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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素拍了拍慕苒的肩膀,忽然有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靳羽一直没醒,靳衍痕将靳羽抱到山洞里,让永穆族的人好好照顾她,之后该怎么办,他得回去和燕甯、辰儿好好讨论一下。

天已经黑透了,几千精兵还在原地待命,穆沧可不会留他们下来住一晚,事情谈完,将白金八卦盘丢给顾云,她立刻就下了逐客令。

好在顾云他们也不惧怕夜间的森林,一行人带着八千精兵,浩浩荡荡地往西北军营走去。

离开永穆族,没有了青蛇的威慑,憋了半天的芭蕉终于忍不住从布袋爬了出去,窜进夙素的衣襟里。芭蕉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一个劲地蹭,两只尖尖的小耳朵磨着夙素的脖子,痒痒的,惹得她咯咯地笑。

下一秒,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毫不留情地拎着芭蕉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我说过不许抱它。”

芭蕉显然经验丰富,四只小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地抓住素素的衣襟和头发,墨渊怕扯疼夙素,也不敢强行把芭蕉扔出去,只能拎着它吊在夙素胸前,就是不让它往里钻。

夙素也不去救可怜巴巴地看着它的芭蕉,任由它这么吊着,她故作苦恼地叹道:“它是公的嘛,我知道啦。可是一直憋在袋子里,芭蕉都要憋坏了,这里是森林不是雪地,我怕把它放地上,它跟不上我们,会出意外,要不,你帮我抱吧。”

这次换夙素可怜巴巴看着墨渊,墨渊嫌弃地看了芭蕉一眼,芭蕉也鄙视地看了一眼他平坦硬邦邦的胸部,眼中的嫌弃比他更浓烈。墨渊的脸色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抓住它的爪子强行将它抓过来,根本没让它有钻衣襟的机会,一只手托着它的腹部,一只大手按住它的颈脖和脊背,把它死死地扣在两只手中间。

这个姿势实在算不得舒服,芭蕉拼命地挣扎,可惜身体被镇压,四条短腿刨得再用力,也没一点用处。一会之后,它终于累了,生无可恋乖乖趴在墨渊手心上,也不知它是受虐体质还是真的觉得这个姿势挺舒服,居然享受地哼哼了两声,墨渊的脸更黑了。

“哈哈哈。”夙素在一旁哈哈大笑,一手挽着墨渊的胳膊,一手戳戳芭蕉的脑袋,心情非常的美好。

那边两个人一路上嘻嘻哈哈打情骂俏,这边这对也不消停。

墨渊和芭蕉不对盘,靳衍痕显然是和生孩子这个话题杠上了。

“辰儿,以后我们先一个儿子,再生女儿,你说好不好?这样哥哥就可以保护好妹妹,不会被人欺负。”

楼辰不理他,他也丝毫没被打击到,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或者生三个儿子,再生女儿,等我们老了还有这么多哥哥护着她,咱们也能放心。”话才刚说完,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摇头说道:“不不不,不好,还是先生女儿,这样就没有臭小子和我争女儿啦。等女儿大了,再生几个儿子,我们老了以后,就让弟弟好好照顾姐姐,恩,这个最好!”

某人对自己的决定非常满意,仿佛下一刻就能有个女儿似的,楼辰实在看不下去,抬手朝他的脑袋用力地拍了一下。

“嘶!”靳衍痕一把抓住楼辰的手,一边翻开她的掌心查看,一边说道:“辰儿,你怎么可以打我的头,万一伤了手怎么办?!快给我看看红了没有,我帮你吹吹。”说完装模作样地吹了两下,就紧紧抓着人家的手,死也不松开了。

“……”

一群人都无语了,这脸皮怕是比西北大营的营墙还要厚吧!

