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药令当然不信,当即看了看想了想就齐齐露出暖昧的笑,也就不再多言语了:“容药令吃过了饭没有,正好午饭快得了,一块儿吃饭吧。”

药令的队伍里多出个人来,别人不经心看可能不知道,但要是细心了就一定能察觉出来,所以谢长青为这事还是专门去跟杨元帅报备了。哪知杨元帅笑靥靥地看着他良久,然后长叹一声:“还是年青好啊,回头让容大姑来我这坐坐,说说话。听说容大姑切脉施针是一把好手,正好让她给我看看,我这老寒腿还有没有治。”

这可让谢长青闷声不说话了,敢情杨元帅是连他的能力都有疑义,非要问问阿容不可。于是谢长青想起一句话,黄药师说的:“姑娘家在诊治施药上有天生的优势,容易让病患放下心防。”

谢长青走后,杨元帅又叫了两名副帅和几名将军来,让他们到时候别见了惊,倒是吓着了阿容这小姑娘。

而副帅和将军们对此是众口一词:“年青真好啊!”

可不是好嘛,前头没听说容大姑会来,忽然就蹦出来了,那除了年真好这个说法儿外,大家伙儿还能说什么。

午后,阿容被请到了扬元帅的大帐,她还以为只请扬元帅一个,末了一进去,八双十六只眼铜铃似的看着她,让她差点惊得蹦了起来。好在见得多了,她也学会了淡定,虽然只是表面上的淡定。

一一问候过后,扬元帅说道:“本来是只有我一个人,他们听说你擅治旧疾,非要一块等你不可。”

这话是谁说的,谁说的她这辈子就跟诠不共戴天:“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旧疾,我也是初出师门,并不见得样样都精专。”

于是…阿容成了扬元帅等八名军中主将的药令,专司替他们施针用药,也是阿容的药真有效,这几位对阿容是愈见亲和。

等到金晖时,杨元帅是恨不得阿容生成个男儿身,好天天带在身边,阿容听了汗如雨下,心想自己得亏是个姑娘家。

到了金晖后,阿容没能入住营中,所有的女药令都住在城里的药馆里,营里的紧急救护由男药令、药师进行,后期的护理和用药以及重症的后续治疗都在药馆进行,由女药令们负责。

虽然是这样,但阿容也放心,毕竟这里离军营不过三十余里,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能一个来回: “容药令,这几天趁着还没打起来,咱们去采药吧。这附近也有几处药山,为了行军速度,有些常见的药没备下来,要赶紧采来制好才是。”

“那也好,那就叫上大家伙一块儿去吧。”阿容闲着没事,天天晒太阳早就浑身长毛了。这两天就处理几个小症小患,多是做后勤和守关口的。

下午叫上药馆里的药令药女们一块儿去山上采药,随行的者几名官兵,一是保护二是准备扛药。出门时又是大太阳在脑袋顶上照着,金晖的阳光足,到底是北方的天儿,太阳要多烈就有金烈,哪像南方春雨、夏雨、秋雨,冬天还是雨。

而这时京里,天气一点儿也不好,又绵绵地下了雨,整个京城倒是在雨里青青碧碧的分外好看。但是周毅山的脸色一点儿也不好着,只因为他上午刚刚得知一件事——阿容不是回了连云山,而是压根就不见了人影,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阿容是跟着谢长青一块丢了金晖!

于是皇帝很生气,后果…暂时不明!

194.被诱拐的阿容与温汤

永嘉元年六月的整个这一个月,宫里与朝堂都盛传着一个消息,那就他们那全永嘉皇帝心情不好,那坏得就跟不下雨时的天一样阴云密布。

“皇上最近心情不好?那有什么关系,有几个皇帝是心情好的,这天下但凡还有一个心情不好的百姓,他就不能有好心情。”姚海棠听到消息时就这么个想法儿,反正现在能随意出宫,可以继续打理各项营生,而且能动用的比从前多了起来。

所以姚海棠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情管周毅山心情好不好的。

可是姚海棠就算再不想管,她也是未来的皇后胚子,这事儿她还必需得管上 管,无他,朝臣们会来烦扰她。那是扰得她连正常的营生都管不上,只好先放一放,看看这皇帝闹什么别扭。

“禀皇上,姚贵妃求见。”

