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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深邃的眸子干净澄澈,却平静无波,他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一个他想要的答案,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然而,什么答案是他想要的呢?孟遥光终究深深地迷茫了,然而不经意地一瞥,却撞见黑罗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迅速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想暗示自己什么。

下一刻,孟遥光笑意嫣然,故作一副乖顺的样子,声音带着撒娇似的味道,“好啊!人家正愁一个人没有伴儿呢……”

“易四少,那么您……”希尔酋长立刻喜笑颜开,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次。

易子郗并不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她垂在颊边的发丝,轻柔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含了一丝宠溺,“既然你喜欢,那这礼物,我就收下吧。”

都到这个份上了,孟遥光只能笑着点点头。

希尔父子见状,相视一笑,像是达成了某种目的,希恩王子低下头,大口喝了一口酒,把嘴角深深的笑意掩藏起来。

这是一个贵族奢华的宴会,充满了世俗尘烟的味道,孟遥光一个人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便决定到外面透透气。

在这个地方,有易子郗在,她的人身安全,还是暂时可以得到保障的。

明明是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孟遥光却觉得心里闷闷不乐,今晚的她似乎有点异常,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心情还很好,似乎从那个女人出现就……

心情完全到达低谷,是在那个男人听到她的答案后,竟然抿唇淡淡笑了笑,看来她的答案正中他下怀。

所以,他以后的世界里,她不再是他眼中唯一的女人了吗?这样在解决了事情之后,她就可以顺利脱身了啊,这不是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那么此刻心底的不知什么滋味又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啊,不要再想了!

一个落寞的身影,欲盖弥彰地把悄悄落在白玉地板上的月光一步一步踩了个粉碎。

往回走的时候,孟遥光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偏头一看,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子,衣着褴褛,脏兮兮的小脸蛋上,镶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嘴角咧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孟遥光刚想走过去,那个小女孩子却像受惊般,飞奔着跑掉了,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一整天下来,孟遥光身心皆疲一句,连话都不想多说,回到古堡,第一件事就是想回房间泡个热水澡,没想到刚拿好衣服,却被进来的男人拦下。

“你怎么了?”他似乎颇无奈地看了看她,淡淡开口询问。

知道她在闹着什么小别扭,但易子郗向来不去轻易揣测女人的心思,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孟遥光的反应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脸涨得有些红,眸底似乎藏了千言万语,却又只能欲言又止……

像是突然意识到些什么,易子郗愉悦地笑了出来,温厚的大手轻轻摩挲上她微红的脸颊,凑近她耳边,沉吟着问,“你吃醋了?”

第二十五章

“这并不符合逻辑,”他的语气带着玩笑的成分,孟遥光却回答得极其认真,“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契约基础上的,本质上来说不存在所谓的吃醋问题,我认为……”

易子郗嘴角的淡笑慢慢隐去,表情也变得冷冽,看不出喜怒,转了个身后背对着门外,手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下一刻霸道地攫取她的双唇,把那些未完的话堵住在两人的唇边。

自从有了第一次之后,孟遥光发现他似乎越来越喜欢亲吻自己,悄悄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纵然如此,随着吻的加深,脸颊还是被硬生生地逼出了一抹嫣红。

不过才几次的“练习”,这个男人的吻技已经从当初的略显生疏到现在的收放自如,虽然还是带着一贯的强势霸道,仿佛不甘示弱似的,孟遥光也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以唇舌去和他交缠……

两人吻着吻着,就吻到了床上,白色柔软的床单像清水中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圈圈褶皱的涟漪。

男人火热的躯体压在她身上,细细的吻从她眉眼开始落下,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她小巧的鼻尖,大手撩开她的裙摆探了进去,从下而上抚摸过每一寸颤栗又敏感的肌肤,甚至暗示性地在她双腿间,白色内裤包裹的地方不轻不重按了几下,又复而偏头含住她柔嫩的耳垂,把低沉的声音送进她耳里,“你是说,只有这样的关系,才符合你所谓的……逻辑关系?”

