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么,王爷?”他大着胆子转头向萧逸道。

这一转头,他顿时吓得霍地立起身来。

满堂喧嚣,人群扰攘,萧逸却面色苍白地伏倒在了桦木方桌上。

汤药

天色近晚,朝南的窗开了,斜斜照进一墙的余晖。

有风自床后的窗缝间挤进来,带了些湖水的腥气,微微地停留在屋子里。

四周极静,只听得见床角有细微的呼噜声延绵不绝。

门响人声近,是江烈焦急的声音:“满春姑娘,王爷他……不要紧吧?”

他怕得紧,早知道就不该让王爷带伤出来,这一下可好了,回去也逃不过葵管家和兰姑娘的训斥,两头挨骂。

“嗯哼,江护卫,你说要紧么?”花满春放下手里端着的汤药,转身瞥一眼犹安静躺在床榻上的萧逸,他仍旧是面色苍白如纸,总也带着讥诮与冷笑的眸子闭起了,她反倒有些难受。

午后那一场歌舞,一曲终了之时她在幕帘后只觉眼皮直跳,急急忙忙跑回了场内,便见平日里欺她为乐的别扭九王爷面如淡金地伏到在桦木方桌上,江烈正试图将他背起,而一旁的小青与泉儿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不得已,她只好向宁姑娘打了个招呼,先将萧逸安置在她平素作画的房间内。

花满春尚算镇定,江烈却吓得背后冷汗涔涔,湿透了里衣,他懊恼万分地挠头道:“早知道就该拦着王爷,不让他跟着来这一趟。”

说着,他竟霍地蹲下地去抱着头叹气。

“嗯。”眼见着一个高大结实的粗壮男人蹲在地上懊悔地嘟囔,实在是一桩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花满春听着他一句句地自责,忍不住哈地笑出声来:“江护卫,你以为你家王爷那牛脾气是你能拦得住的么?”

这可不是说笑话么,他九王爷什么时候是听人劝的了?恐怕这普天之下,除了他极宠爱的妹子袖舞公主与那九五之尊的小皇帝侄儿,怕是就没有别的人能劝得了他一句半句了。

犟头真不讨人喜欢。

花满春忽地有些恼,拿眼去瞪了下安静躺着的萧逸,见他眉宇间紧紧蹙起,面上苍白无光,不复平日的倨傲,不由得心里就软了下来。

“唉,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王爷听见我与小青说这事,要不王爷也不会非要跟了来。”这鲁汉子仍是蹲在地上懊恼不已地自责。

啧,这江护卫可真是一根筋通到了底,非要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能鲁钝憨直成这样也是不易,难怪九王爷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唬得他唯唯诺诺矮下身去。

“是啊是啊,都是你江护卫没能尽职,没能劝下你家王爷,更甚至是你江护卫没能护好王爷……”花满春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不几句便见江烈瞪圆了眼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懊悔。

她是随口说几句,不想倒是戳着了江烈的痛处。

“满春姑娘,你没说错,都是我江烈的错,在城外没能护好王爷,这才……”说着,江烈在花满春讶然的目光中霍地起身奔到那墙边,将头对着墙就撞。

娘喂,那里的墙可是不能撞唷!

花满春抢过去要拉住江烈,江烈却已经将头磕上去了。

砰砰两声闷响过后,江烈却不撞了,狐疑地转过头来看着花满春,结结巴巴地问:“满、满春姑娘,这墙……”

这堵墙怎的不像是砖石泥土砌就的,倒像是……

他惊讶的神情全写在脸上,花满春知道瞒不住他,只好讪笑着低声道:“江护卫、江大哥,我就实话跟你说了罢,先前建这畅春楼时,我家宁姑娘手头银子不够,因此这附近的三四间屋子中间的这一面墙,都是中空的,明白了么?”

她原是瞎编了一套话来说给江烈听,因了这墙本就是暗藏玄机,不便告知外人听,她倒也不怕江烈逐间去看,附近三四间均是如此,她也没说假话。

江烈却是憨直得可爱,听得她这神神秘秘地一说立马就信了,惭愧道:“啊呀对不住了,满春姑娘,你这屋子已经是……我还莽撞地……”

他面带愧色,像是极不愿戳破这窘迫之事,花满春却愕然,这样说他也信?心念陡转之间,她正要笑着说几句安慰江烈,忽地身后床榻之上萧逸冷冷地开口:“说够了就下去罢。”

一句话冻住了屋内两人。

他在嫌他们说话吵闹。

听那语气,是极为不耐,再转身看他的脸色,黑里带了铁青,倒把先前那点苍白盖了过去。

他恼,花满春更恼火,哼一声,转了脸又是笑盈盈地对着江烈说:“江护卫,哦不,江大哥,我去让宁姐姐给你准备点酒菜,吃过了饭再走。”

