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他只是出去顺顺心,你先去贺灵庙等我,到时候我找着了他就过来找你。”谢长青把阿容安置在马车上,让从陈药令那儿带来的车夫把阿容送到贺灵山脚下的贺灵庙去。

也是谢长青脸上的表情掩盖得太好,阿容没看出半点不安当来,所以她上了马车去贺灵庙。但是马车还没走出多远,阿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要是真的没什么事,谢长青不会做这样的安排。

掀开帘子,阿容冲车夫道:“路大叔。快些调转了马,我们赶紧旗峰营去,长青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没想到那赶车的路大叔却说道:“容药师大人,谢药师大人说了,不管你说什么.一定要把你送到贺灵庙去。所以我不能答应你,而且这里的路不好掉转马车,容药师大人还是听谢药师大人的安排吧!”

“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走…”

说起来,谢长青多了解阿容啊,这时候赶车的路大叔一脸了然地道:“容药师大人,谢药师大人说如果你非要回去,就让我跟你说,你回去了也帮不上忙,而且你现在有身子了,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孩子…阿容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要紧了牙关没有再说话:“谢长青,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人!”

话说得狠,心却是软的,眼睛也是酸的…车驾上的路大叔听着直摇头:“我要是谢药师大人,有您这么一句话,怎么也要安全回来。容药师大人你放心吧,谢药师大人身手这么好,不会出事的。”

这边是终于安稳地去贺灵庙了,而另一边谢长青则正护着胡升平往马厩那边去。胡升平确实是去顺心了,只是顺心的内容有点血腥,他趁看守的人不注意,一刀下去把库里和给扎得只剩下一口气好在马厩的方向谢长青清楚得很,两人在夜里摸着前进,就快到马厩时却被一队兵围住了…眼看着要打起来,谢长青要顾着胡升平肯定施不开拳脚,就在他要抽出腰间配的剑时,却忽然摸到了阿容平时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粉。

“这个药包带在身上,可以驱蛇虫鼠蚁.而且遇上劫匪什么的,把带子一抽洒出去,管保他们沾着就晕。”当时阿容是自己被咬了一身红包,才配了这些药粉,用了好几样儿稀贵的药材,谢长青看着皱眉她才略有些心虚地解释了几句。

现在一想,阿容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谢长青拿出药包来把束口的带子一抽,自己屏住了呼吸洒了出去。这夜里无风,谢长青才顺利地洒了一圈,不但是那对兵倒得只剩下几个了,连带着胡升平也倒了…迅速地解决了剩下的几个兵,谢长青一手拎着胡升平上马,赶紧催了马出去。这夜有月光,又只有一条通往山下的路,马都走习惯了.这一跑出去就直往山脚下去。

胡升平的马在前面,谢长青则断后,眼看着快到山脚下时,谢长青又皱眉返身往旗峰营的方向催马跑了过去。

迎着骑马赶来的是一队铠甲闪闪发亮的精兵,谢长青一摸袖袋里一洲药粉没了。

而这时胡升平已经到了山脚下,路大叔在外面看着连忙一声轻有叫停了马:“容药师大人,胡大人的马来了。”

阿容出来一看,人横在马上,看着都吓人:“怎么了,他怎么倒在马上就来了?”

一探手才知道是被她的药迷倒的,他倒是已经到了,谢长青呢?

施针把胡升平唤醒了,阿容问道:“长青呢.他在哪儿?”

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一看是阿容,胡升平听她问谢长青,就往回想了想,然后就把他昏倒前的场面说了…这时阿客气得只想抽他一巴掌,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拿了包袱出门就要翻身上马去,任路大叔在后头怎么叫她也不顾她虽然不会功夫,不过等闲的人也伤不着她,包袱里还有十好几包配好的药粉…自己先吞了颗解药,正要催马走时,路大叔却把她拉到了马车上:“容药师大人,你不宜骑马,我驾车送你过去吧。”

248.危境里的主意与传讯烟

月色之下,马车被路大叔赶得平稳而安静,阿容不时地伸出头看着外边,处处一边安静,只听见山风过耳更显了几分清幽之感。

若是这时候心里没个忧虑,当真是好景直需看,可是阿容这会儿只顾得上寻找谢长青的行踪,哪得工夫欣赏。

行到中断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路大叔说:“容药师大人,你快些下马车来,前头有声响。马车的声音可能还是惊动了人,我们先进树林子里避一避,马车往山坡下赶,这马歇好了吃得也足,不累是不会停的。”

