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歌没有回头看翠儿,只坐在椅上大口的喘着气,等缓过劲儿来,目光落在翠儿身上,厌弃一闪而过,道:“给我娘送个信,叫她们去国公府探望宁熹时告诉我一声,我也要去看看我那表侄女。”

翠儿答应着,转过身却撇撇嘴。在翠儿看来,这位主子也是个没眼色的,白家早就瞧不上这个做妾的女儿了,不远不近的待着也不过是想着多条路罢了。结果呢,这位主子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还要去国公府拜访,一个做妾的表姑娘,算什么正经亲戚!

白家是宋家二夫人的娘家,虽然有白夜歌这么一层,白氏又一直在做蠢事,但两家毕竟是正经亲戚,宁熹生下孩子,白家也上门道贺,不过听说白夜歌跟白家夫人柯氏一起过来时,还是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白夜歌作为白氏的内侄女,虽然宋缜一直没正式见过她,但国公府,白夜歌是十分熟悉的,幼时还在国公府小住过,跟宋绵更是十分要好的姐妹,一直到白夜歌与宋缜定亲,白夜歌年纪也大了,才不常往国公府走动。即便如此,白夜歌走在国公府里依然觉得十分熟悉,毕竟她曾在这里住了十年,不说一草一木都熟悉,至少大格局她是了然于胸的。

白明珠瞥见姐姐眼中闪过的情绪,不屑的撇撇嘴,这个时候跑来怀念,早干什么去了!若不是这个姐姐故意搞砸了亲事,如今坐着世子夫人位置的不就是她?退婚也就罢了,退了婚居然上赶着做妾,搞得闺秀相聚时那不对头的都拿这个刺她。

宁熹还在月子里,也没出门迎她们,不过柯氏毕竟是长辈,宁熹也依着规矩同柯氏问好招呼她们坐下。白夜歌走在柯氏后面,看着宁熹屋子里丫鬟婆子伺候着,没有戴首饰,衣饰也简单,看料子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顿时心里嫉恨又涌了上来。她不明白,凭什么同是做宋家媳妇,她家世品貌还比宁熹要好,却活生生被冷落十年,而宁熹,只生得一个女儿,就叫宋家当成个宝一般捧着。

白夜歌那么浓重的怨念,便是宁熹不聪明,也感觉到了,默默地将目光移向白夜歌,道:“夜歌表妹这是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就说一声,都是亲戚,夜歌表妹不必同我客气。”

白夜歌不自在的笑笑,就被旁边的妹妹白明珠掐了一下胳膊,一面控制着表情,一面向宁熹道:“没事,怎么不见表侄女?”

宁熹当然不想让白夜歌见孩子,就刚刚那个怨毒的小表情,宁熹都担心白夜歌偷偷掐女儿的胳膊,只微笑道:“鹿儿睡了,在旁边暖阁呢!”

“小婴儿就是这般,一日里除了吃奶,都在睡呢!”柯氏笑着接口,白氏和宋勇的心思,她多少也能瞧出几分,不过柯氏与白氏不同,她冷眼看着,不说妹婿本事如何,有老国公和老夫人盯着,宋缜又出色,宋勇和柯氏根本没什么前途可言。正因为如此,白氏将白夜歌说给宋缜的时候,柯氏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了,跟没多少情分的小姑子比起来,自然是女儿的前程更重要。谁知自己女儿这么不争气,好好地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不要,非要跑到福王府做个小妾,如今知道后悔了吧!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归来

宁熹点点头,道:“可不是嘛!昨儿个四妹妹过来,变着方儿逗鹿儿开心,结果鹿儿瞧着瞧着就睡着了。”

白夜歌心不在焉的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想是今儿起早了,这会儿有些头疼,想借三表嫂这里歇一歇。”

宁熹还没说话,白明珠便皱起眉头,只觉得今日这个姐姐事格外多,她还想去跟宋绾坐坐呢,白夜歌又头痛了。

白夜歌也不想有人跟了去,见白明珠不悦的模样,心里哼了一声,道:“妹妹不用陪我,我自己歇一歇就好!”

宁熹看了姐妹俩一眼,白夜歌跟白明珠感情不怎么好,姐妹俩自己都能掐起来。不过姐妹俩都想要好名声,所以在外人面前,都是十分要好的模样。白夜歌特意不要白明珠跟着,宁熹便有些怀疑白夜歌想要做什么,吩咐琉璃领白夜歌过去的时候,便朝着琉璃使了个眼色。

白夜歌出去了,宁熹跟柯氏也没什么话聊,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柯氏便起身告辞,说是去看看白氏。宁熹自然十分客气的让人将柯氏母女送出去,没多久,琉璃就回来了,宁熹看了琉璃一眼,道:“怎么?她真的头痛?”

