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说,“谁要你铭感于心了!”看他一眼,口气终究还是软下来,“没事了,现在宝月正陪着她。”只不过呆了这么一上午的时间,他总是干净清爽的身上已经有了牢里的味道。唐嫣眼睛有一点发酸,伸手用力地抓着他腰上的衣服,“不知道要呆多久,身体能受得了吗?你从小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牢饭很难吃的。”

“傻丫头。说得你好像坐过牢一样。”他伸手轻柔地摸着她的脸,那种热辣辣的感觉,好像渐渐平复了。他说,“不要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不许笑!”

“好,不笑。但也总不能哭鼻子吧?”

“谁哭鼻子了!我才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那我衣襟上的都是口水?啧啧,真脏。”夏衍初捏着衣服往前提了提,一脸嫌弃的模样。唐嫣扑上去,想狠狠地咬他皱起来的可恶的鼻子,可是他微微一侧,竟咬到了男人的嘴唇。咬变成了浅吻,浅吻变成了深吻,深吻…却没办法再继续。

夏衍初放开唐嫣,灿烂地笑道,“你已经得逞了,快回去吧。”

唐嫣狠狠瞪他一眼,气鼓鼓地往外走,狱卒好像掐准时间,刚好过来锁牢门。唐嫣又往回看了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连忙闷着头一口气跑了出去。

思君令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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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宝月正陪着尹氏坐在花园里,风有点凉,两个人都紧了紧领口。树枝干枯得已经没有一片叶子,地上的落叶则厚厚地积了一层。宝月握着尹氏的手,轻轻叫了声娘。

尹氏抬起眼睛看她,拍她的手背,“你哥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你爹交代?他从小娇贵,能受得了牢里么?也怪我太大意,一不注意,就让张氏那贱人得了逞,这下,你哥哥的前途不是都毁了?”

“娘,您就别乱想了。嫂嫂不是去看哥哥了吗?哥哥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您想想以前在扬州,比这更大的风浪都有呢。”

尹氏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你哥哥也不会铤而走险。我就是不懂,她有什么好?你爹,你哥哥,都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地要她进门!”

宝月笑起来,颇有几分夏衍初的样子,“哥哥以前在扬州留恋青楼名妓的时候,您急,现在真心地喜欢一个人,您又不同意…您是想让哥哥怎么办嘛?再说了,嫂嫂有什么不好?真性情,不娇柔,敢作敢为,跟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不要说哥哥喜欢,连我也喜欢。”

尹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孩子,知道什么?”

“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娘要是再为难嫂嫂,为难的就是哥哥了。哥哥喜欢她,娘瞧不出来么?花的心思,看的眼神,全都跟别人不一样。娘,我喜欢那样的哥哥,你不喜欢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哥哥幸福,比哥哥开心更重要的么?”

尹氏愣了一下,叹气,“我就是看不出来唐嫣有什么地方好。”

“你总是有偏见,不肯看,当然看不见。如果您能心平气和地看待嫂嫂,一定会发现她与众不同的地方。毕竟哥哥那样的人,一般的女子是看不上眼的。”

母女俩正聊着天,唐嫣走过来,向尹氏行了个礼。

尹氏正要板起脸,宝月使了个眼色,她便缓和了一些,“衍初怎么样?”

“都很好,萧大人没让受什么苦。但是还需要呆在牢里,做进一步的调查。您…不要太担心。”唐嫣耐着性子说。

宝月帮腔,“是啊娘,没事的。您要相信哥哥。”

尹氏锁着眉不说话,睨了宝月一眼。唐嫣连忙说,“街上是有很多传言,但是也不能就那样认定是二娘他们做的。只要萧大人查明了真相,自然会把他放出来,娘找二娘的麻烦,反而让他在牢里不心安。”

“哼,一口一个他,他是谁?”

唐嫣红了脸,“他…是…夏衍初。”

“既然你说我找张氏那个贱人算账,是给衍初惹麻烦,这个理由算我认可了,所以,我暂时不会再做什么。你们夫妻的事情,本来也轮不到我这个老人家操心。不过衍初终究是你丈夫,丈夫就是天,在家里也就算了,到了外头多注意些丈夫的颜面。”尹氏起身,瞪了笑嘻嘻的宝月一眼,就转身走了。

唐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居然没找她麻烦,也没训她?这并不像尹氏一贯的作风呀。今天太阳明明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没错…

宝月过来,掺着她的手臂,“嫂嫂,你怎么还愣着呀?”

