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得身上大包小包的苏慧娘很有趣儿,陈钰不禁笑着说道:“苏姑娘这是要回家?”

苏慧娘微微点了点头。

谁想这时陈钰却下得车来,对她道:“观姑娘身上所拿东西过多,不如陈某让人送你回去吧。”说着便指了指身旁的马车。苏慧娘怎么可能去坐,连连推辞,陈钰却执意让苏慧娘上去眼看推辞不得,苏慧娘只得附身道谢。没一会儿,马车一晃,带着她向着王家凹驶去。

苏慧娘想着,这位陈公子不因自己身份卑微而看轻,不因自己面貌丑陋而轻视,倒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少年佳公子,一时间对其不禁好感大生。当然了,这种好感并不是什么男女爱慕之情,毕竟像苏慧娘这种活了两辈子的女人是很难对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产生什么特殊好感的,只是女人天性,对于愿意尊重自己有风度的男子,都会心生好感而已。

这马车就是比牛车快,往常需要大半天才能到的地方,这次只用两个多时辰就跑到了,陈府的马车大气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座驾,从村门口驶进去的时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嘘律律…”马车在一个微晃下彻底停了下来。苏慧娘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林氏等人听见动静早就等在了门口,苏慧娘对那车夫道了谢,请他进去喝水,车夫摇手说不必,苏慧娘也不强求只让林氏拿了二十个鸡蛋过来。车夫接了,脸上果然露出些笑容,待苏慧娘把东西都搬了下来后便缰绳一拉,驾车走远了。苏慧娘等人自去家中不提,且说那王家二郎王博延,自从县式落榜后他圈在家中意气消沉了一段时间,每日也不读书了,只满怀愤慨的咒骂着老天无眼,咒骂着那些个考官不识他这良才美玉,而这一日,他正长吁短叹间,他六弟眼珠子翻滚的跑了过来,说他那已经被休掉的四弟妹家,来了辆极气派的大马车,王二郎听了,心中一动,不由寻了出去,两家离的本来就近,他站在房后的菜园子里眺望。果然看见了停在苏慧娘家门前的那辆青色大马车,越看,王二郎越觉得那车眼熟,似乎曾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不大一会儿那马车开始向村门口驶去,王二郎赶紧跟上,在半道将其拦截了下来,问道这是哪个人家的马车,那车夫见王二郎一身学子打扮,到底不敢太无礼,只老实地回道是龙泉镇陈府的马车,那王二郎听了脸上显出抹动容,他在镇上学堂读书,自是知道这陈府是何人家,忍着心惊肉跳,王二郎又问道,陈府的马车为何到苏慧娘家中,那赶车的便直言道:“是我们家少爷让小的送苏姑娘回来的。”王二郎狠狠地咽了两下唾沫,紧跟着又追问了许多,那赶车的哪里知道什么详细情况,只答不清楚,偏偏他越这么说,那王二郎越觉得心里像揣了耗子似的,各种念头蹦跶个没玩儿。

若有所思的回了家,一进门,他直奔皮氏那屋,便见皮氏正坐在炕上逗弄着怀里的王宝儿。见他进来了,忙扯开笑容,说了声:“二郎来了!”王二郎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把刚才的事情学了一遍,自然在其中加进去了不少自己的臆测,话里话外的把苏慧娘和陈钰扯在了一起。

皮氏这人虽蠢愚,但此时却有些不信,在她看来那苏慧娘长的如此丑陋,又是个寡妇之身,那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就是眼睛瞎了,腿脚瘸了,也断不会看上她这样的,这要是换上她的五娘还差不多,正意淫间,那王二郎又开口道:“娘,你是有所不知啊,那陈府远非普通人家,陈府的老爷陈汉庭随高祖起义,大瑞建立后,封为威武伯,乃是真真的豪门之家。那陈钰也是不凡,年仅十五便已是秀才之身,那苏慧娘竟能跟这样的人家攀上关系,娘…”王二郎一双眼睛里,闪过抹狂热的光芒:“若是她能与我引荐陈钰,那儿子以后的前途…”

皮氏听了果然激动起来,王二郎说的那些个威武伯啊,豪门啊什么的,她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是陈钰是秀才的事皮氏可是听明白了。儿子说的在理啊,若是能与这样的人家攀上关系,皮氏光是一想就觉得心潮澎湃了。她把怀里的王宝儿,一把放在炕上,提鞋就要往外走,却被王二郎拉住问道:“干什么去?”

