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领着他们来的那位中年妇人,递给他们五十两银子,接了银子苏慧娘她们便从赵府出来了,从进去到出来满打满算也才一刻钟的功夫,这林府的主人办事倒是利落。

“慧姐姐。”王七郎皱着小眉头看了她一眼:“那家不是说让你给做嫁衣的吗?”

“是啊!”苏慧娘心情极好的点了下头:“小七不用担心,最多明天她们自己就会把东西送到咱们家的。”

王七郎生性聪慧,闻言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不禁冷哼声道:“她这是不信任咱们呢!”

“人之常情而已。”苏慧娘牵起了他的小手。

嫁衣贵重,所用的布料、绣线什么的也值好多钱的,苏慧娘姐弟就这般凭空出现,怎能取得他人信任,自是要派人过去抹遍底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矛盾

傍天黑的时候,苏慧娘她们回到了王家凹,她多给了赶车大爷两个铜钱,请他把车直接赶到家门口去,到了地方,王七郎已是早早的等在了那里,苏慧娘从车上下来,见他一张小脸冻的红红的不由说了两句。王七郎冲着她笑笑,而后一双眼睛看向了林氏她们,目光中充满了戒备。

王七郎的事苏慧娘已经大致的跟林氏说了,所以猛然见了这么个小孩儿立在这,她也不是太吃惊。这个家总共有三间屋子,两大一小。苏慧娘自己占据了一间,另一间她打算给林氏母子住因着苏文身体不便,总得有人在身旁伺候,所以两人住在一起正好,这毕竟是农村也没那么多讲究那炕也大,足够睡两个人的,而最小的那间就只能让王七郎去住了。当然,苏慧娘也不会屈了他那屋子虽不大,但却被布置的很温馨,炕上铺的是厚实的被褥,褥子还是用蓝底的棉布绷的背面因为屋子老旧的关系,墙壁上免不了出现很多裂缝或是掉渣的地方,苏慧娘就拿着许多碎布,把它们都剪裁成正方形,大大小小的装拼在一起糊在了上头,这样一来,屋子里不仅看不等裂缝了,反而还亮堂有趣了许多。

林氏放下包裹便开始紧忙收拾了起来,苏慧娘先不管她,只开始做起饭来。为了迎接新家庭成员的到来,苏慧娘决定今天晚上,多做几个菜,炒土豆丝、炖豆角、煎鸡蛋、白菜汤、还做了油饼。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苏慧娘对于做饭已然不再陌生,基本上可以用手到擒来形容,而且因为她做饭干净、认真、火候掌握的好,做出来的饭都非常的香,君不见从前那个葫芦柴似的小狼崽也被她养的白净喜人了吗?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苏慧娘让王七郎把桌子架到林氏他们那屋去,一来是为了方便苏文,二来,她也不想自己被褥上沾到什么油腥味儿。把碗筷都摆放好了后,一家人围在桌边开始准备吃饭。

“娘、弟弟、小七”苏慧娘笑着举起了自己身前的粗瓷茶杯:“咱们是家人,以后就在要一起过日子了,慧娘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愿咱么的日子平安顺遂,红红火火。”

林氏和苏文自是满脸高兴的应了下来,只是王七郎表现的有些淡淡地,看起来不是那么情愿的样子。大家也都饿了,这就开始吃上了,便是一直病怏怏地苏文看着满桌子的菜,也不禁胃口大开了起来,尝了口土豆丝后,他眼睛一亮的赞扬道:“姐,你做的这个真好吃。”

苏慧娘闻言笑了笑,土豆可以说是农村最常见的一种食材,所以炒土豆丝也是家家户户常吃的但是这做起来容易,可是想要做好吃了却难。苏慧娘也是做了很多次,才逐渐摸出了门道,土豆打皮后要先用水浸泡会儿,等去了里面的沉淀物,才切成细丝。油放的不要太多,注意着火候,等到快熟时再加酸、加醋。当然,这也跟土豆是空间出产的有巨大的关系,总而言之,就两个字,好吃!

可以看的出来林氏母子过的极不如意,见了这好吃的,立即都露出了馋相,这也难怪任是谁天天吃糠咽菜地,猛然见了点油腥,想必都会这样吧!苏慧娘暗暗摇了摇头,端着碗盛了勺白菜汤出来,这汤里被她加了辣子,又绿又红的,看着就喜人。

“多喝点…”把汤放在王七郎身前,苏慧娘似笑非笑地着说道:“厨房还有醋,你若是嫌不酸自己再多放一些进去。”一直低头吃饭,装哑巴的王七郎闻言,小脑袋猛然一僵,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了苏慧娘一眼。