“呀,再拉上莲月姑娘,一齐喝酒去。”她有意笑得张扬,“可惜小青与泉儿回王府了,不然叫上了一起,也是美事。”

江烈一听得“莲月姑娘”四字,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乐颠颠地转身拱手:“不打扰王爷,属下先下去了。”

他还未说完,萧逸森然的目光已经横了过来:“你下去,花师傅留下。”

王爷毕竟是王爷,即便是受了伤躺着说话,也还是王爷,那点威严一拿出来,江烈哪里敢违逆,只好缩了缩肩膀低头应一声,退出门去,还不忘顺手将门掩上了。

沉重的脚步声走远,只留下一室寂静,一人在床,一人立于墙边,大眼瞪小眼。

落日的余晖洒在花满春脸上、身上,给她落了满身的金黄。

萧逸不做声,她也不说话。

离开了王府,这是两人头一回独处,气氛沉闷默然,花满春蓦地觉得有些尴尬,一眼瞄到床边小几上摆着的汤药,热气已散去了不少,想来已是凉的差不多了,她缓缓走过来,端起细瓷碗,拿起汤匙坐到床沿。

萧逸勉强坐起倚着床头看她,目光里带了些莫名的疑惑。

他脸上的怒色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留了些倦意,花满春触到他的目光,以为他质疑这汤药,心里忽地极不爽快,哼一声将碗往床沿一撂:“萧大爷这是不信我们江湖郎中的本事么,我家小钩儿虽是才跟着大夫学了三个月,却也没开方子治死过人。”

呿,只是点箭伤罢了,御医开什么方子小钩儿也能开出来,说不定还能找出更好的药。

花满春杏眼圆瞪,柳眉微蹙,小巧的唇略略抿紧,那是她恼火的时候的模样,萧逸目光从那碗药移开转向她,看着看着,蓦地笑起来。

她皱起眉,斜了一眼不知为何露出了微笑的萧逸,忽地又心头火起:“你笑什么!”

这人是魔障了么?不久之前还是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如同见了仇敌,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笑了,真是喜怒难测,怪不得江护卫会被吓成那般模样。

萧逸不做声,却伸长了手去端过那碗药来,取出汤匙递还给花满春,仰头一饮而尽。

汤药极苦,花满春看见他眉头紧皱到了一处去,蓦地心里偷乐,她先前偷偷尝了一口,那滋味苦得异常,她问了小钩儿,那小丫头笑嘻嘻地说,良药苦口么,自然是苦的。

可也太苦了,她尝了一口,赶紧吐掉,又拿水漱了好几回口,至今还觉得唇齿间隐隐还留了那股子奇特的涩味。

萧逸皱着眉喝完那药,将碗递给花满春,她接了,却是出人意料的眉眼弯弯,像是看着他喝药是一件极为解恨的事,竟从眼底生出了一丝淘气的笑意。

他没让她得意太久。

花满春转身将汤匙放入碗内,摆回床前的桌面上,刚一回身,只觉得眼前一暗,熟悉的药味铺天盖地,夹着清冽的仍旧是她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萧逸拢住了她纤细的身躯,拉近了他的怀。

“嗳,别闹。你还是个伤病的人,萧大……”她的腰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有些痒,不由得笑着讨饶。

“爷”字尚未出口,萧逸俊美的脸蓦地在她眼前放大,触感柔软温润,是他轻轻衔住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记忆回笼,花厅内的纠缠,长廊内的亲昵,伴着夏末的微风席卷过她的眼前,是了,那时的花香,那时的清风,那时响起在她耳畔的蝉鸣鸟唱,都留在了她的心底。

其实她一直也不愿忘记。

而此刻,她人在他怀中,鼻端满是他的气息,手紧握住的是他强有力的长臂,隔了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底下结实的肌肉,和肌肤的温热。

是了,这些她一直不曾忘记。

抹不去的过往,若是能追的上,那就讨回来罢。

她忽地闭眼笑了。

萧逸听见她微微叹息一声,纤细双臂柔软如藤蔓一般轻轻攀上了他的肩背,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的满春姑娘从来都是惊世骇俗,让他讶然不止的。