皮氏理所应当地说道:“找那贱,不,是慧娘去啊,她怎么说也是咱们王家的人,还能不帮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娘上门

听了皮氏的话,王二郎却想着,看苏氏上次那样,可不像是愿意帮我的,定是你以前把人得罪狠了。现在却牵连到我头上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心里埋怨皮氏,不由狠瞪了眼母亲,而后沉吟地说道:“那苏氏是三妹搭桥才嫁到咱们家的,她们以前又住在同一个村,定然有些交情,嗯,娘,你现在就让人捎个口信给三妹,让她速速回来一趟。”

皮氏哪敢违抗自己的二儿子,自然连连道好。

此时的苏慧娘尚不知道王二郎等人已经算计到自己头上了,她正在房间里写写算算呢,前世出身官家,大一点的时候母亲就教她怎样看账理家,所以苏慧娘已经习惯对整个家的支出做出详细地规划,正细细写着近期的收支情况时,林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的手里端着碗热水,递给了苏慧娘:“写了一下午了,快歇歇,喝口水吧!”

苏慧娘听后撂下手中笔,笑着说道:“谢谢娘。”现在她也已经习惯叫林氏娘了。

林氏看了眼桌子上铺着的白纸,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在些什么呢?”

“做账。”苏慧娘小口地喝了下碗中热水,解释地说道:“娘,我打算明儿去三婶子那一趟,她家是王家凹的老户,认识的人面广,我想托她给咱家弄些石料回来,在房子周围砌出道围墙出来。”

皮氏心疼银子,闻言便道:“那得要不少钱吧,要娘说就扎个篱笆得了…”

“不行”苏慧娘毫不犹豫地予以了否认:“咱们家跟王家离的太近了,没有东西围着,女儿总感觉不踏实。”

林氏是个没什么成见的,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母女两个转而又说了些其他事情。

“你要送文儿和七郎去读书?”听了女儿的话,林氏激动了,那王七郎还好说,苏文可是她的命根子,她这做娘的也知道儿子心里的念想,只是以前家里的条件摆在那,吃喝都有问题,怎么能上的起那个学。

“弟弟是个读书的苗子”苏慧娘微笑着说道:“我看过他的功课了,基础还是扎的很实的,只是没有老师的指导,终究进溢有限。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就先和小七在村里学堂读书,待八九月时他适应了,在把他送到镇子里面正规的学堂中去。”

林氏听了不由高兴地哭了起来,呜呜道:“你爹还在的时候,就盼望着文儿能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完成他一生的志愿,可是他没等到那一天,没等到那一天啊…”苏慧娘听了这番话,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对于天下千万平民百姓们来说,科考是唯一能改变自己和家人人生轨迹的方式,也无怪乎林氏、苏文,以及已经去世了的苏父都心系此道了。

如此,第二日,苏慧娘果然先去了三婶子那,现在是正是三月中旬,因为月底的时候便要开始春耕,忙起来的时候就雇不到人了,所以苏慧娘才这样急着砌墙。对于她的要求三婶子一口答应了下来,砌墙所用的石料直接在南山上采集就行,苏慧娘算过了材料加上人工费四两银子就足够了。带队干活的是三婶子的丈夫,还有四五个乡亲,能够在歇农的时候赚些闲钱,那是大家都爱的事情。而且苏慧娘供的伙食饭也是极好的,酸菜五花肉里面的肉那是真放啊,川白的大肉片子油汪汪的漂浮在汤里面,看着就让人流口水,还有那黄豆芽,满满一大盘子,喷上香醋,脆脆的好吃极了。

苏家这边热火朝天的干着,自然瞒不过不远处皮氏等人的目光,王二郎皱着眉头,脸上是浓浓的不悦:“娘,信都已经送去两天了,三娘怎么还不回来。”

皮氏躲闪了下目光:“许是你妹妹那边有啥事耽误了吧!”

旁上站着的田氏则一边呸呸地往下吐瓜子皮,一边眼带羡慕地看着不远处热火朝天的情景“娘苏氏那小贱人真的和镇子上的陈贵人家有关系吗?”皮氏眼皮子翻愣,没理她。田氏却豪不在意反而啧啧有声的说道:“真好啊,看看那小贱人身上穿的衣裳,那料子流滑流滑的,娘,您上次怎么就管她要十两银子,可是陪了啊,看她那样,兜子里指不定还有多少呢!”

田氏说的话,可是戳到了她的心窝子里,皮氏自己也暗中琢磨了无数次,她是越琢磨越后悔,越后悔越琢磨。可不是,十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要是苏氏没有被他们家休了,那她如今的一切不就全是她王家的嘛,银子也好,和那陈贵人的关系也好,都将会是他们的。

“娘…”属于一丘之貉的田氏,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后,突然说道:“七郎那小畜生不是住在他们家吗?他以前可是祸害了咱不少银子,既然苏氏对他好,就应该吧咱们赔的那些银子还回来啊!”

