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么,图个热闹。便是没有什么亲友,桌上也摆满了各种果子并水果,又有松子等难得一见的坚果。加上彩绢扎的花儿,拼在一起简直五彩斑斓。阿娟还是个孩子,看着这些*的不行,只吃个不住,话都懒的说了。众人也不指望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建议,便一致撇开她聊着。

燕绥道:“我们需得修砖房子才行!”

谢威道:“那当然,木房子冬天冷夏天热,很不好过。”

燕绥摇头道:“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砖木结构的房子,我想盖纯粹青砖或者石砖的屋子。”

周幸了然,全石头的房子,便是二楼也可以随意用水什么的,的确比砖木结构的方便,便问燕绥:“此时有这样的技术么?”

“有!”燕绥说的斩钉截铁,喂!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便是没有,只要她们提一下关键点就行了。那么大的陵墓都能修出来,她们还不需要用帝王陵墓级别的吧?就是不大符合此时的风俗。

果然谢威道:“全石头的房子感觉阴森森的!不好!还是砖木结构好!”

“笨!”燕绥道:“内侧钉上木头不就行了?”

“双层墙!?”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廖云问:“楼板呢?”

“石头的,然后建隔热层,再铺木地板。”

这次连周幸都一头雾水了:“隔热层是什么?”

燕绥吐血,这一群土包子!只得解释:“如果木地板直接铺在砖石地上很冷,而且还很潮。所以我们得在木地板跟砖石之间铺上一层防潮隔热的东西。”

周幸相当怀疑,这年都真的连这种技术都有?

燕绥看到周幸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没好气的说:“木炭和纸屑!不单地板要铺,墙壁见也要啊。东京可不比别处,内城的夏天不是一般的难熬。我家以前是镇日冰不离屋,日后我们家可没有这个实力,不做好隔热可怎么过?”

廖云没听懂,但燕绥说的就是对的!在一旁猛点头。

谢威鄙视:“太狗腿了!”又对燕绥道:“我们都听不明白,要不你画个图吧?”

燕绥扭头问周幸:“你听明白没?”

周幸点头:“大概懂了。”作为广大的南下打工一族,有些知识还是很能明白的。因为她们能做的有限,女人无非是各种电子厂纺织厂做流水线,要不就是服务员洗碗工什么的。男人呢,建筑工就占很大比例了。而她们的婚姻,自然也是在同阶层里的找。虽然有很多打工妹很精明的跑到列入华X为附近的公司去做活,实际上别说你在附近了,就算你跑到华X为办公室里扫地,人家工程师也不会看你一眼滴!所以到了年纪只好门当户对了。这样一来,就一定会有大批的打工妹找建筑工人结婚。到了吃饭或者工作间歇偷懒的时候,各种八卦满天飞。主要八卦话题是谁跟谁好上了,谁又被潜了之类的,但总会涉及一些建筑之类的新八卦,比如有什么新技术的时候拿出来八一八现实自己很有话题。周幸以前不*说话,人家说她就嗯嗯点头。所以别人特别喜欢找她八卦,她也就灌了两耳朵的潜规则||。听燕绥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大概想起了后世的各种隔热材,印象最深的是那种喷上去然后胀起来的喷雾。当然现在没有,但不妨碍她理解隔热是什么意思。于是很不确定的问:“传说中的日式装修?”

燕绥一阵晕:“就是我们传统建筑改良!”个二货,日本后来是沿用唐宋的风俗好么!

廖云一拍手:“啊!你说的是那种老房子是吧?那个不好,进屋就得脱鞋,冬天冷死了。”

“所以要做隔热嘛!”

周幸总算听明白了,但也快哭了:“我们可没有地暖气!真要做地热的话,钱未必够唉。”

燕绥噎的半死,怒道:“进门换拖鞋!还有壁炉嘛!”哭死,地热预算真不够!那是帝王家的享受,我等平民还是老实点吧。

“这个可以有!”周幸立马道:“兔毛的!我还会做毛线鞋!”

燕绥哼唧一声:“这还差不多!”能在地板上打滚,是很多女人和孩子的梦想!要是再多两个公仔靠枕什么的就更完美了!就是这年头的采光悲剧中的战斗机。古时用能全开的推拉门绝对是有原因的!至少夏天光线好啊,冬天的话采光什么的还是浮云吧!

