着回来,切莫伤了。”

“是,必不负所望。”对于安全,谢长青倒是从来没担心过,一来有功夫在身,二来军里谁不知道他的习份,三来么,药师本来就在中军帐中,不会近距离接触战争。”声声有什么话要说?”周毅山看着阿容在那儿低着头,瞪也懒得瞪了,不由得问了一句。

抬起头来,却见阿容满面是笑,眯着月牙儿一样的眼说:“皇上,我没什么要说的,本来想说和长青一道儿去,长青却说边关危险,愣是让我好好待在京里。那皇上可得跟我保证,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夫君来,我现在可是失不起了!。”

有时候阿容要憋着说两句话堵人,那就肯定能把人噎个半死,这会儿周毅山正被她噎着。

出宫回药馆的马车上,谢长青揉着阿容的头发,然后把她抱进了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这时才说道:“声声,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在谢长青的怀里,阿容安安稳稳地靠着,然后悭悠悠地说道:“我不担心!”

当然不担心,人只对于看不到的才担心,要是天天眼见着才担心呐。对了,她刚才说的话其实只是故意说给俩男人听的,让他们放心自己,然后好让他们在放心之后,悄无声息地跟去。

至于不让她去,笑话,不让她跟着去就不跟着去了,周毅山打什么主意她不管,反正不许打什么主意都注定让他泡他的汤去!

“那你在京里要多小心,有什么事多问母亲,知道吗?”谢长青殷殷地叮嘱道。

对于这些话,阿容只乖顺地点头,至于主里怎么个想法儿,那就佛曰“不可说”了。

192.车夫黄三新鲜出炉与送战友

将士们出征的那天,街道两边满是来相送的人群,或是希望将士们能将夷人赶出关外,保卫朝安平的;或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安安平平回来的。

就在百姓们拥挤着把街道两边捂得水泄不通时,远远地传来了净场鼓,百姓们识规矩地赶紧拜倒了,这是皇帝要亲自去送将士们出征。

底下也有百姓小声地说道:“要是皇上还在边关就好了,夷人哪个敢来犯边关,想当年皇上还是安亲王的时候,带着大军镇守边关,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大事。”

“谁说不是呢,现在登基了就是天子,怎么也不好再去打仗了。唉…咱们皇上是个好皇上,就是要还能打仗就好了。”百姓们不无感慨,毕竟当时安亲王在边关,勇武之名四夷皆知,那时可真是安亲王行驾一到就能退敌百里,哪像现在这么折腾。

“不过听说这回谢小郡王随军去金晖,家里有上战场的可就有福了,谢小郡王那是神仙一样儿的妙手回春,这场去了伤亡肯定很少。”京城里的人最好说道的就是谢长青,才近仙德近佛,那就是个可贵可近的。

说到了谢长青,当然要提到他的婚事了,接着就有人说:“谁说不是呢,只是误了谢小郡王的婚期,又要劳容家的大姑白白等一年了。”

“要是有谢小郡王这样的夫君,别说等一年,就是等个三年五载的也值当。只是容大姑年岁长了,再过两年就二十了,这年龄再不成婚,就真是误了大好的姑娘了。”

这时旁边有人说:“那位容大姑也正是个和谢小郡王身份合宜的,这些年容大姑可没少办实在事,别的不说,只说祛湿丹。我这多年的湿症,要不是亏了容大姑,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有了这人的话,旁边的人迅速地开始把阿容点点滴滴的好汇集起来说,这个说:“我记得前些年行疫,是容大姑施的药方。”

那个说:“这算什么,炉中火知道吧,那是容大姑重现的,大家伙都说近年来丹药效果比从前好,那还不是因为容大姑重现了炉中火。”

“说到这个,最近的寒风疫大家知道吧,容大姑亲自照顾病患,而且把小还阳丹炼制成了。”这才是真正的消息灵通人士,一句话说出来,大家伙儿就都瞪圆了眼。

有人不相信地问道:“小还阳丹,是不是说书人嘴里的那个丹药,据说是仙方,每逢大疫的时候,就会有神仙到世上重现这个药方?”