琉璃不敢胡乱评价,毕竟白夜歌虽然是人家小妾,在国公府也算表姑娘呢,只实话实说,“奴婢把白家表姑娘安置在西边的客房了,叫珊瑚在那边守着,若表姑娘有什么需要也不会找不到人。”

宁熹点点头,对琉璃的安排表示满意,白夜歌若是安安分分的睡一觉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小心思,她也不是个傻的,让人随便糊弄。

宁熹身子还虚,招呼了一回客人便有些乏,阿秋和青枝连忙服侍宁熹歇下,几个人便都守在旁边。

宁熹没有睡太久,醒来时天空的太阳并没有移开多远。接过阿秋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宁熹道:“鹿儿呢?还没醒吗?”

听宁熹问起,青枝便去旁边的暖阁,才进门,就看到可怕的一幕,珊瑚正拿着一个软枕,想往鹿儿的脸上盖上去。

“你做什么!”青枝大声一喝,本来就怕得要命的珊瑚手一抖,手里的软枕就掉在地上。鹿儿已经醒了,小家伙不懂刚刚的惊险,倒是被青枝的一声高喝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暖阁就挨着宁熹的屋子,听到青枝的话,再听到女儿的哭声宁熹哪里还坐得住,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加,就赶了过去,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暖阁里年轻男子一把将吓得身体发僵的珊瑚扔了出去,珊瑚可不懂得武功,重重的砸在地上,一时爬都爬不起来。而旁边失职的奶娘连忙将孩子抱起来,试图哄孩子不要哭。

鹿儿出生之后是宁熹亲自喂奶的,宋老夫人对此没有意见,其他人也没什么说的,奶娘就只是负责照顾孩子。大约是这个缘故,鹿儿虽然对奶娘比别人亲近些,但也并没有太多依恋,这会儿受了惊吓,是一点都不买奶娘的账。

宋缜在旁边看着女儿哭得小脸发红,心疼的忍不住责备奶娘:“你是怎么照看孩子的,来,我抱!”说着,就要伸手接孩子。

跟进来的宁熹还在提前见到宋缜的惊喜中,见宋缜要抱孩子,连忙抢先将孩子接过来。鹿儿虽然还小,却喜欢母亲,到了宁熹怀里,往宁熹身上蹭了蹭就安静下来,才长开了些的脸蛋上挂着泪珠,格外惹人怜爱。

没抱到孩子的宋缜委屈的望着宁熹,半点没有别人眼中热血将军的模样,还有些委屈,道:“阿九,我想抱抱鹿儿。”

宁熹扯扯嘴角,夫君千里归来还惦记着女儿她很高兴,但女儿还没满月呢,小婴儿抵抗力差,怎么能让风尘仆仆的父亲抱!

“阿九?”

宁熹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看你现在什么个样子,也不怕吓坏了鹿儿。”

“…”这个宋缜还真没留意过。说起来宋缜毕竟是大家子出身,即便上战场、千里迢迢赶路,也要比别人干净些。当然也仅仅是相对别人而言,这一路上又是汗水、又是尘土的,实在干净不到哪里去,想想香香软软的宝宝,宋缜都有些嫌弃起自己来了,连忙退开了些,道:“我先去沐浴,等会儿再来看鹿儿。”

宋缜风一样出去了,宋嬷嬷就追了过来,连忙将外衣给宁熹披上,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奶奶还在月子里,可不能见了风!”

宁熹连连点头,也没将女儿再交给奶娘直接抱着鹿儿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才问青枝道:“怎么回事?珊瑚想对鹿儿做什么?”

青枝哪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道:“三奶奶,珊瑚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还有那奶娘,就算她没有害小小姐的心,让不安好心的人接近小小姐也是失职!”

宁熹手轻抚着鹿儿的脸颊,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傻乐。宁熹心头一痛,若不是青枝刚好赶过去,结果会怎样,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掐死那奶娘和珊瑚。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用意

宁熹轻拍着女儿,目光落在跪在前面的珊瑚身上,平时有些软糯的声音,也带了一层冰寒,“说,谁指使你的?”

珊瑚沉默着,只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她不说话,宁熹就没法子定罪一般。

她不说,宁熹只哼了一声,道:“不说,便罢了,也不过是发卖出去或者乱棍打死的区别罢了。”

珊瑚身子一缩,宁熹说起来似乎相差不大,作为当事人的珊瑚却一点都不觉得,猛地磕头哭喊道:“三奶奶饶命啊!”