说是说大家一起商议,但实际上就是听燕绥一个人怎么说。没办法,就她见识最广了。周幸跟白在现代活了三十年一样,略先进点的技术都不懂。只有解释清楚了,才能知道一个大概。廖云跟谢威,更是没办法跨越千年的鸿沟,整个云里雾里。也就是燕绥一贯比较靠谱,再加上男人对居住条件远没有女人挑剔,就乖乖的当背景板戳在一旁,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

几人商量了一下细节,廖云便对燕绥道:“你画一张详细的图并说明,我方好替你去找施工队。从你的描述上来看,造价不低!钱方面到底够不够?别盖到一半停工了可不吉利。”

谢威想说如恒藏的金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喉咙里滚了四五圈,犹豫不决。廖云,到底值不值得这份信任?

设计

二百两金子算是巨额财产。就算廖云是个好人,问题是二百两金子又要怎么向世人解释?这才是谢威最初不想动那金子的最重要的原因。当年他一穷二白,世人皆知的。突然就能盖那么大的屋子,怎么也说不过去。燕绥在老百姓看来有点钱,但在有钱人看来实在是个穷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廖云了。可是一旦这个误会产生,廖云又如何跟自家亲属交代?用什么亲爹亡魂托梦什么的,也太扯了。别人不会相信的,只会认为你连自家亲爹的墓也盗,那都不用做人了!无助的看着周幸,希望她能想出一个解决之道来。

廖云见状便问:“说罢,我也算自己人了,你不说我可没办法帮你解决。”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阿狗,见到主家如此,悄悄的拎着吃货阿娟退下了。燕绥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娃有前途!

谢威一咬牙,只得把真相和盘托出:“实是如恒藏了二百两金子…”

廖云目瞪口呆:“这孩子!”怪不得要同归于尽!合着她留了后手!最先的谜题,廖云到此时方明白了,这小表妹够狠!说起这个,廖云不免有些尴尬:“你家那铺子归了公,我做不得主了。”如今东京不比二十年前,地价翻了一倍不说,好地段有价无市。谢家的铺子地段太诱人,作为商家,已经入嘴的肥肉谁愿意吐出来?当日如恒一把大火,烧的东京城震动,廖家为此不知抛洒了多少银钱。此时再说把铺子退回来,谁肯干?钱倒在其次,重点是怕谢威翻脸不认人,不把铺子与廖家做生意。此事早就一团乱麻纠缠不清,廖云真说不出什么承诺来。

谢威也知他为难,摇头道:“这不怨你。”说来没有廖家,谢家还发不了家呢。没法追根溯源啊!

燕绥便对廖云道:“既如此,若有人问起,你便说用你的私房替大伙儿赎了那铺子吧。自家嫡亲的表弟还没屋子住,你做表哥的还不许帮衬一点?又是你的私房,又不走公账,再没有人说你闲话的!”

周幸头痛的道:“怕文博生气,原他爹的私房,该都归他的!”

廖云笑道:“文博才不傻。当日…廖家的名声受了损。虽明面上没什么,到底被人防备一二。”可不是么,嫡亲的外甥家都下这么狠的手,别人更别提了!为此事廖云不知做了多少修补,廖娘子也四处做点好事,总也有闲话。如今算是到了症结上,有这个名声,看在他人眼里,会自动脑补成爹混账子赎罪的剧情来,到时候廖家还是好人家。想到此处,苦笑道:“只是我白占了这个名声,过意不得。”

谢威叹道:“如今最好是这样了。皆大欢喜。我也不想如恒死了还被人嚼舌。女人家这样不好。”

廖云也叹了一声:“文博那里我会解释清楚,其余的人,且由他们误会着吧。那铺子实不好讲,你们且盖着屋子吧。钱若够,我便替你们跑腿。不够我便再添点。说句实话,到底是我爹对不起你,父债子还,我原也该替他清清孽障。”又对谢威道歉:“当日我顾虑太多,也没伸手拉一把,只在墙头看戏,真对不住。”

谢威摆摆手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若出手了,我还是那个样。人都要吃点子苦头才能长大。况且没这一遭,我还不至于可怜到让幸幸看不过眼呢!”说着笑起来:“没有她的滥好心,我哪能有今日?娇妻在旁,日后子孙满堂!世人都求不来的福气!大表哥再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亲爹尚且只能管半世,何况亲戚?管是情分,不管是本分。我不是那等糊涂人,你放心吧。”