苏慧娘没理他。

吃完了饭,王七郎主动去刷碗,苏慧娘便跟着林氏开始收拾起屋子,见着女儿给自己准备一新的两床被褥林氏不由又高兴地红了眼眶,对于她动不动就哭的性子,苏慧娘也差不多习惯了。两人收拾了好半天,直到天色渐晚,苏慧娘才回了自个的屋里开始休息。半夜里,她朦胧的听见外头传来几声咳嗽,应该是苏文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明天好好问问林氏吧,苏慧娘这样想道。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桂花嫂的丈夫把碗架和炕柜送过来了。那碗架自是放在灶间,炕柜则是和林氏一屋一个,苏慧娘把自己的被褥、衣裳、银两、以及陈府送过来的嫁衣布料全部小心的放了进去,而后落盖用锁头锁好。

“慧娘啊…”这一日,林氏掀开苏慧娘房屋的门帘子走了进来,见女儿正在俯桌写着什么,忙放轻了脚步。

“娘,什么事啊?”苏慧娘抬起头,招呼了林氏坐下:“可是小弟有什么不妥?”

“没,文儿已经吃药睡下了。”

苏慧娘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林氏他们搬过来没两天,苏慧娘就请了于大夫过来看了,他说苏文的病是宿疾,非朝夕可以治好,最重要的是要将养,后来从林氏话里得知,苏文是早产儿,从生下来那天起就病怏怏地,小时候差点活不过来,苏慧娘爹在的时候还能吃些补药,得他爹不在了苏家穷的叮当响,苏文的身体也跟着垮了下来。还是体质太弱的关系,苏慧娘暗自想道,而且还与一点,她发现苏文非常爱读书,基本上只要人醒着,手里就一定要抓上本书,读书虽是好事,但却颇为耗费心神,所以苏慧娘规定,他每天只可以读一个时辰的书,其余的时间都要休息。

“慧娘啊…”林氏微微露出为难地表情:“娘想跟你说件事。”

苏慧娘挑了挑眉:“什么事?”

“是关于王家那孩子的…”

“小七?”

“慧娘啊,你别怪娘多嘴。”林氏眼神游移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你现在已经被王家休掉了,可那王七郎毕竟是王家的孩子,在以前你们是叔嫂,可是现在…现在这样住在一起…不像样子啊!”

“娘,小七的情况,我应该已经给你解释过了”苏慧娘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林氏:“可是听了什么人的闲话?”

林氏躲了女儿的眼光,半晌后,小声道:“前几天我在门前扫雪,正好看见你婆婆…她说、说你不守妇道,勾搭小叔子…”

苏慧娘听了心里一股火就窜了起来,觉得那皮氏简直是无理取闹、信口雌黄。那王七郎只不过是个孩子,自己与他怎么可能有什么蝇私。

“娘,首先那皮氏可不是女儿的什么婆婆。还有小七是我的认弟弟,我有责任照顾他,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该和和气气才是。”

“什么一家人…”林氏嘟嘟囔囔地说道:“除了你以外,那孩子可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跟咱们说呢…你没瞧见他那双眼睛啊,看着我和文儿的眼神,都像是要吃人一样。”

“小七的性子跟别人是有些不同,但他绝对是个好孩子。”苏慧娘努力的进行安抚:“娘,您一向是个心善的,也不忍看他流离失所吧?”

林氏喏了喏嘴巴,从以前开始她就拧不过自己的姑娘,到现在就更不行了,再说,现在她和苏文还要仰仗苏慧娘过活,就更不敢多说什么了。

苏慧娘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第二天,弟弟苏文却突然拉起肚子来,他身体本就弱整整一天拉下来,整个人完全脱了水,只能躺在炕上软成一团。还是苏慧娘请了于大夫来开了药这才止住了林氏已经哭成了一团,那嚎啕的样子,真真是可怜。

苏慧娘劝了她,而后转过身却突然瞟到站在门口一角的王七郎,那孩子就那么倚在门边上,冷冷地看着,特别是视线划过林氏时,更是充满了种强烈地恶意。苏慧娘心里当时就是一激灵,她没有当场声张,只好好照看苏文,等到月上中天,苏文喝药终于睡下后,才从林氏的房间里走出来。

没有回自己屋,她脚步轻巧的来到王七郎的门前,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这么晚了王七郎却没有睡,他坐在窗户前,正低着头摆弄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串项链,正确的说是一根草绳上面绑着一串动物的牙齿,王七郎可宝贝那东西了,总把它挂在自己脖子上。

“慧姐姐?”见苏慧娘进来,王七郎一咕噜的从炕上站起来,眼睛里露出开心的光芒。

见他这样,苏慧娘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不由又咽了回去,寻思着,万一是自己猜错了,那岂不是伤了这孩子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姐弟谈心

“还没睡呢!”苏慧娘笑了笑,沿着炕边座了下来,屋子里没点灯,黑的很,只借着窗口的月光朦胧的能看出那孩子露出的一口小白牙,那么开心,就像是一只急于讨好主人的小狗狗。苏慧娘一下就软了心肠,抬起手摸了摸这孩子的小脑袋。

“头发有些长了,我明儿给你剪剪吧。”大瑞民俗,男子要十岁以后才可以束发,小的时候一般不是散着就是把头发剪的短短的,王七郎眼睛弯弯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苏慧娘把视线落在这孩子手上,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东西有什么来历吗?总看你带着它。”

