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纱…’而树干因为巨大的撞击而摇摆不予,树上的树叶更是纷纷飘落在地。

楚飞扬见对方终于找到依靠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讥笑,却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灰衣侍卫原以为楚飞扬放弃了进攻,却不想楚飞扬的手臂只收回一半,竟有朝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

‘哐当…’一声,这一次,灰衣侍卫手中的长剑竟被楚飞扬手中的剑从剑身劈成两端。

灰衣侍卫惊得一声冷汗,竟是顾不得体面在地上一个驴打滚而躲过了楚飞扬的进攻…

只是,当他从地上站起身时,楚飞扬手中的长剑已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众人只觉暗夜中一道寒光闪过,随即一道血柱喷洒在树干上,原本立于楚飞扬面前的灰衣侍卫已是气息全无地倒在了地上。

收回长剑,楚飞扬转目看向将楚洁挡在身前的万宰相,脚下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万宰相…

“楚飞扬,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楚洁!”万宰相看着自己的第一侍卫竟被楚飞扬轻而易举的打败杀掉,心底不由得涌上一股寒意和恐惧,脚下的步子不断随着楚飞扬的靠近而往后退去。

只见万宰相此时用力的拽紧唯一的护身符,不让楚洁有任何机会逃走,另一面则是对身旁的黑衣人使着眼色,让他们上去阻止楚飞扬。

奈何黑衣人来一人,楚飞扬杀一人,来一双便斩杀一双,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此刻前进的脚步。

“大哥…救命…”楚洁只觉自己的脖子已快被万宰相手中的长剑割破,吓得面色煞白,襦裙中竟是传来一阵湿漉难闻地气息,仔细看去,便可发现楚洁站过的地方均有一滩黄色的液体,她竟在这个时候失禁了。

只是求生的欲望却让楚洁顾不得颜面,满面凄哀之色,看向楚飞扬的眼眸中尽是一片求救的目光。

“楚飞扬,你冷心冷血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害死自己的妹妹不成?”随着楚飞扬的步步紧逼,万宰相的背已是靠在树干上,满头大汗的他朝着楚飞扬大喊道,只是看着自己身边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竟一个个被楚飞扬斩杀,万宰相心中早已是透着绝望。

楚飞扬见万宰相无路可逃,冰冷的薄唇却是微微扬起,勾勒出一道绝美的笑容,随即用脚勾起方才那灰衣侍卫丢在地上的一半长剑把玩在手中。目光含着邪魅之气地扫了全神戒备的万宰相,竟是猛然朝着万宰相丢出自己手中的长剑…

万宰相心头一震,没想到楚飞扬在明知自己有人质的情况下,还敢丢出长剑,整个身子微微往另一边躲去,躲开了楚飞扬的攻击…

‘呲…’一声,可万宰相躲过了第一波的进攻,却没有躲过第二波的进攻。

原本被楚飞扬把玩在手中的剑身在他躲开长剑时,准确的CHA进了万宰相的喉口…

只见万宰相眼中满是震惊,却已是无力闭上双眼,直接往后仰去,倒在了地上。

楚洁死里逃生,也随着万宰相瘫坐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已是说不出话来。

楚飞扬走到楚洁身边,却只是拔出自己CHA在树干上的长剑,并未多看楚洁一眼。

“王爷,敌人已经尽数歼灭。”这是,一名侍卫来到楚飞扬的身边,禀报着另一面的战况。

闻言,楚飞扬视线往楚培等人的方向看去,只见楚培抱着谢氏的尸体,面色惨白、神色沉痛,楚轻扬亦是一副呆愣的模样,至于谢婉婉与谢媛媛则是抱在一起低低哭泣。

“搜万伟的身,找出那半块金牌!”楚飞扬直接对侍卫下命,既然万伟决定在京郊树林拦截楚培等人,定是做好了不会京城的打算,想必那金牌定被万伟戴在身上。

“是!”那侍卫立即应声,随即蹲下身细细地在万伟的身上找寻着,果真在他的脖颈间拉出一条红色的丝线,上面挂着半块金牌。

“王爷!”侍卫将金牌交给楚飞扬,随即退至楚飞扬身后不再言语。

楚飞扬接过那半块金牌细看了片刻,心头却是冷哼一声,看向楚培等人的目光更加冷寒。就为了这半块金牌,居然让他损失了这么多的侍卫,就连刑部的衙役也是死于非命,楚培等人可真是被权利熏了心、蒙了眼。

‘噹…’走到楚培的身边,楚飞扬将手中的金牌丢在楚培的脚边,吭声道:“这就是你要的?”

楚培此刻却没有心思考虑金牌的事情,只见他抱着谢氏的尸体,暴红的眼中压抑着极大的痛苦,神情极其悲哀。

楚轻扬却是从楚培的身后爬了过来,一手抢过地上的金牌,如珠如宝地抱在怀中。

楚飞扬冷目看着楚培,眼底寒光一片,声音极冷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哒哒哒…’却不想,此时由远至近传来一阵马蹄声。

仅仅半盏茶的时间,披星戴月赶来的辰王以一张冷若玄冰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见他一扫地上的尸首,身上立即蓄满隐而未发的怒气,目光骤然转向楚飞扬,质问道:“楚王三更半夜怎么会出现在京郊树林?难不成楚王在此杀了刑部衙役,带走楚培等重犯?”

第二百九十九章马上打斗

楚飞扬敛去脸上眼中的冷沉,换上平日的温文尔雅,只是面色依旧泛着一些冷光,听完辰王的挑衅与故意陷害,楚飞扬微微冷笑,扬起俊颜直视端坐马背的江沐辰,反唇相讥,“辰王统领城防军,掌管京城安全事宜,想不到触角竟这般长,竟能够来到城郊树林。不知是巧遇还是王爷一早便盯上了我们楚家,只等着楚家出现状况时落井下石?况且,这里距离京城并不十分远,本王就算是想要劫走楚培等人,也犯不着急在一时,冒着被辰王逮住的危险在此下手吧。看来,辰王爷这次是要失望而归了。”

