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郡尖却不愧是演技派的,刚才还和苏悦儿说的一副犹豫谨慎的模样,而现在却是直笑的酒窝漾起,亲亲切切的冲着东方如眉傻笑言:“如眉妹子,你看白二爷的最多贫啊,我要是你我就啐他一口,叫他到一边站着去,少那我们的姐妹情当玩笑话!”

东方如眉闻言极为勉强的笑了笑:“我哪敢儿呢?”

东方如眉的话音才落,苏悦儿就看到东方夫人扯了一下如眉的胳膊,继而脸上堆了笑:“郡主就别拿我们如眉说事了,她如今不必以前,可不是当初能开玩笑的时候。”

郡主笑的甜甜,却把手一扬:“如眉,我刚和白大奶奶结拜了姐妹,如今咱们三个可是姐妹了哦!”

苏悦儿闻言扫了一眼郡主,嘴角挂着笑,人却扫了一眼郡主,那一秒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使得郡主脸上的笑都僵了一下,而与此同时,老太太开了口:“月儿是真的吗?你这般好福气?”

苏悦儿一笑:“是呢,老祖宗,郡主刚才和我说,她想和我做一辈子的姐妹,还问我,能不能帮她做个媒人!”

苏悦儿的话一出说来,当下别说老太太的眉挑了起来,东方宇竟都激动的站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在边上的白三爷一口茶也喷了出来,而郡主更是紧张的看向了她。

“媒人?不知道郡主心中属意何人?”太子爷当先开了口,郡主紧张的就要张口,苏悦儿却立刻一扯她的胳膊冲她一笑抢先言到:“殿下这个可不到说的时候,郡主说了,她还要好生想想的,而且也希望由我帮她思量一二。”说着她带着笑的当着众人面的对着郡主咬起了耳朵:“退而求其次,嫁给三爷其实也不错,又或者你希望跟了那东方宇?但我看你那么想进白家,也许白三爷比较好,不会委屈了你,如果你真要抢权,白二爷也不错,至少我们家的家主会是他!”

郡主公然的咬完了耳朵,对着众人一笑:“等郡主考虑好了,我自会告诉你们的!”说着一扯郡主的手:“是不是啊!姐姐!”

郡主似害羞的低了头:“是,是,那个,天色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说着她从苏悦儿手里抽了手,人赶紧对着太子爷行礼:“太子殿下您一路保重,梦洁告辞了!”

“好好,你也多多保重,哦,对了,我听闻你不大舒服,我随行的有宫里的李太医,不如请他给你看看,你再去的好!”太子爷说着看来那老太监一眼,当下那老太监就凑了过来:“景阳郡主,请随老奴来!”

郡主点点头,冲着太子爷道了谢,当下与厅内的宾客点头成礼,便随着老太监去了。

“我送送!”白三爷说着丢了茶杯急忙的追了出去,太太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了,殿下您一路多保重啊!”东方老爷一见郡主告辞,又见白三爷跟了去,当下也起身告辞。立刻东方一家全都起身,但苏悦儿注意到东方夫人紧紧地抓了她女儿如眉的手,俨然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怎么不再坐会儿了?”白老太太客气的问话里似有一丝诧异。

“不了,太子爷明个还要赶路呢,我们可不好耽搁!”东方老爷说着便是拱手告辞,当下东方一家施礼而去,苏悦儿和叶再晴陪送到门口,就看到东方夫人伸手抹了眼角不说,更是扫了一眼苏悦儿去了。

“娘 …”眉夫人口中轻声念着,她不敢大声的唤。苏悦儿见状只能扭了头不去理会,她知道在古代,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未能产子就没娘家的资格,而她这么一个娇小姐做不来妾,落差总是存在的,自然委屈也会有的。

“今日辛苦白老太太了!”太子爷十分的客气,老太太却是一笑:“哪里的话,总是应该的。说来,时候也的确不早了,殿下,咱们,也该回了吧!”