话题说开,廖云也松了口气。他性格原就有些纠结,总想面面俱到,却不想落的如此结果。谢母和如恒的死,他不是主谋,却算是帮凶。谢威倒还好,横竖活着就是希望。每每想起早逝的姑母和表妹,心中就如堵着一团棉花。现在至少谢威不计较了。至于姑母和表妹,哪怕只说句抱歉,恐怕只得等来生了。

彼此的心结解开,说话来往更加顺畅。廖云现在闲人一个,正月里燕绥不出门,就镇日窝在好又多。他见识广,钱又多。各地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见过不少。白日里帮着燕绥参详盖房子的图纸,饭点便指点郑娘子或周幸怎么做吃食,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有那么一个宠妾灭妻偏心庶子的爹,廖云自幼也受过不少委屈。廖云之妻,是其母特意选的娘家表侄女,为的就是跟婆婆打擂台。于是她在两层婆婆和山寨婆婆之间夹着,苦逼的无以复加,早早就憋屈死了。可以说廖云这辈子,真是穷的只剩下钱了。原本该是千娇百宠说一不二的长房长孙,闹到最后尽给亲爹擦屁股,又多年来长途跋涉的做生意,廖娘子每每看到这个长子就觉得万分心疼。虽然她也年纪大了,喜欢儿孙满堂,但作为一个还算讲理的老人家,觉得儿子过的好更重要。日常里便是廖云在家,也把他赶出来消散消散。廖云便从善如流的跟燕绥腻歪到一块了。

周幸没兴趣打搅那一对老鸳鸯,索性百日连二楼都不上去。只在一楼看铺子研究吃食。正月里生意不好,心思全都花在做东西上,不出正月便肥了一圈,吓的她赶紧把家伙丢开。怪道厨师都肥嘟嘟的,合著都是试吃闹的!

正月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燕绥把设计图画完。没有钢筋混凝土的时代,房子最好不要盖的太高。这时候人工挺便宜,可是房子大了维护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居住面积设计的并不是很大,只有客厅兼起居室比较宽广一点,很有现代的特征。

谢家的房子前后门都临街。北面的街道大一点,正好做店铺。南面的更加像巷子,朝向也好,便做了住宅。东京人口十分密集,什么妖怪房子都有,燕绥的这个在周幸眼中看起来巨日本化的房子夹在东京城里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北面的店铺没什么好说的,传统的一楼店铺,二楼住宅兼仓库。比较不同的是有个类似三楼的地方。其实这是作为隔热层的阁楼,层高目测不到两米。因为预计以后要做羽绒服生意,这里便牵了密密麻麻的绳子,便于以后挂晾晒羽绒的多层吊篮。阁楼没有修墙,而是大面积的推拉挡雨门。下雨或者冬天自然可以关起来,但天气好的时候全部推开,就是天然的晾晒场,还不怕雨天。角落里还设计了一个全石头的屋子,作为储粮的仓库,可以很有效的防老鼠,而且还相对干燥。

阁楼上的顶层楼板居然是平的!周幸很不确定的问:“这防水不?没有瓦片真的可以吗?”

燕绥无奈的道:“你见过哪个贵族的陵墓漏水的!?”

廖云默,你打比喻的地方也太不吉利了!

“可是石头不是有缝么?就算是用类似椽木的结构卡起来,也会漏水吧?”

“糯米灰泥啊!不然你倒是告诉我,城里怎么找一个这么大的场地给你晒鹅毛?还可以轻易的收进阁楼仓库的?”

“…”

廖云忙笑道:“便是真的漏雨,我们铺基层油布就好了。”

周幸狂晕:“屋子顶扑油布!你真好想法!太阳一晒那气味…”

“那就这样!”廖云道:“修个油布屋顶,可以折叠起来的那种。你们见过辽国人的帐篷么?只下雨的时候撑起来。”

燕绥怒道:“一定不会漏水!!”

廖云干笑:“不是漏水的缘故,你想啊,晒了那么多鹅毛,要是突然下雨,一点点的往回收多困难啊。不如弄个顶棚是吧!”

