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到了这个时候,韩少勉竟是按兵不动,只听命于楚飞扬的军令谨守京城,惹得朝臣们愤怒不已,恨不能冲出营帐与领兵在外的韩少勉对峙。

“云相,你是楚王的岳丈,楚王为何不让韩少勉前去营救皇上?楚王的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打算?想必云相心中十分清楚吧!”能够跟着玉乾帝逃出皇宫京城的,自然是玉乾帝的心腹,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众臣心中焦急,对拦着不让离去的韩少勉更是怒不可赦,如今更是迁怒于云玄之。

云玄之稳重地端坐在一旁,此时见有人挑事,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他的头上,云玄之半敛着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冷芒,继而抬起双目看向营帐内的朝中官员,见此时挑事的是常与苏启交好的朝臣,云玄之冷淡道:“本相虽是文官,但却也知‘兵行险招’这句话。万一这只不过是敌人诱敌的手段,我们此番前去岂不是中了敌人的奸计?牵一发而动全身,韩侍郎此时调动兵马,万一海沉溪趁虚而入,不但我们危险,只怕还会连累京城的百姓。更何况,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不是韩侍郎不愿派兵前去营救皇上,而是海沉溪拦着不让我们行动。”

语毕,云玄之恢复成方才的沉默,不再多费口舌与众臣争执。

众臣闻言,纷纷陷入沉思中,目光不由得转向营帐外…

从昨晚半夜开始,海沉溪突然率兵前来,竟是一改往日两军井水不犯河水的规律,将韩少勉手下的五万人马堵在大营内。

韩少勉得此消息,立即骑马上阵,留下一万兵力保护朝中大臣,自己则是率兵奔出大营,与海沉溪对峙到此时。

两军兵戎相向,只是不管是出来防御的韩少勉,还是前来挑事的海沉溪,两人均没有下命拼杀。

两名少年将军端坐马背,四目相向,均从对方眼底看出浓重的杀气,两人手中握着的长剑皆是摆出了厮杀的姿势,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大人!”这时,一名侍卫从营内匆匆骑马奔向韩少勉,在韩少勉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只见韩少勉脸上冷肃之色依旧,但眼底却划过震惊之光,饶是韩少勉少年老成,此时却再也无法以往日的冷静掩盖眼底抹杀不去的诧异。

“此事当真?”心头一紧,握着剑柄的手猛地缩紧,韩少勉的目光虽盯着不远处的海沉溪,但心思显然是被方才听到的那件事情所牵引。

“是,千真万确!大人,咱们如今该怎么办?”侍卫见韩少勉眼底目光闪烁,也跟着紧张担忧起来,如今皇上被奸人所杀,整个皇族几乎是屠杀干净,这让他们失去了保护主子的意义。如今更是不知该继续与海沉溪对峙还是应当撤兵。

“你回军营将此事告知云相等人,本官在此会会海郡王。”只是,与那满腹心事的侍卫相比,韩少勉却极快的冷静下来,低声吩咐那侍卫回营,自己的注意力则再次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是,大人。”侍卫牵动缰绳,调转了方向冲进大营内。

“海沉溪,这就是你将我们堵在大营内的目的?”韩少勉虽是武状元出身,却也是极其敏锐聪明之人,只消稍稍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便看出了事情的重点。

海沉溪则是欣赏着韩少勉眼底一连串的转变,突然勾唇一笑,绚烂的目光中折射出极深的算计,听完韩少勉的质问,海沉溪缓缓开口,“韩侍郎话中是何意思?本郡王不懂!”

闻言,韩少勉双目半眯了起来,细细打量着始终沉着的海沉溪,见对方态度倨傲,而海沉溪身后的大军虽也是长剑出鞘,但更多的却是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韩少勉心头猛然间惊醒,全然明白了海沉溪昨夜为何有此行动。

心头一阵暗恼,韩少勉脸上寒霜一片,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慢慢收紧,手背青筋暴出,心头更是懊恼不已。

“驾!”一声轻喝,韩少勉坐下铁骑已是朝着前方的海沉溪冲了过去…

海沉溪见韩少勉少有得露出了怒容,心知韩少勉定是想明白了昨夜之事,眼底不禁浮上一抹冷笑,抬起一手阻止身后士兵射箭,自己则已是迎向韩少勉…

‘噹…’两军对阵的空地上,两名少年将军举剑想挥,激出一串绚丽的火花…

“海沉溪,皇上是你们所杀!你昨夜前来,只不过是想堵住我们,不让我等前去营救皇上!乱臣贼子,你们居然这般心狠手辣!”韩少勉自小习武,一招一式皆是精髓,即便没有驰骋沙场杀敌的经验,却也是应对自如,面对海沉溪依旧不落下风。

海沉溪却早已得到沙场磨练,一招一式均是精华,又自小接受海全的指导,武艺自然不在话下,与韩少勉你攻我守,一时间两人相持不下,堪堪只打得个平手。

“既然你已知本郡王并非真心与你开战,你又何必这般冲动?”眼见韩少勉手中长剑朝着自己劈头砍下,海沉溪快速举剑挡在头顶,凭全力挡住韩少勉倾尽全力的一箭,左手同时牵动缰绳猛地往后退去,直到退至三丈之外,这才冷笑开口,“本郡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收兵!”

语毕,不等韩少勉出兵追击,便见海沉溪率部快速地往后退去…

“大人,云相请您立即回营!”韩少勉心头大怒,正要举剑追击,方才那名去而复返的侍卫竟快速策马奔到他身旁低声道:“云相说,海沉溪敢如此行事,定是一早便有防备,请您莫要追击,小心中计。”

闻言,韩少勉不得不咽下心头怒意,冷目盯着已经跑远的海沉溪,这才不甘地收起手中的长剑,领兵退回大营。

“韩侍郎,方才传来的消息可是真的?为何皇上会突然遭到毒手?楚王到底是如何保护皇上的?你手中五万人马,之前京郊西营的十万人马难道还救不出皇上?”一踏进营帐,朝臣便将韩少勉团团围住,所有人眼底均是不可置信的眼神,显然是被玉乾帝死亡的消息给吓住了。

韩少勉剑眉微皱,却是极快的冷静下来,目光越过众臣看向立于后面的云玄之,见对方眼底亦是含着抹不去的疑惑,韩少勉这才开口,“各位大人莫要忘记,本宫手中有五万人马,海沉溪手中亦有五万人马。京郊西营有十万人马,可齐靖元的手中也有十万人马。此事来得这般蹊跷,等我们反应过来,海沉溪已经率兵将我们团团围住。若是硬拼,城内的辰王军只怕会趁火打劫!只是,却没有想到海王的目标竟是皇上!”