孟遥光多年来接触的异性少之又少,在男女之事上总是封闭又保守,男人的指尖带着淡淡的粗粝,在她最私密最柔嫩的地方边缘,别有暗示意味地摩挲,她哪里禁得住他这般逗弄,早就被乱了呼吸,甚至情难自已地发出了一声嘤咛。

似乎达到了满意的效果,易子郗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撑在床上,专注的眼神落在身下满脸娇羞的女子身上,幽深的眸底像是压抑了一座蓄势待发的小火山,温度灼灼。

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孟遥光猛地扭过头,虚掩的门外不期然而然地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不过,很快便一闪而逝。

男人显然也留意到了门外的情况,不过神色并无什么变化,从孟遥光身上翻下来,顺势躺在她旁边,低淳的声音依然带着不稳的喘息,“孟遥光,我向来乐意给别人选择的机会,不过,很遗憾,这一次你最后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孟遥光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个男人是在提醒她,下一次很可能就无法全身而退了,羞怯的同时又对这个男人的自制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他生性清冷,极度压抑自己的感情和生理需求,很难想象他真正爆发的那一天……

夜深人静,一男一女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空气中还弥漫着他们之前缠绵的气息,这很明显并不是适合讨论的话题。

孟遥光侧过身子对着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盯着不远处插着几枝素净白花的花瓶,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个女子有问题,为什么你偏偏要反其道而行,把她留在身边呢?”

莫非这个男人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认为这个陌生女人全然构不成威胁,可是尽管如此,把一个目的不纯的人放在身边,不等于安置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像易子郗这样心机颇深的的人,又怎么会任由他人把危险埋在自己身边呢?孟遥光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这样做的意图,实在难以猜测,所以就干脆问了出来。

男人把双手枕在头下,颀长的身躯融在一片纯净的白色中,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俊脸上却是一片挪揄的神情,不答反问,“不是你想留下她的吗?”

孟遥光自认在揣测人心和玩心计上道行没有他高,被摆了一道也只能吃哑巴亏,声音闷闷的,“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我没有透视眼可以看穿你的心,当时一时为“美色”所迷,一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计……”

易子郗心情颇愉悦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声音也带着低低的笑意,“还说不是吃醋?”

话都说得这么酸了,不是吗?

这个人似乎以调侃她为乐趣了。孟遥光立刻恼羞成怒,第一反应就是踢了他一脚,没想到他竟然也不躲,脚背踢在硬硬的小腿上,迅速泛起了一片红色。

易子郗从床上撑了起来,握住她的脚踝,眸色一片晦暗不明,声音听起来极淡,“孟遥光,我希望你记住一点,即使是我易子郗的女人,也没有资格爬到我头上,一切都只能掌控在我手中。”手上揉搓的动作却温柔至极,“还疼不疼?”

那一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孟遥光偏过头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就是不肯看易子郗,听到他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脚上的那一片温暖也随之淡去,她迅速坐起来,几乎下意识就问,“你要去哪里?”

这个地方处处都是危险和算计,如果只留下她一个人,那……

听到她的话,易子郗回过头,修长笔直的腿半跪在床边,双手撑在床上,姿势看起来像是亲昵地半拥着她,“我要去洗澡,”语气顿了顿,抿唇似笑非笑,“你要一起来吗?”

孟遥光红着脸悄悄瞪他,身子却不断地往后躲,拍了拍枕头,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不了,还是你先去吧,我有点累,先眯一会儿。”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到什么动静,孟遥光忍不住问,“你还不去啊?”