“正是,最近大家伙要是去过药馆就知道,那小还阳丹的玉药牌又升起来了。”

“那容大姑岂不是神仙在世?”

正在大家要继续讨论下去时,远处传来了很轻微的车驾声,是皇帝的行驾到了…

坐在龙辇上的周毅山看着外头拜倒的百姓们,心头百味杂陈。虽然不是跪拜,但是看着黑鸦鸦的脑袋顶向着自个儿,他心里还是有些与从前不同的感受。

从前他只掌一姓的企业,现在掌的是一姓的江山,企业和江山天下终归还是有不同的。其实周毅山并不喜欢受人敬拜,这样的场景,带来的不是心神激荡,而是无尽的压力。

他记起了某部话剧里的对话:“这是你的国,你的子民,他们的荣辱贫富饥饱都由你担负…”

“家国天下,我周毅山何德可能啊!”周毅山安坐在龙季上,心头比出来时更沉重了几分。

周毅山历来是个把事业看得比个人生活更重要的人,所以相较对某一个人的责任而言,他会把事业看成是更重要的责任。这责任甚至高过于他个人,以及他对婚姻的承诺,也因此他伤了小楼。

“皇上,城楼到了。”肖校尉看着原本还高高兴兴的皇帝,这会儿脸色又沉了,不由得眼一撇,没发现阿容或者是谢长青。

近来多事,但没有一件事能引起他们这位皇帝变脸,独独在面对阿容和谢长青时,总是多易变脸。

“嗯。”周毅山踏着沉重地步子下了御辇,从城门边的石阶上步上城楼。这时城外已经列队集结完毕,只等待皇帝的到来。

走到半中间,周毅山说道:“肖校尉,在你眼里。卫朝百姓过得可好?”

…这问题让肯校尉为难了,答好吧周毅山肯定不能信,答不好吧周毅山又肯定不舒服:“皇上,属下总觉得大多早好的,这样就足够了,再好的果园子里,也会有几棵孬树。再孬的地方,也会生出几株佳木来,就看怎么侍候了。”

他的话让周毅山多看了几眼,然后说:“肖校尉,你最近越来越见油滑了,当兵的果然不该在宫廷里行走,只是磨了血性添了圆滑面目。”

“皇上,就算在宫里再多磨几十年,属下也依旧是热血男儿。但是皇上,现在在京里天天能回家握着婆娘孩子热炕头,怎么也比跟一群臭当兵的睡在一块儿得好。”肖校尉感慨了,虽说还没成婚,可肖校尉的思想是很荡漾的。

“嗯,看来朕该给你安排门婚事了,要不然你得埋怨联把你圈在宫里不让你带兵打仗,还不让你老婆孩子热炕头。”周毅山笑着步上了城楼,这时放眼望去十余米的城门之下,将士们正列阵以待。

接下来周毅山要做的是用语言的艺术,来让城门下所有的将士们通通热血沸腾。

就在周毅山在城楼上玩语言的艺术时,谢长青的马车悄悄地到了城楼外,这次同行的只有一名车夫和两名随行的侍卫。

其他一应的起居饮食到时候自会随军安排,对于随军,谢长青是有经验的,所以轻车简行,越少越好。

“好了,把车停在这里,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安排。”谢长青在里边让车夫把马车停下,马车晃了几晃才停下来,让谢长青不由得嘀咕,这要是一路上前这么颠簸,他得先给自己醒配一剂安神丹才行。

马车停下后不久,周毅山的话就讲完了,他惯不是爱长篇大论的人,语言的艺术从来就不是长篇累牍,而是用最简洁语句说盅惑人心的话。

从城门搂上下来,周毅山特意上人去把谢长青请来,说是有些话要叮嘱。肖校尉这会儿正帖着,就没有亲自去请,谢长青来时,周毅山正在柳荫下坐着,见谢长青来遂举起一杯酒说:“长青,来坐,大军正在点兵,点完就该启程了,朕在这儿祝你一路平安。”

这会儿谢长青觉得周毅山特动机不纯,但却很平静地举起杯说:“谢皇上,有皇上的话,大军必定直入敌营,速战速决。”

