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死太监?”方蕙好奇得瞪圆了眼,“可是,刚刚这茶婆叫那老汉当家的。”

茶婆恨恨看了过来, 看着看着捏一个兰花指,抿一抿鬓边花白的头发,细声细气说道:“你们是青春貌美,可是在当家的眼里,我才是最好看的那个。我们两个从小在宫里相依为命, 睡一个被窝吃一个碗里的饭饮一个杯中的水, 同进同出心心相印……”

她低低唱了起来: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先是温柔至极, 渐渐嗓音嘶哑,哭叫着往那老汉身边爬去。

“好可怜,比真夫妻还要情深义重。“方蕙有些感动。

游将军瞥了她一眼,伸剑拦住那茶婆,冷声说道:“休要自我陶醉,你们二人,你为主他为副,狼狈为奸,在宫中你逼着他做你的夫君,他打不过你只好从了,因你们太过招摇,被都太监寻着由头赶出宫廷,你们为谋出路,挟持了一位同路的女子,献给了广宁王。广宁王收留了你们,命你们为他渔色。”

茶婆哼了一声:“广宁王英俊深情,那些女子跟着他荣华富贵,不知有多快活,她们都很感激我,我每次去广宁王府,都争着给我送礼。”

“那些女子,并非人人愿意。”游将军握着剑的手抖了起来。

“月娘?难不成那月娘是你的相好?”茶婆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得意,“她说要到卫州投亲,她可怜我们这对老夫妇,主动提出一路同行,我们被她照料得很好,她生得那么美,王爷喜欢她,如今还常常思念借酒浇愁,惹得王妃嫉恨不已。”

“你不用得意。”游将军指指那老汉,“你以为他对你情深义重?他在宁州养了外宅,里面都是广宁王不要的姑娘。”

“这个老贱胚。”茶婆目露凶光,”开头的时候,我并没有对月娘动心思,可这个老贱胚总是瞄着月娘偷看。我嫉恨不已,想到广宁王好色,我们又没有去处……你要怪,就怪这个老贱胚,是他害了月娘,可怜那月娘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寒光一闪,茶婆的头滚落下来,滴溜溜滚向另一个方向,与老汉的首级南辕北辙。

游将军宝剑入鞘,大踏步朝凤娇和方蕙走了过来,看一眼方蕙沉声问道:“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

方蕙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不自觉点一下头。

凤娇瞪她一眼,想着回头再说此事。向男子福身下去说道:“多谢游将军相救。”

“这荒山野岭的,突然有了个茶棚,你们没有起疑,想来甚少出门。”游将军看着凤娇,“前往京城还有数百里,你们长成这样容易招惹是非,还是都穿了男装,颜色不要惹人注目,再戴个帷帽。食宿都要找人多热闹的地方,切勿随意与人攀谈。”

凤娇连连点头说好:“游将军所言甚是,我们记下了。”

游将军又看了看方蕙,对凤娇说道:“你还好,比较镇静,也有防人之心,她一看就是宅子里圈养大的,被人侍奉惯了,缺心眼还自作聪明,要当心些。”

凤娇没说话,方蕙跳了起来:“说什么你,我看你才可疑,游将军?姓游名将军的假将军吧?若是真的将军,怎么也得带支队伍吧?哼……”

凤娇捏捏她手,小声说道:“游将军是我们的恩人。”

方蕙草草福个身,翻着白眼敷衍道:“多谢救命恩人。”

“也不算救命,说不定是挡了你们荣华富贵的前程。”游将军不咸不淡说道。

“我呸,谁稀罕那腌臜的前程。”方蕙两手叉了腰。

游将军指指那两具尸首:“得毁尸灭迹,你们可要帮忙?”

