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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慧其实倒是有些发怔的。当年她与曾连同若没有当年露台上的那一支舞,今日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纠葛了。

此刻的曾连同搂着她,风度翩翩地旋转移动,除了那一套军服,一切便恍若当年。

跳了几步,特洛伊夫斯基已邀请了曾方颐下场,四人在会场领跳了第一支舞。随后,将领们便带了各自的夫人纷纷跳起舞来。

特洛伊夫斯基俄国人为表礼仪,亦请唐宁慧跳了一支舞。唐宁慧仅记曾连同的话,一个晚上下来除了淡淡微笑便是装聋作哑。

回程的路上,车子一发动,曾连同已轻声问道:“可听到什么特别的没有?”唐宁慧见他不避忌司机和副官,便知那些都是他极心腹的人,于是便道:“我只听到他们提及了一个人名,瓦塔洛夫。每次一提到这个名字,周先生和特使似乎都极恭敬的样子。”

曾连同默然了半晌,方缓声道:“你可知道这个瓦塔洛夫是谁?是俄国第一司令,手下掌管俄国第一军团极能征善战,被称作俄国的第一雄狮。想不到周兆铭本事不小,趁此次购买军械,居然便搭上了瓦塔洛夫这样一个俄国军方的大人物。想来他必是筹谋已久了。”

唐宁慧虽不知具体何事,但亦能猜出一二。周兆铭作为曾家大女婿,自然对曾家权势艳羡地紧,在旁虎视眈眈是必然的。曾家子息单薄,只有曾连同一个儿子,若是曾连同不出息亦或者有何不测,这整个曾家大约便是要落到他手里的。

曾连同平素最注重出入安全,显然是以前吃过大亏。不知怎么的,她脑中一下子闪过了曾连同胸口的那一个枪眼,心口不由地一紧。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的胸膛上绝对是没有那个圆形伤眼的。

她以往只想着怎么离开曾连同,从未想过要长长久久地待在他身边。可是这几个月来曾连同的软硬兼施,令她完全无任何办法,心里已经有些“此生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感觉。此刻细细深思,不由地越想越心惊:若是周兆铭等人若是知道笑之存在的话,怕是连笑之都不放过的。

车子很快便到了府邸,才停下来,便丫头跑上前来:“七少,夫人,小少爷不好了。”

唐宁慧整个人便惊住了,一把推开门:“笑之怎么了?”那丫头道:“奴婢也不知。只听说小少爷身子发烫,吃了药也退不下去。许大夫如今已在里头给小少爷诊治了。吴管家不放心,又亲自去医院请洋人大夫。临出门前命奴婢在这里候着,见了七少和夫人便第一时间禀告。”

第26章

唐宁慧整个人便惊住了,一把推开门:“笑之怎么了?”那丫头道:“奴婢也不知。只听说小少爷身子发烫,吃了药也退不下去。许大夫如今已在里头给小少爷诊治了。吴管家不放心,又匆匆赶去医院请洋人大夫。临出门前命奴婢在这里候着,见了七少和夫人便第一时间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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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慧闻言,顿时心跳如麻,手脚发凉。此时早不得仪态了,沿着抄走游廊,飞似地一路跑着回房。

曾笑之虽然昏迷着,可整个人难受地扭成了麻花一般,口里不停地嚷嚷着喊热。王妈与巧荷两人分别拧了毛巾,一个在覆额头,一个在替笑之擦拭身子。两人亦是心急如焚,一边伺候,一边连声念佛:“请菩萨保佑。请菩萨保佑我们小少爷。”

唐宁慧“咣当”一声推开了门,跌跌撞撞着跑进了里间:“笑之,笑之……”只见躺在床上的笑之全身绯红,双颊更是红的欲喷火一般,眉头紧蹙着,已无意识,只口中不断喃喃:“热,热。”

唐宁慧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便如触着烧碳一般,几乎要灼伤掌心了。笑之从生下来到现在,从不离唐宁慧左右。每回有个头疼发热的,也是唐宁慧彻夜不眠的照顾,所以她亦有些经验。可是此时的温度灼烫至此,却是从未有过的。饶是她平素为人冷静,但到底母子连心,一时心头慌忙,泪盈于盈,哽咽着唤道:“笑之,笑之?你可听见娘的声音。”

曾连同紧跟在她身后,此时也探手触摸笑之的额头,一碰之下,饶曾连同为人冷静,此时骨肉连心,亦大惊失色,转头厉声问着侍候着的王妈:“小少爷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会如此?许大夫呢?许大夫在哪里?”