楚飞扬出言讥讽辰王的‘用心良苦’,言语之中颇多的嘲讽之意,吓得所有人均是噤声,不敢在此造次。

江沐辰则是紧抿双唇,目若寒光死死地盯着楚飞扬,却发现对方脸上笑意盈盈,眼中更是露出气人的光芒,惹得江沐辰紧握手中的马鞭,克制自己莫要因小失大被楚飞扬钻了空子。

“来人!”半晌,江沐辰冷声唤过身旁的宁锋,吩咐道:“给本王好好地查看这些尸体,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京城重地如此放肆!至于楚王,你身为一等公爵,竟在此大开杀戒,看来是恃宠而骄,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与纵容,竟如此胡来…”

“然后呢?”却不想,楚飞扬已是等不及江沐辰将话尽数讲完,有些焦急地询问辰王对自己的惩罚,其云淡风轻的反问口气,一时间让江沐辰气结,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头,继续口伐着楚飞扬。

“楚王,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到了皇上的面前,你还敢如此藐视王法?”江沐辰气急败坏,恨不能朝着楚飞扬那浅笑连连的脸上抽出一鞭子。

楚飞扬则是虚心听着江沐辰的指责,如好学生般地认真回答着江沐辰的问题,“王爷所言极是。可王爷并非皇上,难不成王爷希望本王对您三叩九跪行跪拜大礼?这也要看王爷担不担得起?可不要本王的膝盖还未碰到地,皇上的圣旨已到,只怕届时人头落地的将会是辰王您吧!就算您觊觎皇位,也不能表现得这般明显,否则功亏一篑,王爷岂不是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哭?”

“楚飞扬,你欺人太甚!”江沐辰受够了楚飞扬冷言冷语所夹带的讥讽,正要朝楚飞扬挥出手中的长鞭,却见宁锋快步走了过来。

“王爷!”站定在江沐辰的马前,宁锋抱拳开口。

“说!”强忍住被楚飞扬挑拨起来的怒火,江沐辰语带怒意地对宁锋开口。

宁锋微微一怔,随即侧脸看了楚飞扬一眼,不明白方才楚王又说了什么惹怒了自家王爷。

头顶射来一道含怒的视线,宁锋心头一紧,赶紧回过神回答自家王爷的问话,“回王爷,卑职等发现死伤的黑衣人中,竟有南寻的万宰相。”

“辰王从未去过南寻,却想不到王爷的侍卫竟是认得南寻的万宰相,看来王爷对于西楚的大小事宜相当用心,触角也十分得敏锐啊。”宁锋的话刚说完,众人便听见楚飞扬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

闻言,江沐辰眉头一皱,这一次却没有瞪向楚飞扬,目光越过面前的楚飞扬看向楚培等人,却见楚家人死的死、伤的伤、痴的痴,只怕万宰相西楚一行是冲着楚家来的,若此时将楚飞扬一家人带去面圣,只怕玉乾帝看在功臣一家备受磨难的份上,或许会饶了楚培等人。

这一瞬间,辰王的脑中翻出无数的想法…

“辰王这是怎么了?怎么径自坐在马上冥想?方才王爷不还对本王今夜所行十分的不满,想要带本王前去面圣吗?正好,本王也要进宫见皇上。只是这里距离京城却还有些距离,本王的人均是受了伤,若是再有刺客出现,只怕是凶多吉少,既然王爷有成人之美,那就有劳王爷了!王爷可真是能者多劳啊,本王绝对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王爷认识万宰相的事情的!”楚飞扬笑眯眯地开口,与方才斩杀那灰衣侍卫时的阴冷截然相反。

只是这番话落在辰王的耳中,却已是让江沐辰咬牙切齿。

只不过楚飞扬语毕却没有再理会江沐辰,而是返身走到楚培的身边,对自己的侍卫下命,“来人,抬起夫人。”

“楚飞扬,你敢动我娘试试!”却不想,原本紧揣着金牌的楚轻扬在听到楚飞扬的话后,竟突然窜到楚培的面前,与楚飞扬正面相对,双目含恨地瞪着自己的哥哥。

“你娘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你心中没数?若不是你自私自利,岂会害得所有人变成这样?楚轻扬,好好看看眼下的形势,别让辰王殿下等久了!”楚飞扬目光一凛,带着冷然之色射向楚轻扬,眼底隐隐藏着一丝轻藐与讥讽。这样的人居然妄想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即便他能够坐上去,只怕也不会长久,也绝对不会百姓的福气。

楚轻扬此时谁的劝解也听不进去,目露凶光地朝着楚飞扬嚷道:“辰王算个什么东西?等我…”

“逆子,你还不赶紧住口!”不等楚轻扬负气的话说完,始终沉溺在伤痛中的楚培突然站起身,从后面用力地推了楚轻扬一把,使得楚轻扬一个不察跌倒在地。

“爹,你…”楚轻扬哪成想过自己的父亲竟会在一夜之间对自己这般厌恶。

心头的怒意冲上心头,楚轻扬猛地抬起满是阴鸷的眼眸,狠狠地瞪着立于面前的楚培与楚轻扬,双手紧紧地抓起地上的泥土,浑身泛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想不到楚家二公子口气竟这般大,居然连本王也不看在眼中。就是不知这天下还有谁能得到楚二公子的尊敬,本王倒是想要讨教讨教!”殊不知,方才楚轻扬的嚷叫之声却被江沐辰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中,只见他冷哼一声,极其阴寒地出声。

话音顺着林中风声刚传入众人的耳中,与此同时一道极快极狠极准的鞭子声竟乘风而来,直直地朝着爬坐在地的楚轻扬的头顶挥去…

‘啪…’一道声响传来,楚飞扬一个转身挡在楚轻扬的面前,伸手接下了辰王手中的鞭子,与辰王一人一边拉住鞭子的头尾,两人陷入交着状态。

“楚家的人,何时轮到辰王教训了?”楚飞扬平淡出声,但音色显然已是带着明显的不悦,半眯的双目射出点点寒光,朝着马背上的辰王冲去。

“哼,楚家是了不起,一个戴罪之身的重犯,竟敢对本王出言不逊,如此以下犯上,本王即便是将他就地正法也无人能够挑错!怎么,楚王难道想包庇此人?”江沐辰猛地拉动手上的长鞭,想让楚飞扬出丑。

却不想,楚飞扬双脚如被定在地面,对于辰王突然的使坏竟是纹丝不动。

只见楚飞扬面上突然浮现一丝诡异的浅笑,在辰王用力拉住长鞭之时,他竟突然松手,而辰王却因为力道反弹的原因竟差点跌下马背失态于人前。幸而江沐辰一手牢牢地抓住马鞍,这才免去跌下马背的尴尬。