萧逸低笑着,长臂扣住她的腰身,索性拖了她上榻来,大半的身体都压到了他的胸前。

两人唇舌交缠着,亲昵而温和,花满春在他的唇齿间尝到了汤药浓浓的苦涩。

极苦,涩到了心底去。

她睁眼瞪他,手攀着那宽厚的肩不敢乱动,她是怕不小心触碰到了萧逸的伤处,他却眯眼笑着将她搂得更紧,贴到自己胸前来。

他是狡猾的,仗着她不敢推她,伸手搂紧了她,眼里满是得意的笑。

花满春眨眨眼,手忽地自他肩后抽出,改为捧住了他的脸颊,反将自己送上前去。

这一回,越发的亲昵。

气息交缠,身躯相契,此时已不再是暧昧着,花满春的大胆与热情全然冲去了几乎所有的不确定。

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满面红潮的自己,他在笑,她知道。

萧逸也在花满春眼里看见了自己,他蓦地心生暖意,缓缓合了眼去与她纠缠。

难得的安宁与温暖。

横眉

耳畔有轻柔凉风,怀中是温香软玉,兼之他的满春姑娘难得的乖巧可人,萧逸本不舍得松开手,只是,这世上太多的突如其来,他不得不强让自己镇定地放开了怀中的佳人。

只因为此时此刻,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立在他身侧,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此刻,他终于知道一直能听到的呼噜声来自何处了。便是这只猫在假寐。

这猫有一对碧绿的眼珠,莹莹的目光直勾勾望过来,落在他脸上,倒像是在审视他。

“怎么?”花满春俏脸微醺,扶着他的宽肩坐起来。

萧逸不作声,静静地望着那猫,面上的神情变了数回。

“嗳?”花满春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待望见了那只猫,再转头去瞧了瞧萧逸脸上复杂的神情,忽地扑哧一声笑起来。

一人一猫相对而视,猫极从容,甚至有些傲然,萧逸却是有些惊慌。

莫非这天底下最为狂傲最为不驯的九王爷千岁会是个怕猫之人?

花满春眨了眨眼,忽地调皮一笑,伸手去一把抱过白猫,凑近萧逸笑吟吟地开口:“萧大爷,这是宁姐姐的心头肉,瞧它生的多好。”

这猫的确是生的极好,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且眼珠灵动有神,只可惜花满春有意将它抱近前来并非是要萧逸看她怀中的猫,而是偷笑着要吓唬吓唬萧逸。

只是她却是猜的错了,她将那猫抱得近得到了萧逸面前,萧逸也没如她所愿的跳将起来,反而是缓缓伸过手去轻轻抚过猫的毛皮。

她失算了。

萧逸面色沉静下来,那猫不错眼珠子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的由着他轻轻抚过脊背的毛,全然的镇定。

他收回手,忽地淡淡一笑道:“当年我母妃也曾养过这样一只雪白的猫儿,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回不慎踩了它的尾,被它跃起来将小腿处挠了数条血痕,疼了两三天才结了痂。”

那猫伴着他母妃在宫中度过了最后的岁月,秋风萧瑟时,他母妃仙去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它。

都说猫极有灵性,不知它是不是也随着他母妃去了?

他有些怅然,初见眼前这猫,险些就将它当成了年少时时常搂着捋胡须的那只白猫,那反身跃起狠狠拍下的一爪,他可是印象极深刻。

“呀,我好像也曾见过那猫,雅贵妃时常搂在怀中,我画像之时本打算画入画中,可惜猫儿总是乱动,不得已只好放了它下地去。”花满春被他这一说,倒是想起了,雅贵妃宫中确有这样一只白猫。

她这一说起画像之事,萧逸忽地记起积在心头的一个疑问:“我母妃的画像是你所绘无疑,但为何宫中的老太监却说亲眼所见的是那个假冒了素秋的落月?”

此事他想了许久,老太监与宫女们都说他府上的那个落月便是当年入宫的画匠,那他怀中的这个小妞又是怎么回事?

萧逸好奇着,花满春却捂了嘴嘿嘿地笑。

她有意不说,萧逸把浓眉一拧,伸手去捏捏她的面颊,装作凶恶的模样横她一眼:“说!不说就让羽林军来将你拖去城门口吊起来风干三日。”

他面色仍是苍白着,嗓音也是虚弱着,这话根本毫无威慑力,只是花满春却配合着瞪大了眼惊呼:“啊呀呀,王爷饶命啊,小的真是怕死啊,小的这就从实招来……”

话还未说完,两人都笑了,花满春笑得扑倒在萧逸身上,猫儿被压在她身下,挣扎着喵呜叫了几声,自她臂弯里挣脱出来,愤愤地跳上窗台跃下地去,恼火地走了。

萧逸被她这一扑,触着了腰侧的伤口,火燎一般的疼,他闷哼了一声,顿时吓得花满春手忙脚乱爬起来。

“我、我是不是撞了你伤口?在哪里?在哪里?给我瞧瞧……”她有些慌张,伸手掀开薄被就要去拉扯萧逸的衣襟。

江烈先前悄悄跟她说了,王爷在城外巡视之时不慎中了边境一带潜伏着的细作的冷箭,幸好伤不及骨,但也是元气大伤。

这个蠢人,受了伤也不老实地在府里静养,非要装得若无其事地跟着手下人出来乱逛,真是讨厌至极。

听得萧逸一声闷哼,她心里有些乱,手刚触及他的前襟,萧逸温热的手便伸了过来捉住她。

“不妨事,伤口无碍。”萧逸望着她微红的眼圈,心中一热,轻声劝慰道。

他难得温声软语,花满春却还是按捺不住满心的担忧,瞬间转成了恼火,烧红了她的桃腮:“堂堂九王爷,号称英勇无匹智勇双全,也曾单枪匹马身入敌营活捉敌方将领,怎的这般名不副实,连区区一枝冷箭都躲闪不过?”