巧荷忙让人去请许大夫,王妈则在一旁颤声回道:“夫人走时命我们好好照顾小少爷,我们几人都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头。开头的时候,小少爷也是好好的,睡的也沉。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发热了起来,我们几个作不了主,便让人去请了吴管家过来。吴管家一边让人把熬好的药给小少爷服下,一边又差人去请许大夫。可这次吃了药却是怎么也不管用,不见半点退烧的痕迹,小少爷的身子越来越烫,还吐了几次……许大夫方才诊脉后,又开了一贴药……许大夫说小少爷这样的情况危险的紧,又说洋人医生那边可以有一种药打了就可以退热,让吴管家立刻去请洋人医生过来一趟。他亦不敢离开,此刻正在灶房里头煎药呢……”

说话间,许大夫便已随着小丫头脚步匆匆地进了屋。

曾连同赶忙迎了上去,急道:“许大夫,你瞧小儿的这病状,怎么会如此反复不定?到底”许大夫的脸色极为郑重:“七少,可否借一步说话?”

曾连同正欲抬步,忽然听到唐宁慧尖声道:“这里,这里有斑。”唐宁慧疯了一般地起身,猛地推了一把曾连同:“出去,你们都快出去。”

曾连同扶着她的肩膀:“宁慧,到底怎么了?”却见唐宁慧怔怔地瞧着曾笑之,泪水便沿着脸颊滚瓜似地滑过了下来:“连同,这是天花,是天花。”

房内众人俱面面相觑,眼中各自惊惶。“天花”两字一传入曾两同耳中,他整个人便一震,脸上的血液似被人一瞬间全部抽光了一般:“天花?好端端地怎么可能染上天花呢?”

曾连同将眼光移向了许大夫,只见他躲避着他的目光,曾连同心里一抽,便知道此事多半不假。

果然便听许大夫道:“在下方才向与七少借一步说话,便想告诉七少,贵府小少爷的病极有可能是天花。一般天花得病者,起初一两日便是如此,高烧不退,头疼呕吐,湿毒乘虚流聚,全身渐渐会起红色斑疹,后变为痘痈肿痛,红肿溃破,漫流脓水……”

曾连同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我无须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可有办法?”许大夫摇头道:“尽人事,听天命,仅此而已。”

曾连同的目光渐渐转厉:“不,我要一定。我要他一定好起来。”许大夫垂头:“请恕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法作此保证。但是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许大夫态度恭敬,言语不卑不亢,曾连同亦知道他说的实话,并不是诓自己。一时间,握拳在屋内踱步。

不片刻,外头脚步声匆匆而至,曾连同抬头一瞧,原来是吴医生带了洋人医生前来。

曾连同与洋人医生交流了几句,那医生便取了银质听筒之物,开始诊治。瞧了片刻,大约发现不对劲了,那洋人忽然大声道:“O,MY GOD!MY GOD!IT’S j□jALLPOX!IT’S j□jALLPOX!”

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一边与曾连同交谈,一遍朝众人挥手,道:“OUT。OUT HERE。EVERYBODY OUT。IT’S j□jALLPOX!IT’S j□jALLPOX!”

唐宁慧见之,只觉四肢冰凉。都说洋人医术高明,可以起死回生,如此连这洋人医生也这般紧张害怕,莫非连他们也无药可救不成。

唐宁慧不由得忆起她八岁那年,母亲朱碧青当年染上此病的时候,疯了一般地把她打出了院子。父亲唐秋冯不得已让人把母亲送去了乡下,上车前,她远远地见了母亲一面,又隔了车帘说了几句话。她那个时候不知道,那次见面居然是此生母女两人的最后一面。

