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被吓得全身发凉,幸好这时保卫科的人赶来,那些混混连忙一哄而散。

浮梦抚着胸口,靠在墙边,慢慢调整着呼吸。

无意间瞥见一旁的盛靡音,却呆住:夜风将他的碎发微微吹动,间或露出那双暗如天幕的眼。

他一直盯着她,眼中流曳过一道光,是那种当人们决心得到一样东西时露出的志在必得的光。

盛靡音就这么看着她。

一直……看着她。

浮梦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垂着帷幔的高大四柱床上,黑红色天鹅绒窗帘紧紧闭合着,房间黝黯不明,那些古典笨重的家具如一只只潜伏着的兽,静静窥视着她。

有人窥视着她!

浮梦猛地转头,她看见,在角落的沙发上,盛靡音正静静地坐着。

他似乎刚洗完澡,穿着件黑色浴衣,头发还有些湿润,碎发贴在额角上,如黑丝,带着点自由的弯曲,显出浓浓的妖魅。

盛靡音坐在沙发上,双手闲闲交握,他看着她,眼中又出现那种志在必得的神色。

“你在茶里下了药?”浮梦缓缓撑起身子:“你想干什么?”

盛靡音站起来,一步步向她靠近:“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放在自己床上,你说他会想干什么?”

“你疯了!”浮梦不可思议:“你还只是个孩子!”

盛靡音上了床,慢慢靠近她,如同一只狩猎中的豹,优雅而警觉地注视着她这个猎物:“等会,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浮梦不自觉地捏紧床单:“我已经定婚了,快放了我!”

盛靡音举起右手,指尖捏着一枚戒指——原本套在她无名指上的订婚戒,他一字一句地说:“戒指已经取下,你们的婚礼不能举行了。”

“还给我!”浮梦伸手去夺,却反被盛靡音压倒在床上,他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只能戴我送你的戒指……明白吗?”

他的气息喷在耳边,温热搔痒,让她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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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的手脚被紧紧锢住,他的力量大得出奇,强得令她恐惧。

古典宽大的四柱床上,一方紧逼,一方逃避,两人的身体深深相嵌。

浮梦背后枕着床的柔软,胸前压着盛靡音身体的坚硬,那种强烈的矛盾,让她感到昏眩。

盛靡音慢慢地亲吻着她,从颈脖开始,一点一寸地移动,仿佛决心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烙上自己的印迹。

混合着浮梦不知所措的惊恐的喘息声,盛靡音用牙齿一颗颗解开她的衬衣,耐心而有技巧地。

很快,她白皙的身体展露在空气中,那种白,带着柔弱,赋予观者征服的快感。

征服。

他继续征服,吻向她胸前的柔软,用舌尖挑逗着她最敏感的所在,那猛烈的刺激,让浮梦顿觉全身像被一条条蛇缠绕,冰凉湿濡,至深的惊怖!

她使尽全力,一下将他推开,然后,她下了床,跑向门口。

但是,盛靡音却拦在那里。

她一步步后退。

他一步步靠近。

僵持。

突然,盛靡音迅速扑了上来,将浮梦抵在梳妆台前。

镶满花纹的椭圆形银镜中,浮梦拼命地挣扎,长发凌乱,面色因激动而潮红,衬衣松松地披挂着,露出剧烈起伏的胸,白皙柔软的胸——慌乱而绮旎的画面。

盛靡音一手锢住浮梦的双臂,一手伸入她的裙底,顺着大腿而上,来到她的幽秘之地,他用手指轻而有技巧地抚弄着花心,并试探着伸入。

浮梦大脑一片空白,全身不停地颤粟。突然,她想起了身后的镜子,便伸出手,一拳砸在上面。

银镜四分五裂,浓浓的血顺着裂痕流淌,渗入。浮梦抽出一块碎玻璃,猛地向前划去。

随着皮肉划破的声响,冷幽的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腥热的气息。盛靡音胸前渲染出一朵深沉的血花——黑色的布料,血透不出鲜红的色。

浮梦呆住,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伤到盛靡音。她握着那块细长的碎玻璃,手掌被其尖锐的边缘划伤,一滴滴地淌着血——而玻璃前端也沾着他的血,两者混合在一起,纠缠不明。

盛靡音低头,淡淡瞥了眼自己胸前那道伤口,然后,他伸手——捧起浮梦的脸,吻上她不知所措的颤抖的唇。

浮梦看着他的眼睛:漂亮,漆黑,神秘,带着冷,牢牢地锁住自己,让她无法呼吸。

她手上的碎玻璃被夺去,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浮梦被扔在床上,而盛靡音则紧紧覆在她身上。

仅存的衣物被扯离身体——她的与他的。

浮梦想挣扎着起来,但双手却被盛靡音牢牢压住,无意间,她竟看见,在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刺青,图案太过熟悉,每当她照镜子时都会看见。

她的脸。

是她的脸。

他竟刺上了她的脸!