对于周毅山来说,这姚海棠就是个十足十的合作伙伴,比起做摆设的贤妃和留着有用的淑妃,姚海棠无疑是后宫之中第一个赢得周毅山尊重的:“宣。”

一身杏色衣裳衬着朱色深裙的姚海棠没半些点缀。甚至脂粉也没施半点,顶着张素净娇嫩的脸凑到周毅山面前,先是看了几眼才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起吧。”周毅山见姚海棠这模样,就想起来前些日子礼官跟他说,贵妃举止着装与身份不符,今天一看果然是这样:“海棠,你也别总穿得这么素净,礼官们前些时候还跟朕说起这事了。”

“唉,他们才是没事可干,天天折腾得跟木偶一样,我和他们不一样,要有那工夫还不如多想想各处的事务。”姚海棠砸着嘴,心里在寻思这事儿可能是谁捅的。

摇了摇头,周毅山道:“由着你,倒是你这会儿来做什么?”

说到来做什么,姚海棠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眼周毅山:“皇上,他们传您近来心情多不畅快,朝臣们都把事儿说到我这采了,非得让裁‘悦君心’不可。皇上,要么您直接告诉我,您哪儿不舒坦了,回头我跟朝臣们说去。能办到的让他们办,不能办的有人分忧解难也更好过些。”

这下周毅山明白了,敢情不是朝臣们说,这姑娘八成是听过就算:“没什么,初掌朝政总有些不适应,多虑了。”

“果然没什么事,嗯,那臣妾告退了,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忙呐!”姚海棠来的速度和她走的速度一样快,话音一落人就跑没影儿了。

留下周毅山在龙椅上愣愣出神,这姚海棠显得比他还忙:“原来被人一句‘我有事要忙’就扔下了,是这么个滋味儿。”

此情此景,周毅山就更想起阿容来了,易时易地而处,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当时阿容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一想到阿容,周毅山又闷声地哼了几下儿,然后从鼻子里长长地喷出一口气来:“小楼,你说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跑了,把我留在这空有满肚子想法儿没地使去。”

长叹一声,现在真个是天高皇帝远了,凭着这时代的交通,要近一个月才能到,他现在就是有心把人追回来,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小楼,你这时候在做什么?”

说起阿容么,这会儿正在金晖关的大太阳底下欢快地哼着歌,因为天太热,袖子撩了起来,露出半截雪一样的手。她一边翻晒着药材,一边把混在一起的药材分开:“罗药令,你说这仗会不会不打了。”

“不至于,他们在集结罢了,四国的队伍哪有这么容易集结听一人号令。我倒是觉得他们到时候,极有可能会自己乱起来,咱们紧着做壁上观就行了。”罗药令多年来常在边关,所以对边关的情况相对要熟悉一些,说出来的话当然也就更具参考价值。

“容药令,你不如我们说你和爷的事…”说话的是某个小药女,或许还不太清楚连云山的规矩,这才问出这样的话来。

在连云山,爷的事儿不多看、不多猜、不多问,于是小药女被带她的药令狠狠瞪了几眼:“赶紧把那边的药翻一翻,平时说药说病症不见你多问,真是该问的不问,不该在心的乱关心。”

见状,阿容笑道:“不碍事,别吓着她了。说到这事儿,几位药令哪到适婚宜嫁的年岁了,不知道有没有合眼的对象?”

这话问出来是几家欢笑几家愁,那娇眉怯眼的自不必说,肯定是已经有主了的,而那些眉眼低垂不语的,就是那还没合眼顺意的人。

这时阿容想,要么咱来牵个红线,且说军营里多汉子,如肖校尉那样独身没主的可不是多了去。可是她这想法儿才起,外边就有药女跑了进来,上气儿不接下气地说:“打…打起来了…”

“什么…”

原本在院子里翻晒着药材的药女和药令们都站了起来,金晖这边的药馆里只有一名药师,这时正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诸姑娘们说道:“赶紧骈备好止敛收伤口的药粉,再备一些内服止疼的丹药,会施针的把针备好。容药令你去备刀针。”

“是。”药女药令们纷纷散了,阿容也赶紧的准备,在施行刀针的诊室里燃了有杀茵消毒作用的药材,让烟雾充满了整个屋子,然后闭上门。各类器具也一一用药液浸煮烘干,然后一一用纱布包好入匣。