说着,韩少勉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沉痛之色。

“皇上…微臣没用…未能保护皇上到最后…”众臣不由得对着皇宫的方向跪拜了下来,痛声哭泣、悲痛不已!

一时间,帐内哭声一片,群龙无首下显得杂乱无章…

韩少勉见云玄之磕完三个头后便站起了身,便举步走到云玄之身旁,低声询问,“云相,您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云玄之侧身,双目冷静地打量着满脸刚毅的韩少勉,见韩少勉在遭遇如此大事之后竟还能冷静思考接下来的事情,云玄之不禁暗自点头,这才说出自己的见解,“一切如旧,若咱们因此乱了阵脚,便中了海沉溪的诡计!在百姓心中,辰王登基之时便认为玉乾帝暴毙,此时咱们若是将事情闹大,反倒会失了民心。倒不如将事情捂住,待到大获全胜那日再揭开事情真相。”

只是,话虽如此,云玄之心中不免怀疑,以楚飞扬的手段和能力,岂会这般轻易让玉乾帝丢了性命?此事只怕与云千梦楚飞扬均脱不了干系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郡王,方才世子的贴侍卫赶了回来,此时正在营帐内等着您。”海沉溪刚退下阵来,副将已迎出大营来到海沉溪的旁,低声禀报大营内的事。

闻言,海沉溪眉梢微挑,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的光芒,将缰绳交给后的侍卫,冷笑出声问道:“他不在世子边保护着,怎么跑回来了?齐靖元呢?”

那副将脸色略显得难看,想起方才见到那侍卫的场景,心头微微一紧,便立即回答着海沉溪的问题,“只他一人回来了。回来时满是血,蓬头垢面仿若经历了一番大战。且卑职仔细观察他的神,眼中俱是焦急之色。他本嚷着要出营找郡王,被卑职拦住了。”

“是吗?看来世子是遇到麻烦事了,否则岂会派人前来本郡王的军营?走,咱们去会会他。”语毕,海沉溪领着副将大步走向主帅营帐。

“卑职参见郡王!”听到脚步声,原本按耐着子坐在营帐内的侍卫立即起,快步来到营帐口,抱拳向走进来的海沉溪行礼。

海沉溪却是一步也不曾停歇便从那侍卫旁走过,仅用眼角余光扫了那侍卫一眼。发现那侍卫一血污,脸上更是沾染了不少尘土,而出发前穿在上的崭新发亮的盔甲早已是血迹斑斑,显得十分狼狈。

而那侍卫此时虽是面色平静地向他行礼,只是眼底的担忧焦灼却显而易见,看来齐靖元没有少为难海越那个眼高于顶的海王世子啊!

思及此,海沉溪心顿时大好,脸上的冰霜更是有融化的迹象,右手扬起后的披风,海沉溪沉稳落座在主帅的座位上,这才开口,“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世子和太子呢?你们此次出征,可有寻到玉乾帝的下落?”

听到海沉溪的询问,那侍卫脸上顿时泛出凄苦之色,眼底瞬间浮上一抹恨意,立即单膝朝着海沉溪跪下,回禀道:“回郡王,此次出征,由世子带路领着北齐太子前往山谷,将准备逃走的玉乾帝堵在了谷内,来了个瓮中捉鳖!可不想,那北齐太子背信弃义,杀掉玉乾帝之后,竟活捉了世子作为人质。咱们带去的几千人与齐靖元的人殊死搏斗,却寡不敌众,除去被活捉的世子,唯有卑职一人逃了出来,还请郡王立即发兵前去营救世子。再晚,齐靖元撤回北齐大营内,咱们想再救出世子可就更加困难了!”

那侍卫满面焦色,口气中携带了许多的恳求之意,只是垂在侧的两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仿若对于此时哀求海沉溪的举动十分的不甘。

只是,对于这时一心想救出海越的侍卫而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

海沉溪目光微转,将那侍卫的小动作尽数收于眼底,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远的冷笑,却并未开口给出明确的答复。

那侍卫见海沉溪如今拿乔托大,心头一阵怒火。若非海郡王的军营距离那山谷最近,他又何必跑来世子的死对头军营中求救?

只是,想起海越边只有几千士兵护卫,而海沉溪却又五万人马傍,侍卫心中更是不甘。同样是儿子,世子更是嫡长子,王爷竟是偏疼海郡王,否则世子岂会被齐靖元那样狡猾的人捉住,简直是奇耻大辱。

奈何,如今营救世子才是最重要的事,即便是海沉溪为难于他,亦是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心中暗暗下了决心,那侍卫见海沉溪迟迟不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继而又开口求,“郡王,齐靖元这么做完全是打了王爷一巴掌,您若是不救出世子,不但王爷面上无光,更会让楚王辰王等人觉得海王军内部不和,让有心之人趁机散布不利于海王军的谣言,您…”

“所以呢?本郡王就该去营救世子?”却不想,那侍卫分析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海沉溪打断。

听出海沉溪漫不经心语气中透露出的冷漠,那侍卫心头一凛,猛地抬头看向悠哉坐在前方的海沉溪,只见对方此时的表十分愉悦,正端起桌上的茶盏品茶吃着点心,丝毫没有为海越被捉一事所影响。

侍卫内心焦灼,不有些后悔自己此番行为。明知海郡王与世子是死敌,自己却还抱着一线希望前来搬救兵,可如今看来,对于世子被捉一事,海郡王只怕是抱有乐见其成的态度。

只是,如今已经跪在了海郡王的面前,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出兵救人!