王七郎闻言晃了晃手上的白骨项链,一脸高兴地说道:“我小的时候养了一只狗,是从南山那边捡的,捡的时候才一个多月大,是个漂亮地小家伙。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子。黑子可棒了三个月的时候就能满山跑,一年以后就能捉到活鸡。”

看着叽叽喳喳地说着那黑子怎么怎么机灵,怎么怎么厉害的王七郎,苏慧娘微微笑了笑,知道这孩子是真的喜欢那只小狗的,只是这项链…

“后来有一天,王六郎非要跟我抢黑子”说道这里时,他的眼睛里闪过憎恶的神色:“我不给,他就打我,皮氏那老贱人也打我,我才不会让他们抢走黑子呢…”他的脸上闪现出抹得意洋洋的表情。苏慧娘刚想说,你把黑子放走了?谁料到——

“我把它摔死了。”王七郎露出一脸我很聪明的表情:“就当着王六郎的面,摔死了,喷出来的血溅了他一脸,打那以后起,他就再也不敢跟我抢东西了。”

苏慧娘的一颗心颤动的厉害,好半晌后,才哑着嗓子问道:“你不伤心吗?”

“伤心?”王七郎眨巴眨巴眼睛:“我不伤心!慧姐姐你看,这些都是黑子的牙齿,我把它们挂在脖子上,黑子就会一直陪着我了。”

苏慧娘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王七郎,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说他做的不对吗?一个从小就被虐待长大的孩子,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说他做的对吗?苏慧娘也实在无法苟同这种做法最终所有的千言万语俱都做一声叹息。

“黑子会痛的啊…”

王七郎一愣,脸上出现了一抹黯然。

苏慧娘伸出手再一次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算了,慢慢来吧。

虽然没有问出苏文的突然拉肚和王七郎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苏慧娘心里已然是有了答案。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她除了照顾苏文外,还倍加的关心着王七郎,弄得小家伙整天乐悠悠的,如此,又过了四五天,随着苏文的病情转好,今年的春节也快到了。

对于重生后的第一个年节,苏慧娘是极重视的,再加上她手上还有三十八两多的银子,足够一家人过上个丰盛团圆的新年了。二十五那天,她领着王七郎又去了趟镇上,购置了一大堆年货,与上两次不同,这次她主要买的是吃喝,两条大鲤子,一只小笨鸡,大块的后臀肉,半扇排骨,几根风干的腊肠,还给林氏和苏文各买了一套新衣,至于自己的和王七郎的,苏慧娘则打算亲自做。

二十七那天,她领着全家人开始扫房,二十八那天,则动手做起年果,说是年果其实也不过是些油炸的小吃食,林氏在这方面倒是挺擅长,她做了好几种花样子,其中有一种叫做黏棒,咬起来又甜又脆,极是好吃。苏慧娘又蒸了两大锅白面馒头,拿着筷子在每个馒头上点个红点,寓意红红火火。

等到了三十这天,一大早,苏慧娘就起来了,她换上了一身新衣裳,是这几天晚上她进空间里做的,总算在年前赶出来了。新衣裳是一件姜黄色的连身棉裙,裙口是散边的,上面掐了褶皱,把苏慧娘的小腰显得苗条极了,除此之外,她还做了件同色的却带着白色小花的棉袄,棉袄上特意做了琵琶襟,沿着脖领子斜斜地划到胸口,看上去既素静又别致。一头秀丽的长发被细细盘上,用一块好看的手帕包好,只留下一排长到额头的斜刘海,便是林氏见了她今天的打扮,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慧娘变漂亮了!”好半晌后林氏喃喃地说道。苏慧娘听了却只微微一笑,这大半年来她几乎日日都会去泡空间里的温泉水,整个身子虽不能说脱胎换骨,但这改变却也是润物无声的,譬如说这一身的肌肤,原先是又黑又糙,现在却变得白皙粉嫩起来,再加上这段日子吃得好长了不少肉,苏慧娘此时看上去真的健康美丽了很多,而且她脸上的那块红斑也由原来的大红色变成了现在的嫣红色,色斑淡化了许多,她的五官眉眼,就能显示出来了,自然变“漂亮”了。

“娘今天也很精神呢!”苏慧娘笑着说道。

林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揪了下身上藏蓝色的衣裳,抱怨地说道:“娘都说了,有衣裳穿,你非要买。”

“过年了嘛!”苏慧娘知道她心疼银子,只上前挽了她的手臂,母女两个相携着向外面走去,今天可是有好多事要忙呢。因为晚上要吃大餐,所以早饭苏慧娘就只简单的做了些,烧上一锅热水放上葱花、姜片,白菜丝,待大开后,把昨儿晚上包的肉馄饨下进去,不大一会儿,香喷喷热乎乎的早餐就做好了。