宁熹看了她一眼,“你若是受人指使,那是从犯,鹿儿既然没事,背主的丫鬟发卖了也就是了。可若是你自己所为,蓄意杀人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珊瑚不是白夜歌的人,只是被宋缜贬作粗使丫头之后迟迟得不到重用,心里生了怨言。白夜歌前世一面挣扎一面碌碌无为,今生进了福王府经历了几回起落,早已不是当初的白夜歌,一眼就看出了珊瑚的怨念和不甘,不过稍微挑拨,又威逼利诱,珊瑚便爽快的拿了钱办事。

当然,这丫鬟策反得容易,对白夜歌也没什么忠心或者维护之心,在乱棍打死的威胁下,珊瑚都不用宁熹让人用刑,珊瑚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宁熹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爪子,一抬头,只见宋缜头发还没擦干,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珊瑚和奶娘身上,眼中沉沉的都是怒火,“珊瑚叫赵婆子领出去,至于你,重打三十大板,若是还活着,就发卖出去!”

奶娘不可思议的望着宋缜,明明有主犯和直接动手的人,为什么她处罚最重,宋缜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叫人将她拖出去。

宋缜做了决定,宁熹也没有不同意见,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去。宋缜在宁熹身边坐下,小心的将女儿接了过来,看得出宁熹在自责,劝慰她道:“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

宁熹却无法释怀,若非青枝刚好过去,若非珊瑚手里的只是一个枕头,她失去的就是还没满月的女儿!而白夜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做出那么多小手段,偏偏凭珊瑚的片面之言,还不能将她如何!

宋缜对着女儿笑得春光灿烂,视线离开了女儿粉嫩的小脸轻哼一声,道:“不能定罪又如何?我宋缜想要给你和鹿儿出气,又不是非得叫她伏法认罪!”

宁熹不得不承认宋缜说的对,不过,“大军不是要过几日才能进京吗?”

“嗯,”宋缜点点头,“我提前押送一名重犯进京。”说到这里,宋缜微微勾唇,“你猜,那重犯是什么人?”

宁熹压根没听说过重犯这回事,先前她怀着孩子如今又在坐月子,外面的事顶多给她点父亲和宋缜平安的消息。不过宋缜亲自押送,还特意提前赶回来,这个重犯犯的事肯定不小。

“是白云翳。”宋缜凑近了亲亲女儿的小脸,也没有卖关子。小鹿儿还不会认人,谁挨着她她都乖乖的给人抱,宋缜还当女儿喜欢他,欢喜的摸出一枚小儿巴掌大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挂着鹿儿脖子上,左看右看点点头道:“真好看,不愧是我的掌上明珠!”

白云翳宁熹虽然不熟,还是认得的,正是白夜歌和白明珠的同胞兄长。白家这些年起来的那么快,除了白氏的兄长能力不错加上宋家的提携,便是白云翳这个前途无量的嫡长子的关系。

白云翳今年才二十五,但相比起才名外显的第一才子,白云翳是实打实的才能出众,单单十五岁考中举人,十八岁高中状元就把一大群大才子甩了一条街,更不用说白云翳年纪轻轻外放,做了个县令就大放异彩。也正是因为这份出彩,当今圣上都留意到了这个年轻人,虽没有破格提拔,却将白云翳调到了边关重地做官,可见考验和提拔之意,没想到转眼间,白云翳就成了重犯,被押解进京。

宁熹有些难以置信,“白云翳不是前途一片大好吗?他究竟是为什么做这种通敌叛国的事?”宋缜虽没有明说,但既然跟战事有关,白云翳又在边关做官,除了通敌叛国还能有什么重罪?

宋缜轻哼一声,怕吓到孩子,又连忙换上笑脸,“他一个县令,再是前途无量能做些什么?后面必定是有人的,只不过人家嗅觉灵敏,一察觉出不对,立刻就斩断了胳膊,白云翳自以为聪明,死撑着一个字都不说,却不知一路上若非我可以盯着,早就让人暗杀了不知道多少回!”

宁熹眨眨眼,“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叫他知晓,说不定他又怕又恨之下,就什么都说了?”

宋缜捏了捏宁熹生了孩子手感越发好的脸颊,道:“阿九,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啊!”

“…”没有这么埋汰人的,宁熹伸手要抢孩子,宋缜连忙躲了开,道:“好娘子,你日日看着她、抱着她,我今日才得见,就让我多抱一会儿吧!”