那侍卫将心一横,脸上显出有别于方才彷徨不安的坚毅,硬气道:“郡王,你与世子乃是亲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是世子出了事,想必您也不好向王爷交代吧!况且,如今正是王爷打天下的关键时机,岂能自乱阵脚让楚王辰王坐收渔翁之利?还请郡王三思,莫要因为往的私人恩怨,而误了王爷的千秋大业啊!”

见那侍卫的口气越发的硬气,海沉溪旁的副将眉头微微一皱,只觉世子旁的人当真是有勇无谋,以为几句威胁的话便能让郡王改变心意?实在是太过小看郡王的能力了。

海沉溪却是面色不改,只是眼中却是覆上一抹讥笑,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海沉溪淡淡地开口,“若海越只会一味扯父王的后腿,倒不如让他被捉,免得将来做出更多让人为难的事。况且,此事本就是海越一意孤行,本郡王多次劝诫海越三思而后行,他却贪慕功劳执意与齐靖元结伴前去捉拿玉乾帝。此事即便是闹到父王的面前,本郡王也无半点错处。如今,前有守城的城防军,后有韩少勉的军队,齐靖元的十万人马又是露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本郡王寸步难行,更是不能踏错一步。你竟让本郡王为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世子而白白牺牲将士们的命,本郡王倒是有些怀疑你的用意。难保这一切不是海越的诡计,想让本郡王踏入你们的圈中。”

一段轻描淡写的分析,却气得那侍卫满面涨红。

但见那侍卫猛地站起,不顾尊卑地指着海沉溪怒道:“你含血喷人!若非此处距离山谷最近,我岂会冒死前来报信?若是知晓郡王没有半点骨亲,卑职即便是陪着世子战死战场,也断不会前来求援!郡王好狠的心,竟置自己手足于生死不顾,你以为王爷会放过你吗?”

“父王如何处事,本郡王没有权利过问!但你口出狂言,不尊本郡王,以下犯上又搅乱军心!来人,拖下去军法处斩!”丝毫不为那侍卫的怒言所动,海沉溪慢慢收住了脸上的讥笑,面上冰霜一片,沉声开口命令守在营帐外的士兵,随即便埋头于军务之中,再也不理会那名被气得跳脚却无计可施的侍卫。

看着冲进营帐将自己捆绑起来的两名士兵,那侍卫面红脖子粗地朝海沉溪大吼大叫,此时他已明白海沉溪非办他不可的心思,也知想让海沉溪救出海越已是不可能,他便少了顾忌,竟是放开嗓门朝海沉溪大骂道:“海沉溪,你岂能随意处置我?我是世子边的贴侍卫,你岂有这个资格?你不但没有半点兄弟手足之,更是在误国!你以为你将世子推入险境,将来那皇位便会是你的吗?你别做梦了…”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士兵用布堵住了嘴,最终被人拖了出去。

不消一会,便有士兵手上端着一个人头走进营帐内复命,“郡王,那人已被军法处置。”

“连同尸一同丢到山里喂狼。”海沉溪却是连头也不曾抬一下,直接冷声下命。

“是。”士兵低声应下,随即快速地退出营帐。

副将闻着充斥营帐的血腥味,眉头微微一皱,见海沉溪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由得担心道:“郡王,此事…”

天已大亮,世子彻夜未归,齐靖元大军更是销声匿迹,足可说明世子处境危险。而郡王却斩杀了前来报信请求援助的侍卫,若是王爷知晓了此事,只怕会怪罪郡王,于父子二人的感毫无益处。

海沉溪将批完的折子丢在一旁,半敛的双眸却出一抹寒光,听完副将带有关切的吞吐之词,不冷笑道:“即便海越被活捉又如何?他好大喜功在先,不听本郡王劝阻在后,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难道他连累了几千将士还不够,还想将本郡王手中的五万人马折进去?况且,即便我们想动,韩少勉等人也不见得会让我们如意!齐靖元仅带两万人马前去捉拿玉乾帝,一则是对他自己的作战手法十分自信,二则恐怕是留下八万人马看死本郡王,让我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前去营救海越。可这个蠢货却以为自己占了先机,却不想黄狼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被人当场捉住,真是活该。我又何必为他愚蠢的行为负责?齐靖元既然做了这事,自然会派人前去与父王谈判,我们又何必急着出头?”

副将见海沉溪分析地十分有理,不由得也跟着点了点头。

而海沉溪却似乎并未有办公的心思,只见他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丢站起,举步迈出营帐,竟朝着另一座不起眼的营帐走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断手

“齐靖元,你这个小人,还不赶紧放了我!你以为你捉了我就能逃回北齐?我父王定不会放过你的!”被蒙住双眼绑住手脚押在马车内的海越,尽管此时十分狼狈,却依旧扯着嗓子对同坐一车的齐靖元嚷道,满的嚣张之气丝毫没有半点收敛。

齐靖元用剑柄挑开马车的车帘看了眼外面的景色,见此时阳光甚好,又因为杀了玉乾帝,心骤然大好,竟是任由海越大喊大叫并未制止,更是饶有兴趣地将海越当作老鼠般逗弄道:“你以为楚飞扬江沐辰是吃素的?他们会看着海全派兵前来营救你?还是说,你指望你的侍卫能够为你找来援军?”

果真,齐靖元的话一出口,海越方才嚣张的气焰瞬间湮灭,只见海越脸色骤然惨白,双唇不由得轻抿了片刻,似是在考虑齐靖元话中的真假度。

见海越态度转变,齐靖元不由得勾唇冷笑,眼底划过一抹讥讽,遂而出手撤下蒙住海越双眼的黑布,双目冷地盯着表懵住的海越,讥笑道:“海越,本宫早已说过,你连海沉溪一半的本事都没有,那就少在本宫面前装聪明。你手中的几千人马岂能敌过本宫那两万经百战的铁骑?若非本宫故意命人放走你的侍卫,你以为凭你的能耐,能够从本宫的眼皮底下逃出去?真是天真妄想,痴人做梦!”

蒙住双眼的黑布突然被扯下,一抹白光顿时向海越还未熟悉光的双眼,只见他努力地眨了几次眼,直到双目适应了白光,这才满眼震惊地发现此时已是白,再看向坐在车内的齐靖元,脸上俱是诧异之色,半晌才喃喃开口,“齐靖元,你居然耍我!”