今天的苏文也换上了一套衣裳,是素白色的,他坐在炕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母亲和姐姐来回忙碌着不多会儿,他的视线与身旁地王七郎对视上了,便见那家伙竟然微微挺了下胸膛,看着他的眼睛肿露出股得意。苏文知道他得意的是什么,不就是姐姐亲手给他做的那身新衣裳嘛!他有些不舒服的想着,姐姐就是再疼你,你也不是他的亲弟弟,我才是呢。

一家人吃完了早饭,林氏去收拾碗筷,苏慧娘则领着王七郎到门口贴春联,小孩儿看着新鲜,非要自己贴,苏慧娘就抱起了他,让他去贴门上边的横幅,王七郎露出好大不愿意的脸色,宁可进屋拿个凳子出来,也不要人抱。

农村过年,就是一个吃吃喝喝,苏慧娘他们就坐在林氏那屋的炕上,扒着瓜子吃着花生,说说笑笑的消磨时间,王七郎那孩子比较野蛮,像剥瓜子这样细心的活是不屑做的,人家是一口嚼,嘎嘣嘎嘣地听着就牙疼。苏慧娘教了几次,却毫无成果,最后只得当起了丫鬟往空碗里给他剥瓜子瓤吃,狼崽子吃得快,不停的用眼神示意苏慧娘快点剥,气的她狠拧了那小嫩脸蛋一下。

就在一家人悠闲的吃着时,屋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苏慧娘挑了挑眉有些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然而,当她打开门时,所有的好奇尽数化作了厌烦,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皮氏又是谁。

“你来干什么?”苏慧娘冷冷地问道。皮氏一双眼睛不停往苏慧娘身上瞟,眼睛中竟是惊奇和贪婪,惊奇的是苏慧娘的变化,贪婪的则是她一身的穿戴,啧啧,她家那个官差亲戚一定给她们留下不少银子吧,皮氏想着,若苏慧娘还是王家的儿媳妇,那些钱都应该是自己的啊。

“是四弟妹吧!”回答苏慧娘的却是皮氏身后的一个男子,便见他年约二十四五,一身学子装束,长相说不上英俊,却也算可以。此时,他拱手而礼,脸上竟是温文尔雅的笑容。

苏慧娘皱起了眉头:“这位相公,慧娘不知道你是谁,可有一点却要说清楚,如今的我跟你们王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四嫂什么的,还是不要乱叫,省的别人误会相公你不知礼数。

那男子笑容一顿,深深地看了眼苏慧娘,才说道:“我乃王博延,你那亡夫乃是我四弟,我叫你声弟妹又有何不妥。”

苏慧娘心中一动,却知道了,眼前这位男子应该就是皮氏的那个在镇上读书的二儿子,王二郎。

“什么来此何事…你赶紧让我们进去,外面冷死个人!”皮氏眼睛一瞪就要发飙,她欺负苏慧娘已经习惯了,在她想来自己这样一喊,对方就该麻溜的让开,把他们请进去才是,谁想到——

“不好意思,大过年的,家里不招待来客。”苏慧娘丝毫没有让开身子的意思,只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

“你————”眼看着苏慧娘就要合们,皮氏急了张嘴就要骂。这时,王二郎却上前一步道:“四弟妹请慢,我们此次来却是要接一人回家。”他嘴角勾起,声音缓缓地说道:“七弟在你这叨扰多日,博延在此谢过,只是今天是新春,正是家人团聚的时候,还是让七弟出来,跟我们一块回家过节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出门去

面对着王博延的咄咄之言,苏慧娘却面色平静的反问道:“什么七弟,说起来我在王家也有大半年了,却只见过王大郎、王三娘、王五娘、五六郎和今天的你,什么时候王家又多出了个七郎?”

“少给老娘在这装蒜。”皮氏眼皮子猛翻指着苏慧娘的鼻子骂道:“那小畜生住在你家的事,全村人差不多都知道,装什么王八犊子,赶紧给老娘让开。”皮氏猛的上前一步,就要去推苏慧娘,她都打算好了,进了屋先顺些东西过来,看这小贱人穿的流光水滑的,屋里肯定还藏了不少好东西。

“你敢!”原先迫于无奈,苏慧娘不得不对皮氏忍气吞声。可现在她已是自由之身,怎肯再允许这个老姑婆欺负自己。苏慧娘回手就抽出门栓,拿着硕大的实心横木,劈头盖脸地就向皮氏身上砸去,她已经忍这女人很长时间了。

那皮氏万万想不到一向随自己拿捏的苏慧娘竟然会突然动手,一时不防,几下就被打蒙了,苏慧娘一板门拍在她面门上,霎时,就让皮氏鼻血肆冒,痛的滚到在地。

“泼妇!你这泼妇!竟敢动手打婆母…”那王二郎也是个光说不练的,见自己母亲挨了打,竟只知道在旁边瞪眼睛看着。苏慧娘却瞟了他一眼,极其轻蔑地说道:“谁的婆母?我现在和你们王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少在那里攀关系。还有我看你也是个读过两年书的,就提醒你一下好了,按照大瑞律法,未经主人允许,私闯民宅者,按偷盗罪论处,杖责五十,蹲十年大牢。慧娘听说王公子有意仕途,还是别沾染上什么官司的好,否则,一个不好你这辈子怕都难得偿所愿了。”