“是啊,该回子!”太子爷点点头,眼扫向了苏悦儿,苏悦儿赶忙看向四周:“诶,我家大爷呢?”

“应该在角房吧,刚才海二爷吐了一道,他就凑过去了!”二奶奶顺口答了,苏悦儿立刻欠身:“那我过去瞧瞧!”

“去吧,我们就不等你了,先回去,稍事和大爷回府了就来我跟前说一声,别叫我担心!”白老太太说着摆了手,苏悦儿却是明白她的意思:你等会过来给我解释一下,别叫我担心!

当下应了声出厅,便顺着连廊到了角房处,轻叩了门听到里面说了进来,苏悦儿才推门而入,便是先看到了那个上了年纪的管家。

“白大奶奶您来了?”老管家客气着。

“宴席结束,各处也回了,我担心海家舅爷赶紧说来看看,怎么样,人如何?”苏悦儿问着便进了屋,当下就看到海二爷双目紧闭脸色略有些青,不免担心,而此时大爷却忽而对她说到:“我要陪着小舅舅,你自己回去吧,明个我再回来!”

九十六

大爷说的很轻,但说的时候却没回头看苏悦儿,只盯着海二爷。

不知怎的,苏悦儿心中的担心在放大,便是紧张的蹲在了大爷的身边:“怎么?海二爷难道醉酒太凶,伤了胃?”

大爷没出声,却是那老管家轻声说到:“白大奶奶有所不知,我家二爷是个音痴,这一生心头最爱的曲子莫过于那首《流觞》,今日有幸,您弹了此曲,纵然我家二爷已醉,却也对此曲偏爱有佳,因而赞赏。只是…”他说着忽然停下,看了看海二爷又看了看大爷,见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和苏悦儿说到:“只是这首曲子,当年也是我家小姐的最爱,每每二爷弹起,总是忍不住要伤痛一回的,这次大概是醉酒中听了您的曲子,误以为是自己弹了吧,这会的正在心里发呕呢,所以怕是要辛苦大爷陪我家二爷一宿了…”

“大爷陪着就能好?”苏悦儿觉得奇怪:若真是人不舒服找医生才是正经吧?找大爷又什么用呢?

“白大爷可是我家小姐的儿子啊,到底和我家二爷有着舅甥的血亲,待我家二爷中间发苦几回,知晓白大爷陪在身边,他瞧见了就能踏实了,散过了酒劲也就无事了。”

听了这管家这等说辞,苏悦儿算是明白海二爷的伤痛是在姐弟情深上,霎时想到了自己当初和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便觉得感同身受不说,也更能理解海二爷现在的情况。当下她点点头,抬手轻扶了大爷的肩:“那你好好陪陪舅爷吧,我回去给老祖和太太说一声就是,明早要车去接您吗?”

大爷回头看向了管家,管家忙说到:“不用的,明早我们会送白大爷回来的。”

当下苏悦儿点点头,便自觉的退了出来,那管家送到了门口。

“诶,老管家怎么称呼?”苏悦儿轻声的询问。

“哦,老夫姓柯,叫做柯大,自海家玄太爷起,我柯家祖祖辈辈的就跟着伺候了。”管家赶紧做了答。

“那您今年高寿?”

“哦,谈不上寿字,只是刚刚好是个双儿,五十有八。”管家说着一笑,伸手摸了下他已经花白的胡子。

“您说你祖辈伺候在跟前,那您的孩子也 …”

“哦,我有大小两个儿子,都在海家,大的在车马行里做事,小的那个跟在盐业里学道呢!”管家说到自己的孩子不免眉眼透了欣慰的笑,苏悦儿见状问了两句闲的,便忽然扫了一眼房内的大爷,轻声问到:“冒昧的问一句,每次海家二爷这般了,大爷在跟前陪着就能好吗?我实在担心海二爷会不会哪里不舒肌 …”

