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摇摇头,不在意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唐欢却仍是心有余悸,情不自禁地将她往自己身侧又拉了拉,轻道:“那匕首十有**沾了毒。幸亏你身上有璧琉珠,否则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说到此处,他只觉那道伤疤划在自己心上,竟一时隐隐作痛不能言语。

莫熙不欲他自责,便道:“此处穿堂风太大,吹着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唐欢一路牵着她走,右手大拇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她掌心的疤痕,恨不能就此将那道疤抹去。

莫熙觉得手心被他摩得痒,几次欲将手抽回来,却都被他握得更紧,只得作罢。

二人一路牵着手,默默无言。

一直到了清辉阁,唐欢才将她放开,吩咐小丫头去寻绿云来。

待小丫头去了,唐欢转过身轻声对莫熙道:“你呀,一直这么不爱惜自己。这道伤口尚新,方才又泡了水,极容易化脓。我要是不看见,你就不治了是不是。”一顿,他才道:“你武功底子好,但也不能老穿着湿衣服。一会儿热水来了让绿云服侍,近几天这手不能再泡水了,知道么?等换了干净衣裳,我再替你敷药。”

见莫熙乖乖点头,唐欢才露出一丝笑容。

不一会绿云便来了,见了莫熙手上的疤痕,听了事情的原委,立刻自责道:“都怪绿云不好,昨日未曾给姑娘守夜,这才让姑娘受的伤。”一顿,她才恨恨道:“那欧阳姑娘怎地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我原不过以为她就是刁蛮些,是以才未加防范。”

莫熙见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心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好像她的手不是划了一道口子,而是已经断了一般。只得安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这麻烦要上门,或早或晚都是躲不过的。”

绿云服侍莫熙洗浴的时候越发小心翼翼,一点都不肯让她动手,莫熙只得无可奈何地受了。

听着里间传来的水声,唐欢竟觉得面上慢慢热起来,只得向外走去,想了想,索性就去了书房。

唐德早已侯在门口,见他来了,便一同跟了进去。

“如何,欧阳庆那边可有答复?”

“对方死死咬住不松口,只说火药的配方绝不能给外人,不论我们的条件多优厚,不过…”说到此处,唐德飞快地瞥了一眼唐欢,却踌躇着没再说下去。

“但说无妨。”

“欧阳老爷子说,不过若是四少成了他的乘龙快婿却又另当别论。”

唐欢听了并未答话,只是背过身望着窗外一地素雪,久久未动。

待他回过神,已不见了唐德,书案上的一杯滚茶也早已凉透。

他从怀中掏出那只绣兰草的荷包来,缓缓捏紧,贴上自己的心脏。

待唐欢回到里间,莫熙已经打理好了,散发坐着的样子看起来年纪格外小。唐欢见了不禁微微一笑。

莫熙见唐欢取出上次自己为他涂药用的瓶子来,便拉过他左手细看,见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新生皮肤的淡粉痕迹,笑眯眯道:“这药还挺管用的。”

唐欢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替她上药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莫熙道:“我现在刚能在水下动作。过几天你应该也可以做到了。到时我们再多练习几次,省得去水下寻迷宫的时候出意外。”沉吟片刻,她才接着道:“只是不知那入口究竟在什么方位。”

唐欢道:“藏书楼屹立百年,最早的设计图纸已经不知去向。不过我们可以从它的底座高台入手,碰碰运去。”

莫熙点点头,思索道:“既然目前所有的线索都在藏书楼,我总觉得倘若还有前人留下的提示,也应该在藏书楼才对。”忽然,她眼睛一亮,道:“我们再去看看唐芯前辈的汉白玉浮雕吧。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唐欢却哄道:“就是今日被你找到了入口也不准下水去,知道么?你这伤口起码要连续养三日,否则就算伤口结了疤,泡过水之后只会更加恶化。”

莫熙点头应道:“好,我不碰水便是。”

唐欢见她答应得爽快,心中喜欢,不禁伸手去抚她垂下的青丝,不知该怎生爱怜才好。待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又触电般将手硬生生收了回去,低垂了头,少顷才轻声道:“你受此无妄之灾,全都怪我。”一顿,他才又道:“当日我知道你的右手是为了沐风亭才伤的,心中万般滋味,明知不该,却又想着若是你肯为了我受一次伤,那该多好。如今我才明白,这滋味一点不好,却是难受极了。”

莫熙不待他自怨自艾完,唇一弯,调侃道:“自然怪你啦,没事长这么俊做什么。”心道:这厮惹上的莫非都不是桃花,而是带毒的夹竹桃。要是每朵花都想砍自己一刀,姑娘我的保命大业里可就又增加了一项任重道远的新任务——抵挡桃花灾。惹上长得好看的,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唐欢还是第一次听她赞自己容貌,不禁舒展了眉眼,轻声问:“你真的觉得我好看么?”