二人齐齐摇头,游将军指了指大桌上几个目瞪口呆、大梦初醒的人:“都醒了,动身吧,天黑前能赶到宁州城。”

一行人上了马车,凤娇和方蕙揭开车帘朝后看去,就见刚刚的茶棚处冒出滚滚浓烟,想来是一切已化为灰烬。

二人摁着胸口惊魂未定,一下午都蔫蔫得,再打不起精神说笑玩乐。

傍晚到了宁州城,拣最繁华处的悦来客栈住下,找裁缝铺买了几件男衫数顶帷帽,想着让几个小丫头也扮了小厮,方蕙举着其中一顶帷帽端详:“太丑。”

“越丑越好。”凤娇笑道,“游将军说了,不要惹人注目。”

“名字叫将军就是将军吗?”方蕙切了一声,“我要取名叫贵妃,我还成方娘娘了。”

凤娇笑得不行:“你呀,没听见那死太监说嘛,游将军是广宁王的座上宾,庄公子的至交,广宁王我听说过,是边塞三周的藩王,可这庄公子是谁?很有名吗?”

“有名。”方蕙哼了一声,“前科的探花,广宁王的小舅子,提起他就心烦。”

买好衣裳帽子,说着话出来,沿着热闹的街道走了走,瞧见前方一座气势非凡灯火通明的楼宇,匾额上两个大字,瀛楼。

方蕙指着那匾:“宁州城最好的酒楼,咱们也尝尝去。”

进了雅室喝着茶等着上菜,方蕙眼眸一转:“要不要喝酒?”

“不喝。”凤娇坚决摇头,“我酒品很差。”

饭菜上桌刚吃几口,就听隔壁一个清亮的男声笑道:“游兄大驾光临,宁州城蓬荜生辉。小弟特意备下薄酒招待游兄,酒没有卫州城的烈,菜嘛,不如卫州城的有风味,游兄别嫌弃。来,游兄快请坐,我们一醉方休。”

游兄?和游将军一个姓,凤娇想着。方蕙撇一下嘴:“油嘴滑舌,难不成宁州城的男人都这个德性?”

就听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鸿胪寺与那南诏国下了国书后,我担心各处兵营有厌战情绪,微服过来瞧瞧,果然就有参将副将带着手下官兵纵情酒色,我只能杀一儆百。”

凤娇朝方蕙使个眼色,小声说道:“果真是游将军。”

方蕙哼了一声嘀咕道:“竟然是真的将军。”

清亮的男声说道:“既然两国交好,不妨休养生息。”

“庄兄此言差矣,常言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即便两国交好,军营中却不可有一时一刻懈怠,何况那南诏国的冒绪大王狼子野心,他这两年初登基,不过是借着交好麻痹我方,一旦我们放松警惕,他站稳根基之后,定会发兵攻打,依我朝惯例,战败则割地赔款,到时候首先被割去的定是边塞三州,三州百姓认贼作父生不如死。是以,防患于未然才是上策。”游将军一番话慷慨激昂。

凤娇和方蕙连连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

就听那庄兄笑道:“游兄言之有理,倒是小弟书生气了。来,喝酒。”

几番碰杯之后,游将军说道:“有件事求助庄兄,我一位老友家中女眷前往京城,可能借几名王妃的亲卫?”

“行啊。”那庄兄痛快说道,“王妃整日呆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亲卫都闲得发慌,巴不得有个差事。只是能让将军如此挂心的友人,是何方神圣?”

“一位朋友。”游将军无意多说。

那庄兄笑了笑,“哦,对了,游兄此行可去富阳吗?近日小弟得去一趟,不如同行。说起这富阳小县,我是又爱又恨…….”

方蕙站起身拔脚冲了过去,凤娇忙跟了过去,拽着她袖子往回扯。

方蕙没有凤娇力气大,被她拖着向外,挣扎着大声说道:“富阳小县?只有富阳人才可亲切称为富阳小县,你一个外人提到富阳,怎么也得尊称一声富阳城。”

游将军站起身作个揖:“原来是两位姑娘,游某有礼了。”

凤娇忙放开方蕙福身行礼,游将军今夜换了装扮,穿着玄色将军袍,头上玳瑁冠束发,冷硬的五官较白日略温和些,眼眸深邃看着凤娇,似在打量。

另一位男子白衣玉冠风度翩翩,星眸红唇,容貌极为俊美,惊喜唤一声蕙蕙,朝方蕙跑了过来。

方蕙后退一步蹙眉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你谁啊?”