而楚飞扬在松手的一霎那,却又极快速地抓住鞭子,在辰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放松对他的警惕之时,突然将手中的鞭子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拉,使得辰王原本往后倒去的身子突然间被他拉得往前倾倒…

“哎呀,辰王小心,怎么就坐不稳这马背呢?这马背可比龙椅好坐多了,王爷连小小的一匹马儿都驯服不了,怎么还想着征服天下?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楚飞扬轻笑出声,眼眸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楚--飞--扬!”被楚飞扬这一番戏耍,江沐辰满面通红,眼瞳中早已是蓄满怒意。

只见他突然调转马头,双腿猛力夹着马腹,马儿受痛,瞬间狂奔了起来…

而此时,楚飞扬的手中还紧捏着马鞭,整个人竟被辰王带着猛然往前跑去…

“飞扬,松开马鞭!”楚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极其担心楚飞扬忘记松手,在辰王这样疯狂的速度下,若楚飞扬不松开手,只怕定会被辰王坐下的马甩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楚飞扬却是以力借力,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鞭,整个人随着马儿的速度飞了起来,再借由四周随手可触的树干,双脚轻点树干双手紧拉长鞭,快速地缩短自己与辰王之间的距离!

“王爷小心后面!”江沐辰只顾着看清前面的道路,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楚飞扬正以极快的速度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宁锋见状,已是满头大汗,立即大喊出声提醒辰王。

听到宁锋的声音,江沐辰猛然回头,却发现楚飞扬已经近在眼前,心头一紧,瞬间便松开手中握着的长鞭。

奈何此时楚飞扬已经到达他的身后,整个人立于他身后的马背上,随着辰王丢开长鞭的动作,楚飞扬也立即松开手中已经没有用途的长鞭。

而江沐辰则趁着这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突然从马背上站了起来,转身便朝楚飞扬的面门攻去一掌…

楚飞扬早有戒备,在江沐辰攻来第一掌的时候便见他侧过身子躲了过去,而原本因为这个动作要掉入马下的楚飞扬,却是计算精准地反手碰触到身后的一颗大树,借由树干再次站稳了身子,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被他缠绕腰间的软剑瞬间出鞘,朝着辰王的肩头刺去一剑…

辰王已是全身警戒,一手紧拉缰绳防止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一手则抽出腰间的佩剑,挡住了楚飞扬刺过来的一剑…

‘噹…’两剑相交,在这寂静的林子中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擦出的火花更如焰火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林子。

“王爷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呢!”两剑抵在两人之间,楚飞扬面带浅笑,江沐辰面若冰霜,看似平常的表情下,只有彼此知道对方在剑上用了多大的力量,若是稍有松懈,只怕便会落得受伤残废的下场。

“本王没有这个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倒是楚王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今晚的事情!本王可是知道南寻万宰相府邸曾发生过火灾,宰相府无人生还!却不想今日竟看到万宰相死于我西楚的土里上,不知他与楚家有着怎样的瓜葛?而楚王在处理南寻幽州这几件事情上却含糊其辞,不会是楚家有不臣之心,不想被虎威将军发现,楚王便借着皇上给你的权力,让虎威将军留在南寻吧!”江沐辰自是十分聪明之人,尽管今夜之事有些突然,但只要细想便能够找出许多的漏洞,便见他目露狡诈地看向楚飞扬,出口的每一句话均能够置楚家于死地。

“哈哈哈…”而楚飞扬竟是将辰王的猜测当作笑话一笑了之。

“王爷不去酒楼说书,可真是浪费了这极好的口才和想象力!若是元家名下没有酒楼,本王倒是可以与容公子讨个人情,让王爷去天福楼说书,保证王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手上的力道瞬间加重,楚飞扬的剑气压住江沐辰的,迫使辰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着自己将被楚飞扬逼下马背,江沐辰紧接着加大手上的力道,瞬间扳回劣势,再次站稳脚步,目光阴沉地射向楚飞扬,不再与他废话,手上的长剑直接反守为攻,刺向楚飞扬的要害…

楚飞扬却也是腻了这样静止不动的状态,见辰王向自己进攻,便转动手腕,巧妙地挡住辰王刺过来的长剑。

两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竟在马背上恣意打斗了起来,而他们脚下的马儿却因为受惊而狂奔了起来,一时间呼啸风声刮过两人耳旁脸颊,却只见二人竟均沉浸在挥剑中…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立于林中的众人均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宁锋正要骑上马背追过去,却见禁卫军副统领张岚竟带着禁卫军骑马奔了过来…

------题外话------

最近爱上了打斗的场面,唉,偶承认,偶重口味了!

这两厮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这一场架估计要打到天亮了!

某云童鞋,乃看到这打斗的场面,是不是热血沸腾?是不是恨不得伸出你丫那短蹄子凑一脚?正好,砍下来偶蒸猪脚吃…

哈哈,打吧打吧,越乱越好,哇嘎嘎嘎嘎…

第三百章本王扶您!

宁锋立即勒住缰绳,领着侍卫立于原地等着张岚的靠近。

“这么晚了,张统领怎么出城了?难不成城防军形同虚设,竟随意放任城中百姓进出京城?”宁锋先声夺人,将罪名扣在张岚的头上。只见宁锋挺直腰杆坐在马背上,目光在月光下显得幽冷狠辣,隐隐带着一丝杀气扑向张岚。

而张岚看到宁锋亦是有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气势,皮笑肉不笑地直视着面前的宁锋,冷声冷气地开口,“宁侍卫怎么在这京郊树林?难不成城防军的职责变为看护树林了?若辰王殿下的兴趣在此,不如就让本将替王爷向皇上禀明此事,收回王爷手中的城防军,改而看护这片树林!”

“哼,张统领真是会说笑话!城防军的雀符是先帝交给辰王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禁卫军副统领在此造次?难不成你想违抗圣命?张统领可有算过自己有几条命够皇上砍的?可不要因为贪一时的口舌之快,而让家人也跟着遭殃!”城防军与禁卫军本就不对盘,相互侍奉不同的主子,主子之间又隔着夺位之仇,此刻没有厮杀起来,已是两人极力在克制,相互之间又岂会有好脸色?