晚上用过晚饭后才见送伤兵过来,被送来来的伤兵多已经做过了初步的处理,也有些伤得比较严重的,施了针止血才被马车运送过来。

好在从军营到金晖关口大路平坦,伤兵不会受太大的震动。

“容药令,你和魏药令领着两个药女在第三间诊室里候着,我在门口会安排你们各自擅治的伤兵过来。”说话的是沈药师,各自吩咐好了以后,才到外边去分配伤兵们去哪间诊室。

伤得较轻的由药女们进行处理安顿,而药令们多负责伤得比较严重的,阿容和魏药令接到的第一个伤兵伤在右腿,刀伤从上至下在腿上剖开,深可见骨:“五觉丹内服,魏药令,劳烦你行功化药。”

药化开后,阿容用药水冲洗干净作伤口,发现没有伤及大血管,冲洗过后进行缝合,再敷上丹药与药液混合成的药膏,这个伤兵就算处理了了:“魏药令,麻烦你来写病症书,头三天见血赖药,三天后每天换一次药,至七天后第三天换一次药,第十天左右可以拆缝合线。换药要持续伤口愈合为止,每次换药前要用药液清洗伤口,要是伤口上有腐坏的迹象,用去腐生肌丹融化露水连敷三回即可。”

听完以后拿着笔的魏药令愣了片刻神,魏药令也是常年在边关的,所以对阿容不那么熟悉,一听阿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不由得失神:“容药令,这么处理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他这条腿如果还想要,就得这么干。这是前锋营的探营使,如果腿脚不便了,以后还怎么探营。”阿容说完让人把这探营使推到病房去安置,然后去外头桂了白色的木牌。

正在阿容在门口等下一个伤兵及病症书时,那名被推出诊室的探营使看着阿容说道:“容药令,谢谢!”

接到了伤兵和病症书的阿容闻言看着那探营使笑了笑说道:“不用客气,你保家卫国,我救死扶伤,虽然只是职责所在,但既然做了这个就得不希望留下遗憾,你说是不是?”

“是!”那探营使并着几名从门口走过的伤员都肃然起敬,有时候获得他人的敬重并不需要做太多,而相反挖空心思去赢得尊敬却并不容易。

这一晚上接了二十几名伤员,直到半夜了才算处理完,这时候可容才知道魏药令擅长处理内伤,不是跟她似的用刀针,而是运功清淤化药。

等到累极了可以休息时,阿容恨不得赶紧去歇着,可是才到门口就见着了谢长青,惯来干净得班人觉得有洁癖的人,衣上也沾了血,看来今天的场面很惨烈:“长青,你没事吧?”

看着她那手都抬不起的模样,在灯下发丝微乱,那娇怯怯俏生生的模样何曾见过,这姑娘真是一时一个模样,这时谢长青只觉得心头一片柔软:“没事,累着你了,我刚从营里回来,送两个重伤员。”

“既然没事,赶紧去沐浴换衣裳吧,你看你袍子上处处沾了血,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模样。”阿容说话时指了指谢长青的衣袍。

这时谢长青才发现,原来衣上沾了血,浇在牙白的药师袍上像是开了一路梅花似的:“声声,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也不去了,累死人了,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睡梦里,除此以外哪也不去。你也是,早点歇着,明天说不定还得忙呢,我先去沐浴了…”阿容说着打了个呵欠,揉着脸要转身去泡澡。

哪晓得谢长青一伸手拽住了她,然后挤着眉眼地说道:“听人说温汤最解乏,声声真的不感兴趣?”

温汤…倒是感兴趣,阿容问道:“有多远?”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于是阿容被诱拐了,当她和谢长青同骑一乘在夜色里奔向温汤时,她又荡漾了…

195.此夜星月交辉与发乎情

古人的半柱香有多长时间,后来阿容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看那柱香到底多粗多长,后四个字当然是很荡漾的。但事实是,这天晚上谢长青所说的香肯定挺长挺结实的,因为温汤大约半个小时才到。

不过当阿容看到温汤时,她又觉得一切都值得,金晖白天是天低云淡日头好,白天时云低月近人,天上的星子灿亮得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摘到。而温汤地里正是月色、波光共星光,看起来分外诱人而具有召唤力。