只是,海越心头更加焦急的却是自己派去搬救兵的侍卫,至今尚未领兵前来救自己。

“哼,耍你?”却不想,得到的却是齐靖元的冷哼,一抹轻视鄙睨的目光扫向面色苍白的海越,齐靖元冷笑道:“凭你也配?本宫只是想看看你的人到底有多蠢?不过,你的侍卫当真没有辜负本宫的期望,他竟是前去海沉溪的大营求救,哈哈…”

语毕,便见齐靖元狂妄地大笑起来…

而得到此消息的海越,脸色却越发的难看,当时自己被海沉溪的人死死看住,自是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找机会让自己的贴侍卫逃离山谷,期望他能够搬回援兵救出自己。

却不想,侍卫竟是前往海沉溪的地盘求救…

思及此,海越的脸色由白转黑,眼底渐渐涌上一股怒意与嫉恨。

“不知当海全知晓他的两个儿子没有半点兄弟之时,会是怎样的表?”齐靖元满脸噙笑,眼底盛满看好戏的表,上缓缓前倾凑近海越苍白如纸的脸,低笑道:“本宫不妨告诉你,海沉溪已经将你的人军法处置了。啧啧啧,海越啊海越,你这条命只怕是要死在海沉溪的手中了!”

海越却是满面不信的表,尤其在发现齐靖元满面兴味的表后,海越心头一沉,反倒比方才沉稳了些许,只见他面色凝重沉声道:“齐靖元,你少在本世子面前挑拨离间!我们兄弟纵然往不合,却不会在生死大事上含糊。”

“哦?是吗?以海沉溪对你的恨意,你以为他会出兵救你?还是你以为他会看在海全的面子上冰释前嫌?海越,你别忘了,西楚的皇位可只有一个,除掉了你,海全剩下的几个儿子中,唯有海沉溪可堪大任,你认为海全将来会挑选谁继承大统?”齐靖元心甚好,一整竟没有动怒发火,此时更是好心的拔出随携带的佩剑,擦拭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

海越被反绑在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冷静已渐渐转变为怒意,双目死死地盯着神悠哉的齐靖元,突然怒极反笑,朝着齐靖元骂道:“齐靖元,你这小人,你以为我会听了你的谗言?此次我海家受你蒙骗,定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

面对海越的指责,齐靖元却只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只见他伸出左手,将原本面对他坐在地上的海越反了过去。

“齐靖元,你想做什么?”海越只觉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之意,心头大急,心知定是不好,不由得回头怒瞪向齐靖元,出口的声音中却是隐含着一丝害怕。

“干什么?你们海家对一个弱女子尚且不留余力的栽赃陷害,更是将她折磨致死,本宫如今只是讨些利钱。海越,要怪就去怪海沉溪,若非他不肯出兵救你,你岂会落得如此下场?”齐靖元收起脸上的笑意,满面寒芒恨意,持剑的右手已是用上了三分的力道。

海越只觉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楚,紧接着,一道流从被割破的手腕处顺着左手五指快速地流了下来…

肌肤上的痛楚让海越猛地惊醒,开始挣扎着想脱离齐靖元的魔掌,脑子极快速地运转着,出声转移齐靖元的注意力,“齐靖元,冤有头债有主,本世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齐靖元见海越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眼中浮现轻藐之色,手中的长剑再次对准那只受伤的左手,冷声道:“不明白没关系,你只需记住你海家欠本宫一条人命!而今,本宫前来索命,你海家必要付出全家的命方能解本宫心头的怒意!不过,你也不必害怕,本宫暂且会留你一条狗命。”

“等等…等等…”手腕上的痛楚加重,海越满头冷汗,眼底的惊恐越发明显,看向齐靖元的双目中已渐渐浮现畏惧之色,忙不迭的大喊出声,为齐靖元出谋划策,“齐靖元,你我本没有利害冲突,容贵妃的事皆是海恬一意孤行造成的。你要找人报仇,大可让海恬以命抵命,何必伤及无辜?更何况,你也知在我父王心中,最重要的便是海沉溪,你不如留着我换海沉溪…啊…”

海越的建议尚未说完,便见他一头栽在马车的木板上,全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而他被反绑在背后的左手却已被齐靖元毫不留的砍下,此时左手的手腕处正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整个马车内瞬间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齐靖元…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断我手掌…我定不会…饶了你…”海越蜷缩着的子微微抽搐,却抬起涨红的脸朝齐靖元放着狠话,满眼满脸均是对齐靖元的恨意。

齐靖元却是站直了子,长剑的剑尖插着海越那只被砍下来的左手,冷血地沉出声,“凭你?也配?不过,你的法子极好!本宫自会派人将你的断掌送到海全的面前,将世子的提议告诉海全!不过,相信海沉溪对你的提议也会十分感兴趣,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模样,想必会让海沉溪心花怒放吧!”

语毕,齐靖元不再理会满眼沉的海越,径自踏出血流满地的马车…

“来人,将世子的左手用锦盒装好,再派人送去朝城交到海全的手上。同时派人前去海沉溪的军营,将世子的提议告诉他。”持剑的手微微用力一挥,原本插在剑尖的断掌被抛向一旁侍卫手中,齐靖元冷声下着命令,眼底的一片寒光中隐隐带着嗜血的兴奋。

“是,太子。”那侍卫接住海越的左手装入布袋中,随即领着几名士兵下去准备。

一路往北的路途中,几辆马车快速地奔驰在车道上…

“王妃,这两,卑职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咱们。”乔影本就是习武之人,敏感度自是在常人之上。虽然从山谷逃出一路上皆是平安宁静,可往往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中不安。

慕与迎夏听完乔影的提醒,均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王妃,奴婢觉得乔影的话极有道理。如今天下大乱,按理这路上即便没有叛军追杀,也定多有劫匪盗匪。可咱们这一路走来竟是半点事也不曾遇到,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慕挑开车帘探出头往后看去,却只看到护卫马车的暗卫,除此之外整条车道上再无半个人影,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云千梦右手探进左手衣袖中,里面放着楚飞扬这段时送回来的书信,想起最后一封信件上所提到的内容,云千梦眼底目光微闪,又见几个丫头皆是有所触动,这才缓缓开口,“东羽的事,想必你们皆已知晓一些。”

