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找他的小春儿?这大半夜?一股火气自他胸臆间窜起。

“满春?”那人又低声唤了一声,期期艾艾地叹一声气,重又叩响门板,试探地问,“满春你还醒着么?”

废话!这样的大半夜谁不睡了!萧逸在心里大骂一句,仍旧一声不吭地搂着花满春,耳朵却竖起细听门外动静。

“满春,你不开门我就踹了。”那人咬牙切齿地说。

萧逸一怔,这句话的语气倒是极为耳熟,像是那茶馆的花立春。

“谁啊,这半夜还来找我?”花满春被吵醒了,揉揉眼嘟囔。

“像是你家兄弟花立春。”萧逸忽地邪邪一笑,伸手抚过她柔 嫩光 滑的颈,低声道,“我去开门。”

他蓦地起了捉弄她的念头,不等她开口阻拦就掀开被子要下地去,长腿才伸出被褥去,已被花满春一把抱住腰。

他低头看去,花满春杏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他,初醒时的睡意全无。

她又变回白日里那神气又泼辣的满春姑娘了。

“不许出声,不许四处乱跑,不许有灯火。”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又补充一句,“我房里的那半支蜡烛还要撑到月末,不许给我点了浪费!”

“听到了么,萧大爷!”她低声威吓着,萧逸有趣地笑觑着她,望着她急匆匆地跳下地去摸索着要去开门,好心地提醒:“中衣衣襟敞着,披件衣服罢。”

花满春伸手一摸,被他解开的衣襟原先只是虚掩着,这一跳下地来,又敞开了,胸前光溜大露着,在寒夜里冷得窜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倏地,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只觉一阵阵的热烫泛上面皮来。

萧逸的手掌抚摸过的地方还留着他粗粝的茧皮摸索划过的触觉,她的脸越发的红了。

“快披好衣服,不要着凉。”萧逸见她愣在地上,沉声提醒道。

花满春咬了咬唇,抓起床边椅上的外衣披上,随意地裹起自己,正欲走,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她看不见他的身影,却能隐隐瞧见他那双细长的眸子一直在黑暗中看着她,像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莫名亲昵。

“满春!你再不开门我真踹门了!”立春在门外低吼,虽是压低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极清晰响亮。

“来了来了!”花满春走过去开门,一眼瞥见门外微光里立着的人,叉腰就骂,“你个死立春,不是夜不归巢就是夜半扰人,你这是活得腻烦了么!”

若在往常,立春早就跳起来与她大眼瞪小眼闹一回,今天却一反常态,长叹一声抬头看她:“满春,我睡不着。”

承诺

半梦半醒之间被人吵醒着实是可恨,若是换了隔壁屋的老赵,或是伙计小周,花满春早就怒目相向叉腰大骂,可惜,眼前这唉声叹气杵在她房门外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立春,她不舍得骂。

“满春。”他又叹气,无奈地嘟囔,“我睡不着。”

说着,抬头向漆黑的屋里张望下,讨好地商量道:“满春,满春,我和你一块睡……”

“不要。”花满春斩钉截铁地拒绝。

萧大爷可还躺在她床上,她不想被立春捉住了把柄笑话她。

立春愕然,她的拒绝太过决绝,他有些恼:“以前我说要和你一块睡,你都说好……”

这话一说出来,花满春心里一惊,忙朝他使眼色:“哪有?”

糟糕了,可莫要给床上那大爷听见了才好!

夜黑风高的,哪里能瞧见她的暗示,立春眉头一皱,一把捞过花满春的手腕牵住了,仍是像小时候一般拉扯着就往门里走。

“走走,我要听你唱曲儿。”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此时总算有了点兴致。

花满春慌慌张张甩开他的手,惊跳回屋内握住两扇门,讪笑道:“立春,我倦了,不跟你玩,等明早唱给你听罢。”

说着,伸手去要将两扇门掩上,谁知立春已经一脚踏入门内来,膝盖一弯,抵住那门。

“满春,满春,我是真睡不着。”他伸长双臂撑住门不让她关上,声音有些懊恼。

一个在外往里推,一个在里往外推,花满春力气不比立春,明显地败下阵来。

“你睡不着可以出去找姑娘么!”她蓦地松开手,咬牙跺脚,“先前也不见你夜夜归巢,不知道哪里去风流快活,今天也出去不好么?”

话音落,门哐当一声往里推开,立春大步跨进来。

她的话说得带了些责怪之意,立春听了半晌无语,默然片刻,又不死心地绕过花满春再往里走:“哼,我今天还就想躺这儿不走了!”