浮梦看着刺青,突觉下身一阵剧痛。

……

一切,已经不能挽回。

盛靡音打开房门,只见床上一片凌乱,只余下欢爱后的痕迹。

浮梦蜷缩在角落中,脸色如纸一般苍白。手上的血凝成了褐色,结成一块块,撕扯得更痛,但她却像无知无觉,只是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睛。

盛靡音将食物放在一旁,蹲下身子,帮她把散落的发捋在耳后,动作与声音同样轻缓:“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浮梦毫无反应,眼神僵直。

“来,吃一口。”盛靡音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可浮梦依旧一动不动。

“想绝食,想死?”盛靡音薄薄的嘴唇勾起个漂亮的弧度,好看得接近残忍:“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会让你的未婚夫生不如死。”

闻言,浮梦睫毛颤动一下,缓缓抬起眼来。

“那天他不是为了陪个大客户而没来接你?”盛靡音用食指在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滑动,一遍又一遍:“我就是那个大客户的老板,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让他的公司破产……你认为他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浮梦定定地看着他,心却剧烈地跳动起来,眼前像有张无形的黑布向她紧紧罩来,难言的窒息。她尖叫一声,将碗一推,跑了出去。

浮梦跑出房间,跑下楼梯,跑过客厅,跑到大门前——盛靡音没有追来,她能逃出去的,只要打开这道门,只要打开这道门!

手握着金属把手,用力扭动,门却纹丝不动。

门是锁住的!

她慌乱四顾,看见一个白衣黑裤的女佣人,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声音急促地接近语无伦次:“他疯了,他囚禁了我……开门,求求你,放了我!”

可女佣脸上却一片模糊,无情无绪,仿佛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没有看见她这个人。

“你觉得她能救你?”身后传来盛靡音的声音,他慢慢走下楼梯,递个眼色,女佣便甩掉浮梦的手,知趣地退回厨房。

浮梦捂住脸,无力地哀求:“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我回去,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已经发生了。”盛靡音来到浮梦面前,拿下她的手,迫使她看着自己:“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一阵无边无际的绝望向浮梦袭来。

她想起那天晚上,盛靡音冷冷地对那群袭击自己的人说,会让他们双倍奉还……第二天,她便听说,那七个人全被打断了右腿。

浮梦明白,盛靡音说过的话都会实现。她忽然觉得浑身酸软,全身的力气都流失殆尽,眼前的所有都旋转起来,天花板,家具,还有盛靡音的脸……

之后,浮梦便病倒在床上,周身像被火烧,脑袋浑浑噩噩的。可还是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守在身边,给她喂水喂药,更换冰袋,握住她的手,不停轻唤着她的名字……

等到完全清醒,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浮梦睁开眼……自己,仍是在那张床上。

“你终于醒了。”盛靡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浮梦没有转头,只是看着头顶的帷幔。

盛靡音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摩挲着:“你一直昏迷,医生说你是伤口感染,并且……求生的意愿很低。”

浮梦没有回答。

盛靡音看着她手上淡淡的伤痕,一双眼渐渐冷起来:“让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让赵一杰生不如死。”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浮梦闭上眼,帷幔繁复的花纹在黑暗中晃动,织成一张大网,慢慢压来。她重复道:“我不会死的。”

浮梦没有寻死,她沉默地活了下来。

很清楚自己无路可逃:别墅大门紧闭,布满了保镖,而盛靡音,也几乎整日都在家守着她。

并且……她不能逃。

为了一杰,她不能逃。

想起未婚夫,浮梦心内一阵疼痛的牵动。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到处寻找自己吗?

落地窗外,盛靡音正在泳池中游泳,高瘦的身体像只箭般来回穿梭,身上布满了流动的水,在阳光下闪烁,刺痛她的眼。

浮梦转过头来,继续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一下一下,不停地换着台。

画面与画面之间快速转换,形成一片浮动的色彩,略有些杂乱。

这样,她便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想。

突然,电视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停止了动作:黑色西装,中等个子,温文儒雅,有浓浓书卷气。

是一杰!