王博延听了果然面露犹豫,只见他勉强笑了两下,抬起手上的东西对着苏慧娘道:“弟妹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看着递过来的两个油纸包,苏慧娘头眼都不眨的说道:“不必了,我们苏家不差这些东西,二位还是请回吧!”说完,砰地下就甩上房门,里头落了门栓。王博延一张脸顿时黑的厉害,他狠狠地攥了下拳头,对着依然在地上打滚的皮氏道:“还不快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皮氏向来打怵这个儿子,闻言不得不站起身,她被苏慧娘那几下拍的不轻,整个面上鼻青脸肿鲜血横流的:“那个小贱人!竟敢动手打老娘…”皮氏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可是气的不轻,几步就冲到房门前又拍又踹的,疯狗似的在门口叫骂着,片刻后依稀的从门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去烧开水,我要烫死那疯叫的野狗。”皮氏大骂的声音骤然下降一个八度,人也不自觉的王边上退开了,脸上闪过抹惊惧的表情她心里却也知道,那小贱人说不定真能干出这事来。王博延见状面上更黑,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就走,皮氏想来想去赶紧跟了过去。

“二郎莫与那不知好歹的贱人生气。”皮氏谄媚的说道:“再说,王七郎那小畜生不回来才好呢,苏慧娘愿意养着,就让她养着好了,以后那小畜生再惹什么祸,跟咱们家可没关系了。”

王二郎闻言哼了一声,他关心的哪里又是什么王七郎,只不过他回来后听说,苏慧娘有了一个在京城当差的亲戚,所以想来套套交情、摸摸底罢了,本以为他屈尊降贵的前来,那苏慧娘应该感激不尽才是,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不说,还被狠狠的扫了脸。

“娘,你也是个蠢的!”王二郎阴沉地说道:“干嘛给她出休书,若她还在咱家,是圆是扁还不由咱们搓揉。”皮氏听了心里却道,你那时候追着要钱,我不收了那十两银子,拿什么给你。然而,这话她是不敢在王二郎面前说的,只道:“好了,二郎莫要生气,今儿大过节的,咱们先回家,等过完了年,咱在想法子收拾那贱人。”

二人一路向着王家走去,只是银子什么的早先都给了王二郎,所以王家这个年过的着实凄惨了些,除了一小条肥肉外,竟是再看不见任何的肉腥。那王二郎见了不但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反而满嘴的埋怨,认为皮氏等人薄待自己。田氏因着这个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不由在旁边挤兑了好些话,皮氏哪里容她说自己儿子,婆媳两个大过年的就干了起来,从屋里打到院外,着实热闹非凡。

且不说王家人的那些个丑恶嘴脸,单说此时的苏慧娘,她看了眼脸色铁青被林氏紧紧抓着的王七郎,微微笑了笑,把他招到自己身边:“干什么板着张脸,过来给姐姐笑一笑。”王七郎低着头,闪开了苏慧娘的触摸,一个闪身向着门口跑去,去被苏慧娘一句话唬住:“今天在家好好过年,不准出这个门。”王七郎听后恨恨地跺了下脚,转身进了自个的屋子。苏慧娘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氏却有些紧张的过来问,却都被她挡了回去。就像是苏慧娘说的那样,今天是新春,有什么事都等过了节再说,她不想因着那些毫无相关的人毁了自己的心情。

傍下午的时候,苏慧娘开始准备晚饭,直忙乎了好几个时辰,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才被做好。肉的有糖醋排骨、小鸡炖土豆、红烧鲤鱼、素的有酱茄子、葱爆蛋、尖椒土豆丝、炒干豆腐、辣爆白菘总共八道菜。颜色各异的摆在桌上,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苏慧娘亲自去了王七郎那屋叫了他出来,小孩儿一张脸还是有些难看,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被苏慧娘拍了下后脑勺才乖巧了起来。他们家没有会喝酒的,苏慧娘就用装了茶水的杯子,笑着说道:“在新的一年里希望,女儿希望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希望弟弟早日康复,希望小七越来越听话,希望咱们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来,咱们干杯!”

