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郎君很喜欢姐姐的好吧。”周幸话未落音,闲的蛋疼的谢威就屁颠屁颠的跑来:“喂,好久不见。”

月恒都绷不住笑了!

周幸暗骂:你个傻大个!面上还得赔笑:“你近来都不去我们那儿玩。”

“日日吃酒,烦死了!”谢威很不爽,京城实在太讨厌了,跟外头清客似的见人就赔笑,还有不少地方要恭恭敬敬的磕头,简直是我勒个去啊!好不容易到外婆家玩,几个表兄弟一个个一副看不起乡下人的架势,唉拜托!我们是同乡好吗!不然结个P的姻亲!真是镀了一层钱皮,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讨厌!真是太讨厌了!相比之下,周幸简直是天使。

不想这幅模样落在众人眼里,便脑补出无数版本。只听廖娘子对谢母笑道:“我们大郎也长大了,既这么喜欢这个女使,何不弄来放在屋里?”

谢母傻傻的道:“我也这么想的,就是郎君不肯。”

谢如恒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我的亲娘,你没听出舅母恶心你来着?谁结婚前弄个女伎放屋里?还想不想找正经人家结亲了?想起舅母,谢如恒更头痛了,如今廖家混的比谢家好,她娘又打起了亲上加亲的主意。且不论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你就是要打这个主意也等大表嫂死了才表现出来好不好!人家是病的沉了,还没咽气呢!谁喜欢别人希望自家宗妇挂了,再塞个人进来啊?自家母亲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家渐渐揭开帷幕鸟~

转折

周幸还不知自己成了话题女猪脚,犹自跟谢威没营养的寒暄。不过谢威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阶级观念不需要教育,而是早已刻在骨髓深处。是以尽管不喜欢跟表哥们玩,但也不会宴请的时候一直跟女伎混在一起,扯到话题无聊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就乖乖归席了。周幸悄悄松了口气,同时谢父暗自点头,勾搭个把两个红颜知己是风流,但不知轻重就欠抽了。很显然,谢威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安慰了老父一把。

谢家基本属于穷的只剩下钱的那种,商户对官伎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随大流的捧着哄着,另一方面暗地里也瞧不起。颇有一种黑人奴隶监工的味道,被人鄙视着,然后不遗余力的去鄙视别人。当然为了面上功夫,打赏还是相当丰富的。这样的情况不由让人想起娱乐圈,集卖脸卖身卖绯闻为一体的教坊,跟娱乐圈有异曲同工之妙。周幸表示,如果有朝一日能穿回二十一世纪,可以考虑去应聘经纪人或者明星助理,应该可以很好的胜任类似职位。

揣着一把零钞,周幸笑的跟傻子一样。商户有什么不好嘛!比官员有钱多了!固然官员可以各种拿孝敬,然而来钱的途径毕竟太窄。从古至今的豪富都没官员什么事,是个人都知道唯有商人是肥羊。都不知道教坊的官伎们干嘛斜着眼看商户。就他们的身份,别说大老婆了,等闲情况下规矩略严一点的商家,小老婆都混不上好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守规矩的商户还真不多。嘛,不管怎样,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来打工挣钱的。

廖家老太太还在世,老人家容易疲倦,宴会没持续很久,戌时三刻就散了场。这会儿教坊正热闹,月恒不耐烦赶下半场,直接回房休息。阿南才把月恒的头发拆下,柳永也回来了。周幸在门口接着,笑问:“郎君今日怎地这么早?”

柳永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糖来放到周幸手上道:“才在户部李官人家得的,我尝着味道还好,给你们包了一把来。”

月恒笑骂:“你这是哄孩子呢?”

柳永笑指着周幸和如梦道:“这两个不是孩子?我知你不爱吃这个。”

周幸那个囧,又来了!那什么,爹爹外出赴宴,带了糖果若干…

“幸幸,你今日的字可写完了?拿来我瞧瞧!”