“白大奶奶您别担心,自打小姐去了,便是这样,每年我家二爷都至少折腾一次,白大爷都习惯了呢。”管家说着眼里眯瞪起一丝无奈。

“柯管家您别见怪,我才嫁给大爷没几天,对于大爷这边的事不是很清楚,对于故夫人那边的事就更不清楚了,所以,我很想问问,故夫人她如…”苏悦儿没问完便收住,那管家果然懂得起,便略请了苏悦儿出屋,继而说到:“我家小姐生下大爷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她自身有些能耐,多撑了两年,可到底身子虚了,害了产褥热,终究还是在白大爷三岁的时候撒手去了。”

苏悦儿听着点点头,忽而发现这位海家二爷很年轻啊,而若是海家小姐是在大爷三岁就去世了的人,这个年岁上好些不大对啊!

“那个,故夫人和海二爷,这个相差几岁?”

“四岁。”管家说着叹了口气:“小姐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一岁,二爷也就十七,说起来,我们大爷和小姐是一胞的,之后夫人生了二爷,二爷就只和小姐亲,侧和大爷生分。后来小姐出了事,大爷又因着海家老爷老夫人一病不起的,便带了他们回了家乡旧宅,从此…如今这海家的家业与重担就全落在了二爷的身上啊!”

苏悦儿瞧那管家神情落寞也不好再打听什么,当下对着他一欠身:“柯大叔那辛苦您了,我家大爷就麻烦您了,我这就去了。”

老管家赶紧欠了身还礼,苏悦儿便是出了角屋回到了厅前,此时红玉正在交待下人将得到的赏赐礼物都仔细的捧回去,苏悦儿便顺手把其上的那个香球拿在手里把玩,叫人把那身衣服送去车上。

“红玉,你在这里仔细的看看,收个尾,免得有什么遗漏。全都收拾好了就回去,晚上也不必来伺候我,明早了叫我!”苏悦儿给红玉、安排了事做,人便自己下了楼,上了马车,当下回府。

因着已经是深夜,到了赏金客们活动的时间。苏悦儿的马车从那处过时,她便顺手掀起了车帘往外瞧看,但当赏金壁消失在眼里,也没能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具,便一时有些所失的感觉,随着性子打量着夜色的古老街道。

忽然间老远的看到前方好些车马,苏悦儿下意识的担心不安全,便出声嘱咐着车把式:“小心点,前方有些马车,可留神!”

车立时慢了点点,当下车书式回了话:“奶奶别担心,那是东方家的马车!”

苏悦儿闻言一顿,便是仔细的从窗户里往外看,待自家的马车从旁过时,她反而清楚的看到,在那东方家马车的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金蝉。

她在这里,那就是说郡主也在此了,东方家的马车,郡主的人,莫不是他们有私情?

苏悦儿下意识的猜测,却不由得想到了跟着出去的白三爷,一时便有些担心。但她瞧着这等夜色,又顾忌着金蝉在跟前,便怕自己冒然的去了,万一撞见不该看的,那是自找是非,于是她终究没出声的任大家错过。

回了每府,她便匆匆的往老太太院里去,因为知道老太太是要找她谈话的,所以也没先回去叫丫头跟着,只自己往那边去。可走到通往老太太院落的长廊时,她到意外的撞见了太子爷。

此时月洒银灰,照的院落里处处透亮,而太子爷便背手站在廊中望月,那老太监便勾着身子立在一边,好似两人已经这样站了许久。

苏悦儿瞧着这等状态心觉太子爷是有意在等自己,可她想到此刻夜深人静的,这般遇到又怕被人瞧见不妥,便下意识的想绕开,但这个时候,太子爷转了身看向了她,轻声道:“爷去了海家?”

