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陵才不想被茗看扁呢,他昂头挺胸道:“我、我才没有脸红也没有害羞!”

别扭的表情加深了茗眼中的笑意,“没有那就来吧!”语落,双瞳中一晃而过的狡黠即刻被邪恶的烟波给替代。

忽然,传来‘哗…’的一声,低头按摩的卫兰陵的双手也被一并带了起来,然后他就看见水滴不断从茗的肩膀处流淌而下,这刻,他才意识过来,茗就那样□着身体从浴盆里站了起来,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卫兰陵眼前。

看着茗的身体,卫兰陵的脑子轰地陷入一片空白,混乱中他的视线彻底呆掉了。

突如其来的、从未见过的东西呈现在了卫兰陵面前,瞬息,有什么东西包裹了世间最锋利最暧昧的刀,一击击穿了他的心房,他全身的血管、全身的毛孔都在这时间全部张开,逆流而上的血汹涌澎湃而出,湮灭了他所有的视线、所有的感觉以及思绪。

“兰陵,你那么认真地看我的身体,是不是也想研究研究一下它啊?”茗的声音,干净的轻柔似微风轻抚般在卫兰陵耳边围绕。

“谁、谁想研究啊,你这个变态、混蛋、王八蛋…”卫兰陵憋红着一张脸怒骂着、后退着,不知道往哪里转的眼珠子他甚至想抠下来。

“你现在才知道小爷我是变态混蛋王八蛋吗?”茗欣赏着享受着这一瞬他从卫兰陵身上挖掘出的全部乐趣,“就算小爷是变态混蛋王八蛋,兰陵你还不是看得目不转睛。”

“啊——”卫兰陵歇斯底里地大叫,叫完才想起来逃跑。

可还没跑几步,卫兰陵察觉到,不只

是柔柔地嗓音,更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死死地限制住了他的步伐。

茗赤|裸着身子从浴缸里出来了,在卫兰陵即将逃出去之前一只手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并顺势一拉,把他整个人拐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为什么要逃跑啊,兰陵?”

跌进茗怀中的卫兰陵清楚地感觉到茗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那滚烫的体温、那神秘的体味正一点一点侵蚀着刺激着他敏感的触觉、嗅觉…

“放开我!”挣扎之余,卫兰陵的眼光刚好落在茗的胸前,点点水珠缠绕着的青丝垂落,让胸膛看起来半隐半敞,害得他呼吸一窒。

“兰陵,要不要好好感受一下我的身体,嗯?”他的嗓音飘忽却带着魔性,连带着指尖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卫兰陵身上游走。

一种惊恐的恶心感侵袭遍全身,“谁要感受你的身体,你、你、你去死吧!”卫兰陵嘶吼着,不顾一切地猛力一推,然后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哈哈…”落荒而逃的卫兰陵逗得茗捧腹大笑,毫无疑问,这次的恶作剧让他泡了几个时辰有些发软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好的舒展。

跌跌撞撞地从竹屋奔逃出来。

卫兰陵左手捂住嘴巴,右手死死的捂紧心脏,生怕嘴巴一不小心把自己杂乱的心绪给泄露了出来,生怕心脏在那一顷刻会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他抱着脑袋,疯狂地在无名城肃静又宽敞的街道上奔跑,此刻的他看上去像极了受到极大惊吓的正在逃避猎人追捕的受伤小兽。

“茗,你是全天下最无赖最无耻的混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天打雷劈,你,你…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对,碎尸万段…”

仿佛骂再多再恶毒的话语都解不了卫兰陵心中的愤怒和惊恐,如果说死亡会给人身心带来巨大的绝望和害怕的话,那顶多是一瞬间的事。可呆在茗身边,他几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饱受着绝望和害怕的侵扰,他根本无法预知茗什么时候会弄出什么样的花招,疲于应付的他,神经已经极度紧绷,逃不脱,躲不过,说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神经就会绷不住而断裂,很累很怕很无助。

一口气跑了很远很远,远到看不清那清幽淡雅的竹屋,甚至连一丝竹子的气息都闻不到。

“呼哈、呼哈——”

在黑暗中卫兰陵靠着就近的城墙蹲了下去,他双臂抱膝蜷缩着,

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掐进肉里,力量大得连带着身子一起发抖,酸酸的眼眶似有什么液体要冒出来。

“不能哭、不能哭…”

委屈的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可他答应过父亲不能随便哭泣的,为了不让眼泪掉落,卫兰陵仰起头用双手啪啪啪地拍击着脸颊,脸颊顿时被拍得火辣辣一片。

“这么晚了,是谁?”