“那行,我听你的。”阿容说着就从马车上下来,路大叔在前头开路,两人避进了路边一处深灌木里,这边有水声风声遮挡,呼吸声相对就弱一些。

两人又各自捂了口鼻,尽量调低呼吸声,好在马也争气,一没人管又吃了疼撒开腿就往山下跑了。不久后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嘴里喊着“追,就在前面了”,于是一阵马蹄声过去了。

这时阿容差点想起身,却被路大叔按住了,路大叔冲阿容摇了摇头,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阿容感觉出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之后,路大叔在探出肚袋四处看了看说道:“这下后哨也走了,容药师大人,按离园人的习惯,马队后头都有后哨,就是为了防漏下的。”

“路大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去找长青?”阿容见这里是山高林深,月光再好也看不好找人啊。

“这…”路大叔可就没办法了,他对这边熟是熟,再熟也不好找人啊,这到处黑乎乎的。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循着风侧过脸去,阿容仔细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路大叔,我去找几样药材,你去找些干草来,越干越好。”

听地阿容发话了,路大叔也不多问,这明着像是要烧,只是路大叔不由得寻思,烟晚上也看不见,火光又不能起,那就得是气味,只是什么气味能传这么远?

其实阿容要做的正是连云山的传讯香,在不方便的时候,可以用这个找到连云山的人。平时可以佩带,要是情况危急时可以燃烧。

“好在都是遍地找得到的,要不然就这也麻烦,唉…我只用过两回,也不知道香气传摆够不够远。”阿容一边低声喃着,一边循着月光和气味去找药材。

好不容易找齐了药材,路大叔的干草也找来了,把药材和干草捆在一块儿,阿容说道:“我们现在得去上风好找的地方.路大叔可有合适的主意?”

想了想,路大叔说道:“放风台,那里原先是个镣口,现在废弃了。这时节的风要经过放风台才会传到这一带的山里来,谢药师大人也应当对这一带很熟悉,自会找去的。”

点头应了一声,阿容又问道:“那儿安全吗?”

伸手接过了阿容手里那捆药材和干草揉出来的团子,路大叔说道:

“那里离旗峰营非常近,但是却相对隐蔽,容药师大人放心。放风台那儿好去好走,到时候被发现了也好走。”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那儿,还烦请路大叔带路、一路上还是要避开旗峰营的人为好。”阿容可不想人没救着,反而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闻言,路大叔自然应声,接着就寻摸着往放风台带路,阿容跟在后边也不吭声,山路虽然难走,但是阿容更怕人难找着。好在到放风台去抄了山路也不远,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放风在在山一侧高高伸出的一块巨石上,那里果然像路大叔说的那样年久失修,看起来就很久没人来了的样子。

正当路大叔要点草团子的时候,忽然停下来说:“容药师大人,这草团子点着了还是会有光亮,贺灵山好多地方都能看到这里.有光亮会把追兵招来啊!”

这个问题确实很要紧,这时她走进了那个小镣房里,竟看到了一张破旧的桌子和掉落了下来的窗格木板:“路大叔,用这些把药草围在中间烧,待会儿外头再罩上这块破布,就看不到光亮了。”

听阿容这么一说,路大叔寻思着可行就点头说道:“容药师大人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办。”

等路大叔把东西架好把传讯香点着了,两人遂各站一个方向,观察着动静。

这时的谢长青正在密林深处的水边,黑泥白石反光水,循着水好找路一些。他虽然把追兵甩开了,但是自已也受了伤,刚才胡乱包了些药材,这时伤口已经疼得麻了。

“不知道声声怎么样了,早知道不应该要约在贺灵庙,万一追兵去查看了,那可怎么是好。”谢长青很担心,又留有些希望,毕竟同行来的路大叔是个老江湖,要不然陈药令也不能把他派出来随行。

