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崔小姐恭恭敬敬地站在他们面前又稳稳的行了礼之后半天甄绵绵才回过神,默默地向花无心投去鄙视的眼神:花大人您果然道貌岸然伪君子啊,这么小的孩子你居然一直惦记着……你这枝老梨花压了嫩海棠也不怕遭天谴?

这妾往大了说也就十岁出头,甄绵绵再老两岁就能给她当娘了。

花无心毫不示弱得瞪了回来,仿佛他更不满。

粉嫩嫩的崔小姐年纪小,又是那样家族的孩子,所以一点不怯生,亮闪闪着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两人“眉来眼去”,一笑,脸颊上的肉肉让甄绵绵恨不得过去狠狠亲一下。

花无心说:“你回房读书写字去。”语气颇像一个严父。

小姑娘脆生生的“嗯”了声走了,甄绵绵看着她跳跃的背影艳羡不已,年轻真好。

“花爱卿你莫急,崔小姐是个美人胚子,至多再养四五年就大了,自己养的情感深厚!”甄绵绵诚恳劝花无心。

花无心忽然转过头,阴阴地盯着甄绵绵。

“干嘛这么看我?不是你和裴卿说惦记着崔家小姐吗?我这也是好心成全,谁知道你爱好这么……别具一格。”甄绵绵说道。

“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你是纸人脑子?”花无心语气极不好。

他要是好才奇怪,奉旨娶亲当天正妻去给别人奔丧,至亲也就罢了,还是个男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男人,新嫁娘盖头一掀开,他收到那么多暧。昧的眼神……想想,恶心的要死,都是眼前这个纸人脑子正妻浑插一脚。这会她还敢跟他说风凉话。

甄绵绵面皮一紧沉了脸:“开门见山,你想怎样?”

这一问倒把花无心给呛住了,本想甄绵绵擅长嬉皮笑脸,哄一哄他,给他个台阶下也就罢了,可这女人近来公主架子摆的顺畅自然,说翻脸就翻脸,果然,女人就是不能惯着。

“怎样?夫妻之间还能怎样?”被甄绵绵一激,花无心这话自然就说出来了,眼见甄绵绵白了脸,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

“你……”

“怎样?难道你打算为姓沈的守身?”甄绵绵的犹疑在花无心看来是抗拒,不乐意,更让他火冒三丈。

眼看花无心说话开始跑偏到不像话,甄绵绵撇撇嘴道:“着什么急,守也是为你守。”

“你咒我死?甄绵绵,看来,你和沈又果然情深义重啊,三番五次全无顾忌,不仅狱中私会,连命都不要了在长沙王面前求情,更不顾男女有别为他送终,好,好,甄绵绵,你做得好,够绝,我告诉你,明日我便把他挖出来挫骨扬灰。”花无心口不择言。

甄绵绵托腮看着他,表情很是奇怪地说道:“哦,那别挖错了坟烧错了人。”

花无心再次被呛住,甄绵绵那事不关己的模样越看越像欲盖弥彰,正要出言训诫,外面一个仆妇声音平板的说道:“大人,长沙王派人请您过府一叙。”

“备马,我即刻就到。”花无心吩咐完,欲走,又站住,极不高兴的语气甩给甄绵绵一句话:“晚上回来再跟你算。”

“回得来再说。”甄绵绵故意挥挥手帕:“慢走,不送。”

不管怎样,花无心出府去是好事,起码甄绵绵可以安生的睡一觉,要吵架也得精力充沛不是?

而另一边,脸板得像块新砚台似的花无心策马向长沙王府疾驰,心中怒气仍旧不能平息,一路想着甄绵绵的可恶到了王府跟前才把心思敛了敛,不想被人瞧出什么端倪。

被引至议事厅,已有长沙王几位旧部幕僚端坐,见花无心进得门来都投来轻轻一瞥又转过头去,轻视之意明显,花无心扫了眼,何间并不在座。

花无心刚落座,长沙王便来了,容光焕发,颇有些激动的意味,与往日有些不同,别人也瞧出来了,忙问什么喜事,长沙王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纸卷,小手指粗细,宝贝般的握着说道:“昨日,何爱卿从楚王余孽手中拿到的,有了它,天下太平指日可待。”