大概是卫兰陵大声拍脸的声音惊扰到了谁,暗夜中有些哑有些沙的嗓音自头顶重重地坠了下来。

卫兰陵闻声抬头,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到了未明堂,此刻的他正靠在这座城堡的厚墙上,而那声音似乎是从城堡的最顶端传来的。

一个高傲、冷然的身姿正立于城堡的顶端,那般遗世而独立、那般诡谲而凄凉的挺拔身姿除了城主,别无他人。

“小人参见城主。”卫兰陵赶忙行礼。

“这么晚了,你胆敢来这里,是不想活了吗?”

“我…”

不待卫兰陵解释,呼啦,一阵风刮过,城主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跟前,“你,抬起头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未从之前那波惊吓中跳出来的卫兰陵此刻再次遇到了危机,他真是万般悔恨,早知道跑出浴室就好了,干吗要跑出来,还那么倒霉的碰上了城主,这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倒起霉来喝水都塞牙缝啊?

不敢多耽搁,卫兰陵老老实实地抬起了头。

月光、白发、两团跳动的橘色火焰以及一张熟悉的面孔构成了卫兰陵眼中全部的景色。

“我认得你。”橘光之下,城主左手食指指指卫兰陵额间的梅花妆,“你是茗家里的那个奴隶。”

凝着城主的脸,卫兰陵甚至忘记了点头或者答话,因为此刻他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城主左手食指的戒指给吸引了过去,而那枚戒指无疑勾起了他记忆深处的思索与过往。

卫兰陵的神情看起来有那么点惊讶和害怕,城主想,大概是因为见到自己的缘故吧,所以他便再次发问,“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卫兰陵胸口的情绪再次奔涌了起来。

这次不是为城主的话,而是为城主这个人。

城主的脸、城主的声音,串起了卫兰陵一系列的记忆碎片,没错,当初进城匆匆一

瞥间他就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虽然上一次在未明堂内他无幸得见城主真容,可现在,他真真切切看清了城主的模样。

他想起来了,这个人,他认识。

城主

卫兰陵至今仍然记得,他们的相遇,是一个平凡的冬日午后。

黄昏的光线下,他独自站立在硕大的庭院中央,挥舞着手中的刀,一下一下,极为认真。凛冽的寒风刮得他的手生疼,僵硬地比划着师父教授的动作,却始终觉得少了那一份感觉。

刀刃划过天际落下了片片银光,那是父亲交于他的刀,他决心要好好使用、好好珍藏。

父亲是天兴王朝四蕃国之一的卫国国主,将来,他也会继承他的位子,所以为了那刻的到来,他一定要有超人的智慧,过人的剑术,他一定要、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强。

“呵呵…”暗哑的笑声打断了他挥动着刀刃的动作,转脸望去,他看到站在院落一角那笑声的主人,竟是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高个子少年。

那一刻,他们相隔不过几丈的距离,少年眼眸闪耀过的光晕却仿佛带着一股独特的力量,他清楚感到了自己的心脏,沉沉地跳动了一下。

“你就是新来的伴读卫兰陵?”少年缓缓朝他走来,嘴角卷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里是皇宫内苑,只有太子的伴读才有资格进出,可他是新来,完全不认识其他的伴读,而眼前的少年不明来意,故他才没有开口。

少年走到他的面前,深深地打量了他一会,扫过他的几眼似乎又带着些许鄙夷的意味,侧过脸扬起了一边的嘴角,道:“你是卫国世子兰陵?”