感觉血流失得越来越多,脚步越来越虚浮.谢长青从怀里掏了颗回元丹服下,运站化了药这才得工夫看看自己怀里还有什么丹药。检点完丹药后谢长青直叹气:“总说是行走多年,外伤药都没这才记起来是用在了库里和以及胡升平身上,这也得听自作自受了。自嘲地笑了两声,谢长青不由得想起阿容经常说他的一句话来:先可救药的圣人啊看吧总会有救了人损了自己的时候”“声声…”

正在他闷声痛呼着这两个字时,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飘了过来,谢长青凝视仔细嗅了嗅:“传讯香?难道是阿容,她…她怎么又回来顾不得责备阿容怎么回来,他得赶紧循着香气去找阿容,这姑娘肯定是回来找他来了:“这时节的上风口应该是放风台那边,肯定是路大叔和她在一起。”

这时候谢长青想明白了,于是赶紧起身,服过回元开后浑身的气劲又回来了,运功游走了全身一遍。谢长青决定施展开轻功过去,这样即可以避免被追兵找上,也可以赶紧到放风台那儿去。

再安全的地方,多停一刻也是危险的!

又服了两颗回元舟,谢长青跃上树梢拂身而过,轻松飞絮一般,好在论起轻身功夫,这天底下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等谢长青到放风台附近近时,先看到的是路大叔,接着就是阿容,就在谢长青要叫阿容的时候,忽然一溜火光冲了过来。

“这里有人,香气就走这里发出来的。”有人喊道。听了这声阿容心一跳,怎么还有比谢长青快的,阿容小声地问路大叔:“路大叔,怎么办?”

这时路大叔也有些怔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他们可能还没有看到你,你快从那边小路下去,到石崖下躲一躲,往下风口走可能会遇上谢药师大人,快些走吧…他们抓我也没用,我不会有事的。”路大叔的话才说完,阿容一抬眼就看到了云木珠从不远处走了来,云木珠一边走一边说:“吵什么吵,这是我让人点的香,刺杀库里和的人要是闻着这香一定会到这里来,这是他们的传讯香。你们在这里吵吵,万一把人惊着了,我看你们上哪儿抓人去,赶紧到别处找找拿着火把的士兵们齐齐应了一声,脚步声明显放小了往回走.直到士兵们走得没影儿了,云木珠才领着待女上前来:“黄花朵儿,你没事吧,你那漂亮男人哪里去了?要不是我闻过传讯香赶了过来,你就被人抓着了,太危限了…”

“云木珠啊,吓死我了,我也不知道长青在哪里.这不正点传讯香找他嘛,多亏你来了。”阿容说着话腿就软了!

这时谢长青终于翻身上了放风台,一把扶住了被山风吹得像是快要飞走一般的阿容,嘴里说道:“声声,我在这里,我没事!”

“长青…”阿容惊喜地喊了一声。

“嘿,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让你好好在贺灵庙,你怎么就不听呢。”谢长青的话虽略带责备之意,心里却分外踏实柔和。

见状,云木珠插话道:“在贺灵庙才是笨蛋呢,刚才他们已经把贺灵庙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个人没找到…说到这儿,那个不知死活的胡升平呢?”

“他也不在贺灵庙了,他没跟我们在一起啊?”阿容倒是记得出来时,路和交待过胡升平几句,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

“可能在贺灵的神像后面,离国人对贺灵很敬重,不会去捅神像。”

路大叔松了口气,看来胡升平虽然有些糊里糊涂,话还是听进去听了这话云木珠捂嘴直乐:“替我好好谢谢他,库里和要是熬不过这关,回头我送份大礼给他f”

多狠的女人啊!谢长青和路大叔相视一眼.两男人心里就这么一想法了。

“长青,你受伤了?”阿容的手忽然摸到了一片溜湿,这才借着月光看清了谢长青左臂,宽大的袖子从袖跟到袖摆被血染得透了。不说还好,一说谢长青就一阵恍惚,失血过多又用回元丹强行提气,这时候自然要倒了…