燕甯默默看着前面两对,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为阿辰和夙素找到了心中所爱而开心,同时又伴随着莫名的失落,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那一瞬间的情绪低落,也没能逃过楼曦的眼睛。

“怎么了?”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燕甯扭头看去,入眼便是一袭白衣的儒雅公子。说起来她也挺佩服楼曦的,不管去哪都一身白衣,他还总能保持那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揉了揉太阳穴,她随口回道:“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

“累了就什么都别想了,哥哥会照顾你的。”楼曦抬起手,准备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顶,下一刻,只听到“啪”地一声,他的手就被燕甯毫不留情地拍开了。

这人从小就这毛病,总想当她哥哥,打都打不怕,燕甯白了他一眼,“滚!我才是你姐姐!”

燕甯的精神终于不再萎靡,楼曦笑了笑,如她所愿的“滚”了。

一行人回到西北军营的时候,已过子夜,在森林里待了一天,所有人都累得了,顾云也没多训话,让他们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未离将燕甯送到大营外,并没打算进去,准备看着燕甯进去之后就回永穆族。燕甯劝他留下,明日再走,未离没答应,她也没办法。

“你路上小心些。”嘱咐完他,刚转身要走,未离忽然又叫住了她。

燕甯疑惑地看着他,未离墨色的眼眸中,蕴藏着她看不懂的心绪,半晌后,他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庄逐言。”

燕甯心头猛地一跳,不知道怎么回答。

未离沉默片刻,清冷的嗓音没有什么情绪地说道:“我明天回一趟纵横商行,让他们打听一下西瑜的消息。”

她双眸微睁,满眼的惊讶,她以为未离就算不会责怪她心里放不下庄逐言,也一定会对她失望,不可能还帮她打探庄逐言的消息。然而她看了又看,并没有在那张清冷漠然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地敷衍。

她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出了“谢谢”两个字。

燕甯终究没有拒绝未离,她确实很担心庄逐言,已经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怕现在不问,以后会得到一个她承受不起的答案。

未离点了点头,未做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燕甯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她几时有过这样长吁短叹满心纠结的时候?

燕甯恨恨地想,庄逐言果然是只祸害人的妖孽!

算了,等查清楚他的近况,确定他平安之后,就再不要想这个人了!

第九十章任性

翌日,辰时

燕甯一向是个干脆爽快的人,纠结也不会太久,既然确定了要打探庄逐言的消息,那就一定要探得清清楚楚。

西北军派了三千精兵去护送庄逐言,至今还未回来,他们肯定有特殊的传递信息的渠道,西北军驻扎西北,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监视西瑜。燕甯认为,章将军知道的消息,应该比纵横商行的人要精确详实。还有九天他们就要离开西北,燕甯必须尽快弄清楚庄逐言的情况。于是今日一早,刚过辰时,燕甯就到议事楼等着了。

章危和苏之函刚走近议事楼,守在门外的小将立刻迎了上来,凑到章危耳朵边上告诉他,公主殿下辰时就来了议事楼,已经在里面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章危心里咯噔了一下,公主才刚被救回来就过来找他,不会是兴师问罪吧!章危心下忐忑脸上却还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苏之函敏锐地发现,将军的脚步明显比之前迈得快了许多。

燕甯就坐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两人一走进来她就看到了,她是公主身份贵重,自然不好起身相迎,只能微微点了点头,笑道:“章将军,苏都尉。”

两人没想到公主竟就这般坐在门边堵人,两人连忙揖手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两位免礼,都坐下说话吧。我说过军营之中,各位将军不必客气。”燕甯话语温和,完全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章危和苏之函都轻舒了一口气。

公主就坐在门边,章危也不好走到主位上坐下,好在都是军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公主身边,章危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庆幸地说道:“公主,你平安归来实在是太好了。”

燕甯想到章危那八百里加急直达圣听的奏报,脸有些红,她没想给别人惹麻烦,结果却惹出了一个大麻烦。以她爹的脾气,章将军怕是要受罚了。燕甯抱歉地笑了笑,说道:“这次的事,都是我太过自信,预估失败,才让穆沧有机可乘,害得将军无辜受累,回去后,我会和父皇解释,不会让将军和西北军因我受罚。”

章危连忙摆手,“公主说得哪里话,没有保护好公主,本就是失职,皇上责罚实属应当。”