燕绥一翻白眼:“阁楼就是为了这个设置的!行了行了,你别裹乱。一边去。”

“那就试一试吧!”周幸觉得,有个平台肯定方便,万一真的漏雨,就直接在上面加个瓦背呗。欣然同意了燕绥的设计。

周幸继续翻着设计图,房子并不大,两层楼四房两厅的格局,就算三代人的话怎么都够拉。何况貌似还设计了可以移动的隔墙,万一人多还可以隔多几间出来,很不错。园子也不大,挺袖珍的。园子下面还有地下室的空间,因为花园不需要承重,但是没有花园又觉得不好,便预计把房子往地下修。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在室外,这样地下室就有采光。空出来的放置楼梯的洞上搭上双向的紫藤花架,又是一道风景。

花园四周都有回廊连接,如果是雨天,一进入大门就可以把伞收起来了。大门两侧设计了两排狭长的房子。西边是有小床的传达室,东边是放置雨伞雨衣雨靴的衣帽间兼放置打扫物品的杂物间。

周幸看完便道:“我们的屋子东西两边都是别人的住宅,守着南北方向,如果能有一个气口直通南北才凉快。”说着指着大门道:“这里,可以加一层门。我听说南方有这种建筑,横着的木栅栏,防盗性也很好,把大门打开,留着防盗的木栅栏,又通风又不怕人进来。”貌似…是在公司组织旅游的时候在什么古民居看到的,想来现在的技术应该做的到!

廖云点头道:“这个想法好。按燕绥的图来说,南北朝向的房子挺浪费的。”

燕绥道:“索性主屋也开一道门,那边店面也留一个巷子。装上幸幸说的木栅栏。这样夏天一打开,整个屋子都通风了!”

周幸拍手笑道:“又来,正好分割了果子铺和衣裳铺,最好是两个铺子都邻着风道开窗,夏天才凉快呢!”

燕绥笑道:“照你的说法,索性铺子那边的风道上也不用盖屋顶了,干脆留出来,夹巷风才最大!”

“这个好!”周幸叹道:“东京什么都好,就是夏天难熬。自家既然有这么大的地,若能解决炎热问题才是最好的!”

燕绥笑道:“到时候只把两边风道装上木栅栏,不是你听说的横的那种。我倒是知道竖着的,密一点也通风,还可以遮挡行人的视线。”

“那还不如阁楼上装着,夏天就跑阁楼上睡觉最凉快!”

燕绥忙添上这一条:“这个不错!阁楼专留一块地出来消暑才好!”

周幸越说越来劲:“我们家有井的,不如竟装上一个滑轮,可以轻松的吊水桶上去。定滑轮,不定滑轮,姑姑你还记得么?”

“啊!”燕绥大叫起来:“你还记得那个!好啊好啊!我也记得,装多少个滑轮,一个女孩子可以拉起一头牛对吧?”

周幸猛点头,初中课本还是高中课本上有学的,她印象极深刻啊!

燕绥笑道:“这样二楼用水也方便拉。沿着墙钉一排来,阁楼、楼顶都可以。中秋上楼顶上月时,直接吊上谁来泡茶,那才是享受呢。”

“而且我们家的楼层比常人的还要高,”周幸指着阁楼道:“普通人家没有这一层,我们一定比他们会高一点的。正好楼顶可以随便上去,做一个大大招牌钉在楼顶上,老远就能看见了。”

“对!招牌架子不要搭在最外头,略留点空间。方便每年上漆,这样就可以一直那么扎眼了!”燕绥道:“我要设计一个最扎眼的招牌!”

预备

廖云看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无语了,果然女人都对收拾屋子有一种天生的狂热。他基本插不上话来。二女讨论完大方向,又开始讨论细节。廖云更晕了,花瓶摆在哪里,要不要这个时候就考虑啊?看来再彪悍的女人,心里想的也跟男人是两个极端。看着燕绥先画好的设计图上密密麻麻的写上各种注解笑道:“你要重新画一份了,不然别人可看不懂。”

燕绥笑道:“自然。”

说来燕绥的设计图也画的相当好,一格一格的都按照实际比例缩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工匠学过。按照廖云原本的想法,是直接请一个在建筑上有研究的文人来的。但目前看来这个想法是讨不了燕绥的欢心了,比起名家设计,她们娘俩个更喜欢自己上啊!不过看她们两个连楼梯下面都要用来打柜子,就知道文人的手笔一定不符合她们的喜好。大男人哪里想得到这些!?再细致的也不行。这么看来搞房子设计的还非得女人才行,她们成天在家里打转,最了解怎样才方便了。而且男主外女主内,房子大部分时间是女人在用,男人么,每天能按时回家吃饭睡觉都了不起了,所以她们自己能做主就最好了。

燕绥广泛收集了一圈意见后,再次修改设计图。北宋时工匠技术已经很好,各色工具都不用她们“发明”,使起来超顺手的。又有大的底子在,这次的出图时间还挺快的。廖云原本以为拿着这个设计图就可以开工了,不想燕绥竟不干!?她指着设计图道:“我没空日日盯在现场,谁知道工匠会不会会错意?他们统共识字的都没几个。”

廖云问道:“那你想如何?”