虽语气还是忧国忧民,但那份对天下的野心却也展露无遗。僚属们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征战四方为长沙王扫平天下,长沙王与下属们又商议了些军事大计,快午时方散,偏偏留下花无心一人。

“花爱卿昨日大喜,本王忙于军务没有亲去,想必爱卿不会多心,我听何间说,昨天楚王那个余孽沈又死了,绵儿为此竟没出现在婚礼上,本王想,花爱卿你定是不悦,说起来也怪本王,不该一时心软允了绵儿。”长沙王笑得慈祥和蔼,话也说得软和。

花无心忙起身道:“王爷实在多虑,属下并没有不悦,属下深知公主的秉性,就算没有王爷恩准,她也定会前去……”在长沙王的注视下,花无心似乎有些赧然的说道:“公主是个醋性子,虽嘴上说让属下娶,心里却不乐意,与属下闹了几日赌气进宫了,去送沈又,不过是借机与我斗气,妇人的把戏……”

“那倒也未必,听说绵儿曾救过沈又的命,又是指腹为婚的,即便无情也还有义,这沈又也无其他亲人,想必有什么重要的话会和绵儿说起,花爱卿,你可曾听绵儿讲过?”长沙王问道。

绕了半天,花无心明白了,想必长沙王对到手的这个宝贝不是很确定,怕沈又将真的东西给了甄绵绵,这是绕着弯让他到甄绵绵那里打探虚实,思及此,花无心眉头皱起说道:“这些日子公主与我赌气,话都不曾好好讲过几次,不过,王爷但请放心,若沈又真交代了什么给公主,属下定会回禀王爷。”

长沙王达到目的,又长辈似的宽慰了花无心几句便放他走了。

花无心回府的时候已过饭时,仆妇们还是让厨房张罗了精致饭菜端到小书房来。

“她干什么呢?”随意吃了几口放下碗筷,花无心问仆妇。

仆妇说夫人和二夫人一起吃了午饭,二夫人教夫人下棋呢。

花无心擦好手放下帕子,整整衣袍往正房踱来,正巧房外仆妇不在,花无心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头对头几乎趴在了桌上,甄绵绵拿着一颗白棋,半晌放下去,只听崔彤辉赞赏道:“没想到,公主你下棋还颇有天分。”

“我也觉得。”

甄绵绵,你倒真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啊!

“大人棋艺更高,回头让他指点你一二就更好了。”崔彤辉落下一颗黑棋。

两人下棋专心,根本没留意到进来了个大活人。

甄绵绵又往前凑了凑盯着棋盘说道:“你不声不响把我围起来了,我顾着上头就忘了下头,让我想想,怎么……”

咔哒。白棋轻轻落在棋盘上。

甄绵绵立时斜歪着头往上看,这玉树临风的可不是花无心花大人吗?

“彤辉,今日功课做好了?”

小崔姑娘立刻变得拘谨:“还没,我看公主殿下不太开心,所以……”

“我与公主有话要说。”

“是,公主,大人,彤辉告退。”小姑娘麻利的闪人。

61

甄绵绵慢条斯理收拾棋子,问花无心:“长沙王叔怎不多留你一会儿?”

“没如公主所愿,让公主失望了。”花无心有点嘲讽。

“失望倒没有,我就是不想和你吵架。”甄绵绵抬头看看花无心,这位大人仍旧保持居高临下的姿态,脸绷得紧紧的。

“沈又手里有一份名单,他可曾与你说过?”花无心问得很直接,不想婉转迂回,他就是想看看甄绵绵猝不及防的神情,若沈又告诉她了,那他们的关系可真是亲厚的很!花无心不自觉眯起眼盯着甄绵绵,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不自在。

可是,甄绵绵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名单?什么名单?”

