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颔首,便转身走了。

白潋望着水君夫人离去的背影眸中一派深思,又似有几缕恨意起伏其中。而后又转回身,冲无端微微一笑,道:“这位仙友便在府中住下,若有何要求吩咐仙侍就好。姐姐近日因姐夫过世心碎神伤,我怕她会做出些什么傻事,便不陪众位了。”

狐九瑟心中暗道,水君夫人那般淡漠的模样,却是不像会因着水君而做出些傻事的样子。

无端勾唇一笑,客气道:“白潋仙官无须客气,不必分神招待我。待我寻出究竟是谁害了水君,自是会前去给夫人一个交代。”

白潋眼神一个闪烁,却又是温和一笑:“如此便有劳无端仙友了。”

阿绍在一旁冷冷笑道:“因果轮回,你们若真做了这般恶事,即便是我杀不了你们,老天亦不会放过你们!”

娇颜惨白,眸底尽是痛楚。

白潋不知该说何好,只得做了一揖随着水君夫人的方向离去了。

花不迟轻叹了一声,安慰道:“阿绍姑娘节哀顺变,若水君天外有知,定然也不愿阿绍姑娘日日为他伤神,定也希望阿绍姑娘能好好地活下去。”

阿绍举袖拭了拭眼角,目光深深地望着花不迟,道:“不迟说的是,如今有你们帮我,我定能替爹爹报仇!”

狐九瑟心中同情泛滥,亦点头道:“阿绍你放心,我们定会替你寻出水君是为谁所害,定不会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瑟瑟——”花不迟伸手抚了抚她的额际,掌心摩挲着她温热的皮肤,嗟叹道,“瑟瑟,我本不欲将你扯入此事之中,如今却因着那些有心人士,却不得不卷入其中。然你却要记住,千万不得离开我擅自行动,晓得么?”

狐九瑟顺从地点点头,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无端凑近几步打量二人,阴阳怪气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二人做出这般举动实在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再者,不迟口中的有心人士指的可是我?”墨黑的眼珠转了转,又笑眯眯道,“我对瑟瑟的确有心,我掩饰地这般好,却仍是教你看了出来,当真是聪明。”

花不迟冷哼一声,神色戒备地盯着他,道:“却不知这位仙友在何处当差,我为何从不曾见过?”

无端笑道:“不过是个逍遥散仙,哪儿来的差事?!”

狐九瑟脑中亮光一闪,口中惊呼一声,震惊道:“怪不得我觉着叔叔这名字这般熟悉,无端无端…那消失已久的妖王,名讳不恰巧也是无端么?”

无端嘴角又是一阵抽搐,道:“瑟瑟唤我姓名便好,莫要叔叔叔叔的将我叫老了…姓名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花不迟又将狐九瑟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眼含深意地望着无端,低声道:“妖王匿迹已久,无端仙友又怎会与他有关呢…”

无端抬眸迎向他的视线,唇边亦泻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眸中似有白驹过隙,“不迟此番却是猜错了…我与妖王的关系,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狐九瑟疑惑道:“莫非叔叔与妖王相识?”

无端无奈地摇了摇头,认真道:“瑟瑟,千万记得莫要唤我叔叔了。”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我与妖王算不得是朋友…却也算不得是陌生人。瑟瑟你可知道万千之前妖王攻打天界那一仗,妖王为何会败给凤君?”