哪怕是这般地打发了她娘,可大娘唐陆氏还是不放心。当时唐家在宁州的西宁山有一间别院,往常都是夏天的时候偶尔去住几天,平素也都空着,只有一对老仆人负责看管打扫。唐陆氏便又哭又闹地让唐秋冯带了全家出去避“痘”。因唐宁慧一直与母亲住在一个小院子,唐陆氏的意思是说她指不定也已经染上了,只是未发作而已。又说家里就唐少丞一根独苗,她这后半辈子也就这么一个依靠,若是唐少丞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了了。死活让唐秋冯把唐宁慧扔下,说若是不把她留下的话,她索性就一头撞墙上得了。

于是,唐秋冯实在无法子,只好留了一个看门的仆人和一个婆子留下来照看唐宁慧。结果她娘朱碧青是没熬过来。可是她却命硬的紧,没有染上那不治之症。

想不到如今,笑之居然会染上这个病。

许大夫走了过来,在唐宁慧身边低声道:“夫人,我听闻洋人有种痘法,可以治疗天花。小少爷只是初期症状,若是洋人肯施救的话,必定无碍。”唐宁慧便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一般:“当真?”

许大夫点了点头:“夫人放心,七少必定有办法让洋人救治的。只是夫人这天花之症,最易传染,必须得小心侍候。七少暴怒之下,怕是听不得在下的话,请夫人一定要好好劝导。”

唐宁慧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谢谢许大夫。”许大夫顿了顿,又道:“夫人……若是那洋人没有救治之法,也不是说小少爷就无药可医了……只是这天花凶险的紧,能否药到病除,在下实在无十足把握。”

片刻,只见洋人拿出了一个针管,给笑之打了一针,又与曾连同交流了起来。唐宁慧此时只恨自己英文不流利,仅会最普通的交流,曾连同两人说的很多词,她实在是一窍不通,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打了一针后,笑之的热度渐渐有所退了下来。曾连同便把洋人和许大夫,吴管家都叫去了书房。

唐宁慧见笑之睡了过去,心头稍松,便去换洗间洗了脸。

半晌后,又有侍从来请唐宁慧:“夫人,七少让您过去。”唐宁慧一直想问个明白,便起身吩咐了巧荷等人好好照看,随侍从来到了书房。

第27章

半晌后,又有侍从来请唐宁慧:“夫人,七少让您过去。”唐宁慧一直想问个明白,便起身吩咐了巧荷等人好好照看,随侍从来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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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唐宁慧因陪曾连同外出,穿了藕荷色底子的镶边旗袍,衣襟下摆处都由绣娘精心绣制了芍药花,脚步轻移间便如花开袅娜。她眉目本就极好,华服妆容下,更显得绰约楚楚,娇丽难言。哪怕是方才舞会上,众女眷济济,燕瘦环肥万紫千红中,曾连同眼里亦只瞧见了她一人。

可此刻走进书房的唐宁慧双目红肿,神色憔悴,显然是哭了许久。曾连同一见,心里不由地便发紧,说不出地怜惜不舍。

曾连同往日里亦捧场做戏,可那些女子来来去去,他从不经心。当年他对她亦不过是捧场做戏而已。

当年的他,刚从国外留洋归来。他爹曾万山原本是想把他送到军中历练,可当时与柳宗亮正在争夺地盘,双方你来我往,呈胶着状态。后来,情报部门打探到柳宗亮暗中要与俄国人签订卖国密约,欲借俄国人的势力打败曾家军。那个时候的周兆铭等人在军中已久,早已经培植了不少亲信,曾万山也想让曾连同拿此事立威,便派他去了宁州打探处理密约事宜。

他在宁州待了一个月,便打探到此事是由柳宗亮的心腹汪孝祥负责。汪孝祥与柳宗亮当年是私塾同窗好友,两人对月拜过把兄弟,交情极深。柳宗亮发迹后,一路提携汪孝祥,汪孝祥亦投桃报李,对柳极为效忠。

汪孝祥虽妻妾成群,可却一直膝下犹虚,一直把侄子汪文晋当成自己儿子来培养。当时负责经手密约的不过几人而已,除了汪孝祥,汪文晋外便是汪孝祥身边的几个心腹亲信,以及一两个秘书。而汪孝祥,汪文晋以及心腹亲信随身都有几个护兵保护,他们一行几人潜伏在宁州,无法公然行事。左思右想下,只好从秘书室的秘书下手。