他是在闹别扭,若在平时,花满春会好言好语劝劝,嬉皮笑脸地同他说笑几句,定然能打发他,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这你就不必想了。”在床上看戏看了许久的萧逸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屋内响起第三人的声音,立春吓了一跳,却又立刻镇定下来。

“满春?”他忽地笑了,晶亮的眼转向一旁的花满春,轻轻推开她拉住他胳膊的双手,以一种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惊喜万般的语气低声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花满春嘿嘿干笑几声,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摸索着走到床边去,在床沿老老实实坐下。

身后有一双结实的长臂伸过来搂住她,萧逸将她重又揽进怀中,温热的胸膛靠近前来贴住后背,她低低地喟叹一声。

屋内忽地一片寂静,三人都不开口,立春怔一怔,走回门前轻轻将门掩上,花满春隐约听见他嘀咕了一句:“啧,不小心捉奸在房。”

那话是隐隐带了笑意,听来像是极得意,花满春懊恼地抚上自己火热的双颊,垂下头去。

捉奸,捉奸在房,她这一回可真是丢人丢的大了。

在暗夜里听得嘶的一声轻微响,是立春划着了火折子,光影移动间,他伸手去扶住桌上的那半支蜡烛,毫不心疼地点亮了它。

顿时,略略昏暗的光遍及屋内各处,微微照亮了满屋的事物,桌、椅、床、仅着单衣的立春,以及那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

在微弱的烛火中,立春扫一眼双颊遍布红云的花满春,忽地嗤一声笑了:“满春,你也太不成器了,好歹也是这胤城内有名的画匠探花郎……”

“立春!”花满春又羞又恼,连忙朝他使眼色,咬牙切齿的神情在立春看来大抵可作如下解释:花立春,你再敢笑话我,我便去找扶苏姐姐告状,将你的画像送与每个来沽酒的美姑娘,如此这般。

他确实是有些忌惮扶苏的手段,只好点点头,将那火折子往桌上一抛,拉了床前的桦木椅子坐下,抬头向床上望去。

“果然是你。”立春笑嘻嘻地翘起二郎腿,眼里带着莫测的笑意望住花满春身后的男人。

萧逸敞开了衣襟,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却也懒得去整理,目光沉沉地对望过来。

两人傲然相视,既是较量,又是打探,萧逸心里微微惊讶,这小子其实不怕他。

不能说是惺惺相惜,两人却极有默契地各自冷笑了一声。

“九王爷还真是不将我家满春的名声放在眼里。”立春冷冷地开口,他的脸色极冷峻,是花满春从未见过的严肃。

萧逸面色沉了沉,他没忘记先前听到的那句话,花立春这小子说,以前我说要和你一块睡,你都说好。

他心里极不爽快。

“你家?”他冷笑,双臂一紧,低头给了在他怀中扭来扭去的花满春一个警告的眼神,又抬起头来傲然道,“春儿跟了我,早就是我的了。”

跟了他?花满春身体一僵,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会不知道?

果然,立春冷冷哼一声斜眼笑觑着他:“春儿?叫得倒是很亲热,可惜我怎的不知道满春什么时候跟了你九王爷?”

“你九王府是来我们这迎春客栈下过聘了,还是八抬大轿抬她过了门?”立春双臂抱在胸前,目光清冷,灼灼地望过来,萧逸不知为何竟一时语塞。

堂堂九王爷,权倾天下无人能及的摄政王爷,此时却怔在当场,半晌才极不情愿地沉声道:“她不愿跟我回王府去。”

说罢,细长的眸子眯起瞪了身前的花满春一眼。

立春微讶,转眼去看花满春,她干笑着别开眼去嘟囔:“立春还没娶妻生子,我不想……”

她还想多攒些银子,多陪立春一段时日,待他成家立业了,再为自己打算。

萧逸了然,啼笑皆非地抬头望向立春,却见立春面色极凝重,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昏暗摇晃的烛光之中,他看见立春抬起眼来与他对望片刻,忽地轻轻一笑。

那一笑甚是神秘,像是已胸有成竹的模样,立春一改先前的厉色,笑吟吟地以指轻叩桌面,问他:“九王爷,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要看什么交易,人,还是物。”萧逸沉吟下,笑道。

两人都是聪明人,哪里还需要多说。

“好说,九王爷但取你所要,我么,到时候只求王爷允我一事。”立春仍旧是笑着,面上掠过一丝怅然之色。

他花立春从不做赔本买卖,既然是要将手头货物售出,也还是要保全一切才好。

“此事有关何物?”萧逸心头有些明了,却还是抿了抿唇问道。

“与那待售物件有关。”立春忽地换回了嬉笑的神情,拍着胸脯低声道,“算不得我花立春不信你九王爷,但只求个保证,我也好安心。”