皮氏听了眼睛唰的下就亮了起来,苏慧娘认识的那个官差亲戚远在上京,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了,那苏家孤儿寡母地正好揉捏,自己以这个借口上门讨要,不怕她不吐出银子出来。便在她浑身上下意动不止的时候,却被王二郎大唬道:“愚昧之谏!”皮氏缩了缩脖子,伸回了迈出去的腿。

王二郎气冲冲地说道:“现在还没有弄清那苏氏与陈家的关系,若是就此惹了她,让我失了与陈家搭上关系的机会,岂不是毁了一生之前途,那岂是区区几两银子能够补偿的了的,你们少给我在那里瞎参合!”

田氏脸上出现不平之色,张了张嘴又要说些什么,却被婆婆打断道:“行了,别站着卖呆了,还不赶紧做饭去,就是个没本事的懒货!”

“你那四儿媳妇有本事!”田氏恨恨地说道:“可惜你那早死的儿子没有福气,看着吧!那苏氏早晚都得便宜别人!”说完也不管皮氏突然涨紫的脸色,扭着腰,垮垮地走了。

苏慧娘家的围墙完工的很快,只用了短短三天便建成了,围墙呈大正方形,把房子圈在里头,完全的格挡了外界的视线,苏慧娘又在围墙的最上头扎下了三角型的铁片子,人若是想翻过来,非扎出血不可。这墙一立,苏慧娘心中的安全感陡然提升了一大截,其实以她手里的银子,便是把屋子推倒,重现建个更好的都成,只是苏慧娘知道这段时间,她自己已经够扎眼的了,若是再盖上了房子,就该有人开始惦记了。再一个,她心中也有别的想法,所以暂时并不打算盖什么房子。围墙建好了,家里养的那些个小鸡终于有活动的地方了,苏慧娘和林氏重新在院子里置弄了鸡架,看着满地撒欢儿跑的它们,苏慧娘心情极好的眯了眯眼睛。

而就在苏慧娘认为日子会越过越好时,不速之客却突然上门了,那是一个午后,她听见院子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和喊人声,一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的竟是——王三娘。她是自己一个人登门的,苏慧娘的心情不由好了一些些。相比于王家其他人,她对王三娘的印象还算好一些的,此时倒不好把她撵出去,只能请进了屋子里坐坐。

王三娘进去后,一双眼睛快速一撇,便见这屋子是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一张铺着细织覃绒的炕上贴墙放着两只色泽极好,一看就是新打出来的大木头箱子,炕上还摆着张四脚矮桌子,桌上是只红木漆的托盘,一整套白瓷茶杯被放在里头,被一张粉红色的花帕盖着,应是怕落了灰尘之顾。这哪里还是王三娘记忆中那个破败不堪的祖宅,简直比她自己家都干净整齐的多。

便在王三娘悄悄打量四周时,苏慧娘却是光明正大的看着她。王三娘似乎有些瘦了,眉宇间露着股憔悴,似乎遇见什么极烦心的事情一样。两人之间静谧了一小会儿,这时,林氏却是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王三娘与她也是相识的,见了忙起身,笑着叫了声:“林婶子!”

林氏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眼神下意识的就看了自己姑娘一眼,露出了少许不自在的神情。要知道当初就是因为王三娘上门说项,林氏才会做主把女儿嫁到王家去。可是后来发生了这么些个事她也渐渐知道了王家人的一些真实情况,特别是这段时间她与三婶子闲聊时,对方可是掀了不少皮氏的老底,林氏听了真可谓是后悔不已,只要一想到自己姑娘在王家遭的那些罪,她都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场了,所以此时再见到王三娘,林氏的面上不由露出股埋怨之色,冲口而出道:“你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虚与委蛇

听见林氏带着怨气的问话,王三娘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蠕蠕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苏慧娘见了心中微动,抬起手给她倒了杯茶水,轻笑地说道:“娘,远来是客,总的让人歇口气再说啊”

王三娘赶紧掩饰性的喝了口茶水,而后开始东拉西扯了起来,一会儿说起小湾村地情况,一会儿又扯上些不着边的话题,但是可以听的出来,她想要打听什么事情的意图非常明显,最后当问起龙泉镇上的陈府时,苏慧娘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几乎立刻就意识到,是那日送她回来的陈府马车引出的今日之事。

“慧娘啊,我可是听别人说了,那日是陈府的少公子亲自让人送你回来的”王三娘一脸探究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三娘这是何意?”苏慧娘满脸“诧异”地开口道:“我一个乡下村姑和那陈公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地,怎么可能牵扯到一起。至于那日之所以会坐陈府的马车回来也是有缘由的…”当下,便把给陈如月做嫁衣的事情说了,这事稍稍打听下就知道,倒是不用隐瞒。