一打探之下,却发现了当时的秘书室有三个人极有机会接触到。一是周璐,据线人回报,汪孝祥平日里极看重周璐,醉翁之意不在酒,整个市政厅都心知肚明。可那周璐却是极乖觉的人物,要从她那里得到情报可不是什么易事。

第二个是男秘书林书怀。因是男秘书,他们便用了美人计,暗中派人接近。

第三个便是唐宁慧。据说她循规蹈矩,言语不多,做事却极认真,一直颇受汪文晋欣赏。再则线人说她长的亦极美,与周璐的妩媚风流不同,明眸皓齿,娟娟静美。又说汪文晋显然是看上她,要不是汪顾忌自己的夫人是柳宗亮的侄女,怕早就下手了。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唐宁慧当年在俄国人办的教会学校上课,精通俄文。

到底是从周璐下手还是唐宁慧下手,当时的曾连同考虑再三,决定暗中见一面再做定夺。于是便有了袁家舞会的初见,水晶灯下远远见之,果然娇美可人。那是他在露台上,却不料她会闯进来,于是便有了那一舞。

他又暗中见过了周璐,权衡之下,觉得唐宁慧参与密约的机会更大,便决定接近唐宁慧。后来,他果然从她口中得知汪文晋让她整理的密约,亦得知汪文晋每天将密约文件放在随身的包里,晚上带回家。于是派人暗中潜入汪文晋府中,顺利从保险箱中拿到了文件。不几日,全国性的报纸上大肆披露了柳宗亮的卖国行径,举国愤然,要求柳宗亮下野。

柳宗亮狼狈逃至宁州避世,曾连同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趁他病要他命,安排了暗杀活动。结果柳宗亮命大逃过一劫,但落下了半身不遂之症,柳宗亮的几个实力手下趁机夺权,柳家军名存实亡。曾万山趁机挥进,柳军将领各保自己的实力,不做正面应战。曾家军势如破竹,一月之间,连下数州。

经此一仗,曾连同便在曾家军中一夜成名,众将领刮目相看,再不敢轻视。连周兆铭等人亦暗暗心惊。

但所有之事中,唯一让曾连同没料到的便是与唐宁慧成亲。当日她投奔于他,曾连同亦不过是权宜之计,若不是如此,他怎会顺利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柳宗亮暗杀事件后,周兆铭等人暗中把他仍在宁州的行踪泄露给了柳宗亮,欲借刀杀人。整个宁州城门大关,全城收捕。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留下了银票细软,独自离开。

曾家数代以来,一直子息艰难,他老头子曾万山当年十房妾室,亦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曾连同从未料到唐宁慧会怀孕,会为他生下笑之。

可眼前这弱质纤纤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子,一路走来,从未言半句委屈。曾连同此时方真正知道这唐宁慧于他终是与旁人不同。此生,她与他,还有笑之已经相连了,再分不开了。

曾连同上前轻轻将唐宁慧搂在怀里,柔声道:“你不要急。乔治医生有法子救笑之的。他说英国有牛痘种植法,他当年的教授曾经提到过如何救治,他虽然没医治过这病,但说有七八分把握。”

唐宁慧先头一喜,听到后来只有七八分把握,便又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可也不过是七八分而已。若是……若是……”

曾连同便道:“洋人在我中华,平素行事霸道可恶,但他们却又一点极好,觉得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医生素来有医德,把治病救人看做极重要的大事,不会打诳语。再说了,鹿州城凭我曾连同三个字,他也没那个胆子诓我。二来,洋人做事谨慎,极实事求是,哪怕有十分把握,人没治好,他也只说七八分。其实那七八分便是十分。”

唐宁慧听着,稍觉宽慰,含泪抬头,却见曾连同正凝神着她,眸子黑亮如星,目光又沉又怜,似含了隐隐情愫,幽幽深深的,极是不同。唐宁慧这几年心如止水,哪怕是与曾连同再遇,她亦不起半点波澜,可是此时曾连同的眼光,却看得她有些心慌意乱了起来。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已经不同往日了。