“你说,一定照办。”萧逸面色肃然,显出几分真挚来。

花满春在一旁听着,满头雾水,张了张口要插一句嘴问问,被立春横来一眼,立马闭口静听。

此时,见立春将要说出向萧逸求得之事,连忙竖起耳朵来听。

“噫,九王爷果真是豪气之人,答复得这般爽快,我都不大好意思说了。”立春嘻嘻笑着,又上下打量他一回,忽地拍手笑道,“等我哪一天愿意说了,就去九王爷府上与你细说吧。”

说完,伸手入怀,自单衣内里贴身处取出一方白布来往桌上一拍:“成交!满春你就带走罢!”

花满春惊得跳起来,从萧逸怀中挣脱开跑下地来,一把揪住立春的衣襟,杏眼瞪得如铜铃:“花立春!你这是把我卖了?嗯?”

相依为命数载,就这么寥寥几句,便将她卖给别人了?花满春气得火冒三丈,直跺脚。

立春不挣扎反抗,仍是嘻嘻笑着由着她将他推搡着,踢打着。

萧逸束起衣襟下床来,取了那密密麻麻写了蝇头小楷的白布来细看一回,蓦地笑了:“好,成交,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我都同意。”

保她衣食无忧,一生顺遂,平安康乐。

“我拿满春做赌注,赌一把,希望九王爷能做到。”立春说着,低头抱怨道,“满春,满春,不要再拉扯了,我这衣服再被你揪着,就要破了。”

花满春愤愤地瞪着他,眼圈有些红:“破了就破了么,反正你都急着要把我卖掉,你个死立春!哼!”

“破了还要花银子再买不是?乖乖的,松手,松手……”立春强笑着,伸手去剥开花满春捉紧了他衣襟的十指。

“松个屁!”花满春恼得粗话都冒了出来,“你都把我卖了,哪里还没有银子买新衣裳?”

立春怔住,半晌,低下头揽住花满春单薄的双肩,低声道:“满春,满春,你跟着九王爷去了,我也好放心,你莫要担心我,我有了九王爷做姐夫,哪里还愁娶不到媳妇生不了娃娃?”

他说这话时,面上的神情极勉强黯然,萧逸看在眼里有些惊讶,却又琢磨不出是为什么,便将这疑惑先压下了;只一瞬间,立春又换回了嬉笑的神情去,轻轻拍着花满春的肩背,哄她道:“哎呀,满春哭什么么,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你若是想我,就来立春茶馆里坐坐……对,顺道你说说书也是极好的,哈哈!”

难得立春会这样温顺地与她亲近,花满春心里的忿然好容易消下去些,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忽觉愀然,轻轻推开立春,面带了勉强的笑瞪着他:“我不走,偏就不走,偏要赖在你的茶馆里给你闹场子。”

萧逸与立春对望一眼,立春点头,笑着指指萧逸:“啊呀呀,我可管不了,这要看王爷姐夫允不允许喽!”

他这一声“王爷姐夫”喊出来,花满春双颊绯红又气又恼,瞪了他一眼,却听见萧逸在身后轻笑一声道:“很好,顺耳至极。”

两个人相视大笑,把她撂到了一边去。

花满春不怒反笑,哼一声坐回床沿:“你说将我卖掉我就得跟着他走么?笑话,我花满春自己有手有脚,要去哪里谁管得着?”

她偏就不想让他们俩得意。

招亲

蹊跷事情年年有,只是今年尤其多。

这几日胤城内最为轰动的大事莫过于立春茶馆的花师傅替胞弟立春张罗相亲之事。

胤城民风算得上是周边国家里最为开放的,但凡有了中意对象,不论男女,都能托媒婆上门去提亲,成与不成,那是另一回事。

因此迎春客栈快要被媒婆踏破了门槛,一日之内络绎不绝地有媒婆挥着大红手巾,扭着腰笑着踏进这大门来。

来做什么?来给那花师傅满春举荐各家闺女!