狐九瑟忖了忖,道:“自然是妖王打不过少觅,输给了他。”

无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妖王那时便有万年妖力,又怎会不敌区区一个凤君?而那一仗,他输给凤君却是有意为之。为的…不过是凤君手下的一位女徒,他那时已爱慕…”

“够了!”他还未说完,花不迟忽然一声怒喝将他话语打断。

狐九瑟与阿绍皆被他惊了一跳,唯有无端摇着纸扇笑得一脸惬意。

“小花狐狸,你怎的了?”狐九瑟挪挪脚步朝他靠过去,担忧地将他一望,“你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花不迟却一言不发,良久之后一把拽起她的手便朝院外大步走去。

狐九瑟踉跄地随着他的脚步向前,手腕被他拽地生疼,却是因着他阴沉的面色,怯怯不敢言语。

二人一径回了花不迟的房中,他掌风一动砰地一声将房门关紧,又转身将狐九瑟紧紧搂入怀中,只低声喃喃着她的名字,语气脆弱万分:“瑟瑟,瑟瑟,瑟瑟…”

狐九瑟伸手摩挲着他背后的发丝,只觉心中柔软一片,仿佛是被暖阳化作了春水的冰块,水面层层漾开,露出水底花不迟的面容。

“小花狐狸,你怎的了?”她柔声细语问道。

花不迟却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脖颈间不肯抬头,双手越箍越紧似是一辈子也不欲将她松开,口中仍反复吟诵着她的名字,如溺水之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狐九瑟又拍了拍他的背,耐心询问道:“小花狐狸,你究竟怎么了?可是因为不能尽快回青丘,心情不好了呢?”

他低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榻旁坐下,执着她的手魂不守舍地把玩一番,忽又抬眸将她一望,怔怔道:“瑟瑟,今日那个无端,你可觉得他生得好看?”

狐九瑟老实道:“唔,他生得倒是比少觅还要好看。”

花不迟闻得此话,面上骤起波澜,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掌,双目紧张地望着她,道:“瑟瑟,你可会喜欢他?你会不要我?你可会因为他生得好看,便喜欢他?”

狐九瑟想了想,一笑,“原来小花狐狸竟是在担心此事,我自然不会因着他好看便去喜欢他。我喜欢的是小花狐狸,这一辈子在不会喜欢他人。”

花不迟面色一白,指尖微颤着伸出触了触她的面颊,低语道:“一辈子?…瑟瑟,你千万莫要忘记你适才所说的那番话。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莫要想着能逃开我…我亦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狐九瑟主动伸手将他搂住,脸颊埋在他胸膛间,笑道:“小花狐狸你莫要再乱想,我欢喜你还来不及,又怎会避开你?”

花不迟稍稍松了口气,手心却无意识地覆上自己的脸,“无端的那张面孔…”话语到这厢却是顿住,未有再继续往下说。

狐九瑟却是以为他仍是因着自己生的不如无端好看而自卑,便抬起脸来在他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小花狐狸,你不信我么?我与从前已是不同了,如今在我心中,他人纵然有千般的好,亦是比不上小花狐狸你扬眉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断网,肯定更新不了,另外俺姐五一要结婚,俺得跟去外地当伴娘,所以五一也更新不了,提前向大家请个假。

作为补偿,俺一回来就尽快让大家看到不迟吃了瑟瑟,大家乖乖滴等着俺,不许红杏出墙!

第 36 章

花不迟面上灼热难当,眸中鲜少地现出如三两桃瓣般淡粉的羞涩之意,抿了抿唇嘴角泻出一缕轻笑,望着狐九瑟嗔道:“瑟瑟自何处学来这般哄人的话语?”又微微低下头,语气略含酸涩,“这话说的倒是动听,然适才我瞧见你望着那无端的目光,可也是惊艳的很。我这般平庸的相貌,又如何比得上他?”

狐九瑟伸手捧了他的面颊,凑上前咬了咬他柔软的双唇,鼻尖触着他的鼻尖,笑得开怀,“唔,我晓得了,小花狐狸这是吃醋了!莫气莫气,我适才不住地瞧他,不过是觉得他面熟而已。”

花不迟双手环了她的腰,面上如走马观花般闪过一系列情绪,顿了顿,方问道:“瑟瑟,你…觉得他生得眼熟么?”