几人清脆的碰了下杯子,林氏和苏文的脸上都是欣喜的笑意,便是王七郎也终于露出些微的笑模样。丰盛的晚饭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特别是那道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极是好吃,直吃的王七郎一张小脸都变成了只小油猫。

热热闹闹地晚饭过后,全家人便坐在炕上,听苏慧娘读书,她读的是苏文带来的那座藤箱中的一本,也是特别简单的一本,堪称儿童启蒙的《世说新语》那里面都是一个个励志的的小故事,什么孟母三迁、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之类的。不但是苏文和王七郎就是林氏也听得津津有味。

苏慧娘这些日子没事的时候就会像这样读书给几人听,她这样做其实主要是为了王七郎,苏慧娘希望这孩子能多接触些正面的东西,别往歪了地方长。只是有时候往往不能达到目的,譬如说,当她讲完孔融让梨后,曾笑着问王七郎,如果他手上有一大一小两只梨,要怎么分。结果那孩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全是自己吃,一个都不给别人(七郎曰:慧姐姐除外)那副谁都别想从老子手里抢东西的表情,气的苏慧娘直想揍他。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走过,转眼间天色就大黑了起来,苏慧娘和林氏开始准备起今年最后的一顿饭——饺子。空间出品的大白菜又绿又水灵,再加上剁的烂烂的猪肉馅,和上葱、姜、酱油。饺子皮则是用白面,那种没有参杂一丝玉米的白面。很快,一个个肚鼓皮薄的小元宝就被摆在了竹帘子上。苏慧娘开了门,这时就能听到村子里陆陆续续传来的炮仗声,这叫迎财神,是一种寓意吉祥的风俗。他们家放炮的则是王七郎,小孩儿也是第一次干这活,当那不太长的红挂噼里啪啦的炸响时,王七郎的一双眼睛里微微冒出光来,极孩子气的在那里哈哈大笑着。

因为晚饭吃的太多,众人的肚子其实并不太饿,可是当那香喷喷地饺子端上桌时,众人的口水就开始自动自发的分泌出来,结果五盘饺子,被吃了四盘,苏文一张脸涨了通红,靠在墙上很是辛苦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苏慧娘借机给两个孩子发了红包,每人二十个大子。苏文推诿的不收,被苏慧娘瞪了眼才收了起来。至于王七郎,人家早摆出副乖巧的样子,脆生脆气的说了声“谢谢慧姐姐,慧姐姐真好!”的话来,那白瓷娃娃的小模样让苏慧娘没忍住,喜的当场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就这样,苏慧娘度过了她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非常的温馨、快乐。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送豆芽儿

苏慧娘一向认为想要在一个地方能立得住,少不了要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否则一旦有什么事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她在名义上是个寡妇,不好跟村里的那些未嫁的小姑娘多来往,不过,却也无事。她的目标是三婶子和挂花嫂,因为有几次接触,她对两人的性格也比较了解,三婶子为人热心,就是比较喜欢唠叨,挂花嫂也不坏,是个挺实诚的人。

大年初三,正是亲朋故友相互串门的时候,苏慧娘就带着林氏,母女两个先去了三婶子那。农村人大都好客,再说苏慧娘也不是空手去的,她带来了一大盆自家发的黄豆芽。三婶子见了,当场就惊奇的连连直叹说自己从小到大可没见过这种东西。苏慧娘豪不藏拙的讲解了一边豆芽的生法她并不怕被什么人学去,因为王家凹这边并不产黄豆,就这些还是她在镇上买的小半袋才有的呢。

农村冬季的饭桌上多是酸菜、土豆、雪里红之类的,极难看见个新鲜的,可这黄豆芽,芽儿嫩嫩,晶莹剔透的,看着就招人喜欢,而且做法也简单,三婶子极高兴的笑纳了,决定今天晚上就给自己的老头子抄上一碟。从她那里出来后,苏慧娘和林氏又去了挂花嫂那,也送上了满满一盆地黄豆芽。桂花嫂自然也是极高兴的,苏慧娘和着她唠了一会儿嗑,她是个心思灵巧的,说出的那些话真真是顺耳,一场嗑唠下来就被桂花嫂引为知己,大有相遇恨晚的感觉。临走的时候,苏慧娘又给桂花嫂的女儿小满一个红包,足有五个大子,不用说,桂花嫂自是更满意了。

当然,从两个地方出来后,苏慧娘也得到了些有用的信息。譬如说,那王二郎似乎要暂时留在家里,直到三月份的县试才会回镇上。此时正是大瑞初建,百废待兴的时候,科举制度并不像六十年后那样划分精确只分三场,县试、府试和会试,分别对应着童生、秀才和举人。特别是会试每年都要在京城举办,若是榜上得名便可入朝为官。

苏慧娘听了便想着,那王二郎若是一心复习功课,可能就不会来再来找自己麻烦,至于皮氏她们却不用担心,她们巴不得王七郎永远不回去呢!果真如此,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家那边毫无动静,苏慧娘偶尔出门的时候会看见田氏等人的身影,她下了决心,等天气再暖和些时,说什么也要先砌道围墙出来,省的再看见她们的嘴脸。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走过,待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如此,苏慧娘便把心思一心一意地铺到陈家的那件嫁衣上,既然已经下了保票,她自当竭尽全力的来缝制。她做的嫁衣样式是跟现在流行的样式有很大的不同,原先鞑子统治天下的时候,汉人广受迫害,文化传统也出现了断层,这从婚礼仪式上便能看出,两对新人结婚时,女方只穿件连身红袍就可,样式简单到丑陋。因为大瑞建立的时间不长,所以大多数人家的新娘子还是这么穿,可是很显然,陈家是不满意这种“简单”的,所以苏慧娘就对整件嫁衣做了大幅度的修改,她参考了几十年后的嫁衣样式,采用了“三件套”的做法,最里面的是件裹身掐腰百褶红裙,外套一件广袖垂地流仙罩,肩膀处是彩霞映日披,至于上面绣的各种喜纹繁花更是不一而足,这是件极废心神的活计,得慢慢来才是,就这样,苏慧娘每天上午的时候做家务,下午的时候做嫁衣,日子过得紧凑,却也别有一番踏实。