温汤隐约在林深处,在夜里绕来绕去感觉像是在迷宫里找到了别有洞在,那些粼粼波光共着夜色,加上几分氤氲之气,美妙得不似是人间。

这时一阵风吹来,夹杂着细碎的枝叶以及淡淡的气味扑面而来,骑在马上的阿容这时正被谢长青扶下马来,一闻着气味就站定了身子嗅了嗅…

“咦…有药香气,是金线莲和三叶蝶纹草,还有白桑和绛珠子,是药汤。”阿容曾经在药书上见过有关药汤的记载,没想到今天还能亲眼见识到。

听着她老远就闻着气味辩明了药草,谢长青不由得会心一笑:“都是些舒经络安神养气的药材,往上是药山,两边种的药材多是金线莲和三叶蝶纹草,白桑和绛珠子就是地边上长着。”

太美好了,阿容感叹了一声蹲到地边,然后伸手捧了温汤闻了闻,这样近闻着药气果然更浓郁一些:“可惜离药馆太远了,要不然天天都来。”

说着阿容就开始脱衣服,在谢长青愣神没反应过来中,她已经着中衣跳进了温汤里,这时才看着谢长青抬手说:“长青,你怎么还不来…”

话一说完阿容就脸红了,这才想起来,她的举动在自个儿看来没什么,而且衣裳还穿着呐,可要在谢长青眼里肯定就有什么了。中衣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就好比内衣内裤,这搁现代就好比一思想保守的人,猛见了满沙滩穿比基尼的姑娘,多劲爆的场面。

见阿容不好意思了,谢长青就乐了,有时候声声真是可迟钝了,多粗枝大叶一姑娘。谢 长青从善入流地脱下外衣进了温汤里,夏夜犹凉,尤其是北方初夏的夜更显得凉,往温度不太高的温泉里坐下,便觉得通体舒泰。

“声声,要是离国不集结崇国等四国来犯,我们现在都已经大婚过了。” 谁说谢长青很神仙,他这会儿说的话在阿容耳朵里听来一点儿都不神仙,反而还很荡漾。

听罢了阿容顺着嘴,笑眯眯地往谢长青身边凑了凑说:“长青,那我们就当已经大婚过了。反正天下没谁敢不承认。”

“那倒也是。”

谁能说不是,手拉过嘴亲过,一个被窝儿里也睡过,现在又一个地子里泡过,这要是再说不是,那没准能信。

于是阿容又住谢长青身边凑了凑,这下两人就贴得很近了,温热的气息交溶在一起,混合着汤池里的氤氲之气,两人都有片刻的愣神。

末了本来心有他念,想逗逗谢神仙玩的阿容先红了脸,老老实实地想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却不料这时谢长青却伸手揽住了她,把她安置在了怀里,阿容红着脸说:“男女授受不亲,咱们还没成婚呢!”

这时谢长青露出点无赖的表情来:“刚才还说就当已经大婚过了,声声,咱们搂过抱过还共过被窝,你现在才说授受不亲,不觉得太晚了。”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像是有备而来的,不对啊,你是谢长青吧。你从前不是不急不慌的,怎么忽然就这么大踏步前进了,我可有点不习惯。” 阿容说着还拧了拧谢长青的脸,表示自己真的很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易了容。

只见谢长青低头看着她的眼,眸子里满是笑意地说:“有个人让我觉得,再不上赶着点,我这打小订亲媳妇儿就得跑没影儿了。” 媳妇儿,阿容特喜欢这三个字儿,而且谢长青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分外而温柔,就如同月色下的温汤一样,散发着细碎的光芒与醉人的暖意。

阿容禁不住住谢长青怀里钻了钻,只觉得胸臆间一片温暖柔软:“我才不跑,我跑了再上哪儿找这么个捧着我容着我,而我又喜欢的。”

嗯…说完“喜欢”两个字后,阿容就死死地皱眉,眯起眼睛心里一阵嘀咕,然后就泪流满面地扑进谢长青怀里:“谢长青,我可吃亏了,怎么能是我先说呢,你得先说的。”

其实初时谢长青还没反应过来,等阿容撒着娇地扑进他怀里时,他才琢磨过味儿来,便紧紧地搂住阿容说:“不吃亏,你先说了,以后什么都以你为先,先考虑你的意愿。吃亏就是占便宜,这话倒也是你说过的。”

“真的?”说着阿容又是满脸笑意,搂着谢长青的脖子笑眯眯地把脸埋得更深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对你从来没请出过虚妄之言,声声…别乱动。”谢长青心说,他可不是神仙,就算神仙也分男女,阿容在他怀里头蹭来蹭去,浑是不拿他当男人看待了。