莫熙听了差点就也叫他一声唐哥哥,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片刻,她才又道:“能不能查出来欧阳姐妹用的什么毒?”

唐欢摇摇头道:“璧琉珠遇毒都会立刻化去。你身上不会有任何异状,是以根本无法查验。”

莫熙点头不语。

二人照例于黄昏之前去了藏书楼,又看了一回灯。

待唐欢落下最后一笔,莫熙捧着眼前完稿的素纸满意道:“现在图纸终于圆满了。只是入口在何处我们还是毫无头绪。先去看浮雕吧。”

二人来到唐芯的浮雕前,凝神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一朵花来。

但莫熙总觉得有违和之处,却一时说不上来。只得把自己想象成画中人的样子,学着唐芯的舞步转了两圈。她猛然停下,道:“我想到了。你看,唐芯的舞步是在转圈,裙子都漾开了,她的水袖应该也顺势呈弧形弯过来才对,可是浮雕上刻的却不是这样,她左手袖管直直垂地,右手袖管抖得笔直,与地面平行。你说这是不是入口所在之处的标示?”等了片刻,听不到唐欢答话,这才狐疑地转头向他看去,见他俊脸微红的样子,一时不解,片刻之后才发现自己方才兴奋之下主动拉了唐欢的手,将他拽了过来。

莫熙一时起了逗他的心思,奇道:“你拉我手的时候怎地不脸红?”

唐欢轻声道:“这次是你主动。”

“那我之前看你掌心的伤好了没不也拉过,怎么不算?”

“那就跟大夫看病一样,大夫看病自然不算。”

莫熙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以后给别的姑娘看病算不算?”

“我不给别的姑娘看病。”

“…”

地宫初探

莫熙道:“我们每次来藏书楼一个人都没有。你是不是下令暂时封楼了?” 唐欢说过没当掌门之时就来过藏书楼,可见藏书楼本应是对唐门公众开放的。

唐欢道:“嗯,我将周围整片水域都封起来了。”

莫熙心里冒出四个字——滥用职权。

二人下楼来到底层大厅,莫熙感到温度一下子高了许多,便问道:“这儿的水暖系统是在底座高台里么?”

唐欢点头道:“是,下面有锅炉。”

“能去锅炉房看看么?”

“嗯,不过书楼内部不通锅炉房,我们要从外面进。”

唐欢带着莫熙绕到书楼的后方,原来锅炉房的入口的门做得跟墙体天衣无缝,不过墙体本身是砖块垒成的,而锅炉房的门只是用一小截砖块做了一个障眼法似的贴面。

步入其中,顷刻间一股蒸腾热气扑面而来。不过视野还算清晰。

迎面就是一整排金属制成的锅炉,底下烧着火,上面连接着大小不一的管道。

莫熙道:“我们从边缘开始找吧。如果唐芯下垂的水袖表示向下走,那平行的水袖莫非表示向右?”

二人来到最右侧的角落,细察了一番,一无所获。不死心地再往对角走去,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唐欢道:“索性四个角落都找一遍吧。”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唐欢忽然福至心灵道:“也许我们应该从‘水’入手。”

他凝视着连接着各个锅炉,结构错综复杂的各种入水和出水的管道出神了半晌,突然道:“我去那边看看。”话音刚落便纵身跃上一根大约二人多粗的管道。

站在其上可以听到里面流动的水声。整条管道上积满了灰尘,唐欢见到有个突起之处,便用手轻轻一拂,居然是一个可旋转的小阀门。再用手拂去周围的灰尘,发现小阀门连着一整块圆形金属。将阀门拧开,掀起金属盖,果然看到管道内的水高了八分满。