宁熹体力还没恢复,没什么力气跟宋缜闹,瞪了宋缜一眼,便靠着软枕斜躺下来,还有些微微喘气。宋缜瞧着宁熹虚弱的模样,脸上露出心疼的样子,他头一回当爹,抱着女儿光顾着高兴,只留意到宁熹圆润了些的模样,却不曾注意到宁熹的身体还没恢复,刚刚跑了一遭还冒了些虚汗。

“阿九,辛苦你了!是我不好,鹿儿出生我没在旁边不说,还没能安排妥当,叫你担惊受怕。”宋缜挨到宁熹身边,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宁熹搂进怀里。

宁熹靠着宋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到嘴边又调了一回,问道:“那你说,你想拿白云翳做什么?”

第一卷 第八十章 落败

没想到宁熹还惦记着这个,宋缜轻轻一笑,道:“我跟白家其他人都不熟,但白云翳,是打过不少交道了,只是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罢了。你以为白云翳是怎么年少成名的?十五岁考中举人、十八岁高中状元虽然难得,却也谈不上十分了不得,他能得到今上重视,更多是因为政绩卓然。”

说到这里,宋缜停了停,道:“白云翳二十一岁外放平城,平城不是十分富庶的地方,也谈不上穷山恶水,在那一年外放的年轻官员中不显眼,却没人留意到平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我怀疑,那个时候白云翳就跟背后的那一位联系上了,然后理所当然的,白云翳在平城大修道路,又疏浚河道,将平城与洛州之间的运河重新疏通,这样的大工程,没有引起民怨,反而多得了赋税,自然是难得的好政绩,白云翳也因此被今上看重,若没有这一回事情,白云翳仕途必定一片坦途,到时白家自然能更进一步。”

宁熹平城宁熹也知道,宁琤虽然一直没有功名,但读书和习武是从来没有松懈过的,教育儿女也并不拘泥于四书五经或者女戒、列女一类,宁熹不比兄长,史书和地理志也读过几本,原因是宁琤觉得女儿不能到处跑就够可惜了,总要在书本上多了解一点。平城普普通通不扎眼,但宁熹记得,平城曾作为某个政权的都城,后来地位才慢慢弱化了,但既然能做都城,必定有其独到之处。

“所以,白云翳是觉得他很重要,背后的人一定会救他?”宁熹对白云翳不了解,但从白夜歌姐妹两个来看,白家人差不多都有些自视甚高。

宋缜点点头,道:“白云翳确实觉得背后的人一定会救他,不过不单单是觉得自己很重要,另一个原因么,白云翳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手里有很多对方的把柄,让对方不得不救他。”

“既然如此,那些人还这么大胆子杀他灭口?”

宋缜点点头,道:“正因为白云翳手头的把柄太多了,对方才觉得白云翳既危险,又不值得信任,与其留到日后让他掌握越来越多的把柄,还不如冒一回险彻底除掉白云翳。至于我为什么不叫白云翳知晓么,白云翳越是镇定,给对方的压力就越大,自然更容易自乱阵脚,到时,想要找到背后是什么人就容易多了。”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其实并不知道白云翳背后是什么人?”宁熹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宋缜布置这么多是为了抓个现行呢!

“哈哈,有这么大野心的人,肯定不简单嘛!何况白云翳这么谨慎的人,我猜他想搏一个前程的同时,肯定不会把宝都压到人家身上,自然行事要小心得多,我们一面打仗一面还要抓人,能知道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宋缜有些不自然的模样,运筹帷幄惯了,突然碰到一个摸不清全局的,宋缜还真不习惯。

宁熹十分配合的点点头,“对了,你回来去见过祖父和祖母没?他们都很担心你。”

“…”宋缜一向孝顺两位老人家,以前从外面回来必定是要先去见过祖父、祖母的,不过这回太惦记小女儿了,一进门就冲过来看女儿了,这会儿宁熹提起来,宋缜不舍的将鹿儿交给宁熹,起身去更衣,先看过了女儿,再不赶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就不对了。

宋缜出去了,几个丫鬟连忙进来服侍宁熹,琉璃扑通一下在宁熹面前跪下,道:“三奶奶,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瞧着珊瑚这段时间做事都很用心,虽然性子不够沉稳,但也算机灵,才给她这次机会的。没想到珊瑚她竟然对先前的事怀恨在心,险些害了小小姐,求三奶奶处置。”

