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古一听有吃的,急忙对着皇后举手,“姐,我要吃饺子,猪肉白菜馅儿的,现在就要。”说完,还乐呵呵地冲康熙问:“万岁爷,皇宫有猪肉吧?”

康熙见问,哭笑不得,“有,管够!”

梅梅瞪费扬古一眼,“想吃自己做,爱吃不吃,饿死拉倒。”说完,径自带着绿叶、红云举步离开。徒留费扬古在身后嘟囔:“我是你弟弟,你一个爹一个妈亲了二十多年的亲弟弟!”

看着费扬古吃瘪,康熙反而高兴,招手叫他站到身边,细问这大半年在南边,帮着平乱之事。说起费扬古鼓动戏班子排新戏,拖着一帮假道士、真大夫四处游走,给老百姓送大戏、看诊送药之时,顺便宣扬洪秀全的“邪教”乃是害人思想,康熙乐了,“这样,老百姓就听你的,反了洪秀全那贼?”

费扬古不好意思缩缩手,“哪儿能呢?其实,说什么不重要。关键要看,你为老百姓做什么。洪秀全刚开始揭騀之时,为何所向披靡?不就是因为他开仓放粮,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这才拥护他的么?哪知道,他们这些人,见识短浅,得了富贵忘根本。近几年,真是越来越不把老百姓当人看了,横征暴敛不说,还强抢民女,他那后院里,听说啊,还真有三千佳丽呢,啧啧!怪不得死的早。”

康熙咳嗽一声,费扬古佯作不知,接着唠叨,“老百姓敢怒不敢言,看似驯服,其实,心里头,早就憋着气了。奴才不过是找个机会,把火点燃,给洪秀全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试想,得民心者得天下。连民心都失尽了,还如何与天朝抗衡呢?”

康熙听完,默然良久。失民心者,岂止洪秀全一人!

想到后世子孙所作所为,康熙连日好心情,黯然了不少。费扬古抬眼瞧见皇上不高兴了,急忙转口,提些沿途回来所见所闻,挑高兴的说了一番。

哄了半天,康熙这才缓和一些,微笑着吩咐费扬古:“从今天起,你就在养心殿处当值吧。过些日子,好好办几趟差事,做好了,朕就给你升职。皇后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别辜负朕的期望,也别让你皇后姐姐难做。”

费扬古眨眨眼,乐呵呵答应一声:“哎!”

康熙笑了,伸手一拍费扬古脑袋,“怎么剃了个光头?虽说京中新近时兴短发,这也太短了吧?”

费扬古苦着一张脸,“那不是为了混进石达开大军里头,怕留头发遭人生疑,剃光了,好充和尚嘛!”

冒充和尚?康熙听了这话,愈发开心。心想,怪不得皇后见了他那么激动,这孩子,也忒好玩儿了点儿。

俩人正乐呵着,就见钟粹宫总管小子立在大殿门口,不住往里勾头,冲崔玉贵使眼色。崔玉贵瞅见,趁着康熙忙着跟费扬古说笑不注意,悄悄溜出门外。不一会儿,袖着一个小桐木饭盒回来。

康熙一眼瞥见,问:“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

崔玉贵见被发现了,急忙躬身,将饭盒碰到手上,笑着回话:“回主子,是钟粹宫总管海泉,给费扬古侍卫送饺子来了。因见主子跟费侍卫说的高兴,不敢打扰,这才托奴才帮忙拿着。”

“饺子?”费扬古一听乐了,“我就说嘛,姐姐怎么舍得叫我饿着。”几步跳到崔玉贵跟前,抓过来饭盒,打开一闻,然是猪肉大葱馅的。登时就撅嘴,不乐意了。

崔玉贵不敢得罪这位国舅爷,赔笑解释:“公公说,现在才八月份,白菜还没下来。请费侍卫将就将就。您若是不喜欢,还叫送回钟粹宫去。”

费扬古撇撇嘴,“谁说我不喜欢。人家就是想吃白菜么!”

康熙皱眉轻斥:“多大的人了,还挑食!你不吃朕吃,小崔子,拿筷子来。”哼,皇后还没给朕包过饺子呢,先便宜你小子了!哼哼!

崔玉贵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急忙夺过国舅手中桐木饭盒,摆到皇帝面前。底下宫女立刻取了一双乌木镶银筷子,一个银盘呈上。

康熙刚举筷子去夹饺子,就见费扬古三步并作两步走,推开宫女,伸出一只脏兮兮的爪子,抓起一只饺子,仰脖子丢进嘴里,一面大嚼,一面喃喃:“万岁爷,奴才帮您试毒!”