张岚被宁锋的话呛得一时结舌,冷肃的眼眸中射出点点寒光,拉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强压下心头的这口气,将目光自宁锋的身上转移开,却发现这一片的树林中竟是死伤无数,地上倒着无数的黑衣人。而原本被判流刑的楚家人亦是坐在地上,一个个面色各异,却难掩眼底的惊慌与哀痛。

张岚轻扯手中的缰绳,坐下的马儿立即领会了主人的意思,瞬间抬起蹄子往前走去。

而宁锋亦是看清了张岚的心思,随即也轻扯手心中握着的缰绳,一人一马挡在了张岚的面前,冷笑道:“张统领的指责是守卫皇宫、保护皇上,什么时候也管起宫外的事情了?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

“城防军亦只是掌管京城的事务,怎么触角这般长,竟伸到了城外?本将此次前来是受皇上口谕,难不成宁侍卫以为有辰王爷撑腰,便想罔顾圣意?”张岚十分不满宁锋挡住自己道路的行为,口气越发的恶劣,就连脸色也变得阴沉无比。

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气氛愈发的剑拔弩张…

而已经远去的两人一马,此时却还在马背上打斗着…

楚飞扬嘴角含笑地看着江沐辰,好心的提醒着,“辰王不想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张岚前来定是奉了圣旨,宁锋尽管是王爷身边的第一侍卫,可若是执意抗旨,就连王爷也要受到惩罚吧!可惜如今太妃已经被罚送往皇陵,这一次王爷若是再惹怒皇上,只怕是没有人能够替王爷出头顶罪了!”

说话间,楚飞扬躲过了辰王的十三次攻击,而他自己手中的长剑则是见缝插针地刺向辰王更多次。

江沐辰面若含霜,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怒意,手中的长剑挥舞自如,在月光下散发出一道道银白的花朵,让人望之眼花。

“你以为玉乾帝如今还会为楚家做主?还会一如往日的偏袒楚家?”江沐辰的口中,已直呼玉乾帝的名号,看来其心中对玉乾帝当真是恨之入骨了。

只见他反问完楚飞扬,便见他出手的招式越来越猛、越来越毒辣刁钻,尽是攻向能够置人于死地的部位…

殊不知,楚飞扬此时竟还能谈笑自如,含笑的眸子越过辰王的头顶看了前方一眼,却见楚飞扬笑得更加开怀,只是攻势却也更加凌厉不带半点拖泥带水,招招均是直击要害,与辰王拉开了架势。

“楚家何时需要皇上的袒护?辰王可真是会说笑话。既然王爷这般想知道皇上如今对楚家的态度,那就请回吧!”说着,楚飞扬猛地朝江沐辰的心口刺出一箭…

江沐辰心头大惊,立即收回右手的长剑护在胸前…

银剑对上剑尖,争锋相对,两人丝毫没有沾到对方的便宜…

只是楚飞扬却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浅笑,随即朗声道:“不陪王爷玩了,张统领可还在等着本王!”

语毕,楚飞扬在眨眼间收回手中的长剑缠于腰间,身子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半圆的弧度,已是翩然落地…

江沐辰见楚飞扬竟逃开,眼底顿时浮上轻藐,怒道:“楚飞扬,你这个懦…”

‘咚…’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辰王的后脑勺竟猛地撞在树枝上,只听见安静的树林中发出一声巨响,江沐辰更是因为这股冲力整个人往前倒去,还未回过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已摔下马背,趴在了地上,姿态尤其难堪。

楚飞扬双目含笑地欣赏着辰王从撞头到摔倒这一系列的动作,见辰王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的趴在地上,楚飞扬姿态优雅地踱步来到江沐辰的面前,啧啧有声道:“早让辰王您回去查看到底出了何事,您却不听,瞧瞧,这回被撞到了吧!这若是传了出去,王爷的一世英名可就尽毁了!”

说着,楚飞扬蹲下身,好心地伸手摸了摸辰王的后脑勺,却突然如碰到尖针般立即缩回了手,诧异道:“瞧瞧、瞧瞧,这后脑勺竟起了这么大的一个包,王爷,您还好吧?您还站得起来吗?需要本王扶您一把吗?”

说着,楚飞扬好心地伸出双手,只是却捏着兰花指,用大拇指与食指拉了拉辰王肩上的外衣,惊呼道:“王爷,看来你真的病得不轻啊!”

辰王终于缓过气来,听到楚飞扬装模作样的惊呼声,江沐辰气得差点翻出白眼,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江沐辰只觉一时间眼前天旋地转,整个眼前猛然一黑,头痛欲裂的感觉顷刻间席卷而来,江沐辰立即伸手撑在身旁的树干上,这才勉强站稳脚跟没有再次摔倒。

“你没事吧?要不要本王扶着你?可惜那马自个跑远了,否则还能驮着王爷回去!唉,这牲畜就是牲畜,害得自己的主人这般模样,自己却跑走了,唉唉唉…”楚飞扬唉声连连。

听着楚飞扬口中吐出那个‘驮’字,江沐辰被气得直喘着粗气,却没有立即反驳楚飞扬,足可见方才那一下的确是撞疼江沐辰,否则岂会只剩下喘气的份?即便他此时已被楚飞扬气得满面通红,奈何力不从心,现在他只要微微张开嘴,后脑勺便会传来剧痛,直让他口中不断地吸着冷气,恨不能抱头在地上打滚,只是在楚飞扬的面前却只能咬牙挺住。

“啧啧啧,看来王爷是真疼啊!”看着辰王已经扭曲变形却硬忍着的模样,楚飞扬喃喃自语道,看向江沐辰的眼中尽是一片可怜。

“既然王爷不喜欢让本王扶着,那本王先回去让宁锋前来接王爷,辰王,您看这样总可以了吧?”语毕,楚飞扬不等江沐辰开口,便径自转身,以散步的形式慢慢地往回走…

“楚--飞--扬…你这个混…”江沐辰心中恨透了楚飞扬,可刚一开口,脑后便传来一阵巨疼,只是顷刻间,他的额头便已沁满了一层冷汗,眼前更是泛着阵阵黑云,迫使江沐辰不得不闭上了嘴,缓缓将身子靠在树干上,平复着心头的怒意。

一道黑影渐渐自远处投射过来,宁锋已无心与张岚对峙,眼中掩藏着担忧往黑影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回来的竟只有楚王一人。