苏悦儿本要行礼,可听闻此话却是眼一抬:“你怎么知道?”心中便猜想着是他太了解底细还是他还留了人监视自己。太子爷一笑:“我比你早认识他们许久,自然了解。”太子爷说着挥了手,那老太监便退的远远的,而苏悦儿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并本能的看了下四周。

“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太子爷轻声说着,可苏悦儿一点也不放心,她太清楚老太太的本事,当下便说到:“你知道的,老太太要见我,这又是白家,还是…”

“嘘,我只想和你说两句话,说完就走。”太子爷将手指挪到唇边比划了下,便轻言到:“你要把郡主说给谁家?”

苏悦儿以为他是要纠缠自己却没想到他问这个,当下有些诧异,但立刻却明白过来,他的担心,便说到:“我不可能让她和我平妻,就是她愿意给大爷当妾也不行,至于说给谁,三爷或是东方家吧,这个看她的意思了。”

太子爷听了苏悦儿的话点点头:“尽量给三爷吧,东方家手里因司工便握着铁匠铺,我有些担心。“苏悦儿闻言看了眼太子爷,心里却不得不惊叹他对自己的直白。

“这个我尽力,毕竟我不是悦王。”

太子爷没做什么反应,而是注意到了苏悦儿手里的那个香球,当下便笑了起来:“这个还记得吗?”

苏悦儿茫然的看了看那香球摇了头,太子爷便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你竟就忘的如此干净了吗?”

苏悦儿只得点头:“我是真不记得什么了。怎么?这个和我有关?”

太子爷点点头:“是啊,这是你和我一起去集市上挑的,我们挑了一对,那一个至今都挂在我母后的陵墓前殿里。”

苏悦儿闻言便是蹙了眉:天,我要不要和他这么亲密啊 …诶,母后?陵墓?

苏悦儿猛然抬了头:“你,你的生母如…”

太子爷的眉一皱:“庄睿孝仪敬敏皇后。”

听着一场串的隘号,苏悦儿立刻想到了当初红绫曾与自己说起过,不由得一僵又想到红玉说的德妃,便下意识的问到:“那,那宫里有没有位德妃?”

太子爷听着诧异便点了头:“自然是有的。”

“是何出身?难道是宫女的出身?”

太子爷一愣,继而笑了:“是啊,怎么,你想起来了?”

苏悦儿哪里是想起来的啊,当下只能摇摇头:“那倒不是,只好像有这么个印象。”

太子爷失望的垮了肩:“落月,你真的不记得我们的一切了吗?”

苏悦儿肩膀一抬,人缩了肩:“殿下,我真的不记得了,您和我说认识的时候,说实话我很诧异,但我想您不会骗我,所以我相信我们以前是认识的,甚至可能很好过,但是,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是白家的大奶奶了,为人妻子,总该有所避忌,您,您体谅我,可以吗?”

太子爷苦笑了一下:“我不体谅又能如何呢?你已经…唉。你当年明明说了…”

“殿下!”苏悦儿及时的打住,她不想知道的太清楚,越清楚就意味着彼此越难放下!

“罢了!”太子爷在看了苏悦儿一眼后,叹了气,当下甩了袖子:“你保重吧,白家大奶奶不是那么好当的,若要一切都握在手里,这白家说了算的,就不能是别人!”说完,太子爷便转身而去,而那老太监便跟着他走远了。

看着太子爷的背影,苏悦儿轻吐了一口气,继而赶紧把手里把玩的香球寨进了袖袋里,而后整了衣服去了老太太的院落里。

见了那如鬼影存在的一对婆子,当下红缨便被知会了出来招呼。苏悦儿随着红缨进了厅,就看到老太太斜靠在竹榻上闭着眼,似睡似寐的。

“夫人,大奶奶回来了。”红缨在床边轻言了一句,老太太的嗓子里嗯了一声,睁了眼,继而转头冲苏悦儿一笑,抬了手:“坐跟前说话吧!”

随着老太太的手指,苏悦儿看到了她跟前的一条春凳,当下便乖乖地过去坐了。

“怎么?大爷没和你回来?”