“真的没有?”甄绵绵虽不透明如水,但若有一丝古怪他也是看得出的,见她这样神情,花无心心莫名的安了点,捎带语气都轻柔了些。

“有的话,我当然早就拿去给能救沈又的人了,他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得那么难看。”甄绵绵说道,沈又那张肿胀的青紫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她虽然很累,可躺着一闭上眼睛沈又的脸就会飘出来,还嬉皮笑脸的说着:我说,我这就走了。这般情景怎么让人入睡。沈又那人,一辈子不着调,连临终都不肯正经八百严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沈又那人,不在了。

甄绵绵虽然觉得心里的某处不着痕迹的疼了一下,极快,仿若错觉。

花无心刚安了的心又翻腾起来,沈又死了她还真是难过得很啊,瞧瞧那一脸失神惆怅。

“沈又是楚王附逆,无人能救,也无人敢救,你绝了那份心吧。”花无心一撩袍子坐下,不善的看着甄绵绵。

甄绵绵今日精神欠佳实在不想喝花无心逞口舌之快,但花无心这家伙,明明自己也手脚不干净,还总口口声声骂沈又“附逆”,对已故的人真是一点口德也无,于是甄绵绵不咸不淡回他一句:“那不一定,我王叔那么多,没准儿沈又也能为自己谋个大好前程呢。”

“萧绵绵,你什么意思?”

“咦,花大人,你听不懂啊?”

“我倒是听到你对别的男人牵肠挂肚情深义重生死难忘。”

甄绵绵一下子蹦起来站在榻上,凑近花无心细细打量,气息似有若无的扑在花无心脸上,把他的心火催得更旺。

“花无心,你这样说我,我不痛不痒,你倒是往自己脑袋上筹谋着一个绿帽子呢,不过,花爱卿你肤白貌美,什么颜色都压得住!”甄绵绵赞叹道。

“你说错了,萧绵绵!”花无心大概是气极,脸上竟绽出“一朵”微笑,就在甄绵绵被这倾国倾城的美迷惑的瞬间,花无心一把抱住甄绵绵的腿,扛米袋一样将她扛在肩上。

“喂,放我下来,这成什么样子?”甄绵绵使劲挣扎,可她那点花拳绣腿哪敌得过花无心,双腿被禁锢的劳紧不说,花无心还顺手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说道:“萧绵绵,你不知道这是闺房情-趣吗?”

甄绵绵扒着花无心的肩直起身,现在换她居高临下:“花无心,白日宣。淫你还识不识礼?喂……”花无心抱着她迈步进了卧房,甄绵绵一把抓住门框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快放我下来,我可是要遵礼……”

不知花无心那个卑鄙小人点了她哪个穴道,甄绵绵只觉胳膊一麻,双手已松开了门框,花无心也未回头,门却“砰”的关上了,吓甄绵绵一跳。

卧房本就不大,甄绵绵吓一跳的工夫足够花无心扛着她走到床边,动作好不轻柔的将甄绵绵扔到床上,甄绵绵一转身要爬起,只觉眼前一黑,花无心山一样压下来。虽然甄绵绵之前很大义凛然的决定和花无心洞房过,可谁知道她当时吓得手脚冰凉来着?

花无心看着她,这个女人三番五次阻挠他洞房,当真是不称职的很啊,不称职也就罢了,既嫁给他还敢心心念念别的男人,想到沈又,花无心花一样漂亮的脸一冷,握着甄绵绵的手不自觉用了力,疼得甄绵绵一咧嘴,花无心见她眉头紧皱龇牙咧嘴,却以为她是不乐意,火气更盛,粗暴的低头“啃”住甄绵绵,直到甄绵绵现出“昏厥”状花无心才稍稍离开,火热的手探进甄绵绵的衣襟,原本大口喘气的甄绵绵眼睛立时瞪得像离水许久的鱼,身体僵硬。

“萧绵绵,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颜色都压得住,我是什么都压-得-住。”花无心在甄绵绵已经被他啃咬得红肿的唇上轻轻吻了下。

“那个,我,我来葵水……”

“没事,我浴血奋战。”甄绵绵的紧张害怕终于让花无心心情愉悦了些,他又咬了甄绵绵嘴唇一口:“你每月二十七才来葵水。”

“提前了。”甄绵绵力争使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

花无心假笑不已:“简单,我来印证一下。”

看花无心不像说着玩的,甄绵绵心里有些挣扎,说起来,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行周公之礼并不过分,可沈又才死还没凉透,她也算家里死了亲戚吧,那做这种事好像不太对……想东想西的甄绵绵被“刺啦”声唤回注意力,惊觉自己胸前凉飕飕的,甄绵绵下意识双臂环抱住自己。