心头顿时掀起大浪,宁锋手中捏着的长鞭立即抽向马背,马儿一声痛苦的嘶叫声,瞬间朝着辰王方才消失的方向奔去…

一阵劲风刮过身旁,楚飞扬稍稍停了下脚步,侧目看了一闪即过的宁锋,嘴角不禁挂上一抹深沉的笑意,随即收起方才面对江沐辰的散漫,面色沉稳地快步走向张岚等人。

“卑职见过楚王!”张岚见到楚飞扬,自然是下马行礼,尤其楚飞扬的手中竟还保留着先祖帝御赐的腰牌,更让张岚不敢怠慢。毕竟,比起宁峰,楚飞扬可是难缠上几百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踏进这位楚王事先设好的圈套中。

“原来是张统领啊!近日本王似乎常常能够见到张统领!怎么这么晚出现在这里?那不成张统领要回乡探望乡亲父老?”楚飞扬来到众人面前,命人扶起楚培等人,且暗示侍卫看好楚轻扬,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张岚的身上,沉声问道。

“王爷说笑了!皇上听闻京郊有人打斗,担心会有流匪出入,便让卑职领禁卫军前来一探究竟。只是不知到底出现了何事?为何这树林中死伤这么多人?就连刑部押送犯人的衙役也无一幸免,王爷可否解释一下?”张岚冷沉的目光一扫楚飞扬身后的一切,随即出声问道。只是身后有玉乾帝撑腰,张岚的口气带着特有的强硬与咄咄逼人,让人听之十分不舒服。

楚飞扬顺着张岚的目光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切,平淡冷静地开口,“既然皇上已经知晓此事,又这般关心此事,本王自然是进宫直接向皇上解释最为妥帖,张统领意下如何?”

轻松的一句话,堵回了张岚的质问。

张岚面色一怔,却是无处反驳,只能挑错道:“既如此,相信王爷不会在意卑职将这些人检查一番吧!”

“自然不介意!这件事情,辰王方才已经命人搜查过了,想不到如今城防军与禁卫军均是这般闲逸,一个不在城中巡逻、一个不在皇宫守卫,均是跑到城外找事做,若是皇上知晓,定会十分欣慰!去吧去吧,本王还等着进宫面圣呢!”却不想,与方才死挡在自己面前的行径相反,楚飞扬竟大方地让出道路,让张岚随意检查所有人。

而楚飞扬自己则是淡然地立于一旁,幽深的目光平视着前方,让人察觉不出他心中所想。

想起宫中皇上还等着自己的回复,张岚立即收回落在楚飞扬身上的目光,领着一纵队的禁卫军越过楚飞扬,仔细地检查着地上躺着的死尸。

而这时,宁锋则是牵着自己的马走入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辰王端坐马背,只是神色却十分怪异,似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当他看到楚飞扬嘴角含笑地翩然立于不远处时,江沐辰眼底骤然窜上一团焰火,恨不能将楚飞扬烤化了。

众人见辰王归来,均是有些奇怪为何还让宁锋牵着马匹,楚飞扬却忙不迭揭了江沐辰的底。

一个跨步上前,楚飞扬迎上江沐辰眼底的怒火,笑意盈盈地关心道:“王爷的头还疼吗?唉,下次骑马可要小心些,可别再撞到树上了!好歹王爷也是文武双全的无双人物,怎能出现这样的失误?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宁锋啊,你可要牵好马儿,莫要牵到树上,害得你家王爷再被撞一次。一会进了宫,快让御医诊断诊断,莫要留下病根,那可就难办了!”

“楚飞扬,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江沐辰双手死死地抓着马鞍,咬牙切齿地低吼出这句话。可旁人却不知,他每说出一个字,脑后便会痛上一次,如万箭穿心,差点让向来忍耐力强的辰王也破口大骂。

“哼,好心没好报!”楚飞扬耸耸肩,瘪瘪嘴,轻轻吐出这句话,然后不再开口。

“两位王爷,卑职已经检查完毕,还请二位随卑职一同进宫面圣。”张岚站起身,命几人抬走几具尸体,留下一半的禁卫军看住现场,这才对楚飞扬江沐辰开口。

“既如此,那就走吧!”楚飞扬看眼楚培等人,让自己的侍卫看好几人,这才骑上马背领着众人率先往城门口走去。

江沐辰则是闭上双目养神,任由宁锋牵着马匹往回走。

楚轻扬听到将要前去皇宫,整张脸顿时皱了起来,双手不由得往自己的衣襟内摸了摸,待触摸到怀中藏好的金牌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殊不知,这个动作竟被张岚看在了眼中…

第三百零一章

一行人来到皇宫金殿内,玉乾帝与几名重臣早已候在里面。

“皇上,卑职将楚王辰王等人尽数带了回来。”张岚双膝跪地,朗声向玉乾帝禀明一切。

“微臣叩见皇上。”楚飞扬与江沐辰同时上前,两人下士下跪。

只是相较于楚飞扬利落的动作、清晰的声音,江沐辰脚下的步子却有些虚浮,而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一声闷哼,似是忍着极大的痛楚。

“都平身吧。”玉乾帝扫了眼上前行礼的几人,目光定在江沐辰的身上,有些不解江沐辰神色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问道:“辰王,你这是怎么了?似乎身子不适?”

玉乾帝若是不问,辰王还能够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谁知玉乾帝竟当着众臣的面问起此事。江沐辰脑中顿时想起楚飞扬阴他的场面,只觉一股怒火瞬间冲上脑门,鼻子中竟感觉有一股液体缓缓流了出来,待他伸手抹向鼻子时,才发现自己竟流鼻血了。

“哎呀,辰王只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流鼻血了?”楚飞扬立于辰王身旁,自然是第一个发现辰王的异样。

只见楚飞扬满脸关心地看向辰王,更是好心地伸出双手,一手抬高辰王的头让他仰着,另一手却是死命地拍着辰王的后背,恨不能将辰王的五脏六腑都震散。

而楚飞扬的帮忙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使得辰王的鼻血越流越涌,原本只是一个鼻孔流鼻血,经过楚飞扬这一番猛拍,已变成两个鼻孔双管齐下。

江沐辰心头大恼,右手瞬间朝着楚飞扬挥出,打掉楚飞扬继续在他身上造次的双手,自己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鲜血,随即用帕子捂着鼻子,挡住了自己的失态。

“王爷真是的,现在天气炎热王爷又是年轻人,气血自然是旺盛些。您当初就不该拒绝皇上的好意,否则岂会这般失态?更何况,这可是大殿,在御前失态实为大大的不敬啊。”对于江沐辰冷冰冰的态度,楚飞扬面上却不见半点气恼,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阻着辰王,仿若两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江沐辰岂会不知楚飞扬正借着此事抹黑自己,而在最初的怒火之后,江沐辰渐渐冷静了下来,一手捂着鼻子,冰冷的目光同时射向浅笑儒雅的楚飞扬,口气不善地开口,“楚王在害怕什么?竟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个没完,这可不像楚王的行事作风。”

“辰王,你当真没事?还是宣太医好好瞧一瞧,莫要留下病根。”说着,玉乾帝朝身旁的余公公使了个眼色,只见余公公立即从大殿的偏门走了出去,想必定是去请太医了。

而玉乾帝的注意力依旧放在大殿上,视线朝张岚看了一眼,随即开口,“朕听闻有人在京郊树林行凶打斗,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你们二人一同进宫?”