也不知道皇上和清妃娘娘是怎么养公主的,都宠成那样了,也没把人宠坏,公主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弄到他都不好意思了。最重要的是,因为公主失踪,他还见到了夙夫人,那可是他的偶像!这几日都可以近距离的看到她,还可以向她请教练兵之法,别提多幸福了,就算皇上罚他三年俸禄也值了。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公主呢!章危心潮澎湃,却要死死憋着不能说出来,也是挺难受的。

章将军的脸色有些红,燕甯只当他不习惯接受来自皇族的歉意,没再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问出了今日来此的最终目的,“我今日来,是想向将军打听一下西瑜的事。”

章危了然,正色道:“三千精兵半个月前已经将庄煜送回了西瑜的都城,按照公主的吩咐,并未插手西瑜之事。我让余副将不必急着赶回来,暗中观察朝廷的局势,几日前,余副将传回消息,庄逐言回到都城时候,皇宫已经被三皇子庄璟控制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日庄逐言还是进了宫。他进宫之后,整个皇宫立刻戒严,尤其是内宫,被皇城禁卫军团团围住,十日过去了,内宫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没有一点消息都传不出。目前都城内人人自危,很多大臣也被软禁在宫中,皇城外,支持庄逐言的楚家军和依附三皇子的镇南军分庭对抗,这些日子,两军打了好几仗了,暂时胜负难分,谁也进不去都城。现在只怕正是紧要的关头,所以内宫戒备森严,谁也探不到消息。”

章危一边说,一边贯彻着燕甯的神色,她只是沉默的听着,眉头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危朝苏之函使了个眼色,苏之函无法,只得小心翼翼地叫道:“公主?”

燕甯猛然回过神来,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苏之函担忧的眼。

苏之函以为她已经担心得六神无主了,连忙劝慰道:“庄煜性格坚韧,在西瑜也筹谋多年,他若是没有把握,肯定不会自投罗网,公主不必太过担心。”

燕甯自然是担心,但她也认同苏之函的说法,庄逐言若没有把握,肯定不会入宫,从他进了宫中,内宫立刻戒严这一点来看,宫中的禁卫军或许并未完全倒向庄璟,不然的话,庄璟直接控制内宫,找出玉玺,写好传位诏书,再把皇帝杀了,直接称帝就行了。

庄逐言在内宫的势力应该不弱,已经十天了,宫里不可能相安无事,如今胜负应该已有分晓,按兵不动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能力完全解决另一方的势力,需要时间部署而已。

燕甯正分析着庄逐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没心思和两人多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这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两人连忙起身相送,看着那道殷红纤瘦的身影慢慢走远,脚步不复往日轻盈,透着一股沉郁的味道,章危拍拍苏之函的肩膀,郁闷地问道:“公主和那个庄煜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第一见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就已经非常熟了,有说有笑,那时便觉得二人感情很好。”苏之函回忆两人在翡翠时的互动,眉头越拧越紧,叹道:“公主如此关心在乎庄煜,怕是已经情根深种了。”

章危叹了口气,“皇上不会答应让公主嫁到西瑜,庄逐言也不可能为了公主放弃追逐了多年的皇位,这两人根本没戏。”

苏之函点了点头,两人都为燕甯惋惜不已,这么好的公主,怎么就遇上这事了呢?可怜的公主殿下。

前一刻两人还在摇头叹息,下一刻章危忽然跳了起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之函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小型日晷,回道:“刚过辰时三刻。”

章危脸色大变,赶紧往门外跑去,像被火烧着了屁股似的,苏之函不明所以地问道:“将军你去哪?”