“哼!”康熙一把将筷子摔到炕桌上,“这饺子没法儿吃了。”

“您要不吃那都给我,好东西别浪费。”费扬古话音未落,两只爪子齐上,端起饭盒,往门口走两步,蹲到殿角,呼哧呼哧,一面吹热气,一面往嘴里噎。一面噎一面嘟囔:“好吃,好吃,真好吃!”

大殿上,太监、宫女们哪里见过这等行状,全都憋笑忍乐。康熙愣愣地盯着眼前饭盒盖子,半日方才笑了,嘿嘿喘气,捂着肚子,指着费扬古,说不出话来。

费扬古塞完饺子,一抹嘴,站起来笑问:“万岁爷,您要是没事儿了,奴才把饭盒给还回去?”

康熙摆手,“去吧去吧,朕还要召见左宗棠,没空搭理你个活宝!”

费扬古得了旨意,对着康熙作个揖,一溜烟跑了出去。刚出大殿,扭头又钻回去,跑到康熙座前,抓起饭盒盖子,往怀里一揣,对着康熙嘿嘿一笑,重新蹿出养心殿。崔玉贵急忙跟上领路。

恰巧,奕訢带着左宗棠前来面圣。眼见费扬古甩帽子抓着崔玉贵直奔月华门,后头一个小太监鬼头鬼脑跟着,奕訢登时乐了,“钮钴禄家的人,不过如此么!”

左宗棠跟在奕訢身后,瞅见费扬古,有心提醒他身后有尾巴,碍着六殿下在跟前,不好直说,只好咳嗽一声,以示警醒,也不知费扬古是否听见。

晚上,康熙吃了克食,吩咐众人退下。璷嫔看皇帝一眼,略站一站,见皇帝瞥都不瞥自己一眼,只得低头抿抿嘴,带着人行礼告退。

等到大殿内,只剩下张德全之时,康熙开口:“费扬古在钟粹宫,都做了什么?”

张德全躬身回答:“费扬古侍卫到了钟粹宫,主子娘娘正在小厨房里熬羊肉汤。说要包羊肉萝卜灌汤包。费扬古侍卫帮着烧火,等到包子熟了,才揣了十来个包子出西华门,回承恩公府。”

“哦?他们都说了什么?”

张德全低头,“奴才没听清。不过,好像主子娘娘哭了,费扬古侍卫也跟着哭了。两人很伤心,没过一会儿,就都笑了。”

“哭了又笑?”康熙听完,摆手让张德全下去。难道,二人上辈子,真的小情人儿?哼!

想了半天,康熙心里还是不踏实,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转悠一会儿,走到双腿发热了,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人,摆驾钟粹宫!”朕倒要看看,你们俩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纯属胡诌,不是历史!重复一万遍

康熙本来就很渣,但是,确实做皇帝,很有一套。偶会把他写成一个正常男人滴!但是,咸丰身体就那样,总需要调理过程吧?

31科举选秀

康熙怀着一颗滚烫滚烫的八卦醋心,来到钟粹宫门外。止住侍卫通报,静静悄悄迈步进了宫院。

太阳刚落山,书海泉正领着几个粗使宫人趁亮打扫宫院,冷不丁瞧见一身明黄大步走近,急忙领着人磕头请安,扯着脖子就要大喊“万岁爷驾到”。

早有崔玉贵、张德全眼尖,上前摆手。书海泉这才老老实实跪着,不说话了。

康熙瞥一眼众人手中扫把,小心绕过枯叶,掂着脚尖,径直往大殿走去。

书海泉跟在后头小声提醒:“主子,主子娘娘在后院儿。”

“后院儿?”康熙一甩手,丢下众人在前院候着,轻轻迈步,穿过二门,走到后院东三间外头,借着屋里亮光,趁主子奴才们都在屋里说话,猫在窗户下,侧耳倾听。

只见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影,一坐一站,其中,站着的那个脆生生说道:“主子娘娘,费扬古侍卫可真有意思。承恩公府里头,针线上多少人,怎么还专门求您给他做鞋。您也是的,就算心疼弟弟,也不能这么惯着呀!”