王三娘听了心里道了声原来如此,虽然有些惊愕苏慧娘竟有一手那样好的绣功,但这解释总比那陈公子看上了她什么的更有真实性。

“慧娘啊,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啊!”王三娘虽然也觉得不好,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二郎今年二十有四了,考了数次功名,却全是不中,偏他又一心扑在此道上,任谁劝都不好使,前些日子听说你和那陈府有所关联,便想托你与之引荐一下陈公子,二郎他还是有几分才学的,那公子见了,定会欣赏于他的,只要拿陈府肯稍稍帮衬一下,二郎的前途便有了着落了…”王三娘说道这里不觉带上了几分激动:“慧娘,不管怎么说,你曾经也是我们老王家的人,若是二郎好了,定不会忘了你的恩德,我们王家也永远是你的靠山。”

苏慧娘努力的不让脸上闪现出“嘲讽”地笑容,她低下头轻抿了下杯中茶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即开口拒绝,反而做出副沉思样,半晌后才很是为难地说道:“那陈府是何等地方,我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妇道人家能和那陈公子说上什么话…”

“我知道这事是有些不好办,就当试一试”王三娘急着说道:“我们却实在是没有什么门路了慧娘你就帮帮忙吧!”

“那…”苏慧娘“咬牙”道:“那好吧!我就厚着脸皮上门说上一说,只是这事若是不成,你们也别怪我才好。”

王三娘听了立即大喜过望,连连说着好话,她着急回家报告这个好消息,只略坐了片刻便火急火燎地走了。待屋子里只身下苏慧娘母女时,林氏不禁一屁股在在炕沿上满是抱怨地说道:“你傻了啊,王家以前那样对你,这时怎么还上赶着帮他们。”

苏慧娘却笑着说道:“谁说我要帮他们?”

林氏疑惑:“可你不是说——”

“拖着他们罢了”苏慧娘嘴角掀起抹冷笑:“虚虚实实的,王家那边才会有所顾忌。”那家人都是个什么性子的,苏慧娘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她一口就拒绝了,那边肯定要过来找麻烦的反到不如先答应下来,与陈家的事,全看自己怎么说罢了。而且苏慧娘心里还顾及到王七郎那她有预感,若是自己拒绝了这事,皮氏她们肯定会拿这方面当筏子的。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王三娘一进屋,皮氏就赶紧过来问道。便是那王二郎、王五娘、田氏等也一圈的凑了上来。

“答应了!”王三娘满是如释重负地说道:“慧娘她愿意帮二郎说说”当下便把苏慧娘给陈府做嫁衣的事情说了一遍。王二郎听了也觉得那苏氏应该说了真话,听见她愿意帮自己引荐,心中不由火热了起来。

“那贱人什么时候会做嫁衣了?”一旁地田氏眼睛咕噜噜一转,啧啧有声地说道:“陈府那么富贵,一定给了她不少工钱吧,啧啧,以前在咱们家的时候也没见过她做什么绣活啊,五娘啊,不是大嫂说你,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整天就知道在房间里绣啊绣的,也没见你卖过几文钱,怨不得都十五六了,还没有人过来说亲,都是犯懒…”

“你闭嘴!”王五娘可不是什么让人的姑娘,当下就涨红着脸,双眼圆睁的怒目道:“少在那里给本姑娘巴巴,五娘我姓王,这里是王家,还轮不到你这个姓田的在这里说三道四。”

“哎呦我滴老天爷”听见小姑子指着鼻子在那骂自己,田氏当下就拍着大腿高声叫道:“我自从嫁到你们老王家后,每天下死命的干活,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可你到好,根本不拿我当王家人啊宝儿啊,娘这就抱你去姥姥家,咱不伺候他们了 。”田氏说着就要往外走,王三娘见了,想要拉她,却被一把扯了手,直径的就回她屋子里去了。

“姐,你别管她,让她走,有能耐一辈子都别回来了!”王五娘脸皮发青地朝着门外狠狠地呸了一口。

相比于媳妇皮氏自然更加心疼女儿,此时更是站在那骂骂咧咧地念叨着田氏的不好,谁知,那田氏竟真的下了决心,怀里抱着个孩子,手上挎着个包袱,就那样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转过了身对着皮氏等人吐了两口吐沫,气的王五娘那叫一个仰倒。

自从苏慧娘被休了后,整个王家的活计就全落在了田氏身上,她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苦挨了这么长时间后,早就受不住了,此时不过是寻了个借口回娘家躲清闲去了,哼,在有几天就是春耕了,自己说什么也得在那之后回来,田氏得意洋洋的想道。

王三娘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心情留了,只道:“娘,天色不早了,我也回了。”皮氏听了,便要留闺女在家吃饭。王三娘却满面愁容的拒绝了,最近她在夫家的生活也是很不如意的,起因便是新春的时候,皮氏因为把家里的钱都给了王二郎,实在没有什么钱来过节了,便求到了她这。王三娘无奈下只能偷偷摸摸地把手头上仅有的五两银子送了过来,这事不知怎地,让她婆婆给发现了,说她拿着婆家的钱补贴娘家,这些天不阴不阳地给了她许多脸色,她正为了这事闹心呢!