易子郗终于轻笑出声,“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说谎的时候,也要记得把脑子带上。

星光笼罩下的大殿,一个男子临窗望月,突然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立刻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王子殿下,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没有任何的异常。”

希尔王子的侧脸披了一层淡淡的月光,平添了几分阴冷,“戴茜,你做的很好,事情成功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是!”女人迅速应道,“我必定不负您所望,尽最大努力完成任务。”

希尔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平静无波的眸底渐渐浮现欣喜之色,“易,枉你聪明一世,或许你怎么也不会想到……”

大波浪的褐色长发铺了一个枕头,戴茜躺在床上,随意把手机扔到一边,想起之前在那个房间看到的暧昧场景,美艳的唇角淡淡勾起,看来这次,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似乎真的栽了。真期待在他脸上,看到除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啊……

反正也无聊,既然要玩,就陪着玩玩呗!戴茜撩了撩头发,笑得风情万种,像极了夜色中炽烈绽放的妖娆玫瑰,美得让人心惊,然而,她却是有刺的。

孟遥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躺在床上,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个清冷的男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很轻很轻,“不必担心,那个女人,我留着日后自然有用。”

她低低呢喃了一句,习惯性地窝进那个温暖的怀里,似乎一截浮木终于靠岸,全然的安心,又沉沉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他们就接到希恩酋长的秘密急电,原来凌晨三点多,在某地又发生了一起诡异的事件。

灯火辉煌,孟遥光见男人丝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光着上身换衣服,如果没错的话,那是当地男子常穿的服饰,知道此次行动不能引起别人的关注,看着镜子里一身亚麻色棉质长裙的自己,她犹豫着问,“穿这个可以吗?我要不要换上……就是那种全身都是黑色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易子郗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淡淡在她身上扫了一遍,“不必,穿这件就好。”

停了一会儿,又说,“你长得又矮又瘦又小,穿成熟的服饰只会更引人注目,”目光落在她身上,定住,“这是我提供尺寸让黑罗吩咐别人按照小女孩子的服饰样式做出来的,现在一看,果然很适合你。”

听到这里,孟遥光不禁怒火心生,还记得他上次讽刺她是个“童工”,这笔账还没来得及算呢,现在新仇加旧恨……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白罗的声音,“四少,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拂晓的沙漠有一股渗骨的寒意,一行人下车后,轻风混着沙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现场极其混乱,到处都是未干的血迹,见他们来了,事先等候在那里的希尔酋长立刻迎了过来。

这一次的手段更加残暴,不仅如法炮制上次撕裂式的摧毁方法,而且,个别的年轻男子,还被剜去了心和肝。

事态越来越严重,很快将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如果无法给出一个交待……

希尔酋长和他们解释着事情的经过,孟遥光跟在易子郗身后,突然感觉到什么,猛地回过头,远处东方微白,稀疏的草丛间,似乎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芒,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第二十六章

精密仪器“滴滴答答”运作的声音清晰可闻,冰冷而空洞的白墙壁上挂了“禁止吸烟”的标语牌,一个穿着军式短靴的男人却随意坐在实验台上,吞云吐雾,纷飞的白烟里,隐隐约约可见那双阴鸷的眸子,狂放不羁。

忽然有脚步声慢慢靠近,男人漫不经心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的时候,又缓缓吐出了一口烟,浅蓝色的眼睛,蕴含着似笑非笑的波澜。

刚刚进来的黑衣男子一脸兴奋,眉飞色舞地汇报情况,“老大,B计划进行得十分成功,三十分钟前,目标人物无一生还,试验效果达到前所未有的最佳状态。”

很显然,这一切都在男人的预料之中,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猩红的烟头,烟灰随着他的动作飘到地上,他嘴角的笑意是如此倨傲,“很好。”

黑衣男子甚有讨好意味地走上前,微微弯下腰,一副恭谨状,“老大,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可疑的人。”

Louis深深吸了一口烟,直接喷在男子的脸上,声音听起来不轻不淡,“哦,都有谁?”