接下来,就是皇后温柔回答:“有什么办法,他从小就仗着自己最小,又是男孩儿,祖父母最疼他,就知道欺负我。叫我给他做这,叫我给他做那。你们今天不也见了,他一面吃东西,还一面让我给他端茶倒水。这也就是我,要换了别人啊,早一壶热茶灌他一脑袋。叫他支使!”说完,皇后咯咯笑起来。

“那您还居然给他倒好茶端了过去。奴才瞧着,除了咱万岁爷,您对费扬古侍卫,可是最好的了。多亏那会儿没外人儿,要不然,还真不好说呢!”又有个宫人取笑。

梅梅听了抿嘴笑,拍拍手里鞋底,呼哧呼哧拉着纳鞋绳子,“快别说了。从小他就支使我支使惯了。你说,我怎么就脑袋一热,伺候起他来了。下回他再来,你们可别忘提醒我,咱得好好端一端皇后架子。要不然,那小子,还真把钟粹宫当他住的狗窝逛呢!”

一句话说完,众人都笑了。“主子娘娘您就嘴上说说吧。下回费侍卫一来,您还不是又嘘寒又问暖,生怕冷了饿了,操的都是当娘的心!还端什么架子?依奴才看啊,不上赶着纳好鞋子让费侍卫试试合脚不合脚,那才怪呢!”

不用多听,康熙就乐了。“操的都是当娘的心!”敢这么明目张胆,想必,二人真是姐弟之情吧。再琢磨一番皇后与费扬古神情,还别说,笑起来,真有三分相似。单从皇后这边来看,对费扬古关心爱护,自然随意,若二人真是小情人儿,以皇后谨慎性格,还不赶紧回避?

闹明白这事,康熙心里踏实了。想起刚才看到灵桂、沈桂芬、肃顺等联名所上奏折,请求开科举之事,暗道今年开科选士是来不及了,抓紧时间,明年怕是凑合。

如今百废待兴,国家急需新生力量补充。康熙心里安定下来,摸摸头顶帽子,依旧结实暖和,也不说再听些什么了,抬头就想顺着原路回去。

“哎哟!”康熙直腰,砰的一声,一头撞上窗边石榴树杈。顿觉脑门一阵酸疼,不小心出了声。

绿叶、红云警醒,早开口询问:“谁在外面?”

门帘一掀,几位壮年嬷嬷提着灯笼跳了出来,一面往窗边照一面大声说:“什么人,快出来。”

崔玉贵、张德全躲在二门门口听见,暗道不好,急忙托着佛尘赶上去,一面跑一面小声嚷嚷:“快别喊、快别喊!那是主子!”

康熙一看,彻底露馅了,得了,也别躲了,大大方方出来吧。扭身从石榴树后头走出来,对着崔玉贵、张德全一瞪眼,“刚才是怎么吩咐你们的,不知道朕喜欢钟粹宫的石榴,要亲自摘一个送给大公主吗?还咋咋呼呼?养心殿总管都不会当了是吧?”

崔玉贵、张德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趴下来“认罪”。钟粹宫几位壮年嬷嬷低头忍笑,跪下来大呼:“万岁爷吉祥!”

这番动静,早惊动了屋里。梅梅拢拢头发,扶着绿叶、红云出来,对着康熙款款行礼,笑语:“万岁爷喜欢石榴?可是不巧,今天来晚了。下午时候,大公主来,这两棵树上的石榴,都给她摘走了呢!”

“嗯,朕说呢,找了半天,都不曾找到一枚。”康熙自认为找到台阶,顺着就下去了。

梅梅含笑,让康熙进屋。帝后二人落座之后,康熙看看炕桌上针线筐里,两只鞋底,一只已经纳好,另一只也只剩下两指宽就要完工。青黑色的鞋帮,白布沿的鞋口,针脚扎实利索。

看来,皇后在“娘家”时候,还真是位能干的姑娘呢!

康熙微微一挑眉,装作不经意埋怨:“皇后这是做什么?每年内务府送来的鞋子,朕就穿不完了。你又何必费力气亲自做呢!”

梅梅今日见了亲人,有了靠山,心里踏实,对着康熙,也少了几分忌讳、多了几分从容,听了这话,抿嘴一笑,缓缓解释:“万岁爷的龙靴,臣妾可做不好。这不过就是一双寻常布鞋,是费扬古求了我,专门给他做的。说是他过两天,想往山西一趟,穿了自家姐姐做的鞋,路上走的太平。”

康熙暗暗撇嘴,皇后对国舅,操的可真是当娘的心!问:“他去山西做什么?”