249.混乱的放风台与安全脱身

放风台上谢长青这一倒,阿容顿时没了主意,就看着路大叔和云木珠,自己则借着云木珠那侍女手里的火把看着谢长青的伤势。

左臂上的伤口几乎是深可见骨了,阿容看了直想掉眼泪珠子,可也明白这时候不是抹泪的时候,好在她怀里惯常揣着丹药,一颗化水灌下去,余下几颗嚼碎了外敷。

血好歹是止住了,只是这样处理当然不行,伤口是要洗的,这样粗糙的敷药也当然没有什么效最后云木珠说:“要不我送你们出贺灵山,不过你们得等明天早上,今天晚上我要是出去,肯定到最后还会查出你们来。我把你们送出贺灵山后,你们头也不要回地住晋国赶,到了晋国就安全这时路大叔也点头相应:“也只好这样了、今天晚上就歇在这里不动了,来回奔波反而对谢药师大人的伤势不利。”

“那也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在这里待一宿,云木珠你帮我找些药来,我得给长青把伤口再处理一下。”阿容见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着急谢长青的伤。

瞧着阿容这着急忙慌的模样.云木珠说:“黄花朵儿你别急,要什么药你跟我说,我马上给你送过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在这里不安全,因为有人看到了你们。”

一寻思事情确实是这样,阿容心一横说:“我们跟你回去,云木珠,我和长青身家性命可就全托付在你身上了。”

讷讷地沉默了一会儿,云木珠忽然绽开笑脸,跟放风台边上的婆婆罗花儿一样娇美:“这还是头回有人跟我说,要把身家性命托付给我。黄花朵儿.我开始喜欢你了。”

敢情从前这位一直不喜欢自己…这时候旗峰营里的人多已经出去搜捕了,路上少有几个人,且多是云木珠身边侍候的。顺利到了云木珠院子的侧间里,云木珠说道:“委屈你们个天待在这里,我也知道你们俩的身份不一般,但是身家性命更重要。”

“云木珠,谢谢!”阿容这时心里除了感激没有别的,当年楚城说她是真正的王女,这时候阿容才知道,她也有江湖儿女的一面。

但是阿容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梵城是个看人看得极透的智者,所以阿容预备“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处理好谢长青的伤口后,阿容和路大叔并着谢长青并没有睡在屋里,而是安置在侧间外的门房那儿。门房后头有个耳房,安置得很隐蔽,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查到那儿去。

因为云木珠向来不好用门房,所以那儿经常是空着的,只有时候侍候的侍女会去那儿接按饭盒,坐坐唠唠。

这时候路大叔说道:“容药师大人,你去歇着吧,我来守夜。你有身子得好好养着,这可是将来注定要行医济世的苗子,可不能有半点儿损伤。”

看着安然睡着了的谢长青,阿容这时才有了工夫道谢:“路大叔,这一夜劳烦你了,又是催着你回来,又是连累你奔波。”

“哪里话,容药师大人言重了。”

夜里睡下了,一夜风吹树摇,倒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意思。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却发现漫山飞彩,正将迎来一个睛朗朗的好天气。

这时他们又预备回屋里,却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金属声响起,是铠甲撞击的声音。路大叔一挥手让阿容禁声,这时就听到了云木珠的声音:“你们大清早的做什么,也怕吵着我睡觉,你们越来越没点规矩了。”

“云木珠王女,昨天听说你去了放风台,我想问问放风台上的人哪里去了,昨天的香气果真是你烧出来的吗?”这兵听着语气都像是库里和管辖的,一样的硬梆梆,不带半点儿感情色彩。

这话或许让云木珠也很忿愤,冷哼了一声她又说道:“好啊,要搜就搜,赶紧搜去,不管你搜着没搜着,本王女治你的罪是治定了。做为一将之兵,眼里只有将没有王,卓和罗你迟早会为你们将军惹来杀身之祸。”

说着云木珠就往外走,也不知道她是知道阿容他们不在院里还是别的,总之她走得特干脆利落。

或许那卓和罗思前想后,也或许是搜了一大半,确实没有痕迹,那叫卓和罗的最终收了队伍:“请王女恕罪,属下也只是着急,没有了库里和少将军,谁还能带我们抵抗卫朝的进攻,请王女见谅。

接着云木珠又是一声冷哼,这回倒是一句话不吐了,只看着卓和罗带人离去,其实她也是一身冷。

后来见阿容和路和从门房里出来,云木珠也半点儿不诧异,只是说道:“你们准备准备,我这就送你们走,你们走后我也趁早离开,这哪还是我们桑荣家的离国,完全是他里和家父子的天地。要是我有机会做女王,第一要除去的就是里和家父子,亏得父王还认他们是忠臣良将,我呸…”