刺啦——

刺啦——

看着甄绵绵狼狈的左遮右挡又奈何不得他的样子,花无心觉得很有趣,不由起了调戏之心,故意把头伏在甄绵绵锁骨处,用舌尖轻轻画了一下,感觉到甄绵绵身体的轻颤,花无心兴致更高,索性连两只碍事的袖子也撕了去,甄绵绵虽然常年干活,可手臂却并不粗壮,仍旧纤细的很,只是——花无心眼神从这边挪到那边,没有,没有那一点朱红。

有的人在“发-情”的时候会忽略很多事,也有的人却会更加注意某些事,花无心明显属于后者,看着两只白腻腻光溜溜诱人的胳膊,花无心脑中开始想象另一双手抚。摩它们的情景,越想越怒不可遏,他喜不喜欢是一回事,被人触碰过是另外一回事!

花无心停下了动作,累得够呛又丝毫无法挣脱的甄绵绵刚深吸了两口气就被花无心放大在眼前的脸吓得屏住了呼吸,花无心表情狰狞,不像是要行周公之礼,倒像是要行砍头之刑。

洞个房,她甄绵绵已经要被花无心的多变给弄懵了,刚刚还狰狞的人,又那么亲昵的吻上来,细密而没有片刻停歇,甄绵绵气息明显不足,脑子开始变得有些浑噩,双手也变得软绵绵,好像忽然所有力气都失去了,眼前开始出现火树银花……

啊!

身体上忽然传来剧痛,甄绵绵惨叫一声,刚还迷蒙的双眼大睁,眼珠差点瞪出来,可惜刚刚出声的嘴巴又被牢牢堵住。

从没人教导过甄绵绵洞房是要命的!宫里那些偷懒的老嬷嬷,她要把她们都砍了!!

甄绵绵使出吃奶的劲儿双手推着花无心的胸膛,想把他推开,可花无心纹丝不动,甚至连唇都没离开她的,顺带将甄绵绵两只手抓在自己手心。手动不了,甄绵绵发狠张嘴咬了下去,嘴里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儿,但即便这也没阻挡花无心温柔甜腻的吻,只是身下的动作轻柔许多。

“你……唔,唔……”甄绵绵疼得摇头晃脑,偶尔得空喘息:“停,停,疼……唔……”

再他娘的轻柔她也要疼死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要是别人知道她是洞房死的……

“大人,何大人来访。”门外忽然传来仆妇刻板的声音,此时听在甄绵绵耳中无异纶音佛语,因疼而禁闭的双眼睁开,充满希望的看着花无心这只禽。兽。

只是,禽,兽就是禽,兽,花无心冲她笑了笑,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动作却丝毫未停,反倒还加大了力度。

“好茶伺候着,就说公主伤心,我正安慰她,稍后就来。”花无心丝毫不掩饰自己喘息着充满情,欲的声音。

仆妇应了“是”走了,甄绵绵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花无心这只禽,兽说的稍后是在两刻钟之后。

那时候,甄绵绵觉得自己可以洗洗干净换上寿衣抬进棺材了,而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的花无心笑得十分餍足,像偷吃了一只大肥鸡的黄鼠狼。

甄绵绵气息紊乱瞪着花无心,疼得她现在身体还在抖。

“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帮你沐浴,乖。”花无心握着甄绵绵的手,轻轻啃咬她细细的手指头,才一副恋恋不舍状掀被下床,理了理明显是遭过碾压的衣衫,顺手将帘子拉得严严的才轻轻推门出去。

何间终于等到花无心大人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七杯茶,就见满面春风“衣衫不整”的花无心脸上挂着毫不收敛的笑出现了。

“公主可好些?”何间斜睨花无心。

“还没,绵儿一向重情义。让何兄久等,何兄海涵。”花无心抱拳作揖。

“我记得花兄一向以公主相称。”何间问道。

花无心不要脸的说:今时不同晚日。

像何间这种只和烟花女子往来的人怎么会明白家有娇妻的喜悦,只是,经过今天,恐怕她不会轻易再让他碰……

“花兄?”

“花兄?”