拜苏慧娘“豆芽外交”政策的成功,三婶子和桂花嫂都开始频频与她们家来往,其中三婶子的年龄和林氏差不多,再加上她们一个爱说一个爱听,没多长日子就结出了交情。林氏也不再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在家中了,在这个对她来说其实很陌生的村子里,能有个说的上话的朋友,林氏的脸色也多出了抹欢快的笑容。而苏慧娘自己也与桂花嫂交情日好,到现在对方连只有一个女儿,迫切希望生个儿子的事儿都跟苏慧娘透漏了。

苏慧娘也曾经问过她关于王七郎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王七郎不是皮氏亲生子的事似乎王家凹里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关于他父母的到底是谁,又为什么把孩子给了王家养的原因,就不为众人所知了。

日子平静、踏实、又琐碎。却也有些好事在发生,譬如说苏文的身体,自从搬到苏慧娘这里以后,苏文告别了吃糠咽菜,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每天能够吃的又饱又好,苏慧娘又给他开了补药,而且每天煎药的水,都被她偷偷换成空间里的冷泉水。这般将养下来,苏文的身体果然大有起色,一张脸不再那样苍白,晚上也基本上不咳了,苏慧娘规定他每天要在地上走几圈,渐渐地苏文的精神头越来越足,喜的林氏阿弥陀佛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而与之相比,王七郎的变化也是极大的,苏慧娘现在不让他往外面跑,每天都督促他读书、写字。这孩子也真是个聪明的,凡是交过的生字几遍就能记住,两个月下来,一本《童蒙》竟全都能识得。只是还不太会写字,每每这个时候,和他一起温习功课的苏文就会脸现得色,气地他小脸铁青,暗地里往死地练习。

春寒陡峭,冰雪消融,转眼间便到了三月。这一日,王家人声鼎沸,从早到晚欢天喜地的热闹个没完,隔着个老远就能听见那吵嚷之声,却是皮氏为自己二儿子搞的什么“送别宴”。苏慧娘听了这三字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心想:这还没考上呢,就这么大张旗鼓,这要是考上了,皮氏还不得把天捅个窟窿啊。似乎也听到了这热闹的声响,苏文的脸上闪现出抹黯然来,苏慧娘心中一动,却也知道为何。苏文今年一十三岁,然,却已是取得了童生的资格,以他这个年龄来说是极不容易的,君不见那王二郎如今都二十四五了,也才堪堪是个童生。只是由于苏父故去,家境败落,自己身体又不好,所以苏文的学业被滞留了下来不能进益。

苏慧娘便笑着予话到,待到穿暖花开时也让他去镇上的学馆读书,条件是,他的身体必须完全康复。苏文听了当即大喜过望,想着姐姐每日含辛茹苦的养活家人,而今又要供自己读书,对苏慧娘更是感激莫名,姐弟之情更近一步。这让旁边的王七郎看的吃味不已,不过一想到,若是苏文去镇上读书了,慧姐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这样一想王七郎的心情蓦然好转,连着对苏文也有了些好颜色。

老话说的好,越能嘚瑟的人往往死的越快,这句话用在王二郎身上,就成了越想考中秀才的人,就越是考不中。毫无意外的,王二郎再一次落榜了!相比于风光奔赴考场的光景,王二郎回来时的样子可是灰突突地惹人发笑。听说,皮氏为此还病了一场…以上这些消息都是桂花嫂独家爆料的,苏慧娘表示,自己听的很开心,当天晚上就炒了四个小菜,美滋滋地喝了一壶茶水。

天气回暖了,苏慧娘便动了养些小鸡的念头,别小看了这营生,若是家里能有二十只下蛋的母鸡,别的不说,这一年的油盐酱醋钱便有了着落。说干就干,她先整理出一排鸡架子出来,又向三婶子抱了一窝鸡崽子回来,一共二十二只,毛茸茸,黄嫩嫩的靠在一起,那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对于养鸡苏慧娘并不太会,可是林氏会啊!现在苏文的身体渐好,已经不用她太操心,这便开始有时间了起来,每天尽心尽力的照看着这些小鸡,而苏慧娘喂给小鸡的饲料,时不时的也参杂着空间出产的蔬菜叶,小鸡们吃了后反响非常好,个个精神十足,二十二只竟全部成活了下来,开始渐渐长大。

时间就这样渐渐地走过,在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时,陈家的那件嫁衣也终于完工了。苏慧娘挑了个日子,亲自去了趟陈府。站在门口接她的还是那位妈妈,见了苏慧娘她一双眼睛里闪过抹惊奇。似乎在奇怪几个月前穷酸丑陋的少女,怎地有了这般大的变化?