不顾皮氏等人的挽留,王三娘脚步匆匆地走了,王二郎正憧憬着以后富贵腾达的情景呢,也没心思在这了,嗯,他准备好好琢磨下给陈府的拜帖,务必要用最华丽地言辞,显示出自己的才学来。

“娘,你看看你那好儿媳啊!”只剩下的王五娘在这里不依不饶地哭叫道:“女儿都被她骂成这样了,你怎么不替我收拾她啊。”

“好了,好了,娘替你收拾,替你收拾啊!”皮氏脑仁生疼的直说着:“其实你大嫂说的也没错,你今年都是十六了,是不能在等了。”

“你当女儿愿意等啊”王五娘哭哭啼啼地说道:“还不是我投错了胎,小姐的身子丫鬟地命。你和哥哥们都不肯替我筹谋,呜呜…女儿还不是想嫁个有能力的人家,到时候荣华了,也能反过来帮衬你们啊。”已经走到门外面的王二郎听到这话脚步却是一顿,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眼正在垂泪的王三娘。记忆里那个总是留着鼻涕地黄毛丫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出落了出来,因为皮氏从来都不让她做粗活的关系,王三娘并不像大多数农村姑娘们那样粗黑,反而细皮嫩肉地,长得挺白净,在加上她五官清秀,人也纤窕,这般哭泣之下,倒真的有两分小家碧玉之感。一抹思量从王二郎的眼中划过,他确实该为自个的妹妹好生“筹谋”一下了。

“从哪抓回来的兔子?”看着眼前被捆绑了爪子,半死不活肥胖灰兔,苏慧娘很是惊奇地问道。

“山上!”王七郎特别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慧姐姐,我这就去把它宰了,咱们晚上吃兔肉。”

苏慧娘对此倒没什么疑问,她点了点头,嘱咐地说道:“离远点儿啊!”

知道他的慧姐姐见不了血腥儿,王七郎痛快的哎了一声,拎着自己的战果就向外面走去,现在正是穿暖花开时,苏慧娘也不在像前段时间那样总拘着他。这孩子是个捕猎的能手,总能从山上带回了些什么野鸡野鸭的,倒是让她们倒了不少牙祭。

这一只胖硕的兔子最终化为了一顿大盘地美食,苏慧娘把肉切成块,用水焯了,而后放油、葱、姜、蒜、花椒、爆炒,白糖调味去腥,在放上山药块小火慢炖,等到兔肉熬的烂烂的,香气四溢时在呈盘放好,美美地一顿山药炖兔肉让苏苏慧娘她们吃得那叫一个开心,那个讨厌的王家所带来的郁闷也在这一刻全数化作了东流。

对此,苏慧娘觉得非常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整理菜园

很明显,王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盼着苏慧娘早早去陈府,可是她本人却丝毫不着急,一直用着各种借口拖着,直过了七八天,皮氏坐不住了,一趟趟地总往苏慧娘这边跑,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坏若不是心里有求于她,怕是就得破口大骂了。

终于在半月之后,苏慧娘决定再去镇上了,去的时候她特意从王家门口路过的,那王二郎见了心思动的厉害,忙叫了皮氏过去跟着,一副监督苏慧娘的样子。苏慧娘心里冷笑一声,也不去管她,二人上了牛车,大半天后,来到了龙泉镇上。

一路上皮氏跟在屁股后头,打听来打听去的,句句不离陈府,听的苏慧娘都腻歪死了。不多时两人来到陈府门前,苏慧娘前去敲门,一个门房走了出来。

听了她们的来意,那门房却开口道:“我们家夫人、少爷,小姐都去了上京了,此时却是不在家的。”

“怎么会不在家呢,你这小子,可不要糊弄俺们!”后头的皮氏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急了,那门房面带不耐地看了眼她,皱着眉头道:“谁糊弄你们呢,咱家大小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成亲了,夫人和少爷都去送亲了。”那皮氏面色涨的发红,上前几步还要说什么的样子,却被苏慧娘一把拉住,门房瞪了两人一眼砰地下把门关上了。

“都怪你,磨磨蹭蹭了这么久,人家走了吧,耽误了我儿的大事看我不打死…”眼见皮氏抬手就要扇她耳光,苏慧娘心里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皮婶子何必这样着急,陈夫人和陈少爷只是去送亲,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怎么…婶子是用不着我去说项了?”