一如既往的长篇大论,一如既往的愤然神情,她是在替他担心,可还是用了他所熟悉的满春姑娘的语气来反着训他。萧逸忽地心情大好,细长双眸略略眯起,冷峻苍白的面上微微浮起一丝笑意。

花满春的担忧与埋怨,他都听进心里去了,她却还在絮絮地念叨着。

“躲闪不过也就罢了,受了伤该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修养,由那些个兰姑娘啊,葵管家的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伺候着,美人在旁,莺声燕语的,多么逍遥快活自在畅快?非要撑着跑来这东大街作甚?跑得累极,还昏倒在场子里,吓跑满场的肥羊酒客不说,还吓坏了满屋子的人。”

花满春倚着床抱着双臂冷冷瞧着他,嘴不停,絮絮地说着,那眼神不像是在训他,更像是在泄愤。

是了,他真的让她担心了。

只是,这一大段一大段的话着实有些滑稽,前半句,带着浓浓酸意,后半句话锋一转,倒像是在怪他搅了她畅春酒肆的买卖。

这花满春,何时能有一刻能将银子自眼前推开?

她好容易说完,长吁一口气,顿觉心中大为爽快,淤积一天的愤然总算是全数倒还给了萧逸,她很是解气。

萧逸无奈地抿了抿薄唇,清冷的眸子转回她脸上,继续先前的话题:“同我说一说,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扮成少年模样混在绘制壁画的画匠中进宫,老太监自然是不知道了,他只瞧见落月进宫,却不知道我其实早早就在宫内了。”花满春大着胆子探过身去触了触萧逸的额头,很好,不发热,她不必担心他因伤口感染而高烧。

萧逸由着她触碰,又听见她低声说:“她那时候想进宫来瞧一瞧,我便让她顶了我的名去了,也不曾有人看得出来,毕竟画师素秋只需替雅贵妃画像就好,是谁画就没人管了。”

说着,她忽地嘻嘻一笑,抬头望着他惊讶道:“啊呀,当年我在雅贵妃的宫里住了十数天,怎的没能遇见你呢?”

两人单独相处这几回下来,萧逸也发觉只有这时她才会改了“九王爷千岁大人”的称呼,直接对着他说,你如何如何,不敬,但却是极亲昵的感觉,他是喜欢的。

“那时么?我也记不得在何处了。”他神色黯了黯,目光闪烁了下,掩去眼中的晦暗,抬头傲然地大笑,“怎的,原来满春姑娘与我相见恨晚?竟恨不得当年在乳臭未干之时就遇见我?”

花满春愕然,这位大爷也太自以为是了不是?她不过是略略一提当年之事,只是好奇那时为何没能遇见他,他还真将他自己当回事了。

虽说她确实是好奇三年前的九王爷萧逸是如何模样,毕竟这三年,她自己也是变化极大,那么好奇一回他,又哪里可笑了?

花满春啼笑皆非,伸手捶了他一下,正要笑骂他一句厚颜无耻,刚一抬眼,却见萧逸面色忽地沉下,直勾勾盯着她,看那神色,竟像是要质问她一般。

她警觉地退开,坐远了去,杏眼瞪得滚圆:“你想作甚么?”

这人喜怒无常得也太过夸张了不是?先前看着还是高兴的,一眨眼功夫就换了严厉的神情,这是要作甚么?

花满春心里坦荡,自然也不怕萧逸盯着看,哼一声昂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俏脸一寒,也做出极肃然的神情来。

他会装模作样,她也会。

可惜,萧逸只问了一句话,她就险些跳了起来。

“你为何不告而别?”他冷冷地问道。

他第二日扔了公事去听雪楼看她,却见门窗大开,屋内无人,问了雪儿,才知道她跟着胤安侯舒惊羽走了,气人的是,胤安侯带着她翻了墙扬长而去,竟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好歹也是从他九王爷府里带人走,这胤安侯果真是不将他萧逸放在眼里。

不告而别,是他亏待了她么?

萧逸心里有气,此时才想起来质问她,他真是佩服自己。

花满春也是愣住,半晌没出声,她眼见着萧逸瞪着她,面色逐渐铁青了,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