“目前还不清楚,”男子在一片浓浓的白雾中声音有点低低的,“那个时候天还没亮,希尔接到消息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我们不敢久留,就……”

“废物!”Louis突然扔到手中的烟头,重重地往男子膝盖上落了一脚,他忍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剧痛跪在地上,神色痛苦,但显然不明白自己哪里激怒了他,“老大……”

“立刻去给我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Louis又重新在实验台上坐下,一只脚悬在半空中,淡淡的嗓音夹着威胁,“三十分钟内没有结果,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

“是、是是!”黑衣男子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拖着剧痛未消的腿,迅速小跑了出去。

白净的实验台上,反射出了男子冷峻的侧脸,闪过一丝冷冰冰的光。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的计划。

易子郗等人正和希尔酋长讨论着事件的具体过程,孟遥光站在他身后,脑海中一直停留着那道诡异的绿光,像猫的眼睛在晚上也会发光,所以这并不足以为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一种直觉,那并不是简单的生物。

“冷的话先回车上待着。”易子郗分神看了身后脸色苍白的女人一眼,声音淡淡道。

孟遥光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地抱着双臂,寒意袭身,猛地清醒过来,反正自己在这边也帮不上忙,也不推辞,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易子郗看着她的身影,神色若有所思。

日出时分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况且还是在广袤无垠的沙漠地带,孟遥光在车外跳了好一会儿等身子稍微暖和了才坐进去,有人很细心地在车里的后座放了一条羊毛毯,她笑了笑把自己裹起来。

不远处,一轮红日正贴着黄沙缓缓升起来,空气里氤氲着嫣红色的暖光,沙漠里终于有了鲜活的气息,孟遥光把笔记本放在腿上,继续研究起那块未完全解开的芯片来。

这是唯一能找到师父的线索,孟遥光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心里又途生无限凉意,如果当初未曾卷进这场风波,或许余生她可守得半世安好。

不是早就知道浮生似梦?那么此刻她如此奢想岂不是自欺欺人,孟遥光吸了吸鼻子,低低叹了一声,继续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

除了上次的“SOS”的求救信号之外,那块芯片直到此刻依然没有被写入新的数据,孟遥光突然意识到某个可能性,神色凝了起来,师父,会不会已经被杀害了?

不过细想一下又觉得不会,只要她手中的芯片一日没有被那些人寻回,就可以为她的师父争取多一分的生机。

至于Cool Wolf助纣为虐帮助那些人为非作歹,孟遥光觉得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作为白鹤在那个世界她多么的光鲜闪亮,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许多暗中隐藏的危险,甚至是生命的威胁,又有谁能得以一见呢?

西亚A国是无流国,那么为什么她的梦中,会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不对,那个声音如此的真实,孟遥光突然睁开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被男人抱坐在腿上,她偏过头,一脸疑惑。

易子郗也直直地看着她,眸底带着淡淡的倦意,声音也淡,“你擅自动用了我的毛毯。”

所以,我动用了你,来暖身。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小气,孟遥光突然有点想笑,目光落到还亮着的屏幕上,笑意僵在嘴角,是孟璟给她发的邮件,点开一看,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你在哪里?”

易子郗显然也看到了,瞥开眸光看向窗外,却发现怀里的人悉悉索索在他身上不知摸着什么,眉心一紧,却见她嫣然一笑,晃了晃某个从他外套里拿出来的东西,“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她的手机自从摔碎之后就没用过了,既然已经私自动用了他的毛毯,然后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惩罚,那么用一下手机也没什么所谓吧,更何况当初的罪魁祸首还是他。

易子郗看着那张突然明朗起来的小脸,唇角微扬似乎含着笑意,算是默许,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电话刚响了一下就被那边的人接通,听出她的声音,孟璟几乎是发了疯般嘶吼道,“孟遥光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一个好好的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莫名其妙失踪,没有人知道那么些天里,他失去了她的消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受怕。

孟遥光静静地听他说着,脸上含着几分苦涩的笑意,咬了咬下唇,“阿璟,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为了不连累他,孟遥光甚至连具体的位置都不敢说出来。

“你知道吗?R病毒又开始出现了,我能预想到不久以后的将来,会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孟遥光微微仰起头,悄悄隐去眼底的湿意。

会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成为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手下的试验品,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时刻提防着用残余的意志去抵抗强大的药性,苟延残喘……

而且,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现在的我不会活着,这条命,三年前,就应该终止了。我还活着的时光,是上帝额外的馈赠,我已心怀感激。