苏悦儿点点头:“没,他去了海二爷那边,说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还以为今年你能把他招呼回来呢!”老太太说着瞥了苏悦儿一眼:“好好地,你怎么想起给郡主做媒了?还有,又打算说给谁家?”

“老祖宗,其实那时月儿一时之言。”苏悦儿当下解释了如何因着母亲的到来为弟弟求路,又因何与郡主遇到,最后才说到:“本来只想着我和她一起进来,瞧瞧东方家会因此做何反应,却不想反应有些大,加之郡主胡闹说与我做了姐妹,我便顺水推开说着戏耍她的,却不想东方家的反应那几乎是摆在桌面上了,而咱们的三爷,也是焦急万分啊!”

老太太眼一转便笑了:“所以你拿话出来故意让东方家着急是不是?”

“看看也好啊。而且我瞧着三爷也是真喜欢郡主的,便想着您说的郡主这背后代表的意思,我便寻思着,要是郡主真跟了三爷,似乎也不坏,至少她几不是别家的主母,也不是咱们白家管事的人,再且悦王的面子也是卖了的,太子爷那边也会安心…好似是个能算是皆大欢喜的事。”

“皆大欢喜?若她进了白府,你压的住吗?三爷是年轻,但也是算是嫡子,这白家的产业他要争,总也争得。”老太太说着略挑了眉的看苏悦儿。

“可是郡主要想活命,就不能进这白家的宅子啊?我寻思着,三爷不分家,但让他和郡主住在别院不就成了?至于白家的产业,只怕二爷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分他一份的。”

“你礁出来了?”老太太的唇角挂笑。苏悦儿却是心里叹了气:这个用瞧吗?历朝历代的这种事少吗?

“看的出。”苏悦儿说着捏了捏手指:“老祖宗的心里还是巴望着大爷的,不是吗?”

九十七 将计就计

老太太闻言点点头:“是啊!巴望着,总希望有天他能回了心窍!”说着竟是坐直了身子,双掌合十的虚拜了下。

苏悦儿瞧此没出声,老太太继而却是摆了手:“得了,不早了,你回去…”

“老祖宗有件事,月儿想和您说说。”苏悦儿说着扫了眼红缨,老太太瞧见其眼神,便笑:“说吧,她不是外人。”

苏悦儿一时有些犹豫,毕竟红玉也是老太太信任的人,但是她却对自己说谎了,而这个谎她也吃不准是红玉的个人行为还是老太太授意的。

“夫人您和大奶奶聊着,我去给您沏杯安神的茶。”红缨说着便端了茶杯自觉的退了出去,更是将门给带上了。

“说吧,什么事还要避讳着她?”老太太笑吟吟的看着苏悦儿。

苏悦儿张口便问到:“请问老祖,太子爷到底是庄睿皇后生的呢?还是德妃生的?”

老太太一愣:“这个谁都知道啊,庄睿皇后生的啊,关德妃什么事呢,她不过是皇后跟前最贴身的丫头,打皇后薨了,她便做了德妃,说来还是借了皇后的光,也是与太子爷亲近的人罢了…怎么,有什么不对?你干嘛问这个?”

苏悦儿看着老太太眼中的好奇之色,叹了口气:“月儿在庵里长大,孤陋寡闻的很多事都不知道,曾无意中听红绫说起过太子爷乃庄睿皇后所生,当时并未在意。不久前,因着郡主的到来,红玉来给我提醒,怕我不懂郡主这一来所代表的意思,就和我说了两件事,一个是说的悦王才得一对双生儿子,一个便说的是太子爷乃德妃所生,其母卑微。”