梅梅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他从小就神神叨叨的,净是些歪点子。说是,找什么晋商,开什么银号来着。我也听不懂,管也管不住。只要他不闯祸,随他折腾吧。”

“晋商?”康熙垂眸,肃顺在折子中说,请求准许商户之子考取科举。想必,费扬古是打算去山陕那边发动群众,好早些准备科考了吧?这孩子!想到这里,康熙呵呵笑了,“皇后说的是,他要想去,就去好了。正好,朕也要派人去山西一趟。”新政改革,也是需要银子的。反正那些商人有钱,给子孙谋个前程,必然不会吝啬。

说到科举选士,自然就想到了八旗选秀,总不能前朝轰轰烈烈革新,□还裹着老太太小脚,一挪一挪迈不开步,总要相互照应才是。更何况,与其白放着皇后在后宫发霉,倒不如折腾折腾,叫她帮忙做些革新。

想到这里,康熙顺口提了一句,“礼部忙着科举。明年举子应试,多了几门新科目,乃是我朝从未考过的算经、几何、物理、经济。别说礼部,就是军机处怕是也要忙的不可开交了。明年八旗选秀,恰巧与科考同时进行。礼部抽不出多少人来,皇后你就多多劳累劳累吧。理应改动之处,尽管朝着合理方向大胆了改。有什么事,就找内务府。左右,这也是他们分内事。”

“选秀?”梅梅眨眨眼,这就是暗示,可以改动改动了?梅梅对着康熙笑一笑,“臣妾记下了。”

康熙又跟皇后说了几句话,有心留下来睡觉,又觉得跟皇后来没有多少感情基础,怕唐突“世孙媳妇”,给奕詝知道了,背地里埋怨。忍了几忍,还是吩咐崔玉贵,从养心殿抬了两箱金银珠宝,学着弘历模样,慷慨万分赏赐给皇后,以示安抚。自己回去,批了半夜折子。

八旗选秀乃是大事。第二天,梅梅就在后宫着手进行赏花宴,拉着相熟的嫔妃、公主、福晋,“透露”小道消息。

哪知风声放出去没过几日,费扬古就找上门来。跺着脚握着手,扭来扭去,“姐,你可得想法设法帮我这个忙。你要不管,弟弟我可就给包办婚姻了。”

梅梅看了,哭笑不得,取出一双新鞋扔到他怀里,“别扭了,瞧你那没出息样!”说完,冲他使个眼色。

费扬古眨巴眨巴眼睛,抱住一双鞋子,拿手一捏,软乎乎的不平整,里头似乎有东西,觉得不对劲了,刚要拿到眼前仔细查看,一个激灵,立马收了手,把鞋子往怀里一揣,对着梅梅作揖:“是了,奴才这就好好办差。主子娘娘您瞧好吧!”

望着费扬古跳过门槛,兔子似地溜出去,四下活动,找人办事。梅梅失笑,有娘家人在身边,真好!

半个月后,康熙接到太医院医官薛辰密折。上面详细对比了汉朝、唐朝、宋朝、明朝历代宫妃生育子嗣年龄、身体状况以及所育子嗣健康状况。

康熙大致翻看一番,密折最后,总算写明白了。说是女子生育最佳年龄,为二十至三十五岁。并且举例,说孝恭仁皇后生育雍正皇帝时,刚刚二十岁(虚岁)。孝圣宪皇后生育乾隆皇帝时,也是二十来岁。孝仪纯皇后生育嘉庆皇帝时,年近三十五岁。最后列上孝全成皇后生育当今天子时,年为二十三岁。得出结论,娶妻为生子,不应娶太小。斗胆建议,选秀秀女年龄,由十三岁至十七岁,改为十六至二十五岁。

绕了半天,说了一堆废话,原来不过是建议优生优育嘛。康熙干笑,提朱笔御批:“准,建议最低年龄改为十七岁。着太医院商定之后,报与中宫知晓。按此发诏。”

梅梅办事利索,太医院折子上来第二天,就发中宫笺表,要求八旗女子,年在十七至二十五岁未婚女子按往年惯例,于来年三月选秀。并在选秀中,加入太医院医官诊脉一项,相当于后世中选拔人才之前,先进行体检。

与此同时,养心殿发诏书:以后选秀年龄,皆在十七岁之上。

圣旨脀旨一出,八旗人家登时哄闹起来。这不坑爹嘛!十七?谁家姑娘还留到十七岁不说人家呀?别说了,明年参选秀女,多不了!