周幸那一瞬间真的就想福身行礼喊:是,爹爹…

把今早写的字拿出来,柳永一一翻看,指着其中几个字说:“这几个不好,不是这样的写法,拿笔墨来,我领着你写一回。”

阿南抿嘴笑,周幸这也算是勾着柳永的手段之一了。

月恒也如是想,主动的磨墨铺纸,柳永让周幸坐着,他在后头抓住周幸的手,一笔一划的领着写:“要如此方是。”

柳永的手干燥而温暖,周幸想,其实他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吧。听燕绥八卦说,野史记载上,柳永一辈子没结婚没孩子。能够上得起学,甚至混到全国级才子的人,一定不是寒门子弟。不结婚,家里不逼他么?还是他过于放浪形骸,导致家族与之决裂?想到此处,周幸不由撇嘴,历史上把仁宗夸成一朵花,什么考生骂他还笑呵呵的录取巴拉巴拉。但对柳永的问题上,小心眼的要死。看外交上那一坨屎,这货哪里当的起个“仁”字了?不就是对文官好一点么?文人误国无外如是。虽然不知道柳永这个人是否真的适合当官,然而分明考上了,却要人家“且去填词”,擅自破坏规则,也不是神马好鸟。不知为何,仁宗的所作所为,在周幸看来都透着一股虚伪劲,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跟柳永混熟的缘故。

然而才子注定处处留情。柳永呆在东京的时间的并不久,作为一个全民偶像,邀请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比如历史上那首有名的《望海潮》便是余杭官员宴请他的时候做的词。是以,进入二月,他再次收到邀请函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这种事几乎每年都要上演,大家都已经习惯到连告别的哭泣都如流程一般演绎。唯有周幸这样的新人还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柳永真的太像教坊男主人,他或许没有天天歇在月恒住处,却总也在教坊的其他角落,总也抽的出时间来看看周幸的作业,评评阿南的琵琶。冷不丁少这么一个人,周幸真是十分不习惯。而在码头洒泪与其告别的月恒回来就病的七死八活,也不知这是习惯呢还是不习惯。

安顿好吃完药的月恒,周幸三人凑在阿南的房里做活闲话。

如梦用小刀一块一块的削着梨,皱着眉头道:“姐姐总是咳的不见好,你们说怎么办?”

阿南摇摇头:“大夫总也没个定论,想是进来唱曲唱多了点,嗓子原就不好吧?年下那么多帖子,偏柳郎又这个节骨眼上走了,一伤心难过,把压着的病根都激起来了。”

周幸放下毛衣针叹道:“换了三茬大夫了,一人一个说法,就是没个定准,”

如梦欲言又止。

阿南道:“如今我们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话直说!”

“我…听人说,琵琶教头退了,要姐姐顶位置呢。”

阿南翻个白眼:“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这里,老了能混上教头就不错了。说来姐姐也到年纪了,她和燕绥姐姐真真是个角色!要搁普通的…”阿南顿了顿说:“欢欢如今都没那么受欢迎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办呀?”如梦皱着眉头道:“去年底的风头被燕绥姐姐抢了,郎君又不在,原本以为姐姐还能多撑一阵子呢!”

这话说到了阿南的心里,她跟如梦不同。如梦水平还差着一大截,便是表演也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她却是临门差一脚,再多半年,至少能跟欢欢差不多吧?这时候月恒要是倒下,她也只好去做群众演员了,身价差的不是一般二般。所以对于月恒的病情,她算是最担心的一个。

至于周幸,她还迷茫的很。舍不得前面的高薪,但也不想当演员。这份工作太危险,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人XO了。这地头连男伎都菊花不保,按照概率来讲,她们根本就是人家盘子里的菜,下筷子只是时间问题或者是喜好问题。如果能跟到后面自然免去了这一番叨扰,但之后呢?有时候看清前面一步,跟一点都看不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有时候她还想,如果没有被卖掉,依旧在农村,又如何呢?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教坊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那也真比在农村强。这世界上最被人鄙视的还真就不是贱籍,而是穷的饭都吃不饱的贱民吧?周幸揉着太阳穴腹诽:果然投胎才是最核心的技术活!

闲聊的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贯身体不算差的月恒,竟一病不起!

月恒的身体急转直下,前两日还可以起床走动走动,如今却连意识都不清楚了!常走动的几个大夫一看,居然是肺痨症状!周幸三人仿佛晴天霹雳!肺痨在这个年代是绝症!而且具有超强的传染性!不管是不是真的,教坊为了保险起见都是直接丢出去的!她们三人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眼睁睁的看着月恒被一床被子裹着挪了出去,不过两天就没了!因是得传染病死的,连遗体告别会都没开,直接在外火化,弄了几件遗物摆在大堂装模作样的开开追悼会而已。周幸等人穿着素服,木呆呆的应对着来客,怎么都觉得这事一点都不真实!就半个月前!柳永带着糖回来,月恒还骂她吃多了坏牙呢!现在居然连个全尸都没见着!周幸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脸颊,这是在做梦么?怎么还不醒啊!