管内的水并未冒白气,可见温度不高。唐欢把手伸入水中,探了探,几乎是凉的,只比外头的遥河水暖些。

此时莫熙已纵到他身侧,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唐欢道:“有。我方才仔细看了,此间引入的遥河水经锅炉加热后沿着管道流经藏书楼,然后再回到锅炉房,自成一个内循环回路。加热过的水即便流经藏书楼散去了热度,也比刚引入的水要暖许多,因此重复利用才是最佳的供暖方式。此间众多管道也确是这么排的,独独这一根,看似跟整个水管系统相连,是一个出水口,但这根管道其实却是一条跟遥河相连的排水口。”

莫熙道:“那就是说极有可能这根管道内部其实根本是与整个水暖管道系统隔开,只是设计者利用了一种视觉上的障眼法来混淆视听,其实它是通往迷宫的入口?”

唐欢点点头道:“极有可能。”

莫熙心道:这根管道恰恰跟唐芯的水袖在方位上保持平行,如果依照她的指点,那就应该向她水袖挥去的方向走。唐欢果然是这方面的专家,这暖水系统的弯弯绕,姑娘我根本一窍不通。

二人绕着锅炉房足足走了两圈,再无收获。

莫熙道:“我们暂时先回去吧。等你吐纳功夫可以下水了再来。”

唐欢点点头,道:“那时你的手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他边说边将盖子仍旧拧了回去。

莫熙问道:“平时是谁照管锅炉房?”

唐欢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是两位长老亲自照管。应该都极为可靠。”

“你信得过他们就好。毕竟这根管子上灰尘的痕迹被我们动过,很容易露出破绽。”

唐欢压根没想到这层,忽然转过身看着莫熙道:“你是从几岁开始接受训练的?”

莫熙一愣过后才道:“五岁。”一顿,她又接着轻声道:“那时还小,学的最多的不是武功,而是如何像一个影子般地活在黑暗中,其中一项就是时时刻刻消除一切自身存在的痕迹。”

见唐欢目光渐渐转柔,只一劲儿望着她不说话,莫熙嘻嘻笑道:“你可是我出道之后留下的最大破绽了。”

唐欢收回了目光,轻道:“你放过了我,组织不找你麻烦么?”心中却想:原来她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就连怜悯都不屑接受。

莫熙眼中却流露出一股坚毅之色来,平静道:“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走吧。”

二人一齐跃下。

小舟之上,唐欢忽道:“上次你还未跟我说原本姓什么呢。”

“我姓莫。”

唐欢将莫熙这个名字在心里来回念了几遍,却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很平淡。二人白天依旧一同练功,并且将溯风灯上的图纸默记到滚瓜烂熟,以便在水下探路。

一日,唐欢也达到了可以用皮肤吐纳的境界,便在凌波池里潜水练习。

又过了两日,莫熙手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二人便一同潜水练习。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莫熙率先浮出水面,唐欢随后跃出。

莫熙道:“水下不能说话,我们还需想一套手势,用以交流,以备不时之需。”

唐欢自然赞成。

终于万事俱备。二人换上劲装来到藏书楼准备寻找迷宫一探究竟。

因管子虽有二人宽,但实际空间只可堪堪供一人潜水,是以只能一前一后。唐欢揭开管道上的金属盖子,先行跳入水中,按照唐芯浮雕所指的方向探路。莫熙紧随其后。

莫熙发现管道中的水尚算清澈,应该是活水。

只是古代并无潜水设备,既没有可供水下照明的灯,也没有潜水服。不过她猜下潜的地方不会太深,否则人体是承受不住那么大水压的。

二人准备的那套用以水下交流的手势算是白搭了。周围一片漆黑,大概游了半个时辰,水流从平缓渐渐变得湍急,二人顺着水流前进的速度也变快许多。

忽然,二人前进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被水冲着向前。莫熙不禁想起前世去水上乐园的经历来,那也是一个封闭管道,由十米高台曲折向下,顺着水流冲入池中。

正这么想着,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只听扑通一声,在前头的唐欢已经落入水中。紧接着她自己也掉入水中,所幸水很深,并未发生触底惨剧。