费扬古挎着腰刀,站在养心殿殿角瞅着众人议论纷纷,悄悄乐呵:这下好了,祺嫔那位“老”姐姐要参加大选,穆扬阿总算不再逼着我娶个陌生人回家了。

祺嫔之父、头等侍卫庆祥在宫里得了消息,回到家中,叫来庶女佟佳氏,当着嫡妻的面,小心吩咐:“大姑娘啊,本来想着,今年就给你定下来。现在看来,还得再等半年,过了明年大选。咱们家,就剩你一个正经姑娘了。从今天开始,跟着嬷嬷们,好好学规矩。咱们娘娘在宫里——怕是,唉,也帮不了你多少忙了。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佟佳大姑娘抿嘴,恭敬行礼,“女儿知道了。”

庆祥点头,嘱咐女儿两句,叫她回去好生静养。庆祥夫人皱眉,轻声探问:“老爷?”

庆祥摆手,“别说了。中宫脀旨你也看了,那上头说的一条一条,可不就是可着咱们家姑娘定的?”

庆祥夫人迟疑不定,“这么说——咱们家,又要出位娘娘了?”进宫后不得宠便罢了,万一得了圣上宠爱,我那亲生女儿祺嫔该怎么办?

庆祥盯着正妻冷笑,“娘娘?怕就怕,这一回,不是娘娘,而是位侧福晋啊!”

“侧福晋?”庆祥夫人低头想了一刻,指指西北方向,“那一位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改革亲们,别急,慢慢来。

另外,不杀兰贵妃,是因为大阿哥,以及兰贵妃本人价值。记住哦,皇后看戏。总要有演员不是。

另外,皇后对宫女好,是因为梅梅本人经历,同情弱者,对与她没有利益冲突的人来说,表现一下人性的良善,有什么不对的呢?难道,要皇后天天板着脸,对宫女不是打就是骂?梅梅是穿越的人,总不能跟封建贵族一样瞧不起老百姓。如果那样,直接用慈安就行了,何必劳动梅梅辛辛苦苦穿过去?康熙对梅梅有矛盾心理,梅梅对康熙何尝不是呢?

32选秀科举

不说八旗各家心思,崇绮回到家中,跟夫人瓜尔佳氏提起此事。瓜尔佳氏想了想,“这也奇了,十七岁才参选?谁家的姑娘,能留到十七岁呀?”

崇绮摇头,“夫人你这两日跟舅兄家来往,可曾听说了什么?”

瓜尔佳氏摇头,“那倒没有,只听说,皇后娘娘办赏花宴,琳太妃也请了去。好像,琳太妃看上了皇后身边一个女官,叫紫椹来着。恰巧这女官年纪到了,皇后仁慈,琳太妃一开口,就让紫椹跟着琳太妃出宫去了,还赏了一堆东西。对了,葆初有信送来。”崇绮接过来一看,不过是请父母安,问姑姑、姐姐可好。顺便报平安,说自己在承德陪大阿哥读书,兰贵妃、大阿哥都很关照,请父母爀念。

崇绮看过,随意放在桌上,跟瓜尔佳氏闲话。说起明年科举,瓜尔佳氏笑问:“葆初还特意托人捎来几本书,说是翁师傅借的。我放你书房了。”说着,噗嗤一声笑了,“这孩子,才六岁,就知道帮父母亲的忙了。”

崇绮听了,跟着点头,“既然是从翁师傅那里借来的,想必是好东西。我这就去书房看看,也别辜负孩子一片孝敬之心。”顿上一顿,耐心嘱咐,“夫人啊,从现在开始,我每日当差回家之后,就要闭门读书了。家里家外,就劳你多多操持。等为夫高中状元,再亲手为夫人披上霞帔!”

瓜尔佳氏跟着脆声而笑,“那感情好。为妻就在这里,恭候着状元爷您的凤冠霞帔了!”

夫妻二人不过闺房闲话,自知旗人难以点元,只顾安心应试。咸丰十三年三月,朝廷科举,崇绮顺利取得贡生资格,随着三百人同年进入保和殿殿试。

葆初早就从兰贵妃那里,偷偷打听到了今年科举考试范围,托翁同龢找了不少相关书籍,快马送给父亲。果然,顶了大用。

今年殿试,与往年不同。考试时间分为两段,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即两个四小时。殿角摆一座大钟,时间一到,监考官员立马收卷。

考试内容也大为不同。上午乃是行政测试。八张大纸上,密密麻麻印满试题。留下空格或者选项,供考生做题。考试内容五花八门,从天文地理,到耕织航海,从盐政税收,到军队工厂,各式各样,共一百题。