狐九瑟应了一声,又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

花不迟侧目望向她,面色复杂难懂,口中似悲似喜喃喃道:“原来你并未曾忘得彻底,原来你还是记得的…”

“忘记什么?记得什么?”狐九瑟皱皱眉,听得不甚明白。

花不迟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甩去面上一副幽怨纠结的模样,换上一脸戏谑的笑容。食指缓缓下滑,将她的下巴稍稍抬起。双眸将她牢牢锁视着,唇角一弯,道:“瑟瑟近来倒是主动的很,我亦很是欢喜,不如…”

镌着慵懒的声音低低拖长少许,他撅了撅柔软的红唇,眸底如承载着一汪春水。

狐九瑟见他这般可口的模样,倒是害了羞。在他怀中不住地扭着身子,将面孔埋入他胸膛不肯抬起,娇羞道:“不给亲!不给亲!”

花不迟这才舒心一笑,低下头在她发心轻轻落下一吻,喟叹道:“瑟瑟,今日有你这一番话,我心已足矣。然怕只怕,怕只怕我会越发地贪心,越发地不晓得满足…若是你…若是你…”

听了他半天不能接下话去的“若是你”,狐九瑟疑惑地抬起脸,却是被他适时地衔住了双唇。如烈火燃燃,又如香蜜甘甜,二人的唇瓣紧紧地贴在一起,舌尖纠缠难分难舍,却又似透出几分冥冥的凉意。

二人直至气喘吁吁方才分开,然双臂仍将彼此搂紧。

狐九瑟胸间急剧起伏,脑中一片混沌之中却倏地跳出一个疑问。光光是这般亲密已是让人觉着销魂得很,却又不知那个双修,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曼妙滋味?这念头一起,却是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面上更加炎热难当。

花不迟见她目光闪闪烁烁,双目一眯,却越发地凑近过去,口吻暧昧亲昵道:“瑟瑟在想什么,嗯?~”

狐九瑟只觉一股淡淡的热气喷散在她面颊之上,却像是燎原的星火,转瞬便燃了起来。屈臂将他稍稍抵开去,小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花不迟垂眸望了眼她的手,又望着她委屈道:“瑟瑟这是做什么?享用完了便要将我推开么,好生狠心。”

狐九瑟坐立不安,垂着头玩弄着手指哼唧道:“小花狐狸这说的是什么话…”

花不迟噗哧一笑,指尖在她额间轻轻弹了弹,笑道:“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怎就当真了?瑟瑟你…”

话还未完,便听得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自外头疾走入内。在瞧见二人这番亲热的姿态之后,慌忙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惊慌道:“小婢鲁莽,不迟上仙,九瑟仙姑莫怪。”

花不迟眉间一紧,收回手指望着伏于地面的仙娥,冷冷道:“起来罢,可有何事?”

那仙娥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刚欲站起身却是腿脚一软,又跪倒在地,口中更是说不出一字。

狐九瑟仔细将那仙娥的眉眼打量了打量,惊讶道:“你不是在阿绍身旁服侍的仙娥么?这般匆忙…可是阿绍出了事?”

仙娥身子陡地一震,似是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扑通扑通地朝二人磕头,一面急惶惶道:“是!是!小姐与夫人不知因何打了起来,闹得十分厉害,小婢唯恐出事,还斗胆请求二位上仙去劝一劝。”

狐九瑟一听便急了,当下拽了花不迟的手便要赶过去。

花不迟却一把将她按住,微微扬着下巴,面上刻着几分深思,望着那仙娥问道:“不急,你且先与我说说,水君在世之时,你们小姐与夫人是如何相处的?”

仙娥颤巍巍地伏在地上,声音怯怯道:“回上仙,水君还在时小姐与夫人尚未这般大动干戈,如今水君已不在,小婢担心…担心小姐亦要遭夫人毒手!求二位上仙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狐九瑟听得奇怪,问道:“我瞧着水君甚是疼爱阿绍,又为何会娶一个阿绍很是厌恶的女子?”