唐宁慧垂了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曾连同的声音缓慢低沉地响了起来:“只是此次笑之出痘,我心里一直觉得蹊跷。”

唐宁慧猛地抬头:“蹊跷什么?”曾连同的视线望着喜鹊闹梅的窗子雕花处,道:“我怀疑是有人暗中谋害笑之。”唐宁慧:“谁,谁会害笑之……”可是她自己的话音未落,便醒悟了过来:“你说的是你大娘曾夫人和周兆铭他们。”

曾连同:“不错。便是他们。只有他们巴不得我死,笑之死。这样他们方才全盘接收曾家的一切。”

曾连同顿了顿,又道:“你与笑之到鹿州也有不少时日了,哪怕我千防万防,可府邸这么多的人,谁能保证得了他们个个都是忠的呢?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了,周兆铭如今在鹿州,位高权重,有些人为了荣华富贵,甘心为他卖命的也不少。”

他为了笑之的安全,连对他爹曾万山都未曾透露半分。曾连同对他爹了解的紧,知道他爹一直巴望着他为曾家开枝散叶,若是知道有笑之这么一个孙子,估计要乐疯了,定是要命他们搬回曾府的,好来个三世同堂。可那婆娘在曾府里掌家几十年了,除了侍从,上下里外都是她的人,若他万一有事不在鹿州,指不定那婆娘就会用万般手段来对付唐宁慧和笑之。

曾连同:“这件事情必须得好好查。不过目前还是以笑之的病为先。等笑之康复了,我让人仔仔细细查个清楚,若是真有人吃了那个雄心豹子胆,在我府里谋害我儿的话,我会让后悔活在这世上。”

唐宁慧道:“我亦有事与你商量。”见曾连同的目光瞧着她,示意她说下去。她便继续道:“你亦知道,这天花是要过人的。所以我想让吴管家把府邸的人召集起来,询问清楚哪些人曾经出过痘,这样也好让出过痘的婆子丫头服侍笑之……”唐宁慧说到这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可是想抓又抓不住,她便止了口。

曾连同:“应当如此。”却见唐宁慧神色朦胧地怔在了那里,不由地道,“怎么了?”

唐宁慧蓦地抬头,道:“我想到了一事。笑之这病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定是用了或是碰触了那些出痘之人的物件,方才染上的。可那人若是我们府邸的内奸,他自个儿如果没出过天花,又如何敢带那些物件进来,他自已不怕被传染吗。所以……”她说道一半的时候,曾连同已经会意了,一把握住她的手:“所以,这事若是人为的话,必在府邸出过痘的那几人身上!”

第28章

唐宁慧蓦地抬头,道:“我想到了一事。笑之这病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定是用了或是碰触了那些出痘之人的物件,方才染上的。可那人若是我们府邸的内奸,他自个儿如果没出过天花,又如何敢带那些物件进来,他自已不怕被传染吗。所以……”她说道一半的时候,曾连同已经会意了,一把握住她的手:“所以,这事若是人为的话,必在府邸出过痘的那几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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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吴管家召集府邸众人训示。吴管家目光沉沉上扫过众人:“大家都知道府邸的小少爷生病了,方才洋人大夫已经确诊了,小少爷得的是天花……”

府邸众人本是垂手听训,可一听此话,“哄”一下子乱了起来:“天花……”“这可如何是好?”“这病是要过人的!”

吴管家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这出痘的凶险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把大家找来,就是想问询你们一下,在你们中间可曾有人已经出过痘,若是已痘的人,接下里这几日府里就会安排去侍候小少爷起居。”

吴管家打开了手边的雕花木盒,露出里头层层叠叠金灿灿的元宝,慢条斯理地道:“凡事出过痘的人,终生不会再得此病。所以亦不怕会被过到。七少亦吩咐了,能做这份差事的人,必定重重有赏。”

说道这里,吴管家停顿了下来,一双锐利的眼缓缓扫过众人,“只是我有一句话,你们可都给我听清楚了。那些个没出过痘的,可别贪这些赏钱,万一染到了这病,一条命便等于握在了阎王爷手里,到时候别说自己,绝门倒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别有命拿赏,没命花。你们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掂量好了,就过来登记领赏。”