中午留下半个时辰吃饭,考生们随礼部侍郎一同到文华殿,吃了一顿免费午餐,略歇一歇。众人坐下闲话,都说题量太大,题型前所未见。真真愁煞人也!唯独李鸿章、崇绮几个,安安静静。李鸿章本人有真才实学,自然不怕。崇绮运气好,又有儿子送来的参考书籍垫底。在家练习次数多了,早就考腻了。见众人议论纷纷,无心发言,只顾安下心来,琢磨下午题目。

回到保和殿,接着考试。下午这一场,跟上午截然不同。一人还是八张纸,只有第一张出题,其余七张空白。题目就是:论新政与改革!崇绮一见此题,一颗心立刻砰砰跳起来。就在昨日,他刚刚做了一篇相似策论,并与荣禄、灵桂叔父等人商议妥当,定下实策。当即研磨提笔,看一眼殿角大座钟,一挥而就。

其他人,则是各自琢磨,用心书写不提。

皇帝主考,端坐龙椅之上,自开始考试,巡视考场一番,回到龙椅上,翻开桌上奏折,一面监考,一面批折子。批累了,就到考生中间走走,转上一圈。中午休息,到钟粹宫开小灶。

皇帝忙科举,皇后忙选秀。康熙坐辇来到钟粹宫的时候,恰逢皇后召见最后一拨秀女。一听说皇帝来了,五名秀女都羞涩地低头,规规矩矩跟在皇后、贵妃身后行礼。

玫妃、婉妃一旁瞧了,纷纷上前一步,紧随皇后,试图遮掩住身后五人。没办法,谁叫这五个全都出身满洲大家,上三旗的世家姑奶奶。这要是给皇帝留下什么好印象,进了宫、得了宠,还叫不叫咱姐妹们活了?

梅梅也看出来两位妃子隐隐担忧。行礼问安之后,摆手命五名秀女退下,吩咐绿叶摆饭,带着贵妃、玫妃、婉妃,一同陪皇帝吃饭。一来,人多热闹;二来,也是安安这些活寡妇的心。大家都不容易,又没利益冲突,何苦天天摆着皇后威压,吓唬她们呢?

康熙挥挥手,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各种花香、粉香混在一起,有些刺鼻。全然不像平日里,皇后周身那股自然清爽味道。皱皱眉,随口吩咐丽贵妃,“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丽贵妃抿嘴笑笑,带着两位妃子告退。等闲人走完了,康熙这才甩掉靴子,往炕上一靠,嘴里埋怨:“真是累呀!”

梅梅低头瞥嘴,姑奶奶我更累!嘴上则是笑笑,轻声安抚:“皇上若是累了,做些易消化的吃可好?昨天费扬古送来两袋松子,我刚叫他们做了松仁玉米。”

康熙点头,跟皇后对坐着吃完饭。看着时候还早,随口问问今年选秀情况。

梅梅歪歪头,掰着指头慢慢说,“呃,怎么说呢。世家贵女倒还是有几个。几轮选下来,现在最好的,就是佟佳氏、董鄂氏、叶赫那拉氏、富察氏,还有一个马佳氏。就是刚才您来的时候,臣妾召见的五个人。其中,佟佳氏乃是祺嫔之姐。董鄂氏是端敬皇后六世侄孙女,祖上乃康熙朝费扬古将军。叶赫那拉氏与兰贵妃、璷嫔姐妹尚未出五服,论辈分,这位还是那两位的姑姑呢!富察氏是马奇老大人后人。马佳氏也是正黄旗出身,祖上在康熙年间抬的旗。哦,还有一位高佳氏,一位魏佳氏,都是乾隆时期抬入镶黄旗。这两位年纪恰好二十五岁,咱们皇家等着用人,臣妾看了太医诊脉册子,说她们俩身体很好,易于受孕。所以,也就留了牌子。其他的,相比之下,就没多少值得说道的了。”说完,捂着帕子,想笑又不敢,不笑又憋不住,很是为难。

康熙听完皇后一番解说,再瞧皇后一副揶揄模样,登时笑岔了气。心里嘀咕:这个皇后,还真会讽刺人呢!马佳氏抬旗,那是影射荣妃,当然,荣妃娘家本来还算得上显赫,不过是旗属换成正黄旗而已。至于高佳氏、魏佳氏,无疑是弘历那俩皇贵妃娘家人。皇后啊皇后,你咋不说,你还把乌雅紫椹推到琳太妃身边,借她的手,重新送回来参选呢?那样,不是把德妃也给膈应一番吗?