宁熹没说话,她知道琉璃跟珊瑚是一同进府的,琉璃年纪大一点,平素也多照顾珊瑚一些,这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琉璃叫珊瑚盯着白夜歌的事,是她应允了的。她看得出来琉璃是想给珊瑚一个机会,也觉得珊瑚虽然毛躁些,但聪明机灵也算可塑之才,才默许了这件事。当然,这件事情当中,最失职的是奶娘。

宁熹疼孩子,鹿儿夜里是被宁熹带在身边的,只因白天人来人往的,宁熹怕影响鹿儿,才常叫奶娘带着鹿儿待在暖阁。暖阁往来的人少,可这并不是奶娘偷懒怠慢的理由,珊瑚一个不入等的粗使丫鬟,不仅进了暖阁,还险些伤了鹿儿,自然是奶娘的过失,所以宋缜处置奶娘时,宁熹并不觉得过分,何况,对珊瑚的惩罚并不像旁人想的那么轻。

宁熹检讨自己的过失,对于琉璃也不可能轻轻放下,道:“你确实有失察之过,这样吧,罚你看一个月的炉火,静心思过,再罚你半年的月钱,你可觉得过分?”

“谢三奶奶宽恕!”琉璃是真心悔过,动手的是珊瑚,失职的是奶娘,但若不是她想给珊瑚一个机会,珊瑚就不会接触到白夜歌,更不会被白夜歌买通,险些伤到鹿儿。

宁熹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下去吧!”琉璃退了下去,宁熹将珍珠叫来,“珍珠,去看看福王府的白姨娘现在在哪里。”不用问都知道,白夜歌早就离开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虽然白夜歌是姨娘不错,但到底两家是亲戚,通常还是称一句表姑娘,可见白夜歌实在是惹怒了宁熹。珍珠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也不敢多问,只连忙去办。刘妈妈看宁熹安排好了事情,才服侍着宁熹躺下,道:“三奶奶先歇一会儿吧,珍珠去办事还要等一会儿呢!何况白家到底是二夫人娘家,既然上门道贺,哪有不留下用膳的道理。”

宁熹确实倦怠了,被刘妈妈服侍着躺下,还不肯松开鹿儿,刘妈妈理解宁熹的心情,宁熹夜里也抱着女儿睡,不用担心不小心伤到孩子,便招呼几个丫鬟退到外面守着。

珍珠回来得很快,守在外面的刘妈妈正想拦着珍珠,叫宁熹多睡一会儿,就听宁熹的声音道:“进来吧!”

小婴儿大多时间都在睡,这么一会儿工夫,鹿儿抓着娘亲的手指又睡着了,宁熹将孩子放到里侧,问珍珠道:“人在哪里?”

“白姨娘跟白姑娘还有四姑娘在后花园赏花,等会儿二夫人那里要摆饭了,正往楠园那边走。”珍珠答道想起白夜歌淡定自若跟人说话的模样,珍珠忍不住想,这人真不简单,才得罪了世子和三奶奶转头就没事人一样。

“二婶那里么?”宁熹眸光微冷,真以为几句丫鬟的话,一些寻不到出处的碎银子,他们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就只能让她逍遥法外?她宁熹整人几时需要那么多程序了!

“朱颜,也该派上用场了!”宁熹勾起一抹笑容,“告诉朱颜,只要她跟程公子说,白夜歌非要来国公府走一回,是为了见她大表哥一面,我就想法子帮她脱离苦海。”

朱颜就是先前坑了白夜歌一回的大丫鬟,宁熹调查过白夜歌,白夜歌出嫁之前不久,突然将身边的丫鬟换了一批,理由是先前伺候的几个丫鬟年纪大了。宁熹倒是不关心白夜歌换几个丫鬟,然而,白夜歌换掉了好几个机灵受重用的丫鬟,偏偏留了个不怎么聪明还喜欢狐假虎威的朱颜,宁熹难免多留意了朱颜几分。

宁熹不知道白夜歌怎么想的,不过白夜歌确实十分重用了朱颜一段时间,不仅将朱颜提到了大丫鬟的位置,连朱颜的家人都十分厚待,后来白夜歌出嫁,还特意将朱颜留在白家。当然,不是因为发现了朱颜蠢笨的特点,而是在出嫁之后回娘家时将朱颜带走,结合新婚那一日努力维护白夜歌,被送回白家就没有了消息的秋英,宁熹怀疑,白夜歌是故意让朱颜避过那一场风波。