马车内其他三人见云千梦有话要说,均立即坐好洗耳恭听。

“东羽能够在此时对西楚发动攻击,不仅仅是看准西楚此时正逢内乱,政权不稳定,利于外族插手。更是因为,西楚内有人通敌叛国,充当东羽的军师。有了这两条极有利的条件,东羽自然不会谨守原先的国土,定会趁机攻打西楚,扩充疆土。”轻轻地靠在软枕上,云千梦双手护着腹部,面色平静、口气冷静地将近外界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三个丫头听。

第三百五十七章试探(宁儿)

“王妃的意思是,此次跟踪我们的则是东羽之人?”乔影最先反应过来,只见她眼底神色凝重,在云千梦稍作停顿之时才小声提问。

闻言,云千梦转目看向乔影,眼底有着淡淡的赞许,微点了下头又紧接着往下分析,“辰王海王这么久没有找到我们的藏之处,而咱们在山谷出事之前离开,且玉乾帝的死不管是对于海王还是辰王而言,均是极大的震撼,想必他们此时还未察觉到咱们所在的具体方位。而东羽进犯西楚这几个月以来,却频频与咱们楚王军为难,想来东羽定已是将目光盯在本妃的上,想擒住本妃以控制整个楚王军。”

听着云千梦细致的分析,三个丫头纷纷皱起秀眉,乔影的脸上已隐隐浮现与敌人厮杀之色,而慕与迎夏的眼中更是盛满对云千梦的保护之。

“王妃,那咱们该如何办?万一咱们被东羽之人活捉,只怕…”慕的目光转向云千梦微凸的腹部,这里面可是王爷的骨,万一王妃被捉,后果不堪设想。

“乔影,咱们如今到了什么地界?今晚将在何处歇脚?”云千梦先是给了慕一个宽慰的浅笑,继而将注意力放在乔影的上,柔和的表中糅合了女子少有的冷静与睿智。

看着这样的云千梦,乔影浮躁不安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想着跟随王妃的这些子中,王妃总能利用自的条件化险为夷,一股依赖感与崇敬之意顿时充斥在乔影的间。

只见乔影隐去脸上的杀气,一手挑开车帘仔细地看了看外面的地形,这才坐正子禀报道:“回王妃,咱们如今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以咱们现如今马车前进的速度,至少也要大半月才能够到达北方的边境。幸而容家客栈遍布西楚各地,按照咱们事先的安排,只要咱们能够在天黑前进城,均能够找到歇脚的地方。”

乔影将目前的况一一禀报给云千梦,随后等着云千梦的吩咐。

云千梦眉头轻蹙,脸色渐渐凝重,车内的三人见她陷入沉思中,纷纷保持沉默。

“不必进城,现在西楚国复杂,四处均有海王辰王的人,更是冒出许多盗匪,咱们贸然进城,极有可能踏入敌人的陷阱中。”半晌,才见云千梦缓缓开口,淡然地分析道。

“王妃,卑职有一想法,还请王妃考虑考虑。”见云千梦拒绝进程,乔影心中明白云千梦的顾虑,只是她的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便清声说道:“咱们何不利用城中的外敌来对付跟踪之人?”

听之,云千梦脸上染上一抹浅笑,却并未点头认同乔影的计谋,只小声说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万一那两方人马早已结盟,咱们岂不是中了计?”

说到此处,云千梦稍稍停歇,素手轻挑车帘,双目往车外望去,只见外面的道路上竟无半个行人,形着实诡异,让人不得不防。

“国家动不安,流匪盗匪定会趁机作乱,可咱们这一路走来竟无半个人行,只怕早有人清理了此处,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敛去脸上的浅笑,云千梦面上浮上一层冰冷寒气,心思却早已快速翻腾了起来,脑子极快地思索着整件事。

“王妃,卑职立即前去通知暗卫前来保护…”乔影听之,心头大急,如今况特殊,王妃怀六甲岂能经得起折腾?万一王妃出了意外,自己万死不得谢罪啊。

语毕,便见乔影立即站起,遂而转便要步出马车…

“乔影,稍安勿躁。”云千梦却猛地叫住乔影,让她重新坐回车内,自己则是慢慢思索着对策,“王爷前些子的信件中曾提到,东羽公主曾纠集西楚的盗匪作乱,如今看来确有此事。盛世太平,自然有军队压制这些盗匪。可一旦遭遇乱世,没了军队的管制,盗匪定会四处作乱,且大都手段残忍。况且,出了京城的地界,便是三不管的地带,咱们唯有更加小心才行。若此时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召集起来暴露在敌人的眼中,于我们并无益处…”

似是在自我分析,又似是在向三个丫头说明眼下的况,云千梦眼帘半敛,菱唇轻启,脸上神越发严肃,遂见云千梦招手让乔影靠近,小声在乔影耳边交代着事。

“王妃放心,卑职定会办好此事。”事关重大,乔影自是明白轻重缓急,向云千梦保证之后便转出了马车。

目送乔影离开,云千梦渐渐放缓脸上的表,神色悠然地闭目斜靠在马车内休养,并未再开口多说半个字。

夜幕降临,车队并未进入临近的城镇休养,而是选择了一处别院,几辆马车以极快地速度来到别院外,慕与迎夏则小心地扶着云千梦走出马车。

“王妃,这是?”迎夏是容云鹤送来的丫头,自然不知道曲若离的嫁妆中多有别院田庄。

只见迎夏一面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一面抬头看着屹立在面前的高门大户,眼底带着深深的震撼。

云千梦浅笑着看了迎夏一眼,随即领着两个丫头踏入许久不曾来过的别院。

一旁的慕则出声解释着,“这是曲夫人当年留给王妃的嫁妆。”

当三人踏上台阶来到大门外时,里面竟有人已将大门打开,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乔影,云千梦稍稍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却并未因此停下,反倒是继续往内走去…

从大门走向正屋的一路上不见任何奴才,可见正值战乱,原本留着看守别院的奴仆均已逃离此处逃命去了。

“王妃,奴婢去厨房,用咱们带过来的食材做些吃食,您暂歇在此歇息会吧。”见云千梦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迎夏让一名暗卫领着自己前往厨房。