二人相继游到岸边,爬了上去,四下打量。

这是一个构造像室内游泳池一般的地方,面积却不大,不过一百平方米左右,采光靠的是顶上一面巨大的半透明琉璃。其上遥河里的游鱼依稀可见。四壁上映着水波浮动不断变换的光影。

唐欢顾不上拧干衣裳,恍悟道:“原来唐门先祖开挖遥河不光为了护城,更重要的恐怕是为了掩盖这座水下宫殿。”

莫熙心道:唐门在崛起之时就已经有如此规模,花费巨大人力财力建地宫开河道,恐怕背景颇深,其前身远远不止江湖帮派这么简单。而且纵观唐门历代高层人物行事,颇有士族之风。别的且不论,建造藏书楼的江湖帮派根本寥寥无几。

二人现在都已十分确信迷宫的存在。

只见正对他们的墙上一共有三个绿色的铜门,应该是铜长时间在空气中受潮后被氧化,其上产生铜青所致。二人毫不犹豫按照溯风灯上宫装美人所在的位置选了中间一个。

莫熙道:“你说里面会不会有机关什么的?”

唐欢道:“一会儿我在前面探路,你别靠我太近。你武功虽好,对机关的应变能力却未必强过我。”

莫熙点点头,听凭唐欢这个机关专家安排。

拉开门却又是一片漆黑,唐欢不由叹道:“这跟看平面图也差太多了。”

莫熙嘻嘻一笑,算是苦中作乐,只是很快便肃然道:“你且慢行,我有一个法子。我们保持一肩宽的步距,数好步子,待走到第一个转折点后记住步数。然后根据原图距离测算实际跟原图的比例。以此推算各个转折点的实际距离。当然,如果图是根据实际的地宫成比例绘的这招才有效。”

唐欢道:“好。试试无妨。”

事实证明这招还挺管用,不过即便如此,二人在黑暗中也不免走错,只好再凭着脑中的图纸绕回来。万幸的是一路上都未碰上任何机关。

二人因为要在黑暗中保持清醒的认知,都极少说话,走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因为一路上都未遇到机关,再加上黑暗中十分容易走散,莫熙索性主动去牵唐欢的手,刚与他掌心相触,就明显感觉到黑暗中他的气息一滞,莫熙轻笑道:“这是第二次了,不会脸红了吧。”

唐欢没有回答,黑暗中莫熙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回握过来。

黄金屋

二人牵着手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一路风平浪静。

莫熙道:“快到了。也不知道迷宫尽头有什么。接下去咱们可没有任何提示了。”

唐欢道:“说不定有唐芯前辈留下的遗物。”

“嗯,前面已经看得到亮光了。”

突然,二人觉得脚下的石板一沉,紧接着破空之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千枚钢钉从前方、头顶、左右,如同暴风骤雨一般齐齐射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唐欢抱着莫熙就地一滚,到了一丈开外,却是不退反进!

少顷,钢钉射入石板的声音才渐渐停歇下来。

莫熙道:“好险。幸亏你反应快!这机关真阴险,迷宫出口曙光已现,再加上一路毫无阻滞,咱们免不了兴奋之下放松警惕。这机关恰恰就在离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等着给人致命一击。”

唐欢微微一笑,道:“这样的机关制动快,射程往往有限,一般以短距、密集来提高杀伤力。逃出射程外就没事了。不过一般人遇袭的正常反应是立即撤退,这个机关却一步都退不得,每退一步就触发一次。”

莫熙心道:这个机关踩中最后一步才开始触发,然后利用人后撤的自然反应设定连环杀招。好生厉害!

莫熙看进唐欢近在咫尺的眼睛,轻笑道:“你好沉。”

唐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覆在她身上,忙翻身退开,迅速站起。

莫熙也跟着一骨碌爬了起来。忽听唐欢轻声道:“对不住,下次让你在上面。”

莫熙听了差点一个没站稳…偏头向唐欢看去,只见他满脸真诚。心道:果然是现代来的思想才比较邪恶么......