“云木珠,你要想清楚,你现在用这样的方法离开,就彻底绝了做女王的机会。”阿容不是太赞同云木珠用假死来逃避婚事,但云木珠却坚持这样做,其实着得出来,云木珠还是没能忘记周毅山。她这样自绝身份,也是为了以后铺平路,这姑娘对自己和对别人一样的狠心。

“我的事我会考虑清楚,走吧,我送你们出贺灵山,那个叫胡升平的我也派人找到安排好了,你们等会一起过瑞河去,过了瑞河就安全了。”说话间云木珠就安排好了,下山遇上几拨人来查问,都被云木珠挡了。

顺利地到了贺灵山外的瑞河一带,见了他们胡升平讷讷地不敢说话,而云木珠就只能送到这为止了,看着他们摆渡过了河云木珠才折返了。

这时在船上的阿容和路大叔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路大叔瞪着胡升平说:“库里和没死,我们四个差点给你陪葬…”

明白自己有不安的地方,胡升平没有吱声,他心里自也多有愧疚,只是再愧疚也没有用。做错了事,不是愧疚道歉就有用的,这点胡升平倒是明白。

“胡大人,若不是为了阿叶,我真想把你送还给库里和。”阿容看着谢长青到现在还没醒来,心里一阵阵发酸,都伤成了这样儿,昨天夜里迷糊中喊的却还是:“声声,快走…”

过了瑞江竟然有连云山的药师在那儿等着,阿容一看可不正是黄药师和钟药师么。远远的黄药师看了谢长青被人背着过来,就知道这俩又出岔子了:“你们俩怎么搞的,长青这是怎么了?”

见到了黄药师阿容才算放松下来,钟药师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扶住了:“先别问了,诊伤施药才是正经的,你没看阿容脸色也…你有身子了?”

不愧是妇科见长的,钟药师切着脉立马就瞧出喜脉来了,这一声惊呼下来,惹得黄药师也愣了。

愣过神后,黄药师和钟药师都是一脸的高兴:“你这徒弟就没一天让为师安生过,来来来…都赶紧上马车。”

安置妥当后,阿容和钟药师在一个马车上坐着,钟药师拉着她的手说道:“现在正是不安稳的时候,你可不能再奔波了,胎气有点不稳,回头我给你配个安胎的汤药,好好养养。你自己身子也不怎么好,再这样下去孩子会出问题的。”

“钟药师大人,该有的反应我都没有,不会有什么事儿吧?”阿容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又不好跟谢长青说,毕竟他们俩都不擅长妇科儿科,要是徒惹了担心反而不好。

这时钟药师一直在切着她手脉,一听她这话就笑着答道:“不碍事,每个人都不同,你胎气虽然不稳,可脉相是实的,不要瞎担心。这几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儿,别瞎胡闹了知道吗,这可是连云山的长子长孙,未来的爷,你可给我小心着点儿!”

有了钟药师的话,阿容总算是安心多了,马车缓缓赶回寒单,到时才知道大公主和谢大家也来了。不过阿容却明显感觉到,大公主和谢大家之间的气氛比从前好得多了。

“父亲、母亲。”经过几天的修养,谢长青气色渐渐好了,阿容在钟药师的调养下也丰润了些许。

大公主先是看了看谢长青,又看着阿容,脸上的笑明显比从前要真切一些:“信上说你受了伤,声声有了身子,你们俩也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安心。仪温,你快些给俩孩子看看,一个赛一个的不着调。”

虽然笑得真切,可多少还有些生硬,阿容看了谢大家一眼,见谢大家眉眼里尽是如春色一般的暖意就明白,这俩位之间的冰正在渐渐融化。守了二十余年,谢大家也终于守到他的春天了…这时谢长青握紧了阿容的手,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母亲,一路上有药师施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倒是劳母亲忧心了。”

阿容回握了谢长青,然后松开上前几步蹭到了大公主怀里说:“娘,我可想你了,自打有了身子我就想,要是娘在身边就好了,有事可以问,有话可以说。再好的药师也不如娘,娘怎么也把长青生下来拉扯大了不是。娘,我从前有些不大理解,有了身子才知道,做娘的是什么样儿的想法…”

她想,如果谢长青渴望着某些东西,而她又可以帮忙的话,那么她愿意倾尽所有!