想到这里,康熙捂着肚子摆摆手,“国家贫困,养不起那么多小妾。宫里头是添人还是不添,你看着办就是。”养小妾,也是得花钱的!康熙想想户部尚书天天哭穷,顿时没了纳新人的兴致。

梅梅点头,你这“无能”模样,添了人也是守活寡,还得姑奶奶替你落埋怨,得罪满洲大家,我傻呀?抿嘴儿笑笑,“咱们这里好说。只是——论理,这话不当我说,只是,先帝、太后都不在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您看,其他几个王府,要不要添几个?几个王府里侧福晋还好说。臣妾担心的是,重华宫那边——只有载澄、载滢兄弟两个,毕竟——还是太少了。”

“嗯!”提起奕訢子女,康熙立即就想起大贝勒载澄,那位末代皇室典型的纨绔,典型事迹就是:拐带“小皇帝”载淳去逛八大胡同,得了那不能说的病回来。至于他的弟弟们,不是夭折早死,就是跟他一样的纨绔。罢了,奕訢身边,薛佳氏等人出身也不怎么样。给他几个出身高贵、家教良好的侧福晋,也算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吧。

这么想着,便吩咐皇后:“你看着办吧,另外,醇亲王也该添人了。兰贵妃她妹妹倒是能生,可就是生下来养不活,尽添晦气。挑个有福气的送过去。就是家世差点儿,也没什么。”

梅梅听了,急忙笑着答应。心里琢磨:这是恼了光绪他娘了?是不是趁机从钮钴禄氏里头,找个旁支女儿塞到醇亲王府去?呃,还是算了吧,给人做妾,又不是什么好事。能不耽误人家女孩儿,就别造孽了。

康熙看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抬头瞧瞧座钟,时候快到了,站起来,吩咐皇后两句,就要离开。刚走到大殿门口,还未过门槛,就听宫院外头,一阵哭闹。七八个嬷嬷、宫人一齐哭天抹泪的,簇拥着大公主往里走。

大公主一面走,一面委委屈屈哭诉,“皇额娘,您要给女儿做主啊!”

梅梅一看,大公主脸上泪痕阑干、妆容模糊,呜呜咽咽,嗓子都快哭哑了;两只绣鞋,全都是草末尘土,早上刚换上的牡丹折枝旗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袖子还掉了一截。梅梅登时吓了一跳,扶着康熙急走几步,迎面赶上来,“大妞,怎么了这是?早上不还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

大公主只顾哭,不肯说。倒是旁边一个小宫女气不过,仗着皇后素来和善,大胆回话:“主子娘娘,大公主是给重华宫大阿哥打成这样的!”

“载澄?”康熙听了,扶额叹息,老六啊,你把儿子教成这样,朕百年之后,你们父子掌管江山,叫朕如何放心啊?

33慈安皇后

梅梅听了这话,略一思索,随即抱大公主到怀里,笑对康熙说:“皇上,您瞧瞧,孩子们闹起来呀,还真让人哭笑不得呢!大公主,别哭了。走,额娘带你梳洗去。让你皇阿玛安心到前朝,好不好?”

大公主红着两只眼,哽哽咽咽的,抬头看一眼康熙,眨眼间又滚下两行泪来,委委屈屈对着康熙行礼,“耽误皇阿玛国事,是孩儿的不是。皇阿玛请吧,孩儿会跟着皇额娘,再也不出去了。”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康熙看了,也是一阵心疼。大妞这孩子,素来乖巧懂事,看眼前模样,今天一定是委屈的很了。叹口气,摸摸大妞脑袋:“好,等皇阿玛晚上来看你。”

康熙去保和殿殿试,留皇后与大公主在钟粹宫说话。

梅梅召来太医薛辰,等大公主洗了脸、换好衣服,好好诊看。一番忙碌下来,总算安抚住大公主。抱在身边,喂她喝水吃点心。

丽贵妃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顾不得正在召见秀女,扔下佟佳氏、董鄂氏几个,匆匆赶到钟粹宫。一路上,风风火火,全然没了往日恬静温和之态。好在永和宫离钟粹宫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进了屋,急急忙忙对着皇后行礼,不等皇后叫起,便一把拉过大公主,一叠声地问:“大妞,伤哪儿了?快,让额娘看看。”