章危理都没理他,一下就跑得没影了,苏之函好奇不已,将门外的小将叫进来询问了一番,听完小将的话,他的脸都僵硬扭曲了。

小将说:“夙夫人昨日答应将军,今日巳时在演武场教授西北军近身攻击敌人之法。”

“……”初春的夜晚虽没用隆冬时节那般寒冷,但夜风吹在身上,还是让人直打哆嗦。

守营门的小将紧了紧身上的盔甲,歪着头打量着高耸的墙头上那抹红影,完全想不通,这大晚上的,冷风咻咻,公主殿下不回房睡觉,跑到墙头上去干嘛,难道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

小将心里腹诽着,眼睛却总是忍不住让上看。月光下,红衣墨发被风吹得飘飘欲仙,小将不懂得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好看。

子时刚过,守卫的将士正准备换岗,小将打算再偷看一眼,却发现,公主殿下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黑影。

“你来了,有消息吗?”燕甯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未离坐下,反反复复思考了一整天,仅有的那点消息并不够她分析出庄逐言此刻的安危,在屋里闷得慌,她干脆到墙头来等未离。

未离看了一眼她身上并不厚实的衣衫,眉头微皱,“楚家军和镇西军将都城围起来了,目前互不相让,互相牵制。皇宫戒严,内宫被彻底封锁,楚家这些年被打压得厉害,手中的兵越来越少,他们就开始致力于控制都城,目前来看,整个都城应该是掌握在庄逐言手里,不过据说镇守西面的胡将军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正赶往皇城清君侧,若是这只军队到了,庄逐言有可能低挡不住。”

燕甯越听越心惊,未离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所得到的消息比章将军知道的更多,更详尽,纵横商行的力量不可小觑。

听到皇城掌控在庄逐言手里,燕甯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下来了。现在之所以没有消息,应该是庄逐言正在布局吧,只是那二十万大军还是有些棘手,即使胡将军有可能虚张声势多报了些人数,却也不会少于十万,不知道他能不能解决。

“我知道了。”燕甯点了点头,未离不是喜欢吊人胃口的人,该说的他肯定已经说了,她也不再追问,转而问道:“靳前辈怎么样?”母亲二字,她是不会叫的,直呼其名好似也不太尊重,想来想去,燕甯便用“前辈”二字代替了。

“还好,今日都没有戴面具,只是坐在山洞里发呆。”

“我姨母医术很好,我想让她给靳前辈治疗一段时间。靳衍痕应该会跟着阿辰留在焕阳城,有他在,靳前辈应该能好好地配合治疗。在这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墨家,等我们处理好八卦盘的事,再给你送消息,到时你就带她到焕阳城来找我。”

“我陪你去。”

燕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他想陪她去墨家,燕甯笑了笑,说道:“不用,我和小姨他们一块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陪你去。”

未离又说了一遍,还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似乎这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语调没有多大起伏,其中的坚持和执拗已经足够让燕甯感受到。

就算她不同意,他也会偷偷跟去吧,以他隐匿的功夫,只怕到时候自己还傻乎乎地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呢。燕甯没办法,只能妥协,“好吧。”

燕甯觉得,未离对她的好,实在是太纯粹了,是那种完全无私的爱,这是家人之间才会存在的吧,燕甯看着未离的眼微微发亮,问道:“未离,你今年多大了,生辰是什么时候?”

未离思索片刻,回道:“十八。师父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是腊月初五。”

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只能以被捡回来那日作为生辰之日吗?母亲说她是腊月十九生的,那天应该并不是她真正的生辰吧,她倒没有什么遗憾,腊月十九是她成为母亲女儿的日子,那就是新生的日子,自然是她的生辰。

燕甯笑道:“我的生辰是腊月十九,你比我大。知道吗?我们一起来佩城的路上,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哥哥。”

未离惊讶地看着她,燕甯耸了耸肩,笑道:“父亲子嗣不多,我很少进宫,和宫里的皇子公主都不熟悉,我一直想要一个能够陪伴我,保护我的哥哥,你……愿意做我哥哥吗?”

营墙脚下,听说燕甯在墙头坐了两个时辰,匆匆赶来的楼曦忽然觉得略心塞。自己陪伴她长大,保护她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见她让自己作他哥哥呢?!