“皇上…”江沐辰本想抢在楚飞扬之前开口,殊不知刚开口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若非他忍耐力强,只怕早已在众人面前龇牙咧嘴猛抽气了。

楚飞扬脸上不见半点忧色,冷眼看着江沐辰不得已地闭上嘴,楚飞扬这才缓缓开口,“回皇上,微臣也不明白为何会在京郊树林遇到辰王。只是当时见辰王气势汹汹前来的模样,到好像是有备而来。张统领,您说是吧?”

张岚岂会料到楚飞扬竟一下子将他给绕了进去?

只是想起宁锋对待自己的态度,张岚心头便有些不满,便朗声回道:“回皇上,微臣奉命前去京郊树林时,便见树林内尸横遍地,而原本被判流行已经出城的楚家诸人竟也在场。”

“皇上,微臣还发现,死伤者中,竟有南寻的万宰相。而那些死去的侍卫中,明显是两拨人,就是不知楚王与南寻万宰相有何瓜葛?为何他会出现在京城?”这时,缓过神的江沐辰咬牙硬挺地开口,眼角余光射向一旁镇定的楚飞扬,冷声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说出来。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臣岂会料到这打斗的事件中竟有牵扯出南寻之人,若是楚家与南寻有着瓜葛,只怕楚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云玄之的视线自楚飞扬与江沐辰的身上一一扫过,随即半敛着目光,心中微微思索片刻,这才走出队列清声开口,“皇上,微臣认为事情应是这样的。楚王受皇命前往南寻商谈国事,但最终却因为和谈破裂,南寻国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因此南寻的万宰相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但是王爷王妃平日均由侍卫守卫,万宰相想要下手十分困难,却不想得知楚培等人皆是朝廷重犯,身边无人能够保护,便埋伏在京郊树林中,打算杀之泄愤,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倒是辰王的本应留守京城守备,怎能自破规矩半夜出城?若是让城中百姓得知,王爷如何让百姓信服?”

云玄之的分析极其合理,一时间便见立于大殿上的众臣纷纷点头称是。毕竟当时前往南寻,楚王是临危受命,若真要说楚王与万宰相有何瓜葛,还真无人能信。

“那么依照云相的说辞,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报仇?那本王就不明白了,既然只是一场毫无预料的寻仇,为何楚王会那般及时的出现在京郊树林?难不成楚王有千里眼顺风耳,能够预料事实?”江沐辰闭口不谈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咄咄逼人地质问云玄之。

云玄之被问倒,眉头不由得一皱,半敛的眼眸中含着极大的不悦,却依旧儒雅有礼地开口,“王爷不也是十分及时地赶去了吗?难不成王爷也与南寻的万宰相有所瓜葛?没有真凭实据,岂能随意诬陷他人?王爷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要查清事实,而不应该凭空想象而冤枉了忠臣啊。”

楚飞扬看着云玄之今日的表现,嘴角始终挂着浅笑,目光轻瞥云玄之,楚飞扬隐去脸上的笑意,满目颜色地开口,“皇上,云相所言也并非没有可能。微臣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便想送他们一程,可不想竟这般凑巧遇到了袭击之人,双方言语不和便打斗了起来。那万宰相为人歹毒,竟用毒箭射杀了楚夫人,使她丧命与这场争斗中。微臣的父亲与几位弟妹均是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还未恢复过来,还请皇上为微臣一家做主!”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就连玉乾帝的眼神也有了一瞬间微愣,随即转向张岚,见张岚朝自己微微点了下头,玉乾帝这才信了楚飞扬的话。

“将楚培等人带上来,朕有话要问。”只是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玉乾帝心中始终存有疑问。

“是!”张岚立即转身出了大殿,将已经候在外面的楚培等人尽数带了进来。

“楚培,你与南寻万宰相可有瓜葛?”殊不知,玉乾帝开口便问出这句话。

闻言,辰王冰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冷笑,立于一旁看着楚飞扬等人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罪臣楚培叩见皇上!回皇上的话,罪臣曾是边疆大吏,幽州与南寻接壤,自然是认识南寻的万宰相。”而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楚培竟是亲口承认自己与万宰相相视。

一时间,方才还想替楚培说几句好话的大臣纷纷闭上了嘴,谁知这楚培竟是个草包,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是个人都会尽力撇清与南寻的关系,他竟是反其道而行,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承认了此事,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只是,楚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他端正地跪在大殿中央,面色含着一丝沉痛之色,声音夹杂着一抹悲痛,强忍着丧妻之痛缓缓开口,“皇上,罪臣身为边疆大吏,幽州又与南寻常年通商,这里面牵扯到许多的文函,罪臣自然要一一与南寻签订。而南寻国主凤景帝便将此事交给了万宰相,罪臣这才与万宰相相视。除此之外,罪臣与万宰相便没有任何的交集,还请皇上明察。”

众人见他这样,竟是有些可怜楚培的境遇。被革职查办不说,还被判流放三千里,却不想飞来横祸,竟又经历了丧妻之痛,这楚培也算是个可怜人了吧。

“皇上,微臣赶去之时,楚夫人的确已中箭倒地,而身上的箭矢上确实涂抹了剧毒,能够在瞬间致命。”张岚开口,将自己看到的发现的尽数详细地说与众人听。

玉乾帝听完两人的回答,沉吟片刻,凌厉的目光一览楚飞扬平静的表情与江沐辰冷笑的脸色,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在楚培的身上,沉声问道:“那你可知为何万宰相会在京郊树林伏击你们?”