皮氏浑身一僵,半晌后才狠瞪了眼苏慧娘,骂骂咧咧地放下了手。

陈夫人她们不在不府中的事,苏慧娘自是早就知道的,那次来送嫁衣的时候,是陈如月在与陈钰说话时露出的口风,苏慧娘记在了心里,所以今天才这样不急不慌地任由皮氏跟过来。算算时间,他们怎么也的四五个月左右方能回转,那王二郎心里既有这念想,便不会放任皮氏乱来,自己也能得些消停。

有皮氏跟着,苏慧娘也没心情逛街,两人直接回到了镇门口那颗大柳树下,等着同村的人过来苏慧娘来的时候从家里带了两张鸡蛋饼,见此时空闲便寻了个干净地方,准备垫垫肚子,谁知,那皮氏见了,竟劈手就给夺了过去,嘴一张,大半张饼就被咽下了肚,不单如此,她还当着苏慧娘的面呸呸地往剩下的饼子上吐了好几下口水,而后拉长着声音,装模作样地说道:“嗯,慧娘你这饼子烙的有些火大啊!”

苏慧娘都快恶心死了,她撇开了眼,决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再跟这妇人说一句话。

陈府的人不在家,那王二郎即使再着急也没有办法,而且他心里又有一个想法,整天忙忙叨叨地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苏慧娘却不管那一家人。随着天气渐暖,春耕便开始了,苏慧娘家没有土地打不出粮食,但是种些蔬菜什么的却是可以的。当初在砌围墙地时候她特意让把院子建的又宽又大,就是为了留下自留地出来,花了三天时间,全家人一同上阵,在院子的东南角用犁子耕出十几垄菜地,苏慧娘洒下些应季的菜种,有需要嫁秧苗的,也细细地用木棍扶持好,而后苏慧娘和林氏用木板当了围子,把这一角给圈了起来,这主要是怕院子里的养的鸡鸭过来祸害菜地。

如此,直弄了八九天,苏慧娘家的院子里就多出了一块规规整整的菜园子。弄好了这些,苏慧娘算了下时间从自家箱底拿出了一块上好的鹅黄色碎花布,又到村口割了条五花肉,拿了一百个鸡蛋,领着苏文和有些不太情愿地王七郎去了村里的学堂。

学堂里的先生也姓王,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秀才,他年龄已经很大了,算是村子里的宿老,当初苏慧娘被休的时候,就是由他执笔写的休书。对于苏文的到来,他明显感到很满意,当知道苏文有童生的资格后,这满意就越发的足了,只是对于王七郎却有些不理不睬地,很显然,对方的身份,还有曾经干过的那些事都让他打心眼里认为,王七郎是个骨子里都透着坏水的孩子。苏慧娘费了好些口舌,又是好话又是赔笑的,才好容易让人收下了他,交了束脩,定好明日就来上课后姐弟三人才回了家。且不说因终于能够回学堂上课而兴奋不已的苏文,苏慧娘寻了个空闲,专门把王七郎叫到了她的屋子里,小孩儿站在那里,低着头,用脚尖轻轻地擦着地。

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甭管内里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的,单就从外表上来说,每当他摆出这幅样子出来时,苏慧娘都有种在欺负什么柔弱小动物的负罪感,摇摇头,她开口道:“到了学堂里要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与他小伙伴们好好相处。你现在也大了,不能在像从前那样了…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王七郎极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苏慧娘见了,微犹豫了下又说道:“可也别让人欺负了去,若是遇到了不平的事,尽可回家对姐姐说。”

王七郎抬起头,眼睛闪亮闪亮的眨了两下。

“慧姐姐你放心吧,小七一定会乖乖的,不给你惹麻烦。”小孩儿抬起头,包子似的小脸上全都是纯良的笑容,苏慧娘见了不知怎地,却越发不安了,微叹了口气,她想着不管怎么说还有苏文在呢,也能看着他一些。

村里的学堂每日只上半天课,是以倒不用特意准备什么吃得东西,苏慧娘起了个早,给两人准备好了早饭,煎了盘黄油油地鸡蛋,又做了盘肉末小白菜,小白菜是苏慧娘空间里种的,翠绿绿地鲜嫩地狠,肉末也是用高汤熬过的,非常香,放上些蒜末,翻炒几下,很快就弄好了。主饭却是小米粥和白面馒头,这些东西刚做好,林氏也从院子里进来了,她现在可紧着那二十几只鸡,每天都早早过去喂食,特别的尽心。不多一会儿,苏文和王七郎就过来了,苏文的眼袋有些重,可以看的出来应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王七郎倒是和从前一样,见了苏慧娘立马乖巧的说了声:“慧姐姐,早!”而后又是端碗端筷子的,利索的很。