燕绥一脸贼笑的看着周幸,周幸冷汗直下:“你干什么!?”

燕绥捂嘴笑:“我们直接做个模型出来吧!买些硬纸和软木来,拼装一下。原原本本的做出来,再不怕人看不懂了!”

周幸泪流满面,这不就是满大街都有卖过的纸模吗?她记得那玩意才出来的死贵死贵的!果然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是太讨厌了!

燕绥又拉着廖云的袖子道:“我日间要上课,有些劈啊砍啊要木头的,就交给你啦。你和幸幸一块做出来吧!”

廖云叹气:“真真全天下再没谁有你这么能使唤人的了!”

周幸同仇敌忾:“就是!”

“罢了罢了,横竖我闲着也是闲着。”廖云无奈的道:“得亏我不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不然这活还干不了。”

周幸奇道:“这有什么干不了的?不就是厚纸板一层层贴起来么?我们女人家都能做。”

“不用做木头的么?”

“你会木匠活?”

廖云点头:“会啊,不过学的不好。”

周幸疯掉:“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会!?”

“半道上马车坏了怎么办?箱子散了怎么办?”廖云笑道:“我难道还带个木匠上路?伙计里自然有会的,我也就学了几手。时间不等人,多一个人修补速度当然要快很多。”

“这么辛苦啊!”周幸完全没想到做大商人还得会木匠活。

“要么怎么说士农工商呢?”廖云道:“不这么风餐露宿,背井离乡的,也不是最贱的人了。”

周幸笑骂:“呸!你比纯种田的都不知道潇洒多少,还士农工商呢。”

“也就这几年吧!年轻的时候真不比农民好到哪里去。就是钱多一点。那又有什么用?那么远的路,再好的马车也颠的慌。一走一年半载,回来儿子都不认识我了。讨生活不容易呀。”

燕绥笑道:“果然还是做官最容易!”

“做官的资格难!”廖云道:“我一看那什么之乎者也就头晕。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这辈子只能当劳力者了。”

“太假了!”周幸吐槽。

燕绥直接就不接这茬,只道:“既如此就更好了,你给我造个木头的出来吧!”

廖云笑道:“试试吧,最好是幸幸做纸的,我做一点必要的木头配件,两相结合。不然那么薄的木片,等我这个生手做得来,谢家的小大郎都能打酱油了。”

就这样,怀孕的周幸找到了新活。廖云也因此成功成为好又多的常驻人口,陈五娘的屋彻底姓了廖。廖云年纪大了犯懒,便逮了阿狗来教。不想阿狗挺聪明的,上手还挺快。阿娟也来凑热闹,小女孩想象力也很丰富,庭院真的就用泥土来做,还挺像那么回事。做模型的活儿,彻底沦为几个人的玩具,两个大人并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只差没废寝忘食。玩的实在太高兴,以至于一个月后把模型做完时,四个人都觉得很不舍。周幸眼珠一转,叫廖云和阿狗按照标准建材做了小积木来,几个人围在桌子边各种拆装,估计不出两个月,就能培养一群业余建筑设计师了。

燕绥知道后,笑道:“这可了不得,胎教啊!日后我们大郎莫不是专给人修房子的?”

阿娟道:“那要给官家修房子才好呢。”

“才不做官家生意呢!”廖云道:“我幼年时,翁翁拿《卖炭翁》当反面教材来着。”

燕绥捂嘴笑道:“真有这么黑?”

“入官家的东西,就是个无底洞。谁敢跟他们做生意?除非是皇亲国戚的铺子,你赚我赚大家赚。小老百姓可惹不起他们。”廖云道:“我家一大半的钱都是替他们赚的,自己赚的一小部分还得喂饱了官人们。也是茶叶利润实在大,你们小本生意有多远躲多远。”

“太黑暗了!”周幸狂汗:“果然树大招风,我们还是做小生意吧。”

“我们官家还算厚道了。”廖云内心默默的补一句,仅限于对文人。

“那以后我们去内城做生意,要不要给当官的交保护费?”

廖云喷笑:“你这词用的真贴切!怎么想的呀?”

“…”

廖云指着燕绥笑道:“你问问她,要不要交。”

燕绥无比淡定的说:“不收了保护费来,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

“那我们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