“皇上,此事还是让微臣来回答吧!”楚飞扬却是抢在楚培之前开口,“万宰相乃是南寻国公主南蓝与太子南鸿烨的亲舅舅。皇上与众位大人也知,南蓝公主曾想逼迫本王休妻娶她,更是设计想谋害吾妻的性命,却不想她自己中的恶果自己吃,最终被凤景帝废除公主的封号逐出皇宫。但南蓝如此残暴的行径却惹怒了南寻的百姓,南城的百姓便以火刑待之!微臣想,或许这便是导火线,让万宰相心中怀恨,便找准机会对微臣的家人下手。”

楚飞扬娓娓道来,面色微沉带着凝重之色,声音清朗带着浩然正气,神色极其认真坦诚,让人不得不信。

更何况,南蓝公主陷害楚王妃一事天下皆知,这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众人怀疑的。

“南蓝与南鸿烨至多不过是外甥女与外甥,并非亲生子女,就算有天大的怒意,只怕也不至于狠下杀手吧!楚培不会真与万宰相有所图谋,对方想杀人灭口吧!”江沐辰却始终觉得楚飞扬的说辞不能使他信服,只怕这里面真有猫腻。

楚飞扬见太医已经进殿许久,只是没有得到传召便立于偏门处没有贸然地出现,楚飞扬便微侧身看向江沐辰,浅笑道:“王爷是不是先让太医诊断一番?方才撞在树干上,想必定是很疼,瞧瞧这血都滴在朝服上了,还是小心为上,否则太妃在皇陵也会跟着担忧的。”

“怎么?楚王心虚了?今日竟几次三番地转移话题。”江沐辰冷笑,反唇相讥道。

“本王只是担忧王爷的身子而已。王爷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语毕,楚飞扬不再开口,静立于大殿上等候玉乾帝的决断。

玉乾帝岂会不知道太医已经恭候多时,只是见辰王今日存心与楚飞扬过不去,他便没有出声唤太医进来,而是冷眼旁观辰楚二人的争斗,看看谁更有理。

只是,此时楚飞扬已提到御医,玉乾帝若是再装作不知,只怕有些无法说不过去。

低低地轻咳了一声,玉乾帝低沉着声音开口,“辰王,你身子不好,先去偏殿让太医诊断一番,莫要留下病根。”

江沐辰心头一阵气结,这才意识到楚飞扬为何无缘无故地总是提到自己的伤势,敢情是为了将自己弄走。只怕在自己与他打斗时,楚飞扬已是算计好了一切。若是玉乾帝派人询问此事,可将自己调走,若玉乾帝并未插手,只怕楚飞扬更高兴见到自己受伤吧。

一时间,江沐辰心头大怒,眸中一片冰棱,狠狠地瞪了楚飞扬一眼,这才不甘心地在余公公的带领下走向偏殿。

“皇上,微臣有事禀报。”看着辰王离开,张岚这才开口。

“说。”玉乾帝心头暗暗寻思着其他的可能性,此时见张岚有事禀报,便静心听着。

“是!皇上,微臣倒是认为辰王的分析有理。且方才离开树林是,微臣见楚轻扬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怀中,心中始终有些疑虑,不如请楚公子将怀中藏着的东西交出来。”张岚心中始终记着楚轻扬前来皇宫这一路上小心护着胸口的动作,只觉这楚家人的确有些奇怪。

第三百零二章

张岚的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

众臣纷纷看着大殿中或站着或跪着的楚家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众人皆知辰王与楚王之间有心结,因此辰王才百般的为难楚王,或许方才辰王所说的话是为了抹黑楚飞扬而凭空捏造的。

可是张岚与楚家素来无怨无仇,若非当真看到了什么,张岚岂会在皇上与众臣面前提起此事?

只怕这楚家当真是藏有猫腻,否则岂会一茬接一茬的出事?

楚轻扬听到张岚的话,原本暗藏喜悦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忙抬起头来,含着怒意的目光瞬间瞪向揭露此事的张岚,恨不能将张岚吃掉。

只是,那双含怒的眼眸深处,却又藏着极大的紧张与担忧,一只手已是下意识地护在自己的胸前,不想让众人搜出身上藏着的金牌。

为了掩饰心中的心虚,楚轻扬梗着脖子满面涨红地对张岚嚷嚷道:“你少含血喷人。难道别人将自己的心爱之物放入怀中也是心存不轨吗?西楚哪一条典法规定百姓不能将东西放入怀中收好?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偷藏什么东西,张统领何以对我们这般咄咄逼人,难到你觉得我们还不够倒霉?我娘亲如今尸骨未寒,我们却被你带到大殿受审,是不是欺人太甚?”

楚轻扬虽嫉恨楚飞扬的一切,但在楚培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下却也是饱读诗书,对于反驳一事却也是得心应手。除去方才的紧张与担忧外,楚轻扬此时的思路清晰,更是故意将众人的视线与注意力转移到谢氏的死上面,渐渐转化着众人对自己的敌视,让所有人心中产生怜悯之心,从而慢慢偏帮自己。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这时,原本安静立于大殿上的文携走出队列,抱拳弯腰对玉乾帝开口。

玉乾帝见是太子少师,脸上的肃穆渐渐缓和了一些,语气稍见温和了些许,“文少师有何要说的?”

文携待玉乾帝问出口,这才开口,“皇上,微臣倒是觉得楚王方才的解释可信。万宰相身为南寻的宰相,自然不满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加上南蓝之死的前因后果,的确极有可能让万宰相寻来西楚报仇。如今南寻凤景帝已将朝中大事交由摄政王南奕君主持,万宰相自然更没有立足之地,只怕这也是他心怀有恨的导火线。而在方才的打斗中,楚夫人丧命更是说明对方是寻仇而来。若非楚王暗中保护,只怕死伤会更大。”

“本王知晓楚夫人对文家曾有救命之恩,因此在文少师的心中定会有所偏妥。只是文少师莫要忘记,个人的荣辱恩怨与朝廷大事相比,孰轻孰重?若楚家与万宰相有所图谋,文少师今日一言只怕是助纣为虐吧!”这时,已诊断结束的辰王大步走回大殿,站回自己原先的位置,冷声反驳着文携的分析,字字犀利,气得文携面色发白,却又无法接话。