“什么?”老太太闻言立刻脸上舟笑容尽失。

苏悦儿见状便说到:“我本混不在意这事儿,当时也未察觉,还想着若因此,的的确确太子爷危险,悦王他是有机可乘的,加之之后老祖宗您也正好和我说着不能让郡主谋算得逞的话,我便更没意识到这其中的矛盾。直到今日席宴上,忽而脑中闪过红绫与红玉说辞不同,便是大惊,后思及红绫和我说时,尚有红柚和丫头再跟前,她作假的可能不大,才思及红玉可能说谎,但老祖宗对红玉信任有佳,又专门把她放在大爷跟前,我就吃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来问问老祖宗,求个明白。先前对于红樱那般,也是怕红玉这事…”

“不必说了,我明白!但红樱是我自家带出来的人,全家最可靠的便是她!”老祖宗说完一捏拳头:“红玉!哼,好一个忠心不二的丫头!红樱!”老太太抬了嗓子一喊,红樱便推门端了茶杯进来。

“带人去把红玉那丫头给我绑了,今晚我就要好好问问她,哼,敢背叛我,我就点了她天灯!”老太太一脸阴色的说了话,那红樱立刻放了茶杯就要出去招呼,苏悦儿见状赶紧起身拦了:“等等。”

老太太扫了她一眼:“怎么?”

“老祖宗,您先息息怒!”苏悦儿说着便是伸手拉了红樱怕她出去:“红樱您也稍待。”继而她小心翼翼的说到:“月儿因着有猜测,怕红玉跟着不好说话,就留了她收拾押后,这会回来与否还不清楚。如今老祖宗要绑了她,不管她在不在我的院里,只怕都是惹人注意的,何况此时,太子爷还尚在府中,万一有点什么了,被人误会或是猜测的,总归不好。老祖宗何不忍两天?再说了,月儿也知老祖宗气愤,但人抓来却未必什么都招的,就算能动刑不过是知了个大概最后只能杀了她泄愤而已,与事无益。所以月儿觉得,倒不如先不动她,留着她的好。”

“你的意思是…”

“常言有将计就计的说法,我们不如让她倒打一耙!想来她背叛老祖宗,定是心有所向,但她向的谁,只是我们猜测是不够的口既然她潜伏在跟前,我们为什么不给她错的,假的讯息呢?只要骗的了她,难道就不能引蛇出洞?而我们完全可以瓮中捉鳖啊!间者,用的好了,可以摧毁敌人,用不好了,却能被敌人发现而反伤了自家…老祖宗,我相信,我们足可以让她的上面人吃很大的亏!”苏悦儿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毕竟现代社会大量的谍战电视剧都告诉我们了一个常识,那就是当间谍的还得有去伪存真的本事,否则就会和三国里的那个被周瑜利用的家伙,倒害的其主公倒了霉。

“你的意思就是反间?”老太太悟性很高,两个字说的苏悦儿都有些汗颜:看来老太太很熟悉啊,八成是常玩这一手的。

当下苏悦儿点了头,老太太一笑:“那你觉得什么事上给她假的讯息会有用?”

苏悦儿立刻想到了自己那被毁的琴,以及东方宇临时要她换曲,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很可能红玉的老板就是东方家的,再思及今日里说到郡主的事,那东方家的反应…

她笑着说到!”老祖宗,您说,要是咱们放出话来,打算让二爷和郡主凑成一家,您猜这个消息对红玉来说,有用与否?”

老太太眼一转:“郡主婚嫁的意义可大了,不管是哪方都会关心这个消息的,只是,这是个有风险的事,若弄不好可就成了真!”

“成真也不错啊,只要她做不了白家的主,她就只能看着。

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将来有什么不对,也牵扯不到咱们啊!”苏悦儿依稀记得,娘家出了事,是不牵扯嫁出去的闺女的。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你错了,抄家灭族或许扯不到咱们,但若株连三族,六族甚至九族呢?”

苏悦儿闻言蹙了眉:我看着你们和太子爷不是好的不得了嘛,难道说你们自己都不信太子爷的?哎,这就是政治啊,当真是六亲不认啊!灭九族?太子爷和悦王的关系就在九族内,要不要他把自己也灭了?