“我看花兄还是回去继续安慰公主好了。”何间语气颇不善。所以说,男人一旦迷恋女,色满脑子就会只剩下一件事,难成大事。

“咳咳,何兄有事请讲。”花无心仍旧厚颜。褥子上那几朵血红梅花当真事他此生见过的最为生动的花朵……

时局

花无心一走,甄绵绵就哆哆嗦嗦从床上爬起来,初为妇人的羞臊感让她没好意思喊仆妇进来帮她找衣服,自己裹着被做贼似的胡乱翻衣服出来穿戴好。

这是不是就是坊间说的残花败柳了?甄绵绵悼念了下自己的清白,然后,肚子饿了。

“给我下碗汤面,我饿了。”甄绵绵吩咐道。她这会儿一动都不想动。

外面立刻有仆妇应声而去,甄绵绵脸都要烧起来了,这青天白日行苟且之事外面还有人听墙角,这得脸皮多厚才干得出。

花无心果然是禽兽。

吃饱喝足顺便洗了澡,花无心还没回来,想必今天会留玉钧用饭,那她还是接着养身吧。仆妇已换了新被褥,甄绵绵躺倒,鼻子使劲嗅了嗅,总觉得房中味道不对,迷迷糊糊睡着,做梦被人捆起来要受马踏之刑,绳子捆得紧,凭她再用力也挣脱不了,最后急醒了。

“绵儿你睡得好沉。”

“你叫我什么?牙不酸啊?”甄绵绵又动了动试图挣脱,哪有这样睡觉的,和五花大绑有啥区别?

“不但不酸,反倒甜丝丝的,不信绵儿你尝尝。”花无心声音腻得很,一边还把脸凑过来,甄绵绵硬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花大人,你正常点,你这样像色。鬼上身。”因为手脚都被花无心缠着,甄绵绵只得往旁边挪了挪脑袋。

“绵儿,刚才为夫有些心急,动作粗鲁了些,让你受委屈了,保证下次不这样,好不好?”

这样说下去的话,甄绵绵觉得会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于是立刻转移话题:“何大人来干什么?长沙王叔又有什么旨意了?”

花无心伸手刮刮甄绵绵的鼻尖,甄绵绵偏偏头躲了,花无心猫逗耗子似的,非刮到不可,还刮得不亦乐乎。

“绵儿,你说长沙王叔若为天子,天下会不会太平?”花无心这话问得仿佛无意。

甄绵绵却立刻想到:说书的都说了,新皇登基肯定先血洗一通,把该杀的不该杀的通通杀光,小鹿般的太子和傻皇帝自然逃不过,她虽然是嫁给花无心当前或许可以逃过一死,可长沙王万一哪天心情不好呢?

如果小鹿太子登基她就不会死,皇帝也不会死……

“长沙王仁爱宽厚,又是诸王中出身最为高贵的,若为天子当是百姓之幸。”花无心继续说道,游说一样。

仁爱宽厚什么的,还不是让沈又死得那么凄惨。

“绵儿?”花无心以为她睡着了凑过来却见甄绵绵大睁着眼。

“你知道吗,就算我是做凶肆行当的,也不希望每天死那么多人,哪怕生意少些,每天不用提心吊胆,有饭吃有衣穿,还能存几个余钱当嫁妆我就会很开心,我们百姓没那么大盼头,就盼个吃饱穿暖寿终正寝,谁给我们这种日子,管它金宝银宝当皇帝我们也没意见。”甄绵绵语气很诚恳。

“金宝银宝是谁?”花无心问道。

“我养的狗和猫。”

“……”

“可是他们被出身高贵仁爱宽厚英明神武的王爷们给烧死了。”

“……”

“我的家也被烧掉了,如果不是我正巧在外,肯定也逃不过烧死的命!你见过的,在南营,那个冒着烤肉香气的,就那样儿,外面黑乎乎的,里面可能还没熟透,外焦里嫩……”

“绵儿!好了,我们不说这个,睡吧,皇上龙体有恙,明早要进宫问安。”花无心一下下轻拍甄绵绵的背,哄孩子一样。

花无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有点心疼,这个草民,一跃飞上枝头,以为荣华富贵会让她改变,可到底,她还在记恨毁她家园的人,她看起来见风使舵,心里对那些她口中敬仰崇拜的却是如此不屑。

花无心忽然又想起来了,为了活命,她叫他什么来着?花菩萨!只要能保她不死只要不丑得像尸体,是个男人她都会嫁!

为什么他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