闻言阿容赶紧松开,正色地看着谢长青,心里特不纯洁地想,这人要是有需求时怎么解决呢?要知道谢长青正当热血沸腾的时候,虽然比较清心寡欲,总不可能完全没有冲动的时候吧。

见阿容挤眉弄眼,谢长青就知道阿容十有九成九是往歪里想了:“声声…小心…”

原来阿容往池中心滑了下去,温汤池中心还是很深的,本来想说别的话的谢长青,话到嘴边又转瞬成了“小心”两个字,手上也没停着,伸出就把阿容拽回了怀里。

不拉还好,至多滑下去再游上来,可这一拉两人正好叠在了一块儿,薄薄的衣裳遮不住再人身上的热气劲儿,而这俩却正眼瞪着眼犯傻:“长青…”

本来谢长青静静神,或许还会松开阿容,两人各自平静,可阿容这春潮暗暗的一声喊,谢长青就松不开手了,低沉地应了一声:“声声…”

就在阿容眨巴眼胡思乱想的时候,谢长青的脸忽然在她眼前无限放大…直到最后星光、月光、波光都不见了,只剩下交缠在一起喘息声在风里传播。那些如吟如唱的声音一如同暗夜里抽芽的新叶,嫩嫩地在枝头召示着什么。

温汤池里,两人交结的发丝一如池底不畏热的水草,随着水波的荡漾愈发地不分彼此。衣裳未解,两人的心皆已迷乱,喘息声中阿容“嘤咛”了声。

水波之下,发丝缭乱之间,谢长青惯常施针舞剑的十指灵巧地弹拨着,感觉怀里的姑娘身子一紧,他的十指便停在那儿徘徊,或揉捏或如抚琴般抹蹭。

当谢长青轻轻地撩开衣裳,用滚烫的唇啃咬时,林子里忽地响起了一声长长的鸟鸣,鸟鸣声夹着风吹来,阿容便清醒了过来。可是这水到渠成的时候,又是顺眼合心的人,她便是清醒了也不会推开。

但是谢长青不同,或者说他和阿容受的教育,拥有的思想完全不同,所以他顿了顿,还是搂着阿容停了下来“声声,我逾矩了,本该守礼以待的,却…”

伸手捂住了谢长青的嘴,在他带着怜惜疼宠的眼神里,阿容感受到的是谢长青清澈如水,真正如神似仙的一面:“发乎情而后才是止乎礼,要怪也怪我乱动。”

“发乎情,止乎礼?”谢长青把这六个字说了一遍,似乎是觉得这六个子道理太对了一般,又紧紧地抱他阿容一下。两人的肌肤又是一阵接触,蹭抹之间,衣裳竟不觉自开,随着水波飘荡开来。

借着月色低头一看,那水波与近乎不存在的薄透中衣间,肌肤仿如被云霞晕染过一般,有胭脂不胜的淡淡颜色。微微起伏的胸臆间,那花骨朵仿如是雪白的宣纸上朱砂一般,在随着涟漪飘来绕去的发丝里悄无声息地盛放。

方才是风和鸟鸣惊醒了两人,然而这时的气氛与眼睛所及的一切都让人无法再清醒。谢长青的手不自觉地掠过那抹朱砂一般的颜色,以拇指相抵,便轻轻地触了触。这举动惹来阿容一阵激荡,不由得呻吟出声。

这呻吟声如同带着魔力一般,谢长青的眼眨了眨,却终是没能再推开,他的指如狭同水一起掠过她温软娇柔的肌肤,带起一阵阵地颤栗与热浪。

当他的指带着发线与水波,沿着衣襟徐徐拨弄时,阿容禁不住伸手抱紧了他的腰背,紧紧地将自己贴在他的胸膛。

恨不得就这一时到天长地久。恨不能就此刻便到白头,虽是这样的袒襟叹见、肌肤紧贴、气息交缠,但脑子里想到的却是相懦以沫,至多再加水乳交融四字。

却到得此时再知道,喜欢…或者说“爱”,未必是肢体交缠以及身体上的高x,而仅仅只是那一睡意的碰触,彼此再无法自抑地同呼息、共心跳。

此夜星月交辉,时光正好,除却交谈,交缠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能当这就算是吃过了么…囧…从十五号以后(也就是明天开始)就改单更了哈——俺要去动手术鸟,摸摸大家,手术回来会继续双更的晤,俺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回来,咱还有坑要填是不~ 不兴什么生离死别的,咱就一小手术一囧,医生说半个月左右就回家休养了,还非得闹得跟大场面似的,闹得他都不敢动手了

196.结队入军营与没好事

眼见入秋,战事越来越吃紧,星月夜那晚上…咳,什么发生过,即发乎情,果然就止乎礼了!对于这个,阿容是即高兴又有点儿挠心。唉,这就是女人啊!