毕竟,若楚家真有不轨之心,而自己今日却在大殿上助楚家脱罪。将来若是出了事情,那文家则就是西楚的罪人了,只怕自己死后也没有颜面面见爷爷。

“皇上,各位大人各持己见争相不下,微臣认为倒不如眼见为实,当众搜身,真相谎言自然是不攻自破。”张岚再次开口请求。

“当时夜黑风高,张统领怎么就看得这般清楚?更何况,楚轻扬如今已是朝廷重犯,出行前就连手中的包袱也会经由刑部衙役仔细地检查,以防犯人身上携带凶器。而本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下午时分,可是张统领带着刑部的衙役前去楚王府的。难不成张统领连自己也信不过?”楚飞扬冷笑开口,狭长的眼眸中射出凌厉如刀片的光芒,夹杂着一股杀气直直朝着张岚射去。

张岚见楚王竟公然袒护自家人,眉头微微一皱,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不屑,随即抱拳回禀玉乾帝,“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与各位大人不信,大可对楚轻扬搜身。”

“搜不到,张统领该如何解释?张统领,有些事情不是你自以为是认为是那样的。楚轻扬虽说是朝廷重犯,但他却是楚家人,我楚家之人若非违反国法心甘情愿接受惩罚,对于莫须有的事情是绝对不服的。张统领若是执意要搜身,那就从本王开始,毕竟本王身为楚家人,在旁人看来,自然有包庇的嫌疑。若是搜到了,本王无话可说任凭皇上处置,若是搜不到,张统领打算如何向楚家交代这件事情?”楚飞扬缓缓上前一步,走到张岚的身边,同样抱拳对玉乾帝开口,只见他眼底神色坚定不带半丝犹豫心虚,一身凛然正气让所有人钦佩不已,众人心中对于张岚的说辞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王爷何出此言?微臣只是注意到楚轻扬诡异的动作,心存疑虑才要求搜身,王爷又何必百般阻难?难不成这件事情,王爷也参与其中?”张岚见楚飞扬竟说出这种负气的话来,心头一阵恼怒冷笑,心中则是更加认定楚家满门均是存在问题。

闻言,楚飞扬竟是浅笑出声,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冷沉的声音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张统领这么怀疑,可就有些偏心了!当时辰王可也在场,张统领怎么不怀疑本王与辰王一同与万宰相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怎么就盯着我楚家不放?难不成就因为本王家人此时是朝中重犯便只怀疑楚家?辰王,您说是吧?莫非您与张统领是商量好的?”

一番话,楚飞扬竟已是扭转了形势,将张岚与江沐辰共同推上了风口浪尖。

“王爷,说话要有凭有据,您岂能信口胡说?”论起口舌,张岚岂会是楚飞扬的对手?只是听到这里,张岚便心中大怒,直要与楚飞扬再行辩论。

只是,这样明显是挑拨离间的话落在多疑的玉乾帝耳中,便如一颗种子在玉乾帝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玉乾帝双目微微眯起,眼中射出冷静却含带冷冽的目光,不断的在江沐辰与张岚的身上打转,似乎在思考楚飞扬的话。

张岚更是知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道理,皇上虽信赖禁卫军,但说到底,在这个世上,皇上只信任他自己。若是因为楚王的话而让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甚至是杀心,那自己可就太冤了。

江沐辰的脸上却是冰冷一片,对于楚飞扬的栽赃陷害没有半点动容,只是周身萦绕的气息却越发的冷寒,冷目一扫张岚焦急的模样,江沐辰冷笑道:“楚王好口才,竟能够颠倒是非。本王赶去时,王爷已经将万宰相击毙,王爷当然大可随意编排。若是心中无鬼,楚王何必几次三番拒绝让禁卫军搜楚轻扬的身?还是说,楚王做贼心虚,不敢让皇上知晓你楚家到底在密谋何事?”

“好了,吵够了没有?”这时,玉乾帝冷声开口,肃穆之声瞬间响彻大殿,各种议论声顿时消失无踪,众人重新站好,躬身立于大殿,不敢再开口。

见所有人均是闭上了口,玉乾帝目光落在楚飞扬的身上,沉声开口,“楚王,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楚家是清白的,又何必担心被人搜身?”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心中顿时一紧,皇上此话的意思,难不成当真连楚王的身也是要搜?这岂不是当众打楚王一耳光?而辰王只怕是最终得利之人。

“皇上,楚王只是赶去救出自己的父亲与弟妹,微臣认为…”不等玉乾帝再次开口,曲凌傲与曲长卿同时站出列,异口同声地开口。

“再有人敢开口求情,朕就当成同党待之,届时全部搜身。”却不想,此次玉乾帝的态度却极其的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曲凌傲与曲长卿顿时互看一眼,只见曲长卿对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眼色,径自走上前,朗声道:“皇上,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即便是被搜身也是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微臣却要说句公道话,百善孝为先,楚王担心自己的父亲是人之常情。为何会让人怀疑楚家对皇上的忠心?还请皇上明察,莫要错怪了楚王!”

“好好好,曲长卿,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连朕的话也能罔顾!既然你自个求着搜身,那朕便成全你!来人,先将曲长卿带下去,给朕好好地检查!”玉乾帝见曲长卿竟执意为楚飞扬出头,心头怒火更甚,一手猛地拍向桌面,扯着嗓子对门外的禁卫军吼道。

“楚王,请吧!”江沐辰见楚王一党今日当众得罪了玉乾帝,心情一时大好,冷笑着对楚飞扬开口。

“皇上!”而楚飞扬却是径自对玉乾帝开口,“既然今日之事蹊跷,不如将当时出现在树林中的所有人尽数检查一遍,这样不但让所有人明白皇上公正之心,也更能让大家信服。”

第三百零三章

众人表情均是一怔,不明白楚王怎么来了这么一招。

“辰王,您说是不是?”可楚飞扬不给玉乾帝考虑的时间,更不给辰王拒绝的机会,已是面带浅笑地看向辰王。

“楚飞扬,你…”辰王心头恼火,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楚飞扬竟还想着将他拖下水,明明就是楚飞扬心中有鬼,却不想他不但抵赖,竟还将无关紧要的人拉下来,他到底是何居心?

“皇上,微臣认为张统领也因检查一番,否则微臣断不会同意搜身,还请皇上公平起见,也让满朝文武百官看到皇上平等待人的原则。”而楚飞扬此时却不再理会辰王,再次面向玉乾帝,要求将今夜出现在京郊树林的人尽数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