“不过…”老太太忽然转了口气:“二爷太顺了也不失好,总要磨一磨,弄进来倒也没什么,所以成真了倒也不用怕,实在不成让她早早的病死了,倒还真拖累不到我们。”老太太说着冲红樱吩忖:“去给她们两个说说,一个给我盯死了她,另一个逆着查,哼,小丫头片子有点本事,我竟没瞅出来她有这心思!”

苏悦儿在旁听了老太太的话,心口不自觉地收了一下,她已经感觉到,老太太的政治手腕完全是运用的得心应手,当下便觉得自己这种只操心动手的人,若在这个家族内生存不用心思在这上面可不成。

红樱当下静悄悄的出去了,老太太一把抓了苏悦儿的手:“听着,郡主和三爷在一起的事,不作假,一切就按真的弄!只有真,才会毫无破绽,而我相信总会有人坐卧不安!”

“是!”

红樱吩咐了人回来,便见苏悦儿告辞了出来,当下亲送她到了院门,从容淡定的气度都让苏悦儿为之敬佩不由的说到:“刚才是我过于

小心了,您别见怪…”

“大奶奶客气了,小心是应该的。”红樱说着微微一笑。苏悦儿便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人马马虎虎的,说来也只怕还是蹒跚学步,以后还请红樱姑姑多提点了。”

红樱一欠身:“奶奶抬爱了,红樱不过是个奴几罢了,不过…若真有该说的,奴婢会知无不言的。”说罢当下亲手为苏悦儿拉开了门栓送了她出去。

苏悦儿见红樱肯帮自己,当下便是笑着谢了离去,那红樱看着苏悦儿的背影眼露笑容的关了门,便赶紧的回了房。

此刻老太太一脸的不快。她手指轻拍着桌子,时急时缓似乎打着什么戏曲的节拍,人却是一双眼里寒气大胜。

“夫人,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想那红玉买进来的时候,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且这些年,咱们大大小小的试啊用的,算来也有近十年了,她还真没出过差错,所以我倒觉得不是咱们的错,而是那丫头藏的太好…”红樱盯着老太太手打的节拍劝慰着。

“哼!”老太太嗓子眼里溢出一声哼,那手掌顿在了空中:“看来算计我白家的人,还真是处心积虑的给我布了局呢,只可惜啊,马脚总是要露出来的。”说着她手掌轻落在了桌边,人抬了眉眼:“月儿跟前不能没个人跟着,我倒不怕她胡来,只怕她还摸不清这底子,总要有提醒的人才是。”

“夫人可有人选?”

“尚无合适的,你替我斟酌吧,若是挑的出来个合适的,你多费费心吧,不过,瞧瞧的,别叫人看出来,毕竟红玉这事什么时候抖的出来,还说不大清楚。”

红樱闻言一笑:“我省得!夫人,您看,要不要我去给添把火?”

老太太闻言一顿,眼里竟透了笑出来:“你真是个鬼灵精!那就好好的烧一把,烧的他们全都坐不住!”

回到房中,自取了首饰,苏悦儿看着那粒粒饱满的珍珠,再思及老太太那两句厉言,便是轻叹这老祖宗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当下她一边慢慢的自己拆着发髻,一边回思着今日的事。当思及她和太子爷藏在帐幔里,瞧到二爷那场苛异的对话时,她忽然打了个激灵:什么帐要在查前必须回来?只有私帐才怕被发现啊!回帐?那胖子员外,那瘦子老扒…嘶,这二爷不会已经在吃官中的银子了吧!