白夜歌为朱颜费了那么多心,宁熹都有些怀疑朱颜是白夜歌失散多年的姐妹了。然而,当朱颜口无遮拦在外面炫耀白夜歌的地位,连累白夜歌失去了得来不久的特权时,白夜歌并没有宽宏大量的原谅朱颜,而是,十分痛心的还给了朱颜卖身契,将她赶出了福王府。白夜歌自以为对朱颜已经仁至义尽,却不曾想过,朱颜一个年轻女子,父母家人都是下人,朱颜虽然被交还了卖身契,成了自由人,却也从此无家可归。

白夜歌对朱颜确实有那么些情分,所以将朱颜赶走也给了不少银钱,可朱颜自小做下人,又是服侍府中姑娘的,吃穿不用她操心,手里有钱也不懂得筹划,没过多久就花光了钱,沦落得再次卖身为奴,之后就成了宁熹所说的那位程家公子的通房。宁熹知道,做丫鬟的,许多都有做姨娘的心,朱颜刚跟了程家公子时,还在暗自欢喜,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发现程家公子私下里残暴得全不似外表温文尔雅的模样,正室不能欺负,就可这劲儿的折腾小妾通房,朱颜对白夜歌最开始的一点怨念也就成了滔天的怨恨。

宁熹当初多留意了朱颜一些,也正是因为朱颜对白夜歌的这份怨恨,那时也不过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而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挺有意思的。而朱颜么,想来比珊瑚还容易策反呢,毕竟朱颜怨恨白夜歌,同时还有可能逃脱如今可怕的命运,何乐而不为呢!

站在不远处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丫鬟小玉点点头退了出去,自是去安排人手给宁熹办事去了。

白夜歌全须全尾的走出镇国公府,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刚刚宋缜那一眼,她真怕宋缜冲过来直接掐死她。而看着宋缜只看了她一眼,就默默地移开了目光,白夜歌便猜到珊瑚的动作失败了,前世她站在宋缜身后十年,就算宋缜几乎没跟她说过什么话,她多少也了解宋缜的性格,若是那个小丫头果真出了事,宋缜绝对是不管不顾先叫她偿命。

想到这里,白夜歌遗憾的同时也生出些庆幸来,若早知宋缜今日会回来,她绝不会做这么随意的动作,在宁熹那里随便找个靠不住的小丫鬟,此时的白夜歌,还没想到一场黄风暴雨正等着她走进去。

小玉安排好事情回禀宁熹时,宋缜已经见过宋老国公和宋老夫人回来了,正捧着一只碗坐在宁熹旁边吃东西。见到小玉,宋缜虽不知宁熹安排她做什么,但也猜到多半跟白夜歌有关,也没有多问,摆摆手示意小玉退下。

小玉本就是宋缜安排给宁熹的人手,宁熹手头只有父兄给的几个人,又是男子,行事多少不方便,宋缜去边关打仗不放心,这才特意安排了小玉听宁熹吩咐。小玉认了宁熹为主,但宋缜也是旧主,宋缜说了话,宁熹也没有多问,小玉便老实退了下去。

宋缜夹着一颗颜色鲜亮的豆子在女儿面前晃了晃,又送到自己口中,小小的鹿儿根本不懂爹爹的游戏,看了几眼又乖乖地睡着了。宁熹扯了扯嘴角,叫宋嬷嬷将鹿儿抱到旁边睡,白了宋缜一眼,道:“你无聊不无聊,鹿儿哪里懂你的把戏。”

确实不懂,但傻爹就是高兴,宁熹要忌口的东西多,已经吃完了饭,只是陪着宋缜坐着。女儿被抱走了,宋缜吃饭的速度大大加快,放下碗,让人将桌子收拾干净了,凑到宁熹身边,道:“阿九,今日那时,你想说的是不是问我,会不会嫌弃鹿儿是个女儿?”

宁熹不自在的撇开目光,本来宁熹没有男女的偏见,就前世的她来说,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一些,毕竟男孩子长大了就只能远远地瞧瞧帅哥,女孩儿长多大都可以打扮得美美的显摆。然而,鹿儿出生之后,周氏一面疼外孙女,一面担心宋家嫌弃,宁思怀着孩子还大老远跑来看她,别别扭扭的也提这个问题,到了吴氏和周晴母女两个,就直接冷嘲热讽了,更不说宋勇夫妇两个暗搓搓的高兴。

宁熹自己喜欢鹿儿得很,可孩子出生时宋缜不在跟前,没见到宋缜的态度,宁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她再怎么喜欢女儿,也不能要求别人跟她一样啊,更何况在这个年代,男子有多重视男孩子,她是知道的。宁熹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可宋缜是孩子的父亲啊,若是宋缜不喜欢鹿儿是个女孩,鹿儿以后该多可怜啊!