仙娥又低低道:“上仙所说不错,水君平时事事总依着小姐,只独独这回却是下了决心非娶夫人不可。小姐曾闹过好多回,说是…说是夫人不过是窥觊水君的宝贝才会嫁与水君,然水君却是铁了心肠,干脆将小姐关了起来,直至婚宴之后方才将小姐放出。因着这事,小姐与水君也置了好几回气。”

狐九瑟更是讶异,“我瞧着你们那夫人并非国色天香,亦无过人之姿,水君又为何会为她痴迷至此?”

那仙娥呐呐地说不出话,却是花不迟将她手一拢,轻声道:“喜爱一人,又怎能是由自己所控制?”

若爱如白纸般简单明了,不要便将它撕去,想要便又能重得一张,他又怎会因着一份情感纠结了生生世世?

低叹一声,又道:“我们先去瞧瞧她二人罢!”

狐九瑟不解他近日为何连连叹气,然瞧着他略显落寞的侧脸,只得乖巧地跟与他身旁。二人心思各异,一路无言。

将将走近水君夫人所住院落,便听闻自内传出阿绍尖利且夹杂着抽泣的吵闹声:“你莫要再多言!爹爹的流锦刃并未与他一同入葬,亦不在他书房之中,定是被你这妖妇偷了去!还不快快还来!!”

阿绍美目怒瞪,面色狂乱,手执利刃直指水君夫人。然水君夫人却仍是那般漠然的面孔,怀中小心搂着一名婴孩,那魇兽趴在她右肩,一对墨黑的眼珠时而恶狠狠地望着阿绍,时而又垂目望一眼沉睡中的婴孩,眸中倒有了几丝柔和之意。

眼前这情景,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白潋瞧见花不迟与狐九瑟走入院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是温和一笑,冲二人无奈道:“不迟,瑟瑟…”

花不迟拱手一揖,望了眼这番阵仗,口中颇是讶异道:“夫人与阿绍姑娘这是怎的了?”

阿绍见了花不迟如迷途之人得了牵引,忙走至他身旁急急道:“不迟,瑟瑟,这妖妇偷了我爹爹的流锦刃却不承认,实在是无耻!”

狐九瑟正经问向白潋道,“小白,阿绍所说可是真的?”

白潋面色微微一怔,原本便是莹澈的面容此刻变得越发通透,双目避开她咄咄的视线,转向下方俏鼻。勉强一笑,道:“姐姐怎会做这种事?阿绍想必是误会姐姐了,那流锦刃绝非是姐姐所盗。”

花不迟突地一笑,伸手拈开落于狐九瑟肩头的一片绿叶,道:“白潋仙官又怎知这流锦刃定是被盗了?”

白潋面上仍挂着笑意,好声解释:“阿绍既是遍寻无果,我便猜测这流锦刃怕是被人盗去了。”

阿绍冷哼一声,道:“这流锦刃并非俗物,乃是洞庭至宝。爹爹自小便将它带于身旁,他人根本无法窥得,更不必说盗取。平日里与爹爹最亲近的也莫过于你我,如今爹爹一死流锦刃便不知所踪,若非是你所盗,还会有谁?!”

水君夫人目光平静将她一望,似是万事不得入她心境,只敷衍般道了一句:“我说过流锦刃并非在我手中,信不信由你。”

阿绍一听更是怒不可遏,手举利刃便要冲了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花不迟拦在半路。

“阿绍姑娘莫要生气,万事好商量。既然夫人已表明流锦刃非她所拿,阿绍姑娘还是莫要咄咄相逼才好。”花不迟好言相劝,眼角微微一挑冲她使个眼色。

怎奈阿绍怒气冲头,根本未曾注意到他的眼风,眼圈一红委屈道:“她的话又怎能相信?!我与爹爹本是好好的,若非有她出现,爹爹怎会三番四次与我动怒!若非是她,爹爹又会为妖物所害死得不明不白!”