“是…是我…”不自觉地舌头打结。

“哈!怎么是个结巴?”少年双手捂嘴,漆黑的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型,笑得天真而大声。

“我才不是结巴!刚刚只是…”他默默地低了头,有些窘迫。

“我要和你比试!”少年突然敛了笑容,随即向后小跳一步,站在仅隔他咫尺的距离。侧身,他才注意到少年的腰间插着一柄刀。他一手握住腰间的佩刀,一手则做出欲要拔刀之势。

“比试?”还在他完全迷糊之际,“哗”地一声,少年一手抽出刀柄,银色的刀刃立刻展现在他的眼前。

少年的刀是一柄极美的刀,纤长的刀身,锋利的刃口,刀背上依稀刻着几缕花纹。那把修长的刀,与他的身形极为匹配。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举刀向他砍来。

“啊”的一声,他下意识的用手中的刀抵住少

年的攻击。

凑近看清楚少年的脸,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顿时蔓延开来,伴随着少年第二次的攻击,他小小的身躯中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而藏在刀刃背后的少年的脸,却流露出一丝骄傲。

少年的刀术快、狠、准,远在他之上,他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连续几个回合的防守后,他终于抵挡不住少年的攻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被少年挑落的刀,“哐当”地砸落在一旁的地上。

他双手撑地,跌坐在地上。抬头看到少年背光的脸上,依然挂着同刚才一样的笑。长长的刀刃直指着他的脖颈,那锐利的刀尖在夕阳下染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光泽,晕染开来,带着他的失落和少年的自豪。

“哈哈哈,我赢了。”少年自顾自地说着话,一手将那秀长的刀收回刀鞘中。他看到少年背过身去的轻柔晃动的发丝,流露着寸寸得意的神情。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少年回头瞥了瞥依然跌坐在地上、一脸不知所措的他,轻轻地笑了,“卫兰陵,光是有一副好皮囊可是不行的哟,男子汉大丈夫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才能守护住对自己重要的人呢!”

这话父亲也说过,他也拼命地再让自己变强,可他还是很弱很弱,弱小到身前不认识的少年都可以随意对他说教。

“报上你的名来?”此刻,他内心翻涌出许许多多的不甘,“待我日后变强了,我一定要再找你挑战,那时我绝对会打败你的!”

少年低头在原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踢走一颗,然后再用脚抚平尘土,然后再踢走一颗,来回几次之后,他仰头望向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朝依旧坐在地上的他伸出了左手。

他望着那只伸过来的左手,它白皙、纤细可却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也难怪,师父说强者总是容易和伤疤作伴;除了伤痕,他那只手的食指上还有一个造型别致刻了字的黑色戒指。

“涯,是你的名字吗?”看着戒指上的的刻字,他有些好奇。

闻言,少年嘴角含笑地凝上食指的戒指,瞳孔里映出极其温柔的光束,“是啊。”

“涯,我记住了,以后我还要找你比试。”他倔强地就是不伸出手。

“呵呵,原来卫世子除了美貌之外,还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呢,甚好甚好。”见他无意握手,少年笑着收回手,“那么,哥哥的天下,就靠你了哟!”

说完,少年便迈开步子朝院外走去,丢下了怔怔的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着少年消失在院落蜿蜒小路的尽头,他的心里漫过一阵奇妙的感觉,“那么,哥哥的天下,就靠你了哟!”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他有些迷惘又有些激动,为什么这么说?他到底是谁?

随后,他一个人坐在地上想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找不到这答案。

但他记住了那只手的温度更记住了那枚戒指以及戴戒指的少年,以及少年背身离去后的黄昏,月亮慢慢地升了起来,然后有白色的粉末缓缓地从天而降。那个冬天的初雪,降落在少年和他相遇的庭院中。翩翩飞舞的雪花,缭乱了他平静的心。那刻,他平生第一次想要真正变强。

而就在当日太子宴请众伴读的夜宴上,他又看到了那个和他比试的少年。少年站在太子身旁,挂着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抹熟悉的笑容。

酒宴开始,只见少年端着一杯酒,从太子身边慢慢走下来,然后恭敬地双膝跪在太子殿前,沉沉地道:“让我们敬太子,不,敬明日的皇上一杯酒,吾等愿誓死追随!”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名少年是太子的同胞兄弟,地位比他还要尊贵。

那时候,他也见证了,太子登基成为君临天下的君主的全过程,但朝拜新君时,那名少年却没出现。

后来,他从太子的伴读升级为皇帝的伴读,可仍然没再见过那名少年。

后来,在伴读期间,他不小心听到了有人私下谈论,说那名少年因替皇帝喝下了欲谋害其的毒酒而险些丧命,经过救治虽保住了性命却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再后来,皇帝因此事大发雷霆不仅诛了所有知情人的九族更不明原因地把少年发配去了一座死城并下令其永生不得出城…