慕则是手脚麻利地将带过来的被褥暂时铺在一张软榻上,让云千梦暂且将就着休息会。

“乔影,一切照旧。”看着没有人气的别院,云千梦心头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松了些,再次出声嘱咐乔影。

“王妃放心,一切均已准备妥当。”语毕,乔影手持佩剑踏出正屋守在外面。

别院内重新归于宁静,云千梦稍稍用了些晚膳,便和衣躺在软榻上歇下了。

月色阑珊、夜色独好,曲家别院一片宁静,清冷的月光将别院的每一个角落照地清晰可见,万物皆已进入休眠守状态,唯有门外的乔影却是精神抖擞地看守着正屋。

当第二第一声鸡鸣传来时,云千梦便已起,一夜思索当今时局,直到快天亮才勉强闭了会眼,云千梦脸上的倦意不减反增。

“王妃,一切如您所预测,直到此刻为止倒是十分的太平。”听到开门声,乔影活动了下站了一夜的子,随即走上前向云千梦禀报昨夜的况。

云千梦微点头,嘴角浮上一抹浅笑,温和道:“一会上车便好好歇息吧,昨夜辛苦了。接下来的子,才要真正小心。”

“是,卑职遵命。”

楚王军西北大营中。

“王爷,北方有人前来。”习凛快步走进营帐内,见楚飞扬与众将正在商量战事,便立即跪地禀报。

“大家先下去用午膳吧,有事本王自会通知你们。”楚飞扬听到‘北方’二字,将接下来的事交代清楚,便打发众将出去,自己转看向习凛,沉声道:“起来回话吧。是何人从北方前来?”

说话间,楚飞扬英的剑眉微挑,眉心却浮现一抹担忧,想起昨接到八百里加急的文函,知晓了山谷中发生的种种,楚飞扬的一颗心便时刻悬着,极其担忧云千梦此时的处境。如今听到‘北方’二字,问话中更是带着急迫的语气,双目紧盯着习凛不放。

“下官参见王爷!”正说着,营帐外传来一道稳重的男声,随即帐帘被掀开,梅叶满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见到楚飞扬便单膝跪地行礼。

“快起来。”楚飞扬见是梅叶,眼底的焦色顿时隐去,继而换上欢迎的眼神,亲自上前虚扶起梅叶,笑道:“怎么突然到本王的军营来了?如今火枪的炼制如何了?”

梅叶见楚飞扬心思始终放在大事上,便也不敢含糊,立即回道:“下官此次前来,正是为了火枪一事。先前制造了二十把火枪,下官遵循王爷之命,尽数送去给王妃。可当时王妃却下命,以后产出的火枪尽数送与王爷处。下官便将近几个月赶制的一百把火枪运了过来,还请王爷检阅。”

语毕,便见梅叶双手击掌,十几名士兵抬着几只木盒走了进来。

待木盒被轻放在地上,梅叶才走到木盒前,将几只木盒一一打开,让楚飞扬查检点阅枪支的数量。

只是,刚回头,却发现楚飞扬眉间褶皱越发明显,眼底则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与一丝隐而不易察觉的怒意,“你竟当真将东西全部送到了我面前?”

梅叶只觉面前站立之人气势压人,脚下步子不由得往后倒退几步,心头不打起鼓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沉溪新文《第一妃尊》,宁儿也在跟进的新文,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只见楚飞扬眼神凛冽,周气势人,莫说梅叶心神俱颤,就连一旁的习凛亦是紧张了起来。

“王爷,王妃当初的确是这么下命的。”低下头,不敢与楚飞扬人的目光相对,梅叶只能陈述事实。

习凛立于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见梅叶的子已经快退出营帐外,正要开口替梅叶解围,却见楚飞扬猛地闭上了双目,半晌才又缓缓睁开双眼。

“既如此,那就先将这批火枪装点入库。莫要忘记,这些火枪与火药均要存放在干燥的营帐内,切记不可与水源接触。”对于云千梦之前的殷殷叮嘱,楚飞扬自然是牢记于心。又见梅叶一尘土,自是知晓将火枪从北方运过来万分不易,更不会当真发火。只是想起云千梦的举动有些气恼而已,自己边几十万大军,相较于梦儿的处境自是安全许多,可那丫头竟将这些保命的武器尽数运到了战场,怎能不让自己担忧?

“是,卑职这就去办。”见楚飞扬神色转为冷静,习凛立即唤进侍卫,将几大木箱的火枪搬运出了营帐。

“如今北方况如何?这一路上可有遇到危险?”楚飞扬招手让梅叶坐下,这才关切的问道。

梅叶神严肃,面对楚飞扬时总是面带尊敬之意,回答问题时更是习惯地要起,幸而楚飞扬抬手示意他坐下,这才免去了一繁琐礼节,“回王爷,相较于南方与东方,北方倒是平静的多,不似南方与东方的多灾多难。这一路上,虽也遇到战事,幸而沿途有楚王军的照料,倒也是安全抵达。”

闻言,楚飞扬略微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路上盗匪可多?”

梅叶低头回想了片刻,这才严谨地回答:“甚少,仅有零零散散的一些百姓,在迫于生存的压力下打劫的,那些真正的盗匪却是少见。”

听完梅叶实地带回来的消息,楚飞扬面色渐渐凝聚起一股杀气,薄唇紧抿,陷入沉思中…

德夕帝军营中。

刚从战场上退下来,江沐辰领着自己的臣下正在营帐内商讨接下来的战况。

这几个月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各方将领士兵均已是露出了疲态。

虽说自己的手中掌握着上百万的军队,楚飞扬出动的只有五十万军队。

可楚飞扬足智多谋,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往往能够出人意料反败为胜,时常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使得许多将领接连吃了不少的败仗,自己手中的人数也在极具的减少中。

况且,除去楚飞扬还有一个海全在争夺西楚城池,更是让江沐辰陷入一片繁忙之中,往往分乏术连休息也顾不上。

“皇上,京城传来八百里加急。”此时,传令官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见到江沐辰,立即跪在地上禀报道:“皇上,京城八百里加急。”