本有些眼睛发直,跃跃欲试的听差仆妇听了这话,便似被冰水浇头,不敢不前。

而那些已出痘,听了吴管家的话,便觉得天上掉馅饼似的,忙纷纷举手:“吴管家,小的五岁那年已出过痘子,背上还有很多麻子。”

麻子阿三“呵呵”一笑,喊道“吴管家,小的别说身上了,脸上也有很多麻子。”“吴管家,老婆子也是。”

众人想起他那张麻脸,不由地“呵呵”乐了起来,气氛稍稍缓了些许。

畏缩在最角落的一个仆妇也举了手:“我们这里也有人已经出过痘了。”

吴管家瞧了瞧零零落落地几人:“你们一个一个上来领赏吧。”

大半个时辰后,这份名单已经呈在了曾连同和唐宁慧手里。唐宁慧细细地瞧了一遍,粗活听差不过三人,仆妇丫头亦只有四人。

吴管家做事极细心,还特地在名单上标明这几人平日子的活计。粗活听差一个是负责膳房采买,一个照管门户,还有一个收管杯碟茶器。

其中的一个丫头负责打扫。另外三个仆妇,一个看管苗木花草,一个负责洗衣还有一个厨房粗活。

这几人的身份平日都是极难接触到笑之的,更别说要避过笑之身边的王妈巧荷这多人来设计害笑之了。

唐宁慧左思右瞧,无半点头绪。她疲累地单手捂脸,长长叹气。

身上蓦地一暖,原来曾连同取了他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头。曾连同低声道:“你先去休息。笑之这里我会去守着。”

唐宁慧摇头:“不,我去守笑之这里。你没有出过痘,不能再进房。”曾连同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决:“你不也是。你一样不能再进去。若是……若是……”

唐宁慧:“我不碍事的。当年我与母亲同住一屋,母亲她染了此病,我却半点无碍。”曾连同:“我不曾学过医术,所以亦不懂其中奥妙诀窍。但有一点却是知道的,你当日没染此病,并不表示你今日不会染上。”曾连同的声音渐低,“宁慧,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唐宁慧的视线怔怔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她哽咽着道:“若是笑之有什么万一,我也活不下去了……”

曾连同捂着她的唇,轻轻喝斥:“不许你胡说。我们笑之必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以后我还要教他骑马打枪射箭,教他英文法文,你也不轻松,要教他学俄语,还要照看着他平安长大,我们要送他到国外留洋,学所有洋人的长处,然后归来为国家效力,让我们国家强大,再不做东亚病夫……”

谁知道他越说,唐宁慧的泪落的越是凶,到后来便像是滚珠子似的,一串一串的掉。

曾连同被她哭的愈发慌乱起来,只好一昧哄劝:“你别急。洋人医生不也说有七八分的把握吗?笑之定会好的起来的。我对你发誓,我一定会治好我们笑之的。”

书房里头光影流离,温软的静匿,唐宁慧流着泪,重重点头:“嗯,我们会治好笑之的。”

曾连同道:“笑之这边,我想这样安排。让那三个仆妇一个丫头近身侍候,原本笑之身边侍候的,现在也不能贸贸然地放她们出来。就让吴管家在东北角的尾房安排她们吃住。”

唐宁慧此时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沉吟了一下,又道:“我想把王妈和巧荷分别叫来再好好问问。”

不片刻,巧荷抹着泪珠子进来,一进屋便“扑通”一声给曾连同和唐宁慧跪下:“请七少和夫人责罚。”

唐宁慧:“你起来。这几天小少爷去了府邸哪里?玩了哪处?有什么与平时特别不一样的?你好好想想,仔仔细细地说来。”

巧荷抽噎着道:“小少爷没去哪里?这几日与往常一样,不过是一早起来与夫人用早膳,然后去书房听先生教学,下午亦是。小少爷平时玩耍也是在园子里,前两日有在池子里掏金鱼,前儿吵嚷着放风筝,玩了片刻,后来乏了,就坐在园子的草地上跟我们玩斗草……”唐宁慧眉头一皱:“坐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