九十八 郡主的新目标

苏悦儿有了这层认知,立刻脑子活泛开来。不断的回想着今日迎来送往的那一会,那略胖的员外,好似被人称作钱员外,又再想想那二爷曾夸瘦子的时候点了老高二字,便赶紧的在记忆里的名单里搜索着这姓钱的和姓高的来。

幸好昨日里为了应付差事,她曾死记硬背了名单来着,如今这么一回忆,尚借着两位的姓氏不算太常见,倒也沥出了这两人来。

钱员外,因其爹当年捐钱买官,混过一个闲职洗底,给自己的土豪身份贴了金,即便他这个做儿子的当家,也被称的是员外。如今他便守着家业,靠家里的田产多,坐收了租子,来来往往的和白家有这生意上的交割,主要是把那些租子拿到白家换成钱,从祖上起到现在,和白家有二十年的生意关系。

老高,高记药材行的东家,和白家没直接的生意来往,但因为做的是专营药材的生意,在平城人人都是熟识,除开给各大医馆提供药材外,也帮各大豪门家族的采购一些名贵药材,故而迎来送往的也算熟稔。

收集了讯息,她回味着二爷的话,陷入了沉思:放收的差额结算,五日回银,月底对账,货齐了,压库里,等您招呼…一个和白家以租粮换钱的生意罢了,有什么放和收?还要从一个土豪的手里收转银子来应付月底的对账?难道二爷借着钱员外在做私?放收的差额?差额?难道他是在放高利贷?

苏悦儿记得大凡看个电视剧,里面的人中饱私囊靠的就是高利贷,恶性循环,所以听着有收放差额这样的词汇,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至于什么货压着,一个药材行的东家,最有可能收集的不就是药材吗?”苏悦儿喃喃着,她已猜想到的就是那高老板八成屯下了什么奇货,等着赚里面的高利,而看这架势,主事的或是出资的明显是二爷了。

有了这些推测,苏悦儿一时有些唏嘘,想着偌大的家业里各房的有自己的算盘,故而是人之常情,可若真是借官中的钱来图谋个人的利盖,倒觉得这和贪污已经没什么区别。

想想现在白家似乎面临困境,二爷也是叫过穷和自己要了钱的人,如今却能这般做,她倒有些气愤。只是她不敢冒然断定就是如此,毕竟这种操作不是只二爷想就可以的,牵扯着走账,对簿,若贪就不会是一个。而且她因着想到老太太那般精明的人,又想着帐是管在老爷的手里,便又疑心会不会老爷是知道的,只是两人悄悄的以此为官中增加收益,而老太太则是选择闭眼当不知!

有了顾忌,苏悦儿觉得还是自己查清楚了再做动作的好,当下便决定自己借着这几日将要上手白家的事,找机会暗查。匆匆洗洗漱后,她翻身上床,待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看着空空的床畔,忽然有些失笑:强大的习惯,总会让人迷失,这才几日啊,我竟习惯了他在身边,如今他两夜不在,倒有些失望了呢!

无奈的摇摇头,她随意的翻身,脑中却闪过今日那帮自己渡过劫难的异相,当下又睡不住的坐了起来。

那声音应是猫脸,而他,也是知道我不会琴的,只是,只是他怎么会知道我就是我?又刚好的出现来帮我呢?那种感觉,就好似被附身一般,手脚不听使唤不说,好似自己都无力反抗…这是什么奇怪的武功?法术?

苏悦儿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想到那娃娃头可以手起火而不焦,想到猫脸可以似男附身,想到大爷可以隔空控物,她越发的觉得这个世界透着一份奇特一份诡异…

不行!还是要出去瞧瞧!最好是问个清楚!

苏悦儿当下又从床上下来,准备换衣,可忽的想到自己如今告诉了老太太红玉是间者,老太太又派了人查,那自己这会的出去,不等于是拿给老太太的人查了吗?

真是麻烦!苏悦儿心里嘀咕了一句,忿忿的躺了回去,继而便叹气:“真是麻烦,早知道就让老太太点了她得了!哎,看来要早点把红玉的事解决了才行!

“郡主,这东西您怎么还敢戴?”别院内,金蝉一脸紧张的从郡主手里抢过了那雄黄石,拿着就要到外面去丢了。

“站住!拿回来!”郡主阴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