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提出穿越这个建议后,他们也不是马上就答应的吧?”

“这倒没错,我只是把选项放在他们面前而已。”雨歇坦然承认,“几乎所有人在找我入伙的时候几乎都是因为受了这样那样的刺激,就算冲动吧,我可没逼迫他们。”

“哎,还好你们没带我玩。”鹤唳惊魂未定似的拍拍胸脯,“要不然我真的难保突然想不通找你穿越了。”

雨歇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山,笑了笑:“只是没想到,我们这一个决定,让你手里的同门,这么快就赶上平均水平了。”

“所以我想,惊蛰应该会懂我。”

“风声被你打了麻醉吧?”

“……”问题太突然,鹤唳没反应过来。

“没关系了,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现在还等着,只是想和你聊聊天。”雨歇又咳嗽了几声,“我单方面和你斗争了快二十年了,你感觉到了吗?”

“……哈?”

“我什么都比你强,甚至当上了门主,绑住了风声,可我总觉得我输了,毫无翻盘的机会。”她一口灌下茶水,轻笑,“有时候想想真是很绝望呢。”

“你……现在还觉得你输了吗?”鹤唳看着她手里的茶杯。

“我不觉得,只是可惜没听到他亲口说,总觉得赢得很不踏实、”

“捡到了别人不要的东西还当自己赢了,你也是厉害。”鹤唳拍拍手,冷不丁的指着她的茶杯,“你,不需要这样吧。”

“有必要的。”雨歇郑重道,“十年里没有风声抱着,我都睡不着觉。更何况这儿的冬天那么冷,还没有空调。“

“哦。”鹤唳点点头,搓搓手,“那干脆我们再和平点,你俩的师门武器交给我吧,总不好一会儿我还要搜尸。”

“在我枕头边。”

“行。”鹤唳屁颠屁颠的去拿,回头时,雨歇已经一手撑着头,口吐白沫了,她眼神迷离,还带着点微笑:“鹤唳,以后少毒杀吧,太痛了。”

“这是你们常用的吧,我都是明火执仗正面刚的!”鹤唳拿着武器走回去,观察雨歇的表情,又看看手上的茶水,问青山:“你喝了没?”

青山把她的茶杯拿过来:“我们好像不需要殉情。”

“哎呀呀。”鹤唳食指点着雨歇,“你大大的坏。”

“忘了提醒你了。”雨歇手捂着胃,她的嘴角已经有血沫了,口齿不清,“我可不想,到下面,找到他,又看到,你……”

她终于撑不住倒在了桌上,最后看了看鹤唳手里被连在一起的师门武器,闭上了眼,犹自带笑。

鹤唳等了一会儿,等她气息全无,还是笔直的坐着。

“很残忍吧。”她忽然道,

“她不觉得你残忍就行。”青山站起来,“走吧。”

“火药,玻璃,不用管了?”鹤唳问。

“岳家军支离破碎,会消失的。”青山打开了时空信标,“左颜说的,不需要管了。”

鹤唳把雨歇的尸体摆正放在地上,刚掏出药粉,却犹豫了。

她蹲在一边石雕一样僵硬了很久,最后抹了把脸,收起了药粉,暗自骂了一声。又抱起雨歇放在床上,拿被子盖好,寻摸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

青山在旁边看着,笑了一声。

鹤唳凶狠的回头:“不许说出去!”

“嗯,不说出去。”他摸了下她的头。

两人在里面对坐着,吃了点小点心,又寻摸走了一些违规物品,等时空门生成,从容的走了进去。

门外叶斯等到天黑都听不到动静,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只看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雨歇安详的躺在床上。

桌上放着三杯凉透的茶,还有一张留言。

“叶斯小宝贝,你一定会合葬她和他的,是吧?如果是,请对着纸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哦,她能听到的。”

“……叶斯……?”

第136章 师徒内斗

鹤唳和青山回去的时候, 左颜已经因为急性肺炎进了医院。她的高烧数度破了40大关,所有人都一度以为他们的“救世女博士”会烧成傻子。

两人也立刻被隔离, 开始做后续报告。

南宋这一场仗打得所有人身心疲惫, 而且因为完全违反初衷而令人讳莫如深。鹤唳用口述录音的形式详细的讲述了她在南宋的经过后, 又经过一系列体检和观察, 终于得以走出小黑屋。

在外面, 所有知情人看到她的眼神都躲躲闪闪, 她面不改色的找到青山,眼神示意了一下, 青山只是小小的摇摇头, 眼中带笑, 意思是没把她之后的徇私供出来。

可是鹤唳还是撅起嘴表示懊悔, 风声的尸体寻找的难度太大,如果行动的话性价比太低没有化掉也算可以理解,但雨歇的尸体就算先化掉弄点残骸让叶斯带去意思意思也行啊, 何必留全尸呢!现在青山是帮忙隐瞒了,但万一有一天挖出他俩的DNA信息……