自从那天过后见面就少了,因为战事越来越频繁,就因为战事频繁,只是几十里的路也可以遥遥难会面,这时候她就能够体会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思妇”诗。

刻漏深深的时候,她常是软绵锦地趴在诊室里,整理着白天记档的病症书,查看是不是有遗漏,是不是有处置不当的地方。

这夜里正逢着下半月的弦月,清辉淡淡,阿容理着病症书时,不知不觉地在旁边的一张低下写下一首诗:“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写完以后一看,回过神来就笑自己酸,把纸片夹进了药书里,然后继续整理病症书。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了门,正是魏药令:“容药令还在整理病症书啊,你这习惯可真是好,最近沈药师可都要我们向你多取经。对了,这是京里的来信,盖了宫里的印戳。”

接过信,阿容看了一眼,只从书信上那个盖了“ Z”字的印戳她就知道是周毅山来的书信:“魏药令,谢谢你。也是你来得正巧,白天有个病患的药用得还是不太妥当,我已经改过了药方,你看看可使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容药令,在这上面我不得不说你一句,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处置方法,有疑是好的多疑就不对了。”魏药令说着拿了自己处置的病症书眉也预备整理。

见状,阿容笑了笑,眼光又落回到桌案头的病症书上,病症书上盖着周毅山送来的书信,她想了想先把书信打开了。

本来阿容以为周毅山会写一些想啊念啊之类的句子,她还犹豫了一番,却没想到 信一打开,里面只写了一句话:“小楼,你跑得真快!”这像是周毅山会干的事儿,千山万水慎重其事,末了就是为了递句话,告诉她他对这件事的最终想法:“看来这事在你心头折腾了很久嘛,要不然不至于这时候才送信来。”

收好了信,肥病症书一一归档后,阿容准备着去睡觉了,却正在这时候外头响起一阵集结的响锣声。她和魏药令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连忙往外头场院里走了同去。

这时药令、药女们都到了院子里,院子边上的台阶上沈药师正站在那儿,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沈药师示意敲锣的人停下来,这才说道:“刚接到大营来报,大军正在五里图那儿与四国的二十万大军激战,死伤越来越多,营里的药师和药令已经去应不过来了,所以现在大家赶紧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出发去五里图附近。”

激战…药女、药令们一听都愣了愣,然后各自散开去收拾要备好的东西。

将近两个时辰后,药馆的队伍才赶到五里图附近的一处小山谷里,大军的后营就暂时驻扎在那儿。

一到药帐里,大家就被各自散开安排好,这时候大部分姑娘家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战争。送到药馆去的都是已经处理过的,再大伤口也多不见血,断肢残臂该截的截了,该接的接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阿容被安排在十二号药帐里,依旧是和魏药令相互配合,只是这回没有了药女,而且一送就是送两个伤兵来。

“魏药令,这个病患是内伤,你来处理,我处理这个病患。”阿容见这伤兵伤在腹部,就想着去揭开盔甲,却不想刚动一个圆形的甲片,就有血如泉水一样喷诵出来,溅在了阿容雪白的甲子上。好吧,魏药令的那个是内伤,她手里的这一个也伤及了内脏,而且看起来比那位还要更严重:“冷静冷静,先把他弄醒,问是什么伤的…”

施针先止了痛觉,这才施针唤醒了伤兵,那伤兵幽幽转醒,糊里糊途中一看是个姑娘有些不适应:“我…我…”

“别晕过去,你是被什么伤着的,伤在什么地方,你还记不记得?”阿容现在可没工夫跟这伤兵多说,直接这么问道。

好在那伤兵还记得,伸手很艰难地指了指刚才阿容碰到的甲片上方,极慢极费劲地说:“是这里,药令大人…我,我不要紧吧?”“嗯,会好的。”说着又取回了针,阿容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这哪里是会好的,简直是一点也不好。