生死之事,与陈五娘而言,不过是日常事务的一种。月恒的追悼会自有定例,很不用她操心。唯一要考虑的便是剩下三个女使的安排。陈五娘当然认识花魁身边的人,然而要说有多熟悉,那肯定是假话。对周幸的印象还是停留在跟谢威打架的份上,其余的才艺…陈五娘摇摇头,不过关啊!如梦是教坊老人的孩子,不好随意打发,好在年纪小,一纸调令丢到培训的地方继续练着,只待日后出师。至于阿南,就让她直接上工吧。唔,周幸…跟着阿南伺候好了,原本也是一处的。

职位分配一出来,阿南心中一喜。拉着周幸的手道:“还能和你作伴,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周幸见她眉眼里藏不住的喜悦,自然也不好扫兴,扯了扯嘴角笑道:“日后还依然要姐姐照看。”

阿南略有些得意的说:“你还小呢,努力练习,终有出头之日。”

周幸暗道:一辈子压着自己女使的又不是没有。教坊跟后宫一样,女使翻身地位比原主高的多的是。虽然不像宫里有个等级,但明显涉及到得钱的数额和社会地位,谁又愿意被人踩在脚下?何况是曾经服侍自己的人?好在她也不想出来卖,压着就压着呗。这个结果,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皆大欢喜了!换个领导打工而已,周幸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适应问题。只是月恒…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昨天一时大意,发了审阅稿,对看文受到影响的同志表示抱歉> <话说据说昨儿我们表姑娘冰蛇也出状况了瞬间治愈啊有木有!难姐难妹啊有木有!编辑常骂我们俩个人的话都是一模一样啊有木有!有人陪绑什么尊是太幸福鸟,啦啦啦,啦啦啦以上

变故

不出周幸所料,她的新工作适应良好。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小费赚的少了不止一点半点。这上头就显示出花魁与普通女伎的巨大差别了——而且以前的客户圈,基本都见不着,当然大堂里打个照面的那种不算。月恒并不是死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别人自然不会因她的缘故格外照顾遗物二人组。如此,周幸所见到的客户简直粗俗了一倍不止,好在她还没发育,暂时招不来他们的兴趣。阿南被轻薄的不少,但她也不甚在意。唔,基本上来讲,在这个地头混的,恐怕也不剩几个在意贞洁这玩意的了。因为就算你真的在意,并且兢兢业业的守护住了…哪个脑残会相信教坊司里有处女的!?所以有时候周幸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好吧,反正目前还是豆芽菜,且考虑不到这个份上呢!

六月初二,教坊的法定节假日。周家没有来人,周幸只得无聊的在东京市内乱晃。忽然,窜出一个男人死死抓住她的肩膀:“月恒没了!?”

周幸唬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柳永!?

柳永更加用力:“幸幸,你姐姐呢?”

周幸垂下眼睑:“郎君不是知道了么?”

柳永霎时如被抽走了魂一般,喃喃自语道:“月恒…去了?不可能的!她还欠着我一盘棋呢!还说要伴我唱曲到老呢!”猛然一抬头喝道:“幸幸,你是哄我玩么?”

周幸摇头,不知还能说什么。月恒之于她,不过是旧上司。脾气不甚好,性格也不合。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跟月恒没什么感情。没想到此刻见到柳永,心中竟泛起一阵酸意。没有月恒,她就没有识字的机会;没有月恒,她没办法赚到那么多私房;没有月恒,更不能拥有柳永这样的才子指点。教坊司里,并不是个个光鲜。多少人一辈子就耗在井边?一辈子耗在厨房?或是一辈子就扫着庭院的落叶?如今她的吃饱穿暖,能学一技之长,全都是拜月恒这个旧上司所赐。月恒死的太急,急到她都来不及酝酿情绪,来不及表达不舍。直到此刻,她才迟钝的反应,她对月恒至少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着的。

柳永见周幸难过的表情,才知事已至此,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霎时悲从中来,就在大街上就扶栏而哭。