水君夫人蓦地抬头目光凛冽将她一扫,淡淡道:“你若要说是我害了夫君,便要拿出证据来。若无证据,便莫要乱讲毁我清白。”

阿绍牙关紧咬面有不甘,却是被她噎地说不出话。

恰在此时,又有一人踱步至院内,瞧见院内众人皆是一脸严肃,不由愣了一愣,开口问道:“咦?适才在院外便闻得争吵之声,这是发生了何事?”

众人望眼看去,一袭赤金衣袍跃入眼帘。

狐九瑟见无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便好心上前告知:“叔叔有所不知,水君的流锦刃不知所踪,现下阿绍很是着急。”

无端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又伸手在自己袖中掏了半晌,倏地拿出一柄泛着寒光的薄刃,笑道:“寻得可是这个?”

阿绍眼中陡然一亮,踉跄上前接过他手中薄刃,口中哽咽道:“不错,这便是爹爹的流锦刃!”

水君夫人与白潋暗暗对视一眼,面色稍显凝重。

狐九瑟瞧了眼那柄传说中的宝刃,忽然端着一脸天真的表情问道:“这流锦刃怎会在叔叔手中?莫不是叔叔盗走了这宝贝?”

花不迟面色一紧,欲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over了,关于双修的问题,大概就在下一章或是下下章了。

另,俺得告诉大家一下,最近俺在读单证,然后六月要考四级,六月底要期末考试,七月初放暑假。所以近段时间都很忙…

第 37 章

无端勾唇漾出一丝笑意,白皙的手指缓缓抚过袖口,望着狐九瑟意味深长道:“怎的,瑟瑟觉着这流锦刃乃是被我所盗?”

这番话语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而去,且目光之中所含意蕴各不相同。却只有花不迟眉峰一皱,上前攥紧了狐九瑟的手,冲无端和善一笑,道:“瑟瑟年纪尚幼口无遮拦,还望无端仙友莫怪。普天之下谁人不晓这流锦刃乃是认主的神器,绝非一般人可盗。”

“呵呵,倒是我无知了。叔叔莫怪,我并未有恶意。”狐九瑟听了花不迟一番话语,方又启唇呵呵傻笑数声,晶亮的眸中浮现几丝娇憨之态,又让他二人呼吸一紧,怔怔地看了半晌回不过神。

阿绍垂眸细细将流锦刃打量一番,雪白锋利的刀刃上隐隐有寒意流动,并不见一丝血光,便又疑惑问道:“即使如此,阿绍却也是不明白这流锦刃为何会在无端仙友手中?莫非…莫非是爹爹将它托付与你?!”

无端恋恋地自狐九瑟面上收回视线,望着阿绍笑得高深莫测道:“此言差异,这流锦刃乃是我自路旁捡得。”

阿绍闻言面色即刻颓败了几分,兀自喃喃道:“我还想着若是爹爹将它托付与你,定也会留下几句话语,保不齐我们便能自其中找出谋害爹爹的凶手了…”她美目含泪,面容惨白,几欲痛哭。

花不迟轻叹一声,上前安慰道:“阿绍姑娘莫要伤心,水君并非愚钝之人,你再仔细找找,说不定便能找出些水君留给我们的线索。那时,我们便能惩戒凶手,替水君报仇了!”说罢又目光炯炯地扫视一番,沉声继续道:“因果轮回,害人者必害己!”

阿绍终是忍不住,转身扑入花不迟怀中低低抽泣。花不迟未曾料得她竟会有这般举动,当场僵在了原地,又因着她这般伤心,不免也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将她推开,然双手却是笔直地垂在身侧更是一动也不敢动。耳边又闻得狐九瑟不满的重重哼声,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有些窃喜。

恰在此时,水君夫人怀中所抱婴孩竟突地张嘴大哭了起来,四肢不停挥舞乱动。水君夫人千年不变的淡定表情终于有了裂缝,面上浮现几丝心疼,口中低低哄了几声,便不再理众人当下搂着婴孩便走了。

白潋默默垂首跟在她身后,瘦削的身影似是隐着千千万万的言语,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将一袭雪白衣袍染得更为萧瑟。

狐九瑟见二人已离去,阿绍却仍端着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霸着花不迟,且花不迟却也不知避嫌将她推开。心头陡然窜起三丈怒火,拽了无端的手大声道:“我这几日觉得闷得很,叔叔可否陪我去院中走一走?”