血还在喷涌出来,这样的喷涌加上血的颜色、位置以及速度,几乎不用片子,但凡有点经验的中医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主血管破裂,“主血管破裂,我去备刀针…魏药令,你那边好了先别让人送伤兵进来,这个病 患要动刀针。”

这时候魏药令已经化药清淤完毕,听着阿容的话点头应道:“明白,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吧,这里我先照应着。”

“那我先去主药帐了以些药来,你别碰这伤兵,千万别碰,等我回来再说。”阿容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实在是这伤兵一时一刻也等不得了。

只是好民没想到,这样的交待对于魏药令来说,还是太轻了。魏药令见那伤兵没怎么出血了,就想着去解开盔甲,再处理一下等阿容回来好施刀针。

但魏药令才一解开盔甲就发现了不对,伤兵原本已经不渗血的伤口这时血喷捅得比刚才更吓人了,魏药令连忙施了几针,却没见半点收:“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魏药令不敢再解紧束在泞上的盔甲敛衣,也好在魏药令没解,因为阿容一回来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魏药令!”

“我帕盔甲压着他难受,担心吐抽不顺,没想到血流得更多了。”阿容听着这句话差点脚软了,没想到叮嘱了不要动,魏药令还是动了。

好在留了敛衣没有解,阿容又松了一口气,只是等她绑好止血带,预备开始剪敛衣时,她又停了下来,这让一边的魏药令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容药令?”

“心脉断了,没有脉搏了…”阿容叹了口气,这是她手下第二个咽气的病患…整了整思绪强打起精神来,因为她还有更多的病患要治。她倒是打起精神来了,而魏药令直接晕了过去,这可让阿容哭笑不得,后来才知道魏药令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场面,也从来没亲眼见过病患死亡…

于是十二号药帐里只剩下了阿容一个人,伤兵一个个被送进来,又一个个被送出去,好在再没有一个像第一个伤兵那样伤得这么严重。处理完后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阿容和药令、药师们一块吃了饭,这时一队甲胄鲜亮的士兵走了过来,问道:“谁是容药令和魏药令?”

闻言阿容站了起来:“魏药令还在躺着,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的。”

“那你先跟我走。”

这时候沈药师站了起来:“请问有什么事,如果没事,任何人在这时候不得随意离开药帐附近。”

这状况,药师、药令们都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知道阿容在军营里不会有什么威胁,没人会对她怎么样。可就怕有不开眼的,领阿容她们过来的沈药师当然得操心着这事,要不然他没法跟谢长青交待,更没法跟自己交待。

就算不为这些个,连云山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叫得动的,药师、药令们到哪儿不是座上客,不可能任由人这么不客气地挥来喝去。“这没你们什么事,是金晖关镇关将军找人,你们各安其所,不要管这些事。”领头的士兵用自觉得客气的话说迸。

“镇关将军?别说是镇关将军,就算是杨元帅不拿了用印的帖子来也不能随意冲我们挥来喝去。”这下说话的是军营里的药师,还是主事的那位,姓齐人称齐大先生。

之所以这位要站出来,那是因为镇关将军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独独来找阿容和魏药令八成没什么了事,所以齐大先生非得站出来周全不可。那来人见齐大先生站了出来,才真正客气了几分,施了一礼后,沉吟了片刻才说道:“镇关军那边抓了个女的,想请两位过去给诊治一番,闻说刚来的容药令和魏药令最是出色,这才想请二位过去。“你说的是崇国的三公主?”齐大先生问道。

那人连忙应道:“正是,还请齐大先生准末将带容药令先行前去,那位魏药令也快些寻来,那祟国的公主要是咽气了,那可就白抓了。”“吕药令,你陪容药令走一趟,至于魏药令,我着人去给你喊来。”齐大先生之所以安排吕药令是因为吕药令功夫好,可以护得住可容。

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队士兵对于吕药令的随行也不拒绝,带着人就一块儿走了,齐大先生见他们走远了,又连忙吩咐身边的人道:“去看看爷在哪里,要是找不到爷,立刻去杨元帅帐里,把容药令的事跟杨元帅说说。”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沈药令问道:“齐药师,怎么了,还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只见齐大先生看着阿容离去的方向,沉沉地说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进门就点名道姓地要人,依着镇关军一贯来的作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