“娘她…”她本来想说有点不正常,可是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表达出来的好。

“也许,是想通了。”

“谢谢你,宝月。”

宝月连忙摆手,“可别可别,我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关键是我大哥。娘最心疼我哥哥,爱屋及乌也是正常的。”

什么爱乌及乌?唐嫣望天,爱了一只乌鸦还有一只乌鸦?这是成语么?

形式的发展有点出人意料。长安来圣旨下令彻查夏衍初一事,并委任萧以渐为钦差。萧以渐以夏衍初之事为开端,调查齐州官府的所有金矿,整顿矿制。经查发现金矿的流向大有问题,多数流向了私旷。顺藤摸瓜,重大嫌疑很快落到了几处商家的金矿头上,其中就有如日中天的严家。

更在此时,几个妇孺到历城县衙状告私旷虐待矿工致死一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官府派人四处捉拿严家私旷的负责人和工头,关闭了严家的几处大矿场,被捉拿的关系人不下数百人。历城的牢房一时人满为患,喊冤声不断。

夏衍初依然一人一间牢房,闲来泼墨挥毫,对酒当歌,着实逍遥快活了几日。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闲散人,倒也真是不错。萧以渐来看他,见他正在练字,不仅叹道,“夏乔兄好生兴致,却不知我正处水深火热之中。”

夏衍初搁笔,见他径自坐在草垛上,也不着急询问。

“接下来该如何?”

夏衍初微笑,“贤弟这把火,还没烧到点子上,需要更狠一些,不然就委屈为兄坐了这么些天的牢房了。”

萧以渐微讶,“乔兄请听听外面的喊冤声,再看看这小小的牢房已无容身之所,难道这样还没有达到目的?”

夏衍初敛袖写了两个字,萧以渐凑过去看。

“当年没有收网,现在是时候了。我等的大鱼也有些沉不住气,不如敲山震虎。”

“有些冒险。”

“成大事,都必须冒些险。我是对不起她,但我今生心中只能容下一个人。何况,你已经让望之做准备了不是吗?我所欠她的,也赔不起她。”

萧以渐斟酌了一下说,“也许只能拔到老虎的牙。”

“只要他有所顾忌,不敢把玲珑送回到我身边就好。”

萧以渐叹了一声,摇摇头,“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唐家的大小姐?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萧以渐走后不久,唐嫣就提了食篮来看夏衍初。彼时,夏衍初正坐在草垛上,仰靠着墙沉思着什么。倒像是什么大家在构思自己的作品,并没有一个犯人该有的焦灼和不安。

唐嫣走进来,把食盒放在地上,“喂,夏衍初。”

夏衍初睁开眼睛,笑着说,“我正好饿了,你就来了。”

萧以渐特别叫人给夏衍初弄了一张桌子,只是此刻桌面上散落着笔墨,酒菜无从摆放。唐嫣站起来要过去收拾一番,夏衍初却有些着急,“别…”

唐嫣已经看到了桌上的字,满满一张,写的全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十个字她刚刚好全都认识。夏衍初写得字,不算是很拔尖很拔尖,但贵在有一种灵气,让人不由得喜欢。唐嫣把那张纸拿起来,又念了一遍,满脸的疑惑。本来有些害羞的男人,才终于释怀了些。他忘记了,这只鱼儿的肚子里,没几点墨水。

“都是写来玩玩的,别看了。”他迅速收拾剩下的那些纸,放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唐嫣把酒菜摆好,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说道,“这大牢坐够了吗?还请刺史大人看在一家老小还有全州百姓的面子上,早点想办法给自己脱身可好?”

夏衍初一口菜没吞下去,差点卡在喉咙口。他喝了一口水才说,“你以为这大牢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唐嫣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用几近虔诚的表情看着夏衍初,好像在反问,难道不是吗。

夏衍初也很认真地说,“不是我说了算。在这件事情没有结束以前,我都要呆在这里,接受调查。”

“那唐睿和小哇呢?”

夏衍初这才有些惊讶,“怎么,他们还被关在这里?”

唐嫣点头,“刚刚我从他们那边过来。他们可没有大人您这么好命,几十个人关一间牢房,小哇和唐睿的脸都快被那些饥渴的男人摸肿了。”她有些愤愤,“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难道是因为这年头的女人都长得太差了吗?”

夏衍初扑哧一声笑出来,凑近唐嫣,亲了亲她的脸颊,“我证明,就我个人而言,女人远比男人有吸引力。”

唐嫣别扭地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谁料一脚踩在砚台上,洒了的墨汁溅在她的鞋和一旁的白纸上。她呀了一声,俯身要去抢救那些纸,夏衍初一把抱住她,“都是没用的纸了,捡他们干什么?你怎么就不会担心一些,成天磕磕碰碰的,恩?”