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那名少年的传闻了。

年复一年,少年的影像也在脑海中渐渐淡去,但少年的声音还有少年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却时不时萦绕在耳旁。倘若不是这次被发配来无名城,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把年幼时期那段翩若惊鸿又一闪而逝的记忆与面前的人给划上等号吧。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和记忆中逐渐融合的暗哑嗓音再一次把卫兰陵从过去拉回了现实,他定定地仰视着城主,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年,虽然少年也蜕变成熟了,虽然他

总是不太相信那一夜生白发的传言,但面前男子的音容笑貌以及左手食指那枚刻着“涯”字的戒指,他便敢百分百的确定,城主就是当初的那名少年。

“我…”卫兰陵本想愉悦地开口说‘我其实认识你’这类的话,可话到嘴边,不妙的信号也随之传来,城主就是那名少年,那名少年可是皇帝的亲弟弟,他可是得罪了皇帝才被发配到这里来的,而且此城主也完全没有少年当初的温和随性,虽不清楚他是否如传闻之中所说的原因而来到此地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名少年早已经变了,变得冷酷又阴沉,所以他绝对不能被城主发现自己的身份…思及此,他内心一涌而上的愉悦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很怕我?”

卫兰陵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城主大人高高在上,吾等奴隶能得见真容,实在诚惶诚恐。”

“城中夜间有禁足令,茗没有告诉你吗?”城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卫兰陵,眼角的那团冷峭始终消不散,“无视命令,可是死罪。”

嗡,卫兰陵的脑袋像被钝器击了一下,茗确实告诫过,他以前可是乖乖遵守的,可今晚还不是因为茗那混蛋…显然这等理由他是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来的。

“那个,我,我出来打水,结果迷、迷路了…”说完,卫兰陵自己都想砸死自己,打水什么的连个水桶都没有,鬼才会相信,忙中出错什么实在该死啊。

就在卫兰陵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城主却意外地转身挥了挥手,“下次莫要再犯,回去吧。”

“谢城主不杀之恩。”侥幸捡回一条小命的卫兰陵连忙磕头谢恩,“小人,这就告退了。”边说边弓着身子退下去,退到一丈开外,他开始小跑,边跑边拍着胸口压惊。

“等等!”就在卫兰陵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之际,可没想到,城主又忽然转身回来叫住了他,“我…不知道为何,好像觉得你有些面熟?”

这一句话,城主的语调放得很慢,似乎带着一些心血来潮又似带着一丝玩味。

咚咚咚——

卫兰陵迈出的脚硬生生定在了半空,此刻他的心跳声应该掩盖了周遭一切声息,被认出来了吗?

明明几年过去了,明明现在他的额头已经刺了梅花妆,明明只是几面之缘而已…虽说如此,可他自己不也还是在脑子里给那名留了一个位置,那么他也像自己这样,记起来也不为过

啊…

“不能认,打死都不能认。对,茗不也对他百般挑逗玩弄,他都抵死没松口,现在怎么能因为城主一句话就不打自招…”

“算了,你走吧!”

思想斗争还没结束,低沉如渺烟般的嗓音就自背后飘来,然,卫兰陵再次回头去望之时,城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天暗地里了。

置身在一片黑茫茫之中,卫兰陵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三抖。

“我要出城,我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快步走在回竹屋的大道上,卫兰陵不断在心底念叨,原本以为茗是最危险的,可现在又多出了个城主,他原本只想低调的做人,再不招惹谁的前提慢慢寻找出城之路,可现如今这两个人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他真想长一对黑色的翅膀,然后趁着夜色飞出城。

愿望通常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匆匆回到竹屋的卫兰陵以为茗已经睡着了,可当他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太低估了茗的精力和玩心。

在开放式的竹屋大门口,打着赤脚披散着发的茗正倚在门边拿着一根竹子边玩边等他,“兰陵,你可让小爷等得好苦啊!”

“对不起,我迷路了。”卫兰陵不打算理会茗,他低着头只顾快步地走。

啪,茗手中的竹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没小爷的命令你胆敢偷跑出去玩,你认不认罚。”

“我认。”卫兰陵此刻已经没了气力跟茗斗法,反正就算反抗也一定是他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这一次他就索性直接从了他算了。

听到答案,茗略微的一愣,看着和木头一般杵在自己面前的卫兰陵,他觉得他的样子和从浴室狼狈逃出去时没什么不同,只是精神状态略差了一些,打量了几番,他再次开口:“你知道我要罚你什么吗?”