250.放不下的东西与云开雾散

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谢大家这个有心人且守了二十几年终等来云开雾散。阿容心想,大概这世上的事都是这样的,只要有恒心、有耐心、多用心,所有的事都可以拨云见日。

在谢长青养伤、阿容养胎的这些日子里.大公主总是满面布满柔光的,只是不免生涩了些.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大自然。但是就是这样,阿容也看得出来,谢长青心里很高兴。

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每每早晨起来,见谢长青睡梦之中嘴角有笑,阿容就能体会到母亲这两个字对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

“人生真像一个圆啊…”阿容感概的说道,从前没有圆好的.这辈子终成了圆。没做过妈.这辈子也就快要有个圆滚滚的孩子将要蹦出来叫她妈了。

至秋初时、阿容渐渐显了怀,这也有些早了:“钟药师大人.不说至少得四五个月才显怀吗.怎么我这才两个多月就显了?”

“按说也是,你瘦瘦小小的,穿了衣裳怎么也不能见这么圆个肚子…人说肚子圆是女孩儿,肚子尖是男孩儿.这么说来应该是个姑娘了。”钟药师一边切着脉一边说道。

“姑娘啊,姑娘好。长大了打扮得跟小仙女儿似的.当妈的可不就指着这点儿玩嘛。”阿容倒是真想生个女儿.将来长大了一派的大姐派头,感觉就威风得很。”

这时候钟药师忽然说了一句:“咦,脉相有点儿不对啊.这几天你没做什么吧,没吃坏什么东西吧。我这才离开几天,你的脉相怎么就成这样儿了?”

这话把阿容吓了一跳.连忙说:“没有啊.有娘看着你说我能吃坏什么东西,能乱蹦到哪儿去,这些日子我可老实了。”

摇头默不作声,钟药师正在心里寻思着,这脉相怎么会这么怪异,末了她没主意了就去找谢大家。说来谢大家最擅长的竟然就是妇科.这让阿容真正是大开了眼界。

等得谢大家来了细细诊过脉后,谢大家就猛然笑出声来了:“什么奇怪不奇怪的、这是一脉双相,说明声声这可是双身子,怀着两个孩子!”

“双生子!”钟药师也是惊呼连连.那可是十足十的大好消息,谢家嫡出一脉总是人丁单薄,要真能一胎俩儿,那对连云山来说也是好消息。

俩孩子…阿容摸着肚子傻眼,都说怀双胞胎辛苦,她可真是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大公主见她这傻愣的模样就掩面直笑.说道:“声声啊.你别吓着自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钟药师也是一时没看出来.她就接诊过不少怀着双生子的。”

“是是是,我这也是灯下黑.一时没看出来。这消息得赶紧告诉爷去,爷一准得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钟药师说着又打发人去知会谢长青。

这会儿谢长青正在黄药师那儿做恢复性地按摩、针炙.毕竟伤得厉害.这一个月歇下来肌肉全僵了.这时得紧着锻炼。

一边施着针,黄药师一边说道:“长青.过几天我和你爹妈就得一块回连云山去,你捅出来的事儿,你撂摊子了我们总得办好。好在这趟事儿皇帝也配合.一路办下来也不麻烦。”

“声声不愿回京里去,我也心知她多有隔阂,这时侯大家都各自避开一段儿也未必不是好事。我未必没有生出过遁世的念头来.只是连云山在那儿我终究不能心安.卫朝数万万百姓若离了连云山.询医求药也不知道是有门还是没门。”谢长青到底还是个责任感太强的人。

也是他从小就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从小就被告知要担负天下黎民的健康平安.自然而然地放不下,弃不得。

对此,黄药师倒是赞赏的:“施医布药之人除了仁心善志,更需恒心耐心。声声到底是个小女儿家,总会有时侯理解不了.你多劝劝,我也会多跟她说说,她总能明白的。”

“先让她养好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再复原了,这些事也不是一时能急得的。好在父亲和母亲如今能齐心同力,否则事情也是难办的…”谢长青说到这话时,平和的表情里又透出几分高兴来。

瞥了谢长寺一眼.黄药师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怎么到这步的?”