易子郗看着车窗外不远处,那个纤细的女子,苍白的唇缓缓动着,白纸般的脸颊染了一层淡红色的晨光,她整个人在荒漠笔直地站着,黑发和衣袂飘飘,红色的太阳在她身后升起,那是一种纯净的美丽,却美得那么脆弱,仿佛那一道柔和的光,下一秒就会把她整个人完全吞噬,他的心猛地一揪,硬生生地疼起来,用力踢开车门走了下去。

孟璟在那边,并不发一语,久久沉默之后,才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好。”孟遥光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不经意的颤抖,许下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兑现的承诺,“等我,回家。”

我会回家,亲自向爸爸认错,请求他的原谅,弥补我多年错过的时光,我还想喝你为我熬的猪骨汤,那么的甘甜清香,上次不小心弄坏了荀花花最喜欢的飞机模型,她还没找我算账呢!我还没听到大哥和姐姐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光儿,你年纪还小,听大哥姐姐的话,不要任性……

我还那么年轻,我的人生还那么长,我还没有试过爱一个人的滋味,还有那么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我怎么……舍得死去?

孟遥光挂了电话,刚想转身往回走,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力气如此之大,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勒死。可是,那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熟悉温度,却是那么的温暖,温暖得让她想莫名落泪。

易子郗从来没有那样的感受,那么地害怕失去一个人,是的,害怕,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受,那一刻,他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现在她那么真实地被他抱在怀里,他甚至都能听到她微微的喘息。

下一刻,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突然漫开一滴清泪,易子郗的心猛然一缩,那滴泪水,像是滴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前所未有地焦灼。

屏幕上那一张照片逐渐清晰,Louis的脸色越来越冷,随后竟然大笑了起来,“哈哈,真是有趣。”

易,想不到几年后,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我真是太期待了!

黑衣男子琢磨不透他的情绪,在一边唯唯诺诺地说,“老大,根据调查,这次随行的除了他的两个手下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哦?”听到这里,Louis饶有兴趣地挑眉,慢慢拉长了声音,“女人……”向来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易四少身边竟然出现了女人,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Louis眸中露出精光,带着浅色疤痕的手慢慢抚摸着下巴,“你,去给我找个干净的女人。”

沉醉在那个惊天大计划中良久,他似乎也好久没有过女人了,如今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又何必辜负如此良宵?

“是!”黑衣男子迅速应道,“我立刻去办!”刚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犹豫着问,“不知道老大怎么处理那个人?”

Louis冷哼了一声,“芯片现在还没找回来,看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先留他一条狗命。”

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四面都是明晃晃的镜子,一个肤色白皙的女人,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扭着水蛇似的腰慢慢爬向不远处全身赤`裸的男人。

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上蹭着,到处点火,白嫩的手握住他身下的那一根,讨好地上下套`弄,她下面的床单已经蔓延开了一阵湿热,她难耐地扭着,妩媚的唇中发出媚叫声……

然而,Louis神色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用力拉起趴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一个挺身鱼贯而出,硬生生闯进了那未经开发的甬道。

红色的血丝混着温热的液体在他们相连的地方流了出来,那是她的第一次,却被身上的男人粗暴对待,然而,女子的脸上却满是情`欲的色彩,像微草般攀附着他,似乎想要的更多。

男人冲撞得愈发用力了,大起大落,每一次都几乎插到最深处,身下的女子疯狂地大叫着,声音似乎痛苦又愉悦。

他享受疯狂的性`爱,在这么刺激的环境下,还有那蚀骨的媚叫声,Louis全身猛地一个用力,全数发泄了出来,在到达感官癫狂的顶峰时刻,他眯着猩红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易,女人的味道是如此美好,真想让你也尝尝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呢!