“可是…”唐嫣伸手指着地上的纸,要说什么。夏衍初却不给她机会,一口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开玩笑,要是被她看见了那些白纸上写什么,他以后,还用行走江湖么?

大小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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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睿和伯克明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理由是调查结束,并没有重大的嫌疑。伯克明一路上气呼呼的,都不跟唐睿说话,唐睿本来就话少,加上也在气头上,所以气氛有些古怪。

在来接二人的童远看来,自己还是避得远点比较安全。

“为什么要去衙门?”伯克明突然停下来问。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你是猪吗,是猪吗,是猪吗!”

唐睿皱眉,“麻烦不要用你那样的智商来质疑我。”

“你为什么就不想想,夏衍初是会乖乖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么?在扬州的时候你还小,如今还不明白吗?”

“不用你来教我。”唐睿又补充了一句,“我更没有让你陪我一起坐牢。”

伯克明气得跳脚,“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吗?我是替糖糖生气!她每次都被你骂成笨蛋,到头来你比她更沉不住气!夏衍初有权有势有人脉,你有什么?有为你担心的父母,还有一个只能干着急的姐姐!唐公子,请问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向别人证明你是男人了吗!”伯克明拂袖而去,唐睿愣在原地。

这世上,有生他养他的父母,有一起长大的草鱼,有曾经交心的良师益友,却只有他,能一眼看穿自己。

“少爷,您没事吧?伯公子只是担心您…”童远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伯克明反常的行为。从他进唐家以来,从来没有看见伯克明这样跟自家的公子说过话。

唐睿摆了摆手,“尽管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我想,这世上确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

唐嫣去看望因为怀孕而被禁足的孙甜甜。

孙甜甜一见到唐嫣,就拼命地抱怨萧以渐是如何地虐待她,不许她做这做那,不许她吃着吃那。唐嫣打量体态日渐丰盈的小女人,忍不住说了真话,“你家相公那是疼你好不好?想一想当初你到小哇店里去哭鼻子的事情,我们都提你们捏了一把汗。现在呢,满脸都写着甜蜜幸福。要我说,你爹这名字,起得真好。”

孙甜甜捂了捂脸,低声道,“有么?”

“总之你现在,就不要闹着出去,好好呆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你看萧大人那么忙,你就让他能够安安心心地做事。”

“我哪里添乱了?只是想给他送些点心,做些汤,他都不让。”

唐嫣笑道,“那行,反正今天我来了,就顺道把你的爱心汤点送到萧大人手中。这下,你放心了吧?”

孙甜甜连忙点了点头,让丫环去厨房拿早就做好的糕点和人参汤。唐嫣提了东西就要走,孙甜甜拉住她,“对了,你知道小哇和唐睿今天就要被放出来了吗?”

“不知道。不过放出来了就好,我还怕我爹我娘担心,正要回家一趟。”

孙甜甜又说,“另外,我家大人奉旨彻查金矿的事情,好像查到了魑魅的头上。当年魑魅的案件是夏大人一手操办的,所以我爹说,这两天长安就会来圣旨,释放夏大人。”

唐嫣不相信事情这么容易就能解决,“可他挪用了金矿是事实。”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我爹说,夏大人当初制作罗汉的时候,先给太后呈过表,太后知道制造罗汉整件事情的始末,所以特地向皇上求的情。总之,等过两天圣旨到的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过不了几天,长安果然来了圣旨,不仅下令释放夏衍初,还让他官复原职,与萧以渐共同查案。消息传到夏府的时候,举家欢庆,尹氏特别吩咐厨房做了许多的好菜,还亲自带着唐嫣和夏宝月去牢房门口接夏衍初。

夏衍初从牢里走出来,整个人神采奕奕,几天来的牢狱之灾于他似乎只是去外地游玩了一番一样。萧以渐跟在他身后,反而是一脸倦容。尹氏一把抱住夏衍初,“儿子,你可担心死娘了!”

夏衍初拍了拍尹氏的背,笑道,“娘,这不就没事了吗?”

“衍初,皇上怎么突然下旨释放你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说给您听。现在,我们先回家吧?”