一家人吃完了早饭,苏文和王七郎就去上学堂了,苏慧娘没去送,倒是林氏一直站在院门口,直用袖子擦眼泪。两个人走了后,苏慧娘便又开始做家务了,她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家里的那块菜园子上了,伺候土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锄草,浇水哪一件都不是轻松活,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无限怀念起自己的随身空间,在那里只要撒下种子就行,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只是怎样把空间出产的菜拿出来才是件麻烦事,林氏已经有好几次都问她,那些菜是从哪里来的,怎地一个个地都那样水灵。所以苏慧娘才决定开出块菜园子出来,打的就是障眼法的主意。刚伺候完土地恰好三婶子过来找林氏说话,见苏慧娘正弯腰在园子里干活,不禁笑着夸赞了几句,慧娘真能干啊什么的好话。

“家里有一些瓜种,要不你种些,等到了夏天时,就能吃到那水灵灵的瓜果了。”

“那真是谢谢婶子了!”苏慧娘笑着道了谢,擦了下手上的尘土,把三婶子迎进了屋里面。林氏与她相熟,二人便自去屋子里唠嗑,苏慧娘打盆水,放在院子里,准备洗衣裳。

“嫂子啊,你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啊!”屋子里,三婶子看着忙进忙出的苏慧娘,赞叹地说道:“你瞧瞧,慧娘她多能干啊。”

“是啊,全靠她支撑起这个家。”林氏满脸疼爱地说道:“不但养活了我这个老婆子还治好了她弟弟的病现在还供她弟弟上学…我是上辈子积德了,才摊上慧娘这样的好闺女。”

三婶子听了满是同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她看了眼林氏,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嫂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咱们姐两有什么不当说的。”

三婶子便道:“你看,慧娘是能干,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苏文年龄又不大,要等他顶门过日子,怎么也得个六七八年的,家里没个壮实的劳力怎么行。便是修个棚顶,锄个地什么的,都没人伸把手。”

“你的意思是?”

“慧娘聪明、能干、又有一手好绣活,虽然名义上是个寡妇,但她还是个完璧的身子,你何不再为她物色一门亲事,总不能看着她守一辈子的活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要脸

听了三婶子的话后,林氏心中一动,觉得对方说的极是。

“你也知道慧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儿得她自个同意才行。”半晌后,林氏叹了口气道。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女儿家做什么主意?”三婶子不以为意的规劝道:“趁着她还年轻,寻个老实可靠的男人,这才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啊。”

“唉!慧娘刚被王家休掉,现在就着急找人家,这、这传出去可能不大好,还是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吧!”林氏到底不敢私自做主,只拿了话搪塞了过去,三婶子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撂了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便在这两人暗自琢磨着苏慧娘的婚姻大事时,无独有偶地,另一户人家也在商量着类似的事情。

“啥子,让你妹妹去做妾?”皮氏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一颗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娘,你知道什么!”王二郎晃了下手里的折扇,嘴角掀起抹得意的弧度:“妹妹要做地可不是一般的妾,而是咱们县太爷的妾!”

听见县太爷三字,皮氏面皮子猛然一抖,眼中闪过抹犹豫,可她到底心疼闺女,兀自道:“二郎啊,娘可是听说过的,如今的县太爷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了,而且也已经娶了八房姨娘了。”

“有权势的男人多娶几房妾室又怎么了?”王二郎反驳道:“那安县令有权有势,在龙泉镇和下属的十二个村子里是一顶一的权势之人。娘,妹妹要是嫁给了他,便有了吃不完的金山银山,用不完的绫罗绸缎,她不是一直想要做少奶奶吗?这正是机会啊!”

皮氏听了心中果然大为意动,那王二郎见了立马又说道:“娘,那安县令已经答应我,若咱们两家结成了亲家,就让我去衙门做个主薄,儿子的前程却都落在这上了。”

“真的呀?”皮氏听到这话眼睛唰的下瞪了个老大,王二郎面带得意地点了点头,皮氏见了兴奋的红了脸膛,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人影唰的下掀帘钻了进来,却是王五娘。

“娘,女儿愿意嫁给县太爷做妾!”她已经在门外听了老长时间,此时只觉得这是自己登上枝头成凤凰的机会,怎会甘心错过。连当事人自己都这么说了,皮氏也乐的顺水推舟,那王二郎见了更是高兴,他笑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只成色十足的翡翠玉镯,套在了王五娘的手腕上:“五妹,这是县太爷给你的聘礼,快看看喜不喜欢?”