“你与朕之间何必讲这些虚词,长青,此番归京之后,朕再与你细说京中各家之事。至于连云山,朕无意于此,你且妥当地经营着吧。”这算是周毅山的投桃报李,他知道这不厚道,所以他心虚了。不要以为当了皇帝就脸皮厚,皇帝也是人,周毅山心里这般想到。

“是,这些事容后再提。”谢长青坦荡至极的一笑,心说,皇上您要干什么,咱清楚,就不必在这儿绕趟儿了。

有时候地对心里有心思的人,越是坦荡,他越是无地自容,反倒要是做了事儿半点不心虚,那就什么也没用了。当然,真到了那程度,那也只能说明一件事而而这人无可救药了。

又说了些话,这时大军开始吹响了出征的号角,不远处就奔过来一小队士兵跟肖校尉交流了一会儿后,肖校尉过来说:“皇上,平郡王,大军开拔了,杨元帅派了人来护送平郡王随军出征。”

“嗯,长青一路早去早回,多保重。肖校尉,你去跟他们说,务必周护好长青,切莫损伤半分。”周毅山是这说的倒是实在话,要是谢长青有什么损伤,估计阿容会全责备在他这儿。

看着谢长青一行走远,周毅山忽然叹了口气: “谢长青是可以论君臣的,可是小楼肯定不会管,真正难办的还是小楼啊!”

这话说对了,“小楼”可难办了。

却说谢长青一路出了城门,上马车后随队而行,马车被夹在前段儿,前边有杨元帅和两位副帅的行驾,后头是几位将军,说起来他这儿是再安全不过的位置。不过谢长青坐得不怎么舒心,驾马车的车夫驾得不是特别稳,偶尔颠簸几下让谢长青安稳不下来。

挑开帘子,谢长青本来不想多说,可一想此去路途遥远,要是不说就得一路没个安稳:“你叫什么?”

“小的叫黄三,公子有什么事吗?”那黄三粗声粗气地道。

公子?连云山这么叫他的却不多,不过谢长青也没多联想,毕竟眼前的人和阿容身形有差:“新学驾马车?”

“不是,小的从小就会,只是多时不驾,手有些生了才让公子看着像新驾的。”黄三说着左手一紧,拉着马头顺利地绕过了一个小坑道。

这么看着又像那么回事,谢长青一想,干脆指点指点,让黄三的手早点熟起来,好让两人都少受点颠簸之苦。

193.讲究的车夫与被揪出来了

一路向金晖行进,路上正是初见夏木荫荫时候,浩荡的队伍除了士兵就是药令,白色的甲子穿来骑在马上,和那些大头兵纯粹的阳刚之气完全不同。二十余名药令在队伍里多少显出几分柔和之美来,倒真成了队伍里的一道风景,有时会引来路人的注视。

但是士兵们却从不多看一眼,总是很恭敬地对待,尤其是对待女药令,总是分外的小心翼翼。

这天黄三驾马车也熟练多了,只是黄三喜欢戴双线纱手套来驾马,这让其他驾车的车夫们都众口一辞地说:“瞧瞧,谢小郡王家,就连个车夫都透着讲究。”

他们可不知道,就连谢长青世觉得这车夫实在过于讲究,他自己驾马车也从不戴线纱手套。线纱手套是可以把僵绳拉得更稳,但更多的作用其实是保护手掌不起茧子:“黄三,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这话惹来黄三声音带着几分尖锐地问道:“谁啊,公子说的是谁?”