夏衍初先是摸了摸宝月的头,然后走到唐嫣的面前,万分诚恳地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唐嫣有点局促地看着地面,“不辛苦,我没做什么。”

尹氏说,“先回家洗掉一身的晦气,再好好地吃一顿饭,休息一下,一切就都过去了。”她转向萧以渐,拜道,“萧大人,衍初在牢里,承蒙您的多方照顾了。”

“夫人言重,下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晚饭吃得很丰盛,张氏和夏衍冬都没有上桌。夏衍初要派人去请,尹氏没好气地说,“他们不用吃。衍初,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送进牢里去的!”

“娘,终归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没有证据,您不要再胡乱职责二娘和衍冬了。老丁,去请二夫人和二少爷出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老丁看了尹氏一眼,见她没反对,就转身去后堂请人了。

张氏和夏衍冬来了之后,一顿饭吃下来,根本就没有人说话了。唐嫣看着气氛不对劲,就随口说,“二娘,您这身衣服是刚刚作的吧?花色真好看。”

张氏听到唐嫣夸她,有些惊讶,但仍然顺着她的话说,“你要是喜欢,我房里还有这款布料,是今年最新的,可以送给你…”

尹氏突然出言打断,“唐嫣,你可别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搞不好,回头就告你偷盗。”

唐嫣刚想说话,张氏就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义正言辞地说,“姐姐,今天我是给衍初面子,才来吃这顿饭的。你不领情可以,不要三番两次地借机诬蔑我!”

“我诬蔑你?”尹氏站了起来,指着张氏骂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要是你,就躲起来不敢出来,怎么还敢厚着脸皮来吃这顿饭!”

“大娘,你不要太过分。”夏衍冬也站了起来,“您已经三番两次出言侮辱我娘,请尊重自己的身份。”

“我尊重身份?我尊重身份的下场就是让你们害我儿子!?”尹氏不由分说地拿起桌上的热汤,大力地向张氏泼去。唐嫣连忙扑过去,那汤都浇在了她的头上和背上。

莫言连忙过来,帮唐嫣收拾。夏衍初见唐嫣没有大碍,就让夏衍冬先把张氏扶到后堂去,转身对尹氏说,“娘,无论二娘做了什么事,她总归和爹有夫妻的情分,衍冬也还是夏家的孩子,您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尹氏看到唐嫣一身的狼狈,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娘,让宝月先陪您回房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夏宝月把尹氏带走了之后,唐嫣也回到自己的房里,让莫言打来热水,好好地冲洗了一下。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她沉到水里,闻了闻身上没什么异味儿了,就趴在桶的边沿上舒服地打起了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人推门进来,往木桶里倒热水,唐嫣闭着眼睛说,“莫言,你去休息吧。那两个老太太估计暂时不会折腾了,我们刚好都消停消停。”

“很累吗?”男人绕到她的面前,蹲下来平视着她。

唐嫣一下子清醒过来,惊得一屁股坐在木桶里,“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夏衍初笑道,“刚刚。”

“喂,你没见我正在洗…你出去,快出去!”唐嫣差点把自己整个头都埋进水桶里。水面上飘着花瓣,按理来说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还是心慌,羞得浑身通红。

夏衍初却没打算走,反而俯下身来,捏着她的下巴,轻轻说,“我,不是什么地方都见过了吗?”

“什么…什么!”

夏衍初俯身,一下子把唐嫣从水里抱了出来,唐嫣惊叫着,双腿乱蹬,溅了夏衍初一身水花。夏衍初拿布包着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擦着她的头发,“你没看到你的手指都泡皱了吗?要不是我进来,你打算就这么睡觉?”

唐嫣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什么都不穿,别扭着扭动身子。

“别动!”

“为什么不能动?我要找衣服穿。夏衍初…!”

“我说了让你别动!”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压在床上,不许看那里!夏…”

“嘘…”

唐嫣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欲望是这样强大的,不管她怎么求饶,怎么哭闹,都不能让他放过自己。反而每次都把她抛到一个好似能乘云驾雾的地方。那个地方让她战栗,让她快乐,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心底的渴望。她的身体,要比她的心更为诚实。

深夜,唐嫣睁开眼睛,夏衍初的眉目只离她咫尺。他大概是累了,正在熟睡,一只手还横在她的身上。

她不能不正视一个问题,有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是想着要怎么离开夏家,怎么让夏衍初休了她。现在她好像,更想跟他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眉毛,眼睫毛,最后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她的心里住着这个人,放不掉,离不开,他不仅有了她的身体,也夺走了她的心。

可是,还有一个玲珑。

唐嫣把夏衍初的手轻轻拿开,放进被子里。自己起身下床,披了衣服走出去。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像是一个胖娃娃的脸。

唐嫣坐在栏上,靠着身旁的柱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办,玲珑要怎么办?毕竟,夏衍初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