王五娘怎么会不喜欢,她一双眼睛放光的看着那镯子,惊喜地几乎要尖叫出来。

“哎呀我的娘啊,这镯子怎么地也值五十两银子吧!”皮氏眼馋的直流口水:“真不愧是县太爷啊,出手就是大方。”

“这算什么!”王二郎大笑地说道:“娘,只要小妹嫁过去,得了县太爷的欢心,这种东西咱家以后是要多少,有多少,还愁不够吗?”

“发达了,发达了,女儿啊,咱家以后可全都靠你了!”此时此刻,皮氏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家要飞黄腾达的喜悦中,兴奋地全身直颤了。

“娘,你就放心吧!”王五娘摩挲了下腕上的手镯,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凭女儿的才貌定会得了县太爷的欢心,您啊,就等着享福吧!”

王五娘要给县太爷做妾的事情,不肖两天,整个王家凹都知道了,传进苏慧娘耳朵中时还颇让她吃了一小惊。不为别的就为这位县太爷,因着县衙门就在那龙泉镇上,所以关于这位老爷的事情可谓是风言风语传的极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这位老爷到现在为止总共娶了八方姨太太,当然这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八房姨太太给这位老爷总共生了十七个女儿,让他愣是一个儿子都没有。大家都说他是造孽太多,所以上天就惩罚他生不出儿子,这事已经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了,便是苏慧娘也有所耳闻的。

“好好的姑娘,怎就许给了那样的人糟蹋!”林氏对此倒是显得极为不平,很是惆怅的在那里长吁短叹着

“无非是想攀得富贵罢了”苏慧娘轻笑着说道:“娘可不用为那王五娘不平,说不定人家现在正欢喜着呢!”那位小姐可是天天做着官太太地美梦,这下可是称心如意了。母女两个正在这里说着话时,外面却突然传来砰砰地敲门声,苏慧娘还以为是苏文他们下学回来呢,刚要下地,谁想到却看见皮氏和田氏两人扭着胯骨轴甩了进来。

苏慧娘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白天锁门的习惯了!

“呦!这不是慧娘吗,可是好些时候没见着了!”田氏尖着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啧啧啧,见你气色不错,看来是过的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苏慧娘也不下地了,她两腿一盘,挺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二人,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事?”

“你还不知道啊!”田氏一脸笑意地说道:“我们家五妹妹要嫁给县太爷做姨娘,享富贵去了!”

苏慧娘挑了挑眉:“哦?那还真是恭喜啊。”

皮氏的脸上也满是得意,她扫了眼苏慧娘和林氏,眼中满满地都是高高在上:“嗯,五娘的事也跟你说了,现在确是有个差事让你帮忙,这可是看在你曾经是我们王家人的份子上,别人就是求也求不来的呢!……”皮氏扯着脖子洋洋得意了一会儿,而后道:“你前段时间不是给陈府的小姐做了件嫁衣吗?现在五娘也出嫁了,嗯,你就照着那样子也做出一件来,就算是给我们家五娘的贺礼了。”

此时此刻,便是涵养淡定如苏慧娘都忍不住骂一句:“好不要脸了!”

那陈府的嫁衣先不说苏慧娘花的心思和所用的时间。单就是嫁衣的用料,上面绣的金线银线,各色的珍珠玉片,其成本总计下来就得四五百两的银子,这皮氏张嘴就要,还是一副老娘给你这个孝顺的机会可要抓住了啊的嘴脸,真叫人恨不得抽她一嘴巴。

“你们家五娘不是去给县太爷做妾吗?”苏慧娘冷了脸色,不咸不淡地说道:“现在这世道,连个妾都能穿嫁衣了?”便是那高门大户纳妾,顶天了也不过是自家摆上两桌酒席罢了,总归是一顶小轿过府的事,还奢望穿八抬大轿,凤冠霞帔?白日做梦地吧!

皮氏听了这话一张脸霎时黑了起来,只见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

“娘啊,她在说咱们家五娘是给人做妾去了,看不起她啊!”田氏在旁边唯恐不乱的,煽风点火道。

自打苏慧娘被休离了王家后,皮氏每每想起都有种被“坑”了的感觉,特别是苏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她这心就跟着越来越“恨”起来,再加上前段时间为了陈府的事在苏慧娘面前低声下气了好些时候,此刻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只见其瞪圆了眼睛,指着苏慧娘便破口大骂道:“你这骚嘴的小贱货,我们家五娘嫁给县太爷那是享福去了,哪像你,不过是我们王家不要的破鞋罢了,克夫的丧门星,我们家四郎就是遭了你的克,才早早就走了的!”

一旁地林氏听了这话,气的涨红了眼睛,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喘着气:“你、你,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