不寒而栗。

好后悔好后悔,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两人一起出了观察和报告期, 同时前往会议室见左寅和一干负责人,老门主也在那儿坐着,只是与之前几次不同,他的烟斗放在一边,竟然没有吸。

手边是厚厚的一叠复印纸,内容不外乎鹤唳的报告内容。

鹤唳倒没觉得老门主现在的低落有什么不对, 显然老门主也不觉得让鹤唳看到他这一面有什么不好的,两人不服输似的对视了一会儿,老门主终究点燃了烟斗,垂眸吞云吐雾。

“南宋的报告,大家差不多都看过了。”左寅先点燃一根烟,“有什么感想,说一说呀。”

一个年轻研究员默默举手。

“你说。”

“咳,部长,我们的现在……还是原来的我们吗?”

气氛凝重。

左寅吐了口烟,淡定道:“下一个。”

“啊,啊?”

“鬼才知道的问题,下一个。”

“我我我!”鹤唳小学生一样的举起手。

左寅狠狠的抽了口烟,无比纠结:“你说。”

“下一个目的地是哪?”

“我很欣赏你的积极性,但现在是战后总结会,下一个。”

鹤唳也撅嘴败退。

老门主敲了敲桌子。

左寅和他似乎已经很熟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是宣布一件事。”老门主一脸漫不经心的扔炸弹,“以前任门主,现任暂代门主的身份,我宣布,此次事件中属于墨门的全部责任,由我来承担。”他看着左寅,“所以接下来,可以告诉我徒弟,下一个地方是哪了。”

“诶?”鹤唳很是夸张的惊叫,“你居然主动担责任了!哪里的妖怪快滚出老头儿的身体!”

老门主吧嗒了一口烟:“走开走开。”

“诶,关你什么事啊!”

“那干你何事了?”老门主反问,“我还是不是你的头儿了?”

“昂……”鹤唳瘫在桌上,“史上第一个被祖国判死刑的墨门门主要诞生了。”

青山看了她一眼,淡定喝茶。

谁知全场的目光都向青山瞥了一眼。

鹤唳察觉到气氛不对,她缓缓挺直腰版,正襟危坐:“好吧,你是门主,听你的。”

“臭丫头!良心给狗吃了!”老门主气乐了,“我要判死刑你那么干脆。”

“要不我现在哭个给你开心开心?”

“嘿嘿嘿,快哭!”

“好了,这事不是你们说的算的。”左寅不耐烦,他一根烟都抽完了,翻着手里的议程表,“要算责任,在场的几乎都有,不存在什么独立承担。”

“对嘛,背锅也要讲基本法呀,老头儿你哈哈哈哈,破天荒英雄主义一次,人家不让哈哈哈!”

“臭丫头,你这阵子来来回回的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长进啊?”老门主眯起眼,眼风却瞥着青山。

“我也正想试试呢!说不定干掉你我还能捞个门主当当!”鹤呖卷起袖子。

“那敢情好,出来。”老门主悠哉悠哉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左寅怒了:“你们消停点啊,开会呢!”

旁边的军方代表武将军却按住他:“让他们先打。”

“可是……”

“要不然这会没法开。”反而是暴脾气的武将军更淡定,“他们需要打一架冷静一下。”

“……”左寅无语,他看着长长的会议议程,头痛,“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大忙人,攒一起开个会多不容易,就说老李,他本身就是放下自己的研究项目过来的。”

“我无妨。”被点名的老教授笑眯眯的,“正好我和青山聊聊,我的研究对象是他嘛。”

他说着起身往青山走,却见青山也站起来朝他礼貌的一欠身,跟着鹤唳走了出去。

老李:“……那个……老左啊,你女儿怎么样了啊?”

左寅偷笑,还是很配合的答道:“问题是不大,来得急去得也快。就是她在你们那挂的那个项目要暂停一段时间,你可不能给雪藏了,三五不时的得提溜出来晒晒。”

“这个,肯定的嘛,哈哈。”老李打着哈哈,沉默了一下,“我们,出去看看?”

“去吧去吧。”武将军已经迫不及待了。

师徒内战就定在会议室外面的空地上,鹤呖跃跃欲试的,等老门主站到中心,就蹦蹦跳跳的蹭上去,还没咧开嘴说什么,被青山一把拉住:“尊师。”

“啊?”