也不管无端是否应允,顾自携了他的手便往外走去。无端也不阻止,只镌着几分纵容的笑意随着她朝外走。待她走出院门偷偷往后一瞧,却不见花不迟追上来的身影,心中更是恼怒,将无端的手一甩,便捻诀乘风而去。

洞庭水中沁凉之意扑满周身,然狐九瑟却仍觉肺腑间仍有火苗隐隐窜动。

她虚虚行了少顷,在一间琉璃阁楼前停下。阁前乃是一方碧绿清潭,随风漾起几丝涟漪,又渐然淡去。狐九瑟皱眉立于水前,满面五官纠结挪位,似是有何想不通的心事般。她思忖片刻,转而又低头望向水中,却忽的在水面上望见一张异常艳丽的面容,硬生生将她吓得倒退两步。

“叔…叔叔?”狐九瑟一手抚着胸口,转过身惊疑不定地望着悬在半空的无端。

无端抿唇一笑,衣袖在半空优雅地划出一道弧线,缓缓自空中落下,“我可曾告诉过瑟瑟,莫要再唤我叔叔了?”

“嗳?若不唤你叔叔,岂不是乱了辈分?”

无端微扬起下颔,艳丽的眉眼如染上一层淡淡光晕,令人不敢直视。他整了整衣衫,斜睨了她一眼道:“瑟瑟你可曾见过我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叔叔?你直接唤我名字便好,千万莫要将我叫老了。”

狐九瑟乖巧应道:“好罢,我换你无端便是。”

闻言,无端便喜得眉开眼笑,上前拢了她的双手欣慰道:“小九儿当真是聪明伶俐,不枉我对你心心念念。”

小九儿…

狐九瑟猛然骤起秀眉,口中反复呢喃着这三字。自小到大众人皆是唤她瑟瑟,并未有人唤过她小九儿,可为何她却觉着这称呼这般熟悉?

无端见她面色不佳,上前关怀道:“瑟瑟怎的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狐九瑟疑惑地将他望着,略有几分迟疑道:“无端你…你适才…你适才为何唤我小九儿?”

无端亦是一怔,随即却又扬眉一笑,“是么?我却是未曾注意,瑟瑟若不喜我这般唤你,我改了便是。”

狐九瑟凝眉沉思,眸中有几许不解,咬唇道:“并非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她那厢还在思忖,却闻得无端惊讶的声音问道:“咦?瑟瑟你怎会有这个佛珠?”说着一手拈了不知何时自她衣襟中跑出来的珠子,一边细细端详。

狐九瑟垂目望了望,不着痕迹地将自己双手自他手中抽出,老实答道:“这物什自小便挂着了,娘亲说是佛祖所赠,能在危急时刻庇佑我。”

无端勾唇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指尖暗暗施了三分力,笑道:“如此说来,这倒是好东西,瑟瑟你可要好生收着莫要丢了。”

狐九瑟见他越凑越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正待开口,却闻得头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且微酸的声音:“她自会看好自个儿的东西,不牢无端仙友费心。”

嗳,如今这神仙都流行忽然吊在半空出现么?真是好生吓人!

花不迟缓缓落下立在二人身旁,望着狐九瑟一脸瞠目的表情哼道:“怎的,瑟瑟被我吓到了?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有何好怕的?”

无端斜斜瞥了眼花不迟,忽又是微微一笑,反剪着双手道:“我忽然记起还有些事要办,便不奉陪了。这儿的景致好得很,你二人慢慢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