清早绿衣张媒婆,午间红衣王媒婆,傍晚时竟连那只给官家小姐官家少爷说媒的冯媒婆也顶了一张浓妆艳抹得能刮下三斤粉的老脸笑吟吟地扭着腰进得客栈门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胤城有名的立春小哥儿近日内竟托了胞姐满春放了话出来,说是因年岁不小,打算寻了城内好人家的闺女成家立业,这话一放出来,满城轰动。

谁不知西街头立春茶馆里的花老板生得俊俏可人,难得的是清秀文雅,又是极勤劳,名下的立春茶馆素来是胤城最热闹的茶馆,又听说那说书的花师傅名下的迎春客栈其实也算得上是他花立春的,因此这立春小哥儿是城内响当当的人物,又是那满城年轻姑娘心目中最为首选的情郎,只可惜,他从未起过娶妻的念头;这一回竟然动了成家的念头,自然是意料之外的轰动全城,不少家中有待嫁闺女的大户都悄悄寻了媒婆上门去说亲。

“花师傅若是嫁出去了,这家产与各家铺子必然落进花老板手里。”老康抚着面皮,对立在他摊前低声打听消息的一个生得极为伶俐的小丫鬟笃定地道。

“可听说花老板抠门得紧,我家老爷子生怕他太过吝啬,将来小姐嫁过去吃不饱穿不暖。”那小丫鬟面有难色,想了想,却又羞涩地笑着低声补充一句,“只不过我家小姐非要闹着要嫁给花老板,我家老爷就先遣我来瞧瞧情况,若是他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小气,我这就去寻个媒婆去。”

这小丫鬟见老康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忙又掩口笑道:“我跟着小姐出来喝茶那一回见过花老板,真真是个俊俏的男人,也难怪小姐会对他一见倾心。”

她这是夸赞花立春,老康听了立即换了满脸笑容,低声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不知你见过花师傅没,瞧瞧她那身板结实的模样,哪里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事?”

说话间,花满春正巧匆匆自茶馆里出来,一路往东头的迎春客栈方向跑去,老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连忙指着花满春急匆匆的背影对那丫鬟笑道:“瞧瞧,瞧瞧,龙行虎步,大步流星,面色红润又身骨结实,若是花老板不给饭吃,能跑得那么快?”

他一番歪理倒是说得头头是道,那小丫鬟抬眼望着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又低头沉吟片刻,哗地笑了:“好好,我这就回去禀告老爷去。”

说罢,朝老康点了点头道了谢正要走,被老康一把拽住衣袖,笑得起了褶的脸探出棚子来:“小姑娘,替你家小姐买个翡翠镯子吧?听说立春小哥儿最喜爱的玉石便是翡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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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茶馆歇业一天。

日光和煦,秋风凉爽,正是秋日里算的上气候宜人的一天,原该早早地开了门迎客的立春客栈门前门可罗雀,花满春匆匆忙忙奔到客栈里一看,气得直跺脚。

她在客栈里手忙脚乱,瞧了媒婆送来的十来卷年轻姑娘的画卷,又帮着端茶送水跑堂上菜,好容易草草吃过饭匆匆本来客栈打算开张,却见大门紧闭,门上贴了张大纸,上面挥毫泼墨书了几个大字:今日茶馆歇业一天。

字迹极熟悉,分明就是立春所书。

他是跟她斗气。

立春一早就不见了人影,客栈后院的卧房没见着,也没见着在这里,能跑去哪里?

花满春将满口银牙咬得格格响,暗骂一声:“好你个花立春,今儿茶馆不开张竟然也不事先告诉我!”

害她气喘吁吁狂奔一条街,岔了气不说还险些在街心被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撞着。

她要逮住立春,以眼神千刀万剐了他。

正恨恨地跺脚,街畔立着卖木梳的老梁头遥遥地看见了她,朝她招招手,笑着大声招呼道:“花师傅唷,今儿立春贴了张条儿就又往东边走了,怕是又回客栈去了,你没瞧见么?”

“谢了,老梁头!”花满春堆起笑脸来对着老梁头拱拱手,转身就往回奔。

花立春!你莫要被我逮着!

她在心里冷哼数声。

已是午后时分,各家店铺门前的人少了少许,大街上人不多,因此那辆装饰华丽得不同寻常的马车极为扎眼。

窗悬珠帘,坠五色流苏,车前一边挂一盏青铜明灯,车身是暗色花纹,一直延伸到穹顶,以金色丝线镶了边,也不知是哪个富商巨贾家的马车。

那车停在了迎春客栈的门前。

花满春气喘吁吁地停下,有些惊讶。

喝,这是来了贵客不成?

正惊疑之间,老板娘扶苏盈盈笑着,扭着纤腰走出门来,一把拉过花满春,掩不住的得色:“春儿啊,咱家可是来了贵人呐!”

扶苏一双凤眼笑得弯起,风情尽展,又在脸上带了神秘至极的笑,仿佛是藏了些天大的好事。

“什么贵人?”花满春愣住,被拉着往前走时,又回头瞧了瞧那华丽的马车,低声问道,“就那马车载来的人?”

“哎呀春儿,你进去看了便知。”扶苏白 嫩纤细的指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踏入门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