冷笑了几声,Louis又拉起旁边剧烈喘息的女人,握着自己又冲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从外面吃完饭回到古堡,刚下车,孟遥光就看到那个名叫“戴茜”的女子微微弯着腰在门口等待,她穿了一身朴素的白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或许因为本身长得清丽的缘故,看起来也别有另一番风情。

然而,易子郗却冷着脸从她面前走过,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跟着身后的黑罗和白罗竟然也目不斜视,倒是孟遥光,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自觉地多看了她几眼,不由得说,这个女子真的长得极好,五官突出,眼眶深邃,肤色也比一般的A国人白皙,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会觉得惊艳的人。

那个女子竟然对她微微一笑,孟遥光先是愣了一下,出于礼貌也回以一笑,便匆匆走了进去。

易子郗看到她,神色疏淡,“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孟遥光隐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桌面上她的笔记本开着,屏幕上是不久前希尔酋长传过来的分析报告,孟遥光走到易子郗旁边坐下,开始和他们讨论起来。

这次的受害者大多是以青年男性为主,他们身上共同的一个特点便是体质强壮,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身上的伤口都精准无误地定在同一个位置,初步可以确定颈间大动脉被尖锐的某物挑断,大动脉大量失血,心脏猛地收缩血液呈喷射状,但这种情况离心脏衰竭乃至停止需要一定的时间,然而他们几乎是立时毙命,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秒钟,除非,是有某种外在的力量加速了血液耗尽的速度……

当然,某些被剜去心和肝的人,他们经历的痛苦就比较多,然而也留下了珍贵的线索,在他们紧握的手中,找到了一些细微的像钢针类的东西,目前此物的分析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可以确定是他们在最后挣扎的时候,从那些导致他们毙命的东西身上抓下来的。

黑罗和白罗一脸凝重的表情,孟遥光看着屏幕上鲜血淋漓的照片,也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对于这些她心里始终是抵触的,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过去的自己。

易子郗以手抵着额头,薄唇微微抿起,却不见什么表情,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这个时候,戴茜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几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盘小点心,慢慢走近他们,跪在地上,微笑着双手虔诚地奉上。

黑罗和白罗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看了一眼,立刻把桌上的笔记本合上,已然进入了高度警觉的状态。

戴茜还是笑着,手上的动作不慌不忙,易子郗终于眸光极冷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更是像从深冬的冰潭里浸染出来的,“不管你是谁的人,记得帮我转告他一声,不要轻易挑战我的底线。”

环顾了一下四周,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易子郗又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底线在哪里。”

被人识破身份,戴茜也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反而很淡定地应了一声“好”,倒是坐在屏幕前监视古堡的人恼羞成怒扯下耳机扔到地上,咬牙切齿咒骂了一声,迅速命人把整个监控系统毁了。

希恩王子的脸上出现一种狰狞的表情,脖子上青筋暴露,呵呵冷笑了几声,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的底线在哪里?要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他怎么会剑走偏锋,甚至以身犯险?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可是那又如何,这样的人不会一直得到安拉的眷顾,这次,无论怎样,他都要赌一把。

白罗到屋子的周边走了一圈,回来汇报,“所有的针孔摄像头都已经失效,那个人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

易子郗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交叠着修长的双腿,神色慵懒,手搭在孟遥光腰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

孟遥光被他弄得有点痒,手反着绕到背后,刚想弄开他的手,却被他裹进了手心里,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抓得更紧,看着旁边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另外两人继续讨论着,孟遥光瞪得眼睛都快出来了,这样子吊着她的手,很难受啊!

易子郗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却改而缠上了她的头发,孟遥光干脆也就由着他去,半倚着柔软的真皮沙发,突然觉得有点困。

迷迷糊糊间,见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孟遥光的眼睛动了动,随后慢慢张开,入目就是站在对面的陌生女子,心里始终有点疑惑,他们不允许自己的行动被外人监视,却能允许这样一个意图明显不善的女人堂而皇之地听他们的讨论……

易子郗见她醒来,一脸怔忪的模样,挑眉问,“怎么?”

他的气息离得极近,热热的,濡湿的,然而,当着别人的面,这种问题,让她怎么说?孟遥光欲言又止,易子郗显然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淡淡扫了不远处的女人一眼,丝毫不避讳,“有的时候,不要相信你的眼睛。”

有的时候,要相信,你的眼睛也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