楼曦不明白,在燕甯心中,他是能干又温柔的弟弟,弟弟就是弟弟,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哥哥,所以说出生年、月、日都很重要,早出生几天就是了不起。

“哥哥……”未离怔了一下,他没有亲人,只有师父,师父和他并不亲近,他陪伴最多的人,其实是燕甯,虽然她并不知道。每次看到燕甯和楼曦他们待在一起聊天说笑的时候,他心底深处是羡慕的。

做了她的哥哥,应该是可以一辈子保护她,不让人欺负她了吧,未离觉得这样也很好,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燕甯也笑了,伸了伸坐得有些僵的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嗯,天冷,你也早点回去。”未离起身,跳下墙头之前,忽然又停了下来,迟疑片刻,低声说道:“妹妹早点睡。”

妹妹两个字叫地有些磕巴,只有未离知道,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竟莫名地觉得幸福。

未离睁着一双墨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燕甯莞尔,“好,哥哥。”

得了她的回应,未离心有很是愉悦,破天荒地对燕甯露齿一笑。

楼曦默默地看着两人互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两人还真是一对活宝,把一段明明可以发展暧昧的关系,硬生生地拧成了兄妹情。

庄逐言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个强大的情敌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阿甯自己解决掉了。

未离刚走,身边又多了一个人,燕甯白了楼曦一眼,“你来干嘛?”

楼曦漫不经心地回道:“赏月。”

燕甯撇了撇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特意来找她就直说嘛,总是喜欢装模作样,那些人还说这叫什么公子如玉,温润清雅。

两人又在墙头吹了一刻钟冷风,就在燕甯受不了准备问他要干嘛的时候,就听到那人低声问道:“你想帮他?”

燕甯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阿曦才刚来西北,她自认没再他们面前提起庄逐言吧。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楼曦一点也不恼,手撑着膝盖,侧头看她,笑道:“我只问你一句,若是因为这次你没有帮他,他死了,你会难过后悔吗?”

燕甯认真地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会。”

“那你还想这么多干什么,帮他夺了那西瑜的皇位便是。”

“可是……”燕甯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毕竟是西瑜国的内政,我贸然插手,坏了两国邦交的规矩,朝臣们会怎么看?其他国家的人又会怎么看?父亲已经够宠我了,我不能那么任性,给他惹麻烦。”

楼曦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中透着愉悦,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燕甯怒道:“你笑什么?”

“笑你傻。”

“……”

楼曦夸张地叹了一起,说道:“你是我穹岳最尊贵的公主,莫说只是要相助一个皇子夺位,就算是要拿下西瑜,让它成为穹岳的附属国,也非难事。你的这些小纠结还是莫要让皇上知道的好,不然他怕是要生气的,千娇万宠这么多年,竟宠出个胆小鬼来。”

燕甯不服气地瞪着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才不是胆小鬼,我只是……”

“燕甯。”

燕甯还没说完,就被楼曦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而惊讶地住了嘴。

阿曦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燕甯奇怪地看向他,月色下,一身白衣的青年遥望着远方,总是温润带笑的眼睛微微眯着,刹那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白衣公子不再清雅温润,

“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的天下。你还未真正明白‘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人,不是不可以任性,而是要有资本才能任性,世事就是如此的不公平。你是穹岳的公主,今日不过是一件小事,你都如此瞻前顾后,纠结难断,若来日遇到生死攸关,国将危难之时,你又怎么拿得出公主的威势和气魄。”

阿甯从小在宫外长大,少了后宫倾轧,争宠夺利,让她长成了一个耿直善良,温情高雅的姑娘,这自然是好事,但她毕竟是公主,皇上护不了她一生,皇上将很多东西给了她,她却还不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到底是什么。阿甯终究还是太天真,需要成长。

这样看来,庄逐言也算是良配,阿甯不懂的东西,他早就玩得炉火纯青,当然,前提是他对阿甯是真心的。

燕甯怔怔地看着楼曦,心怦怦直跳,这一刻,楼羲展现出来的霸气,竟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此刻的他,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名帝王,夜色下,燕甯只觉得眼前的人,眉目间,与燕弘添是那般相像。

她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阿曦三元及第的那一年,她曾偷听到茯苓姑姑和明泽叔的对话,说若非当年的事,阿曦必定又是一位盛世名君。当年她有些懵懂,阿曦怎么可能为君呢?最多是良臣。然而现在她的身份揭晓,她才明白茯苓姑姑那句话的意思,阿曦可能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

燕甯捂了捂胸口,感觉闷闷的,她心疼阿曦,以他的心胸气度,谋略才情,本应该成为下一个威震天下的君王,然而现在却因为身份的问题,与大位无缘。

燕甯低垂着头,身体还微微地颤抖,呼吸也比平日重了几分,楼曦怕自己语气重了,让她心里难受,叹了口气,柔声说道:“行了,别想了,早点睡,明日一早,我陪你去找小姨,咱们商量商量,总有办法可以既能推他上皇位,也不让穹岳落人口实。好不好?”