“你说!”

“我要你陪我睡觉。”

茗的声音很轻,轻得透出一股柔媚入骨的苏劲。

竹影横斜,茗只着了一身单衣,腰间随意束着一根腰带,锁骨、胸膛在松松垮垮的衣衫见若隐若现,迷离的眼波还带着一丝慵懒之色,这模样不知为何让卫兰陵想到了“淫|荡”一词,若再加上前面那句话,此刻的茗俨然化身为了逛青楼的嫖客。

卫兰陵咬着唇瓣死死地瞪着茗,一言不发中他突然夺过茗手中的竹子,

挥着它不断点着茗的脑袋,“你这家伙是不是泡药澡泡傻了,大半夜找一个同性别的人陪你一起睡觉,啊!!!你要是傻了就自己一个傻,请不要把我拖下水和你一起犯傻,谢谢!”

看着挥舞着鞭子大声责骂自己的卫兰陵,茗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这家伙此般模样真是像极了正在教育不争气丈夫的妻子。

但转念,他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茗迅速地摇摇头,见卫兰陵似骂上了瘾,他不由分说地啪啪两下点中了他的穴道,在眼前不断乱挥的竹子停住了,不断冒着犀利言辞的那张樱桃小嘴也安分了下来。

“嘿,出去溜达了一趟就长本事了啊?”茗单手支颐,眯着眼睛凑到卫兰陵跟前,“你不是爷们吗?既然是爷们那还怕跟爷们睡觉干什么?莫非是你心虚是你害怕了?”

好吧,卫兰陵承认,刚才他是激动了,因为压抑了太久,所以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发泄,这下胸中郁闷是抒发了,可也即将任人鱼肉,继“忙中出错”之后,他又“忘乎所以”了。

被点了哑穴的卫兰陵无法开口求饶,于是他只得利用表情来求饶,只见他扁起嘴,粉脸皱成一团,大眼睛扑闪扑闪乱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啊。

哪知茗不仅一点不为所动,反而凑到卫兰陵脸颊边吹了一口气,有些邪恶地开口:“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诱人吗?”

卫兰陵自然不能开腔,只能继续憋屈着一张脸死瞪茗,这可叫某人欢乐不已。

茗嘿嘿笑着,微微低□子将卫兰陵打横抱起,“你啊,既是我的奴隶,就有义务帮我取暖嘛!”低眉垂眼间,眼底尽是狡黠。

卫兰陵哪知茗会突然过来抱他,想挣扎却又无力挣扎,他很惊恐同时也觉得很羞愤,失措中,眼眶里竟又漫起了一片雾气。

“咦,这是兴奋的要流泪了吗?”

卫兰陵不信,茗会分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是兴奋还是愤怒,所以他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想看他更屈辱更激烈的表情吗?因为越是反抗就越能激起他玩的兴致,呵呵,他就偏不给他看到。

在被丢上床之后,卫兰陵索性闭上了眼睛,反正遇上茗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以后,能做的不能做的、能容忍的不能容忍,他都做了都容忍了,也不差这一样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敏锐的茗自然察觉到

了卫兰陵的变化,上床之后,他很安分地从背后抱住蜷曲着的卫兰陵的腰身,把娇小的他完全收容在怀中,紧紧贴在一起的躯体让他偏寒的身体温暖不少。

“兰陵啊,你的身体真的好暖和呢。”

“…”

“兰陵啊,你的身子真是很柔软,抱起来很舒服呢!”

“…”

“兰陵啊,以后我们都一起睡好不好呀?”

“…”

蜷着身体,双手紧护胸前的卫兰陵一直闭着眼睛,不管身后茗说什么话,他都打定了主意不理不闻的,等天亮,等穴道解开,这变态总归要放了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识趣了,再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之后,茗也开始安静下来。

这是卫兰陵期待的结果,现在他只需静静等待就好了。

“呼——呼——”

茗的呼吸很轻,呼到自己颈脖肌肤的气息还带着微微的寒气,这寒气让卫兰陵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想,茗体内的寒气确实还未完全祛除;他还想,其实虽然心底很讨厌很畏惧茗,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茗的肆意妄为,他自己的忍耐力和毅力得到了大大的磨练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