二人这一滚就已经滚到了迷宫的尽头,眼前是一座更大的琉璃顶宫殿。

宫殿的正中并排停放着两具雕刻华丽的石棺,用的材料竟然跟唐芯的浮雕一模一样,汉白玉嵌贝壳粉制成的蝴蝶。所不同的是其中一具稍大,且其上刻着斗大的行书:

“孟涛吾夫:

你我夫妻相知十载,你待我情深意重,我却始终有负于你。有生之年,你对我爱重愈加,我却越发难以启齿。然,你我夫妻情深,我已欺你十载有余,怎忍至死都不以真言相告。遂将真相刻于此石棺之上,望你阅之。我知你心胸豁达,必不会怪我。我若殒命,实乃自尝苦果,天降罪责,理当受之。放不下的唯有夫君你和我们年幼的女儿,还请为了小仪千万珍重。

想我唐芯一生行事肆意妄为,从不瞻前顾后,只此一件却终生痛悔不已。我乃唐门旁系所出,纵使天资聪颖,亦不免为唐门众人所轻。我一心研习毒术以求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皇天不负有心人,十三岁那年我于藏书楼的一部古籍中发现唐门遥河底地宫的建造图纸。便立志要找到地宫,让唐门众人对我刮目相看。只是要找到地宫,需修习一门功夫,做到能在水下闭气一个时辰方可。此种武功实乃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我本已不抱希望,谁知行走江湖之时又被我偶然知悉蜀山派至宝琅琊杖中的《灵枢决气篇》正是一门修炼之后可长时间闭气水下的功夫。于是我开始日思夜想如何得到琅琊杖。最终决定利用一个女人本身最大的利器——美貌。可我生来样貌平凡,只能靠后天补救,在最擅长的毒术上下功夫。经过夜以继日的试验,终于制成了‘销1魂香’。此药若长期服用,服上数年,便能让一个样貌平凡的女子长成轰动武林的美人。当年我尚不知情滋味,便以为世上男子皆为须眉浊物,不堪托付终生,便未将服用“销1魂香”不得动情一事放在心上。

夫君每每忆起你我二人于蜀山桃花园中初识情景,皆会感念上天赐缘。岂不知,我每每闻之必感五内俱焚。只因你我二人相遇绝非偶然,实乃我苦心安排所致,为的就是琅琊杖。后来你对我日渐情深,我见时机已到,便对你谎称自己中了一种毒,需修炼琅琊杖中的《灵枢决气篇》方可治愈。你竟二话不说便取出琅琊杖给了我,并且为了带我浪迹天涯,毅然决然叛出蜀山派。

你如此待我,我怎能无动于衷。可笑的是‘销1魂香’其实是一种最高级的媚1香,也就是淫1毒,不动情则已,一旦动了真情就会气血翻涌,救无可救。是以小仪三岁那年,我逼她发毒誓终生不得习毒,就是怕她似我一般自作聪明,最终反倒害了自己。谁知,我的过错却要传到我们的女儿身上,她生来带毒。自她八岁那年眉心渐渐显出朱砂痣来,我就已经万念俱灰。夫君常常夸我眉心红蝶艳冠武林,岂不知那点朱砂正是中了‘销1魂香’才有的。我每每见了小仪眉间那一点殷红,只觉噬心镂骨之痛。是以我再三告诫她不能爱上任何一个人,只希望她能一生平安。”

莫熙站在棺前细读唐芯留书,不禁唏嘘不已。

“原来‘销1魂香’是唐芯前辈为了改变容貌,好从孟涛那儿骗取琅琊杖,故意下在自己身上的。却没想到自己终究把持不住,假戏真做,对孟涛动了真情。唐仪的毒乃是遗传自唐芯前辈。而唐芯前辈为了怕女儿步她的后尘才会禁止她习毒。可惜为时已晚。”心道:人都言天妒红颜,却不想唐芯这位红颜却是这么个来龙去脉。原来唐仪找无数个不同的男人,并且生冷不忌,是怕固定一个会日久生情,导致殒命。可惜她最终还是爱上了原清泽,她明知道动情的后果是什么,却仍旧选择了飞蛾扑火。而真相却是那么不堪,她选择宁愿付出生命也要轰轰烈烈燃烧的爱情居然是一个局。唐芯为了琅琊杖,使美人计让孟涛离开蜀山,才种下了原清泽从小立志要夺回琅琊杖的因,而原清泽用美男计从唐仪那儿取回琅琊杖,最终导致唐仪跳崖成就了果。这世间因果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唐欢轻声叹息道:“想我唐门,无论男女,都是痴心人。你看这里,还有孟涛前辈的刻字回复。”

“唐芯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