燕甯紧了紧双拳,没能控制住心中汹涌而来的情绪,忍不住低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儿,那么当年母亲肚子里那个孩子又是谁?”

楼曦的脸色一沉,墨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双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燕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楼曦,让她忍不住畏缩,肩膀被他稳稳握着,燕甯动弹不得。

“阿甯,你要记住,无论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现在就是穹岳的公主,而那个孩子,也有自己的身份,如此,便是最好。你懂吗?”

刻意压得极低的嗓音少了平日的温柔,他说得又慢又重,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她心里一般。燕甯愣愣地点头,“嗯。”

楼曦放松了力道,揉了揉燕甯僵硬的肩膀,轻声说道:“好了,去睡吧。”

他手劲温柔,笑容温暖,此刻的他,是她熟悉的那个楼曦。

燕甯忽然觉得自己想岔了,皇位虽然诱人,却并非人人都爱,阿曦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成为“楼曦”是他的选择,那便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了,少了一位盛世名君,却多了一名股肱良臣其实也不错。

燕甯释怀了,微微一笑,上前抱了抱楼曦,手还顺势的揉了揉他的长发,笑道:“晚安,弟弟。”说完之后,殷红的身影飘然落下墙头,飞快地跑了。

楼曦微怔,好笑地摇了摇头。

第九十一章我回来了(上)

西瑜皇宫

初春的早晨,空气中本应该带着泥土的芬芳,然而太和殿前,提着水桶刷洗地砖上血迹的宫女和太监的鼻子里只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所有人都低着头拼命地刷,动作不敢太大,怕惊动了玉阶之上的男子。

一个年纪最小的宫女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淡金色锦袍,头戴紫金白玉发冠,身材颀长高挑,他容颜俊朗,任何人站在他身边,都黯然失色。虽然此刻他眼眶下有些淡淡的青黑色痕迹,眼底有着藏不住的疲惫,也依旧未能折损他半分气度风华。

他微微抬头看向远方,神情冷峻,小宫女看得太出神了,手里的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引来男子随意的一瞥。只这一眼,就吓得小宫女连忙趴伏在地上,不敢再看,刚才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死掉。

他身后站着两名男子,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出头,两人皆穿着一身铠甲,手握长剑,细看之下,两人长得还有几分相像。

楚将军在庄逐言身后站了快一刻钟了,前面的人还是盯着天边的朝霞,一句话也不说。他剑眉微蹙,忍不住说道:“殿下,宫中余孽已经清理干净了,臣已查明,胡子奇手下只有八万人却谎称二十万,其中三万还是沿途召收的一些流民,全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楚烽已经带领五万楚家军前去围剿,不出一月必定将他们全数剿灭。”

良久,才听到那人低沉的嗓音淡淡地说道:“舅舅辛苦了。”

楚将军爽朗地一笑,“这是臣应当做的,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准备殿下登基的事了。”

“不急……”

庄逐言的声音很轻,轻得都快被风吹散了。楚将军很是不解,不急?筹谋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怎么能不急呢?说起来,殿下这次回来,和以往确有些不同,虽然依旧运筹帷幄志勇双全,但总给人兴致缺缺心不在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楚将军略感不安,连忙劝道:“皇上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御医说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这次朝堂动荡,空出了很多官职,殿下正好安排整顿一番。登基乃大事,该准备的东西很多,怎么能不急?”

“朝堂上的事,可以着手去办,新的官员,孤已经拟好了。明日解开宫禁,拟一张圣旨,让皇上过目,没问题就发下去。孤说不急,是说孤称帝的之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