宁锋快步走上前,从传令官手中接过文函返回江沐辰旁,恭敬地递给江沐辰。

江沐辰举手,暂停讨论,拿过文函打开细看了一遍,英的眉瞬间皱了起来,只是薄唇却紧抿着,并未立即开口。

“皇上,可是京城出了事?”曲炎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德夕帝面色有些不善,便见曲炎小心地揣测着圣意轻声问着。

江沐辰却早已合上了文函,右手紧捏着文函,不让人窥视到里面半点消息。只不过,此时他面色极为冷峻,似是发生了大事。

原本正在烈讨论战况的众人见皇帝面色不好,也纷纷停了下来,营帐内一时间寂静如夜,气氛压抑地让人不敢呼吸。

“昨清晨,宣武将军在城楼上发现了玉乾帝的首级。想来定是有人趁夜悬挂在城楼上的。”江沐辰见营帐内一片安静,目光一扫帐内的所有将士,沉声说出文函中的内容。

众人听之,纷纷变色,均是不明白玉乾帝消踪匿迹三个多月,怎么好端端的被人将首级悬挂在城楼上?而又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本事,竟躲过德夕帝手下精睿地城防军,将人头悬挂在城楼上?

所有的问题纷纷涌上众人的脑中,却没有人敢在此时出声。毕竟,不管玉乾帝是死是活,仅凭让敌人将他的首级悬挂在城楼上这一点,便足以说明城防军的失误。

“城防军还探听到,前夜间,距离京城一百里外一处隐秘的山谷中发现了极大的打斗声,待我们的人赶过去时,满山谷均是卫军的尸首。”江沐辰声音极冷地再次说出这则消息。

闻言,所有将领谋士表顿时一怔,若说玉乾帝已死的消息已经让他们十分的吃惊,那么这第二个消息则更让他们震惊。

营帐内的所有人均是跟随江沐辰多年的心腹,对于江沐辰的计划自然是十分清晰,因此所有人的脸色均是十分难看。

距离京城一百里,这明明就在京城的范围内,可城防军却从不知晓有这一山谷,甚至并不知道有这样一条逃生的道路。若非昨夜的打斗声极大,想必也不会引起城防军的注意。

如此一想,所有人的额头后背均是沁出一层冷汗,这是他们的失职呀,若是他们早知有这么一条线路,只怕早已擒住了玉乾帝等人将之秘密处决,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事端。

宁锋立于江沐辰的后,亦是低着头,满面均是惭愧之色。他是德夕帝最信任的侍卫,许多的事均是通过他去执行统筹,可这一次他竟犯了这样的错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宁锋走上前,双膝跪在地上,面色严肃认真地开口说着,“皇上,一切都是卑职的疏忽,请皇上军法处置卑职。”

“请皇上处罚臣等。”其余人见宁锋下跪请罪,也立即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

江沐辰紧握着手中的文函,脸上眼中一片郁之色,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江沐辰强压下心头不断翻腾的怒意,冷然开口,“这定是楚飞扬将玉乾帝等人藏在了山谷中。楚飞扬啊楚飞扬,你果真是诡计多端,竟将人藏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城防军并未在山谷中发现太妃,想必太妃此时定还在楚飞扬的手上。”

语毕,江沐辰握着文函的手猛然砸向面前的八仙桌上,发出极大一声声响,吓得帐内所有人集体噤声。

只是众人却不知,让江沐辰更加气恼的竟是另外一件事。

“报…”这时,从外面跑进一名士兵,只见他满面漆黑、上的盔甲已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战灰,就连抱拳行礼的双手指甲缝中亦全是黑色的灰尘。

只见他面色沉痛、眼中蓄满紧张之色,对江沐辰禀报道:“皇上,我们第三次进攻又被白无痕给打退了下来,白无痕更是斩杀了我们的一名参将。”

“白无痕…”听完士兵的禀报,江沐辰双目猛地眯了起来,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来。

白无痕是海全手下四大猛将之一。

海全最先发起战争,自然是夺得了西楚最有利、地理位置最好的几座大城池,更是命他手下的四大猛将镇守东南西北四处最重要的义城、通州、朝城以及郑州四座城池。

自己亲自带兵攻打的是靠近西南面的通州,通州最是接近京城,亦是元家为城防军输送物资军粮的重要途径。若是不尽快拿下通州,让海全断了城防军的粮草,只怕会引起军心的动摇。

“皇上,咱们已经在通州耗了这么长的时间,与楚王海王为敌,二十万人马已是折损了七八万。虽说咱们将白无痕围困在通州,也歼灭了白无痕手中近十万人马,可这样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作法,实在是让人心痛。若不尽速拿下通州,只怕军中的人心也会涣散。皇上,既然咱们白进攻不奏效,不如就换做晚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宁锋低头思索了片刻,对江沐辰说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毕竟,在一个战场耗时过长,军中将士定会认为将领无能,尤其此次又是皇上亲自率军攻打通州,若不能旗开得胜,极其容易造成军中士气低落从而影响了整体的作战气势。

“皇上,微臣认为宁侍卫所言极是。白无痕是海王一手带起来的将领,他的作战手法极得海王赏识。海王能把这么重要的城池交给白无痕,自是十分相信他的本领。且此人极其擅长守住已有的城池,曾经在与外族的战役中坚守城池半年,最后竟是取得了胜利。对于这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咱们唯有另辟新路,否则极难取胜。”宁锋的开口,立即得到江沐辰边第一谋士的赞同。

江沐辰平息着心头的怒意,冷面听取各方的意见,半晌缓缓出声,“都起来吧。此次玉乾帝的事,朕也有疏忽。京城在朕的手中这么多年,居然不知还藏着这么一个山谷,倒是让楚飞扬等人钻了空子。你们也无需自责,都起来商量正事要紧。”

“谢皇上。”众人心头不松了一口气,这才自地上站起。

“传朕旨意,先让将士们退下来,今休战让大家好好休息。”江沐辰的心中已有了法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是。”众人得命,宁锋亲自出去传江沐辰的旨意。