柳永是真的很悲伤,泣涕横流的像个孩子。周幸还很矮,只能抬起头静静的望着哭的不能自己的才子。思绪却飘的很远:我死的时候,不知有没没有一个人这样真心实意的哭过一场?留下的几万存款,是不是…能够让家人忘却悲伤,还是被记恨如此轻易的死去?可惜她同样不能自欺欺人,世间规律总是如此,留下的财物越多,得到的眼泪就会越少。周幸虚望着远处,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如执念般的希望自己活下去,活着陪伴在身边。就如燕绥那样认真活着,只因有人希望她活的很好。而自己,回顾两世人生,竟从没听到过谁真心实意的说过一句希望你过的幸福。没有被爱过,没有认真的爱过谁,所以才一直一直迷茫,不知这一生要走那样的路。贫穷与富贵,如果一直都是孤单一个人的话,又有什么区别呢?

街上的行人很多,认识柳永的不少。他哭的忘我,浑然不管周围人怎么围观。或许对于一个浪荡才子而言,嬉笑怒骂已是本能,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早已不会在他心中留下任何涟漪。

太阳晒的人头晕,东京的夏日热浪袭人。不多时柳永就脸色发青,周幸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继续这么下去一定会中暑,想救柳永的人一定很多,但她周幸…苦笑,估计连一场追悼会都混不到吧。虽然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周幸暂时还不想死!既然还没找到穿越的意义,那还是珍惜一下生命吧。于是闭眼一歪,果然惊起行人无数。

周幸的晕倒把柳永吓了一跳,顾不得继续伤心,手忙脚乱的指挥着随从背起周幸往医馆赶去。周幸虽然是装晕,但中暑却是事实。柳永体质虽比她好些,但对文弱书生的生命力还是没法报太大的希望。二人在大夫的指点下休息喝药,一直歇到日落西山才慢慢缓过神来。

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周幸强忍着吐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我还要回教坊,郎君今日哪里歇呢?”

柳永神色呆滞,半晌才问道:“你姐姐葬在哪儿呢?”

周幸苦笑:“教坊女伎还能葬哪儿呢?郎君若要祭一祭,便待七月中元,不拘哪条河放一把子河灯便是。”

柳永闷闷的道:“真真…人命贱如…”

“你记得她,她就还活着。别让她在你的脑中死去可好?”

柳永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周幸的头发道:“我知你一直有这么些灵气的。”

周幸扯了扯嘴角,什么灵气?不过是电视看多了。有灵气的人哪会混到如此的孑然一身呢?

“罢了,我送你回去吧。如今只怕你也不容易,我家住哪你可知道?”

周幸点点头。

“日后有甚难事便来寻我,我总有几分薄面。”

“嗯。”

教坊的大门,永远对柳永大开。最后柳永老死于此,恐怕也是因为只有这里是他最后的归宿。虽然北宋文人多情,然而对女伎这种玩物动真感情的,怕也只有柳永这独一份。至于前世幼时乡下听戏,那《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故事,无非是底层人的幻想。不然杜十娘也不至于绝望之下怒沉百宝箱。所以除了柳永这个奇葩,他们在世人眼里都是货品,都是摆件。自然要分高中低的档次。所以,这里的人把柳永当成郎君,当成大家庭的一份子,也是理所当然吧。

此时日月恒已经故去,阿南自是不到能住那么好屋子的等级,原先的住处也早给了别人。柳永没去睹物思人,而是寻了燕绥喝酒。大约就算是柳永,也知道唯有燕绥处,可以肆意在其面前缅怀她的同行。

周幸头昏脑胀的狼狈不堪,今晚不能出去丢人现眼。阿南略有些不快,然而周幸怀念旧主这种事,她就算不满绝对不能带出来,不单不能不满,还得赞两句。不然会被主流价值观所鄙视,这是服务业的大忌,所以隐了心思装作一脸笑容的给了周幸一把钱,让她自去买果子吃加自行休息。

周幸在医馆歇了一下午,还不至于想睡。一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晃过去闲话了。

推开包厢门,酒气迎面扑来。周幸大惊,一把抢过酒壶:“好你个谢小郎,好端端的又闹什么呢?被你爹打了?”

谢威醉醺醺的道:“我爹不见了!”

“啊?”

“路上遇到强人掳了去,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让我怎么办?”

周幸松了口气:“没准受伤被谁家收留了呢?如今你爹不在,你才是顶梁柱,快别喝了,家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

听到这话,谢威反笑起来:“你倒实在,今晚我的酒,呃,都算你头上!呃,你说还要不要我喝?”