宋缜轻轻勾了勾宁熹的鼻尖,叹气道:“傻瓜,还没有她,我连她名字都想好了,怎么会不喜欢?”看着宁熹微微垂着头,宋缜将宁熹搂进怀里,道:“鹿儿出生时,我没能陪在你和鹿儿身边,是我至今最大的遗憾,我只会更疼鹿儿,更喜欢鹿儿,怎么舍得她受委屈?还有你,阿九,我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不要胡思乱想吗?本来就不够聪明,在胡思乱想,不是越偏越远了吗?”

宋缜这么说,宁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可听宋缜说她不聪明时,宁熹还是出手如电,一把掐中宋缜的胳膊。宋缜吸了口气,怕吵醒女儿没敢大呼小叫,只用手抓着宁熹的爪子,“松、松手,阿九最聪明了,我胡说逗你的!”

宁熹吩咐小玉去安排,不过也没让人立刻去挑动朱颜,白夜歌在福王府起起伏伏,可因为白家和白云翳的缘故,白夜歌受宠不受宠不说,吃穿用度是没人苛刻的。但白云翳出了事,甚至牵连了白家,白夜歌的地位就不言而喻了,到那个时候,再听到些奇奇怪怪的传言,自有白夜歌的苦头吃。

白云翳被秘密押解回京,就算宋缜没有低调的隐藏行踪,白云翳的事也是在好些日子之后才升堂审理,宋缜虽然没有细说,但宁熹猜测,那背后的人应该让宋缜和隆盛帝揪住了小辫子,至于罪名都压在了白云翳和白家身上,就不知是隆盛帝的什么计策,还是没能抓住足够的把柄。

白云翳的事对于白家和白夜歌来说,都不异于晴天霹雳,白夜歌甚至不惜顶着福王和福王妃的冷眼,用了手段去见了白云翳。

就如宁熹猜想的,白家兄妹的感情好不到哪里去,白云翳落到这个地步也不在意谦谦君子的形象,白夜歌费尽力气去见白云翳,白云翳一句话不说,直接甩了白夜歌一巴掌。

白夜歌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白云翳眼中阴沉沉的,看得白夜歌退后了一步,只听他沉沉的声音道:“我费心给你谋得宋家的亲事,你呢,自作聪明嫁到福王府,我的今日、白家的今日,有一半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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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满月

白夜歌被白云翳吼得退后一步,牢房里逼仄,白夜歌后退直接撞在身后的牢房上,顿时一阵心凉。她一直以为这门亲是宋家求的,要她这个第一才女,第一美女锦上添花,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宋缜不想娶白家女,是白家拼命巴着宋家,也难怪宋缜看她的目光那么厌弃,鄙夷。

“为什么?”到底是意难平,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索性问个明白,“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宋缜讨厌白家,还要把我推到他身边?”白夜歌这一句甚至有些声嘶力竭的质问,前世十年的孤苦,最后死得不明不白,今生,只为了躲开这个命运,她将自己推到福王府的泥潭中。

白云翳没有看白夜歌,脸上都是不耐烦的表情,白云翳是个有野心的人,家中的妹妹们在他看来也就是铺路的棋子。白夜歌嫁到宋家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步,宋缜深得隆盛帝信任,又颇得太子看重,跟宋家结了亲,就是他最大的后路。至于宋缜不喜欢白家人这件事,白云翳并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坏也都是婚后经营的,只要坐稳了正妻的位置,嫁给谁还不是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云翳落到如今这个局面,也不想再提这些话,吐了口气,道:“行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走吧,我也不指望你能做什么。”

白云翳不想再提,白夜歌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我也不是来找你说这些的,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二哥虽然没有出息,可也没有连累家族,你倒好,活生生拖累了我们一家子!”

“连累家人?”白云翳嗤笑一声,“从前享受着我带来的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连累?既然享受了好处,难道不应该承受后果?”

白夜歌一向性子傲,哪怕如今磨平了棱角,也被白云翳说得有些难堪,抿着唇道:“我们都是白家人,自然都要想着家族好,若没有家族庇护,落魄的状元又不是没有!”