“否则会输很惨。”

“什么?”鹤呖惊讶,脑子里一连串新学的招式哗啦啦过去,觉得连风声这样的得意弟子也没学过的,老头儿手里的绝活绝对剩不了多少,而且她年轻力壮,真干起来还真难说。

“你赢不了他,”青山很耿直,“你太年轻。”

“为什么?”鹤呖原地小跳,松快筋骨。

“唔,说不上。”青山还是拍拍她,“去吧。”

“好嘞!”鹤呖乐呵呵上去了,在老头儿面前站稳,起势,嘴角带笑,“我来啦!”说着,直冲过去。

老头儿一直仙风道骨的站着,要多淡定有多淡定,直到鹤呖冲到了面前,才不疾不徐的抬起手。

“咔哒。”

清脆的一声,鹤呖定在原地。

没一会儿,她哭喊:“你怎么会带枪!”

她转头,哭丧着脸指着自家老门主,原本顶着额头的抢口转到了太阳穴:“你们倒是看看呀!他带抢进来了!抢!”

“老墨,你明知道这儿禁武……”左寅很是紧张,双手微张作护犊状,后面比他壮一圈的武将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老头儿却不理他,只是把抢口往前顶了顶:“你来呀,你怎么不来了?”

“卑鄙啊!太卑鄙了!”鹤呖痛心疾首。

“我赢了没?”

“赢赢赢嘤嘤嘤……”

“想知道我怎么带进来的吗?”

“想!咦?该不会……喂不是吧!不要把带着你蛋蛋味道的枪口顶着我!”

“……滚犊子!好好想!”

“拆带?”

“啧,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了。”老门主收了枪,绕开她,径直走向左寅几个,随手抛给武将军,还贱兮兮的说了句,“多谢。”

“老武,你被偷了枪,你自己不知道啊?”旁边老李打趣他,武将军沉着脸翻看那把枪,转手交给左寅:“我进来也是缴械的,这肯定是你们这某个卫兵的抢,现在都没报上来不是死了,就是隐瞒不报,你看着办。”

左寅本来只是有些紧张,现在脸也黑了,他接过枪看也没看,就收了起来,道:“我会查的,现在,所有人回来,继续开会。”

鹤呖一腔热血被活活打断,心情异常悲痛,她靠在青山怀里嘤嘤嘤小声哭着,间杂着抱怨:“不按规矩来……”“说好的试试身手呢?”。

“他没说试试身手……”青山叹息,“他只问了有没有长进。”

鹤呖愣了一会儿,更委屈了:“意思是说我蠢咯。”

“他胸有成竹,怎么会给你赢的机会。”青山笑容里有无奈,“纵使我不满你们精于器,可有时候强兵,确实强于体。”

“那当然,我的狙击必杀距离是一千五百米,三里地。”鹤唳举起三根手指嘚瑟。

“三里?”青山惊讶,笑着感叹,“确实人力不可及,伟哉!若我那时也能如此,也不至于……”

“怎么样?”鹤唳斜眼看他,“想杀我家凡凡啊?”

“本来就是,”青山一把抓住迎面一拳,“不过既然,秦王与我在离开故土前都失去了所有,又在他乡……那便扯平了。”

“又在他乡怎么样?”鹤唳笑嘻嘻的问。

青山看着她,竟然没使出天然撩妹神技,而是指着还了抢后就站在一边默默抽烟的老门主:“如果你还当他是个师父,就宽解他一下吧。”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可我能怎么办?我都豁出去让他打了,左寅他们都同意我们会议中出来斗殴了,他自己不珍惜机会,现在我最擅长的安慰法他放弃了,哦,要我用我最不擅长的语言来安慰,你也不怕我把他气出病来?”

“还有别人有资格吗?”

“……”鹤唳嘟起嘴,不情不愿的走过去,看了一眼在会议室等得不耐烦又出来的左寅,左寅一顿,又点了根烟转身回去,还关上了门。

“老头儿,你说你活不活该?”

第一句话毕,青山便默默的转过头去。

老门主一口烟呛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诶你不会被打击傻了吧,我知道我是你最不疼的,但好赖也在这给你擦屁股,就算你教出了十二个白眼狼,这不还有我一个小灰灰在吗。”

“鹤唳,你还是别说话了。”青山背景音。

鹤唳理都不理,话匣子打开哪有说关就关的:“其实我觉得他们就是矫情,当初历史课上你说古代丛林法则的时候我说好你还夸我来着你记得吗,不这样怎么活啊?我反正觉得挺开心的,虽然以前被风声盯着,但现在他不在了,我说不定还不习惯呢,看不爽的人都不能用□□来处理了……哦,不一定……”她转头,狐疑的看向青山,“你不会也是控制狂吧。”

青山一派从容纯真:“何为控制狂?”

“就是我跟别人卿卿我我,你不会把别人那啥的吧?”

“那啥?”

“没听懂,看来不会。”鹤唳天真的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