而其余人等则是围在江沐辰旁商讨对付白无痕的计谋。

待宁锋重回营帐内,只见江沐辰单独留下曲炎,听他禀报户部银两的走向。

“皇上…”将手中整理好的折子递给江沐辰后,曲炎一副言又止的模样,吞吞吐吐地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江沐辰浅浅地扫了眼立于面前的曲炎,见他一副想说又似乎不敢说的模样,凭着江沐辰的精明,又岂会看不穿曲炎的小伎俩?江沐辰一面翻看着手中的折子,一面开口问着曲炎,“有什么事就直说。”

宁锋站回江沐辰的后,静默地观察着曲炎。

只见曲炎虽是恭敬地立于皇上的面前,脸上亦是端着小心翼翼的神色,只是那闪烁其词的双目却显示此人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地这般忠心护主。

虽说曲炎投靠了皇上,可他并不像自己是从小跟在皇上边的,这份忠心自然是不可能与自己相同。加上曲炎几次三番想将曲景清塞进辰王府,均被皇上给挡了回来,难保此人心头不会生出暗恨。因此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思及此,宁峰注视着曲炎的目光中,已是多了一份谨慎小心与审视之光。

“是。”见江沐辰终于开口询问,曲炎半敛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面上却是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皇上,微臣认为,不管是何人将玉乾帝的首级挂在城墙上,此人的目的定是想要抹黑皇上。虽说皇上已经登基,可京中那些大家世族却未必真心归附,而海全的手中还握着这些世族的嫡子嫡女,皇上若不趁早拉拢他们,只怕将来还会生出不少的变故啊。更何况,皇上当初顾念与这些士族往的分并未大开杀戒。一如辅国公府,即便谷老太君没有在劝进表上签名盖印,您依旧没有追究降罪。只是,您的这番仁德在他们眼中,只怕是做戏。唯有真正与他们捆绑在一起,有了共同的利益,这些利字当头的士族才会真正地站在您的后。”

曲炎的分析句句为江沐辰考虑,半点也不曾提到自的利益,加上脸上的表真挚,倒是让人觉得他对江沐辰是十分忠心的。

就连原本防着他的宁锋,在听完曲炎的分析后,眼中亦是浮现一丝认同之色。

此事早已在皇上登基时,便有不少大臣谋士提出,奈何皇上心中依旧只有楚王妃一人,执意不肯将那些大家世族的小姐纳入后宫,大臣们也是无计可施。

更何况,如今天下三分,皇上要收买的人心可不仅仅是被软在京城中的大家世族,那些随着皇上打下江山的大臣谋士亦是需要拉拢的对象。没有从中得到好处,那些人定会认为即便是跟着辰王打下江山,只怕也不会得到重用。久而久之,这人心便涣散了。

只是,曲炎方才的分析中却独独点出辅国公府,这让宁峰有些小心地转目看了江沐辰一眼,心底有些捉不准皇上如今心中所想。只是,对于曲炎的用意,宁峰却是极其清楚的。

此时的曲炎既想对皇上表现他的忠心,又想不着痕迹地抹黑辅国公府,让辅国公府成为那出头的鸟,不得不说,实在是难为曲炎的用心了。

只不过,这一切的决定,还是端看皇上心中如何考虑。

如此一想,宁峰心头暗暗一紧,脑中不由得浮现一抹清莲芙蓉般圣洁的颜来,却是更加注意江沐辰在听完此番话后的表。

江沐辰已是看穿了曲炎的心思,不动声色地任由曲炎将话说完,面色平静地反问道:“那么,曲尚书认为朕应该如何做才能真正地收服那些大家世族的心呢?想必曲尚书心中早已有了极好的法子吧。”

轻而易举地,江沐辰绕过辅国公府,直接询问曲炎有何妙计。

果真,曲炎见德夕帝将自己的规劝听进了心中,心头不由得一喜,却还是按捺住心中的这抹得意,表仍旧满是忠诚地说道:“皇上,依臣之见,还是尽快充裕后宫,让皇室与各大世家有所牵连,这样才是上上之策啊。这样一来,咱们即可不费一兵一卒收服这些士族,又可让西楚上下看到民心归向,再者还可充裕皇上的后宫,一举三得岂不省事?且自从上次皇上遭埋伏受伤后,伤口便没有得到妥善的调养,边又没有贴心的妃嫔伺候,微臣实在担心皇上的龙体,还请皇上能够明白微臣这番心思啊!”

语毕,曲炎识趣的不再开口,心知以德夕帝的子,说得越多反倒容易引起皇上的猜忌。

一旦皇上决定充裕后宫、广纳美人,那自然是不可能厚此薄彼,既要收服京中的大家世族,亦要安抚这些跟随他的将领功臣,届时定会有他曲炎一份功劳在内,景清入宫成妃也更会容易些。

江沐辰听完曲炎的忠言逆耳之词,却把玩着手中那份没有公开的文函,眼底冰霜一片,不见丝毫温度。

曲炎满心期盼,此时却得不到德夕帝的回应,心头不免有些发怵,不由得偷偷抬头看了宁锋一眼,却发现宁锋面色平静,可眼底却含着一丝担忧。

这让曲炎心中原本的笃定渐渐变为忐忑,不明白德夕帝到底在想写什么。

“你倒是忠心。”半晌,江沐辰缓缓吐出这句话。

曲炎听之,脸上立即浮现一抹讨好的笑容,正要开口谢恩,江沐辰却又紧接着开口,“只是,你做事却依旧欠考虑。这军营中有军医又有太医,有他们照看朕的子,难道还会出了岔子?你可见过哪国皇帝御驾亲征,旁还带着妃嫔的?你让只会取悦君王的妃嫔同行,当真是为了朕的龙体着想?况且,在明知海全手中掌控的全是嫡子嫡女的况下,你却让朕迎娶那些庶女进宫,你是想让全天下嘲笑朕没有本事,需要依靠庶女来稳固自己的江山?还是想让海全楚飞扬等人耻笑朕急着登基坐稳皇位,连后宫女子的份也可以毫不顾忌?曲炎,你莫要忘记,你是户部尚书。你既不是太妃,也不是大内总管,朕后宫的事,还轮不到你心,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还是说,你这户部尚书已经做腻了,想换大内总管做做?是不是想让朕下旨成全你的这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