闻言,谢长青一笑道:“谢过药师。”

正在收针的黄药师叹了口气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只是不想自个儿徒弟日子太难过.婆媳关系处不好.那可是件麻烦事儿。到时候你在中间夹着受气.不管你是向着阿容还是向着大公主,我那徒弟都没好日子过。”

“爷…爷…钟药师大人…钟药师大人让我来告诉您,容药师大人她…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药侍说话也是喘得厉害,这可把在场两人都给急着了。

指着那药侍说:“先喘平气.话都不会传!”

在阿容的事上,黄药师坐得住,谢长青可坐不住,起身就要往起居的院子里去,还是黄药师拽住了他:“听他说,你着什么急。”

好在药师很快喘匀了气儿.张嘴顺溜地说道:“容药师大人怀的是双生子,刚刚谢大家诊的脉,已经确认过了。”

一听这话黄药师拿特惊奇地眼神看着谢长青.手上的一收全进了针袋里.这才说道:“哟.我说长青你可挺能干.没孩子就没孩子.一有就俩儿。要好还是儿女齐全.你和阿容这小人生就得了大圆满了。”

再一看谢长青.满脸笑得开满了花儿似的,看着都让人觉得碍眼:“药师,我过去看看声声.待会儿再过来。”

见状,黄药师一挥手说:“得了,今天就别来了,明儿开始你自己炼剑恢复。我和你父母亲也该开始准备启程了,也不能天天守着你们俩小儿女过。你得好好劝着阿容,要是明年生了孩子还不想着回连云山去.那我可不顾你们的想法儿.找人来逮你们俩回去了。”

得知了有双胞胎,谢长青和阿容是着实高兴了一阵儿,两人恨不能立马就一个抱个孩子到处告诉旁人他们有俩孩子。

对此,黄药师说道:“再想见着孩子,那也得是二、三月的事了,你们且等着吧。”

其实在等的过程中他们也正好能感受到,成为父母是怎么样一个转变,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谢长青和大公主之间相处得也比从前真切,从前是母子如宾客,现在好歹是有了母子之间的温情。

因为得来不易,所以才备加珍惜,现在的人生对于谢长青来说,样样儿都是得来不易的,所以他总是满足于眼前的一切。

“声声,最近这段日子,我总觉得要是能在寒单过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也未必不是件美事。”其实谢长青这纯粹是在找话头说服阿容回连云山,连云山离京城太近了,所以想说服阿容回连云山,首先就得摆平京城这屏障。

说起来,阿容何尝不知道,她再排斥,也迟早要回去的。就算她不想午夜梦回时,贵任还是如影随引,这是他们一辈子放不下的东西。

“长青,我知道,连云山我们是一定要回去的对不对!就算我另辟了绵江一带的山脉,就算我立下了春怀堂,连云山才是真正的根基。我明白,所以在生孩子之前不要再说了好吗,我们俩就过一段儿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日子。”这一生,就这么一段儿也好,阿容心里想道。

可是她以为这一年会过得很慢很慢的,没想到谢长青只领着她在寒单四周的城池转了转,眨个眼儿就到了冬末了。

冬末时还是数寒单天气最好,她们自然要回寒单来,这时阿容肚子已经很大了,夜里睡觉翻身都要谢长青帮着才行。

“长青,我走不动了…”再过得两个月孩子就要生了,这两日阿容照镜子时差点把镜子摔了,没这么难看的。

腰粗得像水桶,脸圆得像包子,整个人就跟被吹圆的了气球一样。好在眼不见为净,反正谢长青是成天哄着她说气色好,身上也长了肉,她就受哄。

“跟你说坐马车吧,你还非要走一走,愣说是走动走动好生产,结果才走几步就喊走不动了!姑娘,我说你就紧着折腾我吧!”这是谢长青近来对阿容的昵称,阿容也喜欢这样。

“我脚肿了,你见死不救!”阿容扁着嘴,一副可怜得不行的模样,她算准了谢长青一定会心软,这倍受宠爱的感觉让身为孕妇的阿容觉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