周幸忍不住一掌拍在谢威头上:“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稀罕你这几个酒钱?赶紧的,收拾收拾,我替你叫车去。”

“不去!我不回家!呃,娘两个只知道哭!有甚么好哭的?”谢威的眼睛红红的:“其他人只管打茶引的主意,我回家就要拿主意,我才不回去。今晚就住这儿了!”

“谁打你们家主意呢?”

“还有谁?”谢威想着就难过:“要是别人,我拼着大闹一场,谁都别想得个好!偏偏是他!偏偏是他!我偏不给他!”

“…”周幸无语,“他”是谁啊?这么难过,莫非是初恋情人?

喝了酒的人话多,谢威拉着周幸道:“你不知道!他素日装的跟什么好人似的,一到关键时候,便要断我家财路!我家那点子,他们家竟也看的上?呵!”说着,突然断喝一声:“我爹还没死呢!”

周幸吓一跳:“这说的是谁啊?”

谢威撇嘴:“还不是我那风流倜傥的大表哥!”

“廖郎君?”

谢威抢过酒壶灌了一大口,呛的一阵咳。

周幸手忙脚乱的拍他后背:“没准是误会呢?那是外家的亲表哥呢!你不好了,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再说你外祖母还在,还能让自己女儿受委屈不成?”想了想又道:“别是别人挑拨离间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要,今晚我就在这儿歇!”

“…”

“你伺候我!”

“…”

“听见没有!”

周幸正不舒服,能保持理智说这么一段话就很不容易了。既然谢威不愿走,那就喊人直接扔客房算完,反正他身上叮叮当当坠了一群,也不怕他吃霸王餐。

总算熬到教坊歇业,伺候好阿南上床,周幸才洗脸拆头发。不想她才卸妆,就有客房的小女使跑来道:“幸幸姐,那个谢小郎君嚷着要你呢!快去看看吧!”

周幸头痛的说:“又发什么神经!”

阿南笑得暧昧:“去吧去吧,他平日多照看你呀。”

周幸无奈,只得随意绾了头,穿了外套往客房走。只见谢威躺在榻上,一手执壶一手执杯,边喝边唱:“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销千古愁!”

周幸怒道:“谁又给他酒了!?他才多大?喝出个好歹来,家里人非打上门不可呢!这又算谁顶缸呢!”

不想那小女使冷笑道:“姐姐好大气性?这就护上了?既不满意我们伺候,您老自己上啊?又不是哪家小衙内,商户贱种,你稀罕我还不稀罕呢!”说完摔门走了。

周幸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TM的和气生财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唉,可怜的谢威

乌龙

顾不上跟小女使的官司,周幸决定先打理好眼前。周幸不是圣母,但她知道喝酒能死人。酒精中毒还能催吐,但如果胃出血的话在这年头必死无疑。她还没有看着人奔死路去的硬心肠。谢威比方才喝的更多,见周幸去抢他的酒壶,生气的一掌把周幸推到在地。周幸爆了,爬起来甩手就一巴掌:“你郁闷个P,家里有房子有地,吃香的喝辣的,老娘差点饿死了都没你这么多事!老实点!”

谢威被一巴掌吓到,从小到大还没谁这么不给脸。心头那把火熊熊燃烧!无奈喝酒喝的太多,手软脚软之下,回击无效,反惹恼了周幸,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绳子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绑的个严实。谢威被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周幸摔门出去,一串怒骂倾泻而出。可惜没有一个人推门进来看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才发现周幸提着个水壶又走了进来。

谢威嬉皮笑脸的说:“我当你不回来了。”

周幸一抖,靠,才发现这货是个抖M!脑门上顶着一滴汗,先解开绳子,倒了一碗醒酒汤递了过去:“醒酒汤,多喝两碗,免得明日早起头痛。”

“哦!”谢威正口渴,一口气喝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又问周幸要了壶,痛饮两碗才罢。

周幸又打了水来,替他擦了脸才道:“你好好歇着吧,我已经叫人替你送信回家了。”

“偏你多事。”

“是,是,我多事。我先回了。”

谢威一把抓住周幸的袖子:“嗳,你不陪我啊?”

周幸摆上制式微笑:“小郎君,这里是教坊,不是娼家!”

谢威一嘟嘴:“真龌龊,我让你陪睡了?我就让你陪我聊聊天儿。”

“你才龌龊呢!”

“脾气这么大!也是个做女使的!”

“有意见就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