大公主刚收了泪,瞧了太医,好容易哄住了,坐在皇后身边吃点心。一见亲娘来了,心里委屈登时再次涌了出来,趴到丽贵妃怀里,呜呜咽咽、絮絮叨叨,说些早上出去,如何见了六叔家大姐姐、大哥哥,才说了几句话,大姐姐便怎么怎么不高兴了,大哥哥然怎么怎么动手。

丽贵妃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怒火攻心。回想自从六殿下一家搬到重华宫,瓜尔佳氏每日里,见到贵妃都懒得请安,好似她明日就要做皇后一般。丽贵妃性子就是再绵软,能从贵人登上妃位,也是有心机有计谋的。当即悲戚一声双泪垂,拉着大公主一同跪到皇后座前,嘴里哭诉:“主子娘娘要给我们母女俩做主啊!今日打的是大公主,明日怕就是直接打上永和宫了。主子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都不曾对臣妾母女用过重话,难不成,他们重华宫的,比钟粹宫还高贵吗?”

梅梅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急忙离座,上前弯腰扶起二人,沉着脸小声埋怨:“你疯了?这话一旦传出去,可就不是小孩子打架这么简单了。”

丽贵妃委屈多日,哪里会就这么算了,声音不小不大,抽抽搭搭半诉委屈半埋怨:“娘娘仁厚,处处顾全大局、委曲求全。臣妾们可顾不得那么多。臣妾虽然出身卑贱,可也是圣上亲封贵妃,难道,连一个她福晋的礼受不得吗?就算康熙朝瓜尔佳氏太子妃,她见了宫妃,也不曾这般无礼。这些日子以来,宫里诸位姐妹谁没有这般委屈。不过是素日主子娘娘宽和,臣妾们不好给您添麻烦。这才打落牙齿肚里咽。主子娘娘,臣妾们都是奴才,受些委屈不打紧。咱们的公主,那可是正正经经的主子,皇上、皇后尚在,天之骄女,便受此大辱。要是以后——主子娘娘,您可让臣妾母女,如何活呀!”

大公主听了,也在一旁陪着哭泣。梅梅无奈,只得拉二人起来,一边一个坐下,小声安抚。一面在心里琢磨,这事当如何处理。

皇上唯一的女儿挨了打,众嫔妃不一会儿,全都知道了。玫妃、婉妃、祺嫔,各自带着随住贵人、常在前往钟粹宫探望。嘘寒问暖过后,便是一致声讨重华宫。

眼看众人越说越激动,场面一度不可控制,梅梅扶额叹息:瓜尔佳氏,你也太不懂事了。如今是什么时候,正是应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心一意搞建设的时候。做储君正妃,就更应该老老实实,支持老公紧跟皇帝步伐。你倒好,不说韬光养晦,然连孩子都不会教。这下好了,整个后宫,全给得罪完了。得罪嫔妃就得罪嫔妃吧,然还把正经小主子给打了。

眼看事情过去两个时辰,你倒是带着孩子过来道个歉,这事也就算囫囵过去了。难道,还真不怕,因为孩子闹别扭,搞的你老公跟皇帝生分?

呵呵,果然是贵族小姐,家世显赫、姻亲众多,浑不怕呀!

梅梅撇嘴,娘家有人就是好!

正想着,就听外头通传:“六福晋到!惠亲王福晋到!”

丽贵妃、婉妃听了,齐齐皱眉,玫妃则了冷笑着嘟囔:“中宫正院,然如此通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奴才看啊!”祺嫔坐的近,听清楚这话,幽幽叹气。

说话间,六福晋瓜尔佳氏携着娘家姐姐、兼婆家婶婶惠亲王福晋瓜尔佳氏来到大殿外,人还未进门,就听一阵大声欢笑:“皇嫂,弟妹给您请安来了!”

再看二人,一人身着大红旗袍、一人一身蓝色旗袍,扶着小丫鬟进来,笑意盈盈,对着皇后行礼。在座嫔妃,除了贵妃、妃位主三人,都不好受了二人全礼,皆站起来,侧身回避。

瓜尔佳氏姐妹也懒得一一行礼,听见皇后叫起,腰还未弯,就直直站起。惠亲王福晋还想着跟贵妃打个招呼,妹妹六福晋伸手一拽,就拉她径直往皇后左手边椅子上,依次坐下。

大公主原本坐在皇后左手,刚才为尊敬长辈,这才站起来。这下子,反而没了她的座位。丽贵妃皱眉,伸手拉女儿到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娘两个抱着头,扑扑簌簌一阵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