白云翳看了白夜歌一眼,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刚好这个时候狱卒来催,白夜歌虽不甘心,也只得披上斗篷出去了。白云翳见白夜歌的动作,又嗤笑了一声,白夜歌还没走远,只下意识的将斗篷裹紧了些。

白夜歌小心翼翼的回到福王府,虽然白家被白云翳连累,连白夜歌的父亲、叔父都被带走调查问话,但白家毕竟没有被定罪,只是许多人家瞧着风向,都与白家少了往来。白夜歌专门跑去见白云翳,也不是出于兄妹之情,而是心里没底,想去找白云翳问个明白。

白夜歌如今的处境不怎么好,刘敬棠本来就恼白夜歌的计谋将宋缜推上了一层楼,知道白夜歌的打算之后,更是将白夜歌奚落了一回。白夜歌心里恨,却没有法子,出门探监更是不敢叫人知道,叫了丫鬟扮作她装病,偷偷跑出来的,从牢房中出来也不敢耽搁,赶忙往回赶,却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心腹丫鬟垂着头跪着,刘敬棠沉着脸坐在主位上,一见白夜歌的打扮,不等白夜歌说话,刘敬棠起身一巴掌甩在白夜歌脸上,道:“贱人,你还有脸回来!”

白夜歌被一巴掌打得身子晃了晃,才站住,不敢顶嘴,连忙认错,“世子息怒,妾有什么不对,世子责罚便是,可别气坏了身子!”

“别气坏了身子?”刘敬棠冷哼了一声,“本世子看你是巴不得气死了本世子,好与那个宋纩双宿双栖吧!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多好的姻缘,偏偏宋纩早就定下了杨家姑娘,你这才退而求其次要嫁宋缜?既然如此,你好好的做你的世子夫人,跑来恶心本世子做什么!”

白夜歌被刘敬棠的一番话砸懵了,手捂着嘴,道:“世子,妾冤枉啊!妾对世子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

“还天地可鉴!”刘敬棠冷笑,“可别连着天地一块儿恶心一回!若不是对那宋纩余情未了,你一个出嫁了的表妹,还是做妾的,也不怕人说闲话往表兄家跑?刚好,宋纩和离了两回,娶你一个嫁过人的也不亏,就是不知道国公府的大公子这个时候还瞧不瞧得上你一个残花败柳!”

“世子!妾跟了世子一年多,世子还不了解妾的秉性吗?世子不可轻信了小人之言,若说妾品、品行有失,她可有证据!”白夜歌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这个罪名万万不能坐实了去,否则,就算刘敬棠碍着脸面没有将她赶出去,她也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证据?那你说说,你今日这个打扮,还让丫鬟扮成你糊弄与我,你这是去做什么了?”刘敬棠指了指穿着上等锦衣还散着头发的丫鬟,尤不解气,一脚将丫鬟踢翻,丫鬟也不敢呼通,只求救的望着白夜歌。

“妾、妾只是去大理寺探望兄长…”

“白云翳是你兄长,便是他如今身为阶下囚,你做妹妹的前去探望也是理所当然的,又何需做这般打扮、这样安排?你分明是愚弄于我!”刘敬棠怒火更甚,也没有了多问的意思,“看在你跟了本世子这么久的份上,本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把握好了!”

刘敬棠拂袖而去,丫鬟连忙扶着白夜歌坐下,拿了药油要给白夜歌抹,白夜歌缓缓地推开了丫鬟的手,道:“世子几时来的?”

被刘敬棠踢倒的丫鬟捂着心口爬起来,听白夜歌问起,答道:“姨娘走了不久就来了,世子十分恼怒的样子,奴婢们没能寻到机会给姨娘送信。”

白夜歌点点头,道:“可知晓是什么人对世子说了那些话,是不是那边…”

白夜歌用那边指代,不过跟着她的丫鬟都知道指的是世子妃宁思,虽然自家主子与世子妃并不和睦,可丫鬟哪敢胡乱说话,只道:“奴婢们不知,只听说世子是从外面回来的。”

白夜歌脸色沉下来,本来就因为巴掌印而有些狰狞的脸越发难看,沉声道:“必定是他做的!”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乱猜白夜歌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只安静的将药油捧到白夜歌面前。白夜歌看了一眼药油,到底侧了侧脸,叫丫鬟给她抹药,再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她如今还要靠这张脸在福王府生存。

听到白夜歌被刘敬棠打了,宁熹总算出了一口气,虽然没本事掌握白夜歌和刘敬棠的一言一语,但刘敬棠内院里热闹的很,有名分的侧妃妾室不多,大大小小的通房却不少,白夜歌被打失宠的消息很快就引了不少人上门冷嘲热讽。

宁熹出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鹿儿满月酒上人也精神得多,抱着女儿炫了一圈回房陪周氏说话也带着喜气。周氏瞧着宁熹不知愁的模样多少有些担心,可想到今日是外孙女的大日子,到底忍住了没提,只提起宁一洵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