很显然,苏慧娘的嫁衣得到了陈府夫人高度的评价和肯定,看着她那一脸欣喜的样子就知道对于这件衣裳她有多么满意了。

“去拿给小姐看看,省得她一天都晚的心神不宁。”而后,陈夫人又笑着对苏慧娘道:“苏姑娘也跟着去吧,让小女亲自试一试,若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你也能当即就改。”

苏慧娘听了自是言是。

作者有话要说:

陈府公子

陈府的大小姐叫做陈如月,今年一十八岁,长得纤瘦高挑,就其面貌上来看并不是什么美人之流只是眉间有一股子英气,看起来极有精神,然而,但凡少女提起嫁人一事,必都羞涩难言便是她心里不羞涩,但面上总是要做出羞涩之态的。所以苏慧娘不得不坐在陈如月的闺房内,静静地等着那位光进里头换衣就换了半个多时辰的陈大小姐。

品了口青瓷茶盏中的银针茶,苏慧娘舒服的喟叹一声,这银针茶自是比不上什么雨前龙井、大红袍之类的珍品,却也算的上是能拿的出手的好茶,自她重生后一直为生存奔波,哪里有什么闲情座下来细细品茶,而从这点上也能看住这陈家的富足,非是一般乡镇富户所能比。

听说这位陈家大小姐是要嫁进上京的呢,念及这两个字,苏慧娘的心里出现了股浓浓地怀念,也不知这辈子她是否有机会再踏上那片土地呢?正当幽幽神往之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悄然响起,在苏慧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陈如月闺房的门便被推了开来,一名少年走了进来。

苏慧娘抬头望去,当下便暗赞了声,好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郎!

便见这少年年约十五六岁,五官清秀,眉羽俊朗,而最吸引人的则是他嘴角边的一抹微笑,当真是公子如玉,风采嫣然。

“你是何人?怎么出现在姐姐房中?”陈钰有些惊讶的挑挑眉,一双清亮的眼眸在苏慧娘的面上微微停顿了下。

“给陈公子见礼。”苏慧娘微一俯身而后道:“小女子是负责给陈小姐缝制嫁衣的绣娘。”

陈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正在这时,那里头的陈如月也似乎听见了弟弟的声音,终于走了出来。

“姐姐好漂亮!”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陈如月,陈钰的双眼中露出惊奇的光芒。要知道,陈如月长相平凡,单从外表上来说,实是没有多少可取之处。然而,当这件大红色大红嫁衣一上身时,她给人的感觉则完全不同,仿若生生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美丽许多。

弟弟脱口而出的赞美,让陈如月心花怒放,她面色发红的转了一圈,得意地问道:“真的很漂亮吗?”

陈钰相当肯定的点了点头。

陈如月自己也是极度满意的,哪个女孩儿不希望自己能够打扮成最美丽的样子,让新婚夫婿在盖头挑起的那一刹那,眼中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而这件嫁衣帮她做到了!

苏慧娘脚步轻缓的走上前,帮助陈如月整理了下腰带,陈如月长得高挑,全身上下最打眼的一处地方就是她的腰,所以为了凸显这个优点,苏慧娘可是下足了功夫,便是这比翼连枝翻玉带,苏慧娘就整整绣了二十一天。苏慧娘上下细细看了,这嫁衣非常合身,并不需要再做改动了!

很显然,陈如月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苏慧娘从陈府出来时手里就多出了张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整整三个月的辛勤努力,在这一刻有了回报!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自是要带些东西回去,苏慧娘便去了趟“如意坊”买了几匹好布,其中一匹是鹅黄色印着碎花的缎子,苏慧娘打算给自己再做上一身衣裳,没办法,谁叫她前世穿惯了好衣好裳,藤箱里不压个几十件,就总觉得自己不够穿。买完了布匹缎子,她又去了趟书斋,替苏文买了套文房四宝和几本书籍,给林氏买的则是一根银簪,样式简单大方,她应该能喜欢,至于王七郎的礼物,则是各种零七零八的吃食,福记的烧鸡,前门楼的酱猪蹄,八宝斋的五仁香酥饼…不知不觉的,苏慧娘的身上挂满了东西,连走路都开始有些晃晃悠悠了。

正当她艰难地向着镇门口那走去时,一辆青色大马车突然停在了她身旁。

“苏姑娘…”突然地,有人轻声叫道。苏慧娘抬眼望去,只见一张少年人的脸庞从车窗中露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却是上午才见着的那位陈府公子。苏慧娘心中疑惑他为何叫住自己,面上却微笑的回了声:“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