他正拥着一个穿旗袍的漂亮女子,微笑着向亲友敬酒。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带着空洞的事不关己的喜悦:“今日中午,赵氏食品公司总经理赵一杰与新晋歌星蓝玲玲在金枫酒店举行婚宴……”

浮梦的手颤抖起来。

画面中,到处都是红色,红色的旗袍,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喜”字。

满目所及,全是浓艳的大红,像滚滚烈火,向浮梦烧来。

一杰……和别人结婚了。

盛靡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伸手将浮梦搂入怀中,俯下身子,将头埋在她裸露的颈脖间。

他的头发柔软且湿润,水一滴滴落在浮梦胸口上,变得有些凉,一直凉下去,凉下去,凉到心里。

“你现在知道了。”

床四面的帷幔被放了下来,浮梦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个方形的牢笼中,心内一阵难言的窒闷。

盛靡音的手从后伸出,紧紧环着她的腰。紧紧的,即使熟睡时也毫不放松。

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布料,浮梦能清晰地感受到盛靡音的心跳,平稳低缓,传到她的后背,却成为一阵灼烫的律动。

浮梦实在忍受不了,便想移开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谁知轻轻一动,盛靡音便使劲将她一搂,力气大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想逃?”

浮梦幽幽地叹口气:“我可以逃到哪里?”

“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吧,例如……你深爱的未婚夫那。”

浮梦淡淡地道:“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我和他,已经毫无关系了。”

盛靡音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嗅着:“我希望你真的能这么想。”

浮梦看着微微飘动的帷幔,忽然问道:“你家人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们?”

“都死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所以你也别期望他们能帮你。”

浮梦沉默了下来,黑暗中,听不见任何声响。

隔了许久,她再度开口:“为什么是我?”

“因为好奇,”盛靡音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连亲生母亲都会舍弃我,为什么你这样一个陌生人却会救我呢,你……让我很好奇。”

浮梦全身僵住:“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才会被囚禁在这里?”

盛靡音转过浮梦的身子,捏起她的下颚,嘴角有一丝淡淡的嘲讽:“现在你一定很后悔当时救了我,是吗?”

浮梦直视着他:“是的。”声音很平静,但嘴唇却在微微颤抖。

盛靡音微笑,笑中含着冰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说完,他猛地扯开浮梦的睡衣,在她赤裸的身体上又一次进行狂野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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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过去了,别墅庭院中的绿叶开始落色,成为微黯的黄,带着萧索,已离肃杀不远。

“我们所有的前生,我们所有的来世,都有无数的树叶,枯荣更替。”浮梦喃喃念着,声音微弱得仿佛从不存在。

盛靡音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审视般地看着浮梦。

这些日子,她更加沉默了,常常一坐便是整天,一动不动,脸上笼罩着层模糊的平静。

就好像……生命在一丝一缕抽离。

盛靡音眼睛一冷,走到浮梦面前,俯下身子……吻住她。

他的舌撬开她木然的唇和贝齿,长驱直入,吮吸纠缠,强大的劲势中有不安的气息。

依旧,浮梦无动于衷,随他予取予求。

盛靡音停止了进攻,一直看着她,深深地看下去。

仿佛知道不会有人响应,门被轻轻敲了三下,随即打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并逐渐向浮梦靠近。

那人在她面前坐下,“你好。”他说:“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江水寒,盛靡音先生让我来看看你。”

浮梦低着头不做声,之后,竟很慢很慢地笑了出来,笑中满是悲凉:“有病的人,应该是他吧。”

“很多人都有病。”江水寒的声音平静深沉:“因为他们有了欲望,因为他们求之而不得。”

浮梦心中一动,她缓缓抬眼,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戴着眼镜,长相俊雅,如块温玉,可是……眉梢眼角却有淡淡的邪气。那双深邃的眼里仿佛藏有千年的历史,能轻易看清他人的内心。

“他们说你一直都不理人,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江水寒问。

“告诉了又怎样?”浮梦疲乏地说:“难道你会帮助我?”

江水寒含义深长地说:“也许我能够呢?”

浮梦凝眸无语,过了很久,终于开口:“他在身上刺了我的脸……你相信吗?他刺上了我的脸。”

“他刺的是他的欲望,”江水寒缓缓说道:“你,是他的欲望。”

浮梦苍白地摇头:“而我的欲望,则是逃出去,远远地逃离他。”她看着他,空洞地问:“你……帮得了我吗?”

江水寒只手取下眼镜,趋近身子,直视着浮梦,眼中出现神秘的肯定:“我能。”

从浮梦房间出来,江水寒来到客厅中,盛靡音正在那等着他:“她怎么样?”

“有抑郁倾向,所幸并不十分严重。”

“病情会加剧吗?”

“如果按照现在的样子继续下去,是会有这种可能。”

天阴阴的,像沾了灰尘,脏脏地亮着。风携夹着两三片枯黄蜷曲的落叶,在草坪上拖曳而过,或者,会留下什么断臂残肢,在这个死气沉沉,略带寒意的秋日。

盛靡音看着这些,良久,问道:“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