“像声声,做点什么小事都好瞎讲究,她煮粥非得用干净的药瓮来煮,而且第一回的粥不喝,又不肯倒掉,每回都熬成糨糊。做肉松的时候,只选脊背上那一小块儿的肉,肉松里的调料配得比药还细致…”谢长青头头是道的回想了好多,却没看见黄三的嘴咧得越来越大,直到了后笑出声来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才发现他把阿容平时那些个小习惯都数了一遍。

只见黄三笑着说:“公子,您可真细心。”

“一起处得久了,总会发现这些,对一个人有心当然就要用心。”谢长青说完发现,这黄三的嘴咧得更开了。

“平郡王,伙房让过来问您,今天中午用些什么。”随侍照顾谢长青起居的士兵姓许,是名伍长,带着他的十几个兵负责这事儿。

一听说吃饭,谢长青就开始皱眉,他挑食,而且不一般的挑食,就是宫里的御膳他也能食不下咽。当年大公主府就为了给他挑个厨子专门举行了一场大比试,最后才选中了两个,所以每到出门,最具挑战的就是吃。

在别的上面,谢长青无疑是个非常随和的人,什么都好商量,独独是吃没得商量。不好吃不爱吃他也不多说,只是吃两口就放下,然后就让许伍长撤饭菜。

能被派来照顾谢长青的起居安排,许伍长当然是个脑子灵活的人,于是他就跟着谢长青一块儿纠结上一顿三餐了。

“就做些时令鲜蔬吧。”谢长青除了纤结菜,还得纠结饭,他的饭和元帅、将军们的饭都一样是另起锅做的,可他吃着总不对味儿。

一听说到了吃饭的点,黄三就和车夫们蹲一块儿吃大锅饭菜去了,黄三是个吃什么都香的,有时候向长青看着都羡慕。吃什么什么好吃,那也是个好本事了。

这天谢长青的饭菜用了些时间才做好,黄三回来时,谢长青正对着饭菜在那儿皱眉。黄三看了几眼,然后问道:“公子,您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只是和家里的味道略有不同,有些不惯罢了。”谢长青拿起碗筷胡乱吃了几口。然后就让许伍长把饭菜撤了,旁边两名侍卫也直摇头,他们的公子啊,委实是太挑剔了。

打这顿以后,谢长青忽然又发现饭菜能吃了,味道和家里的还是有些区别,不过至少不会吃不下了。于是谢长青起了疑,这日做饭前这会儿特意去小伙房里看了一眼,竟看到了黄三在那和跟伙头兵说:“不对,唉呀…少放点,放多了反而夺了味,就不好吃了。公子嘴那么刁钻,多一点都尝得出来。”

这下谢长青听出来了,然后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朝身边随行的侍卫说:“去把黄三叫出来。”

侍卫有些不明所以,把黄三叫出来后,黄三就被谢长青拽回了马车上。黄三还特不明白地看着谢长青,问道:“公子,你找我做什么,别拉别拽呀,这么多人看着可不好的。”

“知道不好你还来,声声,你这姑娘太不让人省心了。赶紧换了衣裳,我让人送你回去,这么大的事你商量也不商量一句就跟着来,也不担心出事。”谢长青伸手揉了揉黄三…嗯,阿容的脸,脸上果然有一层东西在。

“我不回去,京城里就是个大火坑,你想把我再送回火坑里去吗?”阿容心一横,把脸上的东西抹净了,顶着张皱巴巴的脸看着谢长青,一脸的可怜无辜模样。

着着阿容这张脸,谢长青心里又升起些暖润之意,他知道阿容为什么要离京,所以末了只是揉了揉阿容的头发说:“那你换了药令的衣服,随队骑马。”

“为什么…”阿容心想难道跟自己在一马车上他还不舒坦么,非要把她迸去骑马。

“声声,军队随行不能有女人,药令除外,你要想待下来就必须换了衣裳。但是药令有药令的位置,你既然要随着就守规矩。你自己想想,青天白日的,就我车上有个姑娘,官兵们该怎么个心态。”往轻了说是破坏规矩,往重了就可能是动摇军心,谢长青何尝不希望和阿容在一个车上一路同行,可有些事总是不能做的。

一听着这话,阿容只能应声道:“好吧,那我悄悄地溜到药令的队伍里去,好在衣服我也带来她早就防着这手了,她不觉得自己能天天在谢长青的注视下不出纰漏。换好了衣裳再溜到药令的队伍里,药令们一看齐齐不作声,只让出个位置来给阿容。等安顿好了后,有相熟的药令不免要问上一句:“容药令,你怎么半道上跑出来了。”

“我要说我追上来的您信么?”阿容心说这糗事儿就别说开了,多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