“我姓庄名泽。”庄泽笑得极为温煦,“我可往富阳方家派了三次媒人了,可是你一直不肯答应。”

“三次就得答应吗?”方蕙反驳道。

“那倒不是,三十次三百次我都愿意,我想着,蕙蕙没见过我,所以不愿意,正想着去一趟富阳见见你,谁知你就来了。”庄泽温柔说道。

“今日见过了,还是不应。”方蕙毫不留情,“还有,这位公子,我们素昧平生,蕙蕙不是你能叫的。”

庄泽颇为无奈,只是依然温和,笑对游将军道:“游兄,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位姑娘。”

游将军这才收回打量凤娇的目光,凤娇松一口气往方蕙身后一躲,就听游将军道:“是吗?还没你好看呢。”

方蕙气得跳了起来,凤娇忙拉住她:“我们该回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谁喜欢将军来着?送个将军~

第57章 路遇

这时候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过来, 对着庄公子与游将军抱了抱拳,庄公子摆摆手:“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便说。”

那侍卫说道:“二位春使今日出府未归,王爷大发雷霆。”

“死了更好。”庄公子沉了脸。

“王爷说他们每次出府傍晚必归, 因为王爷等着夜里,夜里……这会儿王爷脾气大发。”侍卫又道, “请公子回去劝劝。”

“我怎么劝?我当女人给他嫖去?”庄公子咬牙。

方蕙噗得笑了一声, 庄公子瞧她一眼缓和了脸色, 对那侍卫道:“他平常喜爱的那几个姬妾, 轮番劝去, 谁劝好了重重有赏,若惊动了王妃,唯你们是问。”

侍卫答应着去了。

庄公子对游将军摇摇头:“我们这位风流王爷的后院,比皇上的后宫还要庞大, 我怕世子学坏,忍痛送到青城山去了。”

游将军嗯一声说道:“很好。”

庄公子笑对凤娇和方蕙道:“想请二位姑娘一起吃酒,可赏光吗?”

凤娇看向方蕙,毕竟是求亲三次的,以后还打算接着去, 方蕙若愿意, 她就作陪。方蕙哼一声扭了脸:“不赏光。”

拉着凤娇进了自己包间,盏茶的功夫,伙计端了八样菜来,有荤有素有冷有热, 并有一壶小酒,殷勤笑说道:“菜呢是我们酒楼里的招牌菜,皇上都来吃过的,这酒是米酒,千杯不醉,酒味却足,二位姑娘尽管畅饮。”

方蕙没再推辞,凤娇也跟着享了口福,酒足饭饱回到客栈,笑对方蕙说道:“这庄公子容颜俊美脾气温煦,我瞧着挺好啊。”

“我也是头一回见。”方蕙懒懒趴着,“没想到这样好看,你也听到了,游将军说比我还好看,比我还好看的男人为何喜欢我?只怕是喜欢我大伯父,我大伯父是兵部侍郎,每回在信中都要嘱咐,让方家人远离地方官宦,尤其是将军啊亲王啊这些,我每次看着信总会想,富阳小县最大就是县令,哪来的将军亲王?今日可好,一下子遇见两个。听我爹说,这庄公子虽说没有官职在身,可那广宁王昏聩,对他言听计从,三州事务全是他把持,他就是那幕后的王爷。”

凤娇打个哈欠:“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弯弯绕多,还真是麻烦,游将军杀了二位春使,可那侍卫提起的时候,他不动声色,没事人似的。”

“如果那月娘是他的相好,如今生死未卜,他肯定恨着广宁王,今日是二位春使,下一步也许就是广宁王,他要对付广宁王,庄公子就是最大阻力,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方蕙翻个身看着凤娇,“那游将军目不转睛盯着你看,是不是看上你了?”

凤娇笑道:“游将军总逗你,我觉着是看上你了吧?”

方蕙脚捶一下床:“总是嘲笑我,实在可恶。”

说着话又趴下去,看着凤娇手腕上的红痕小声问道:“你想高升吗?”

凤娇点点头:“想。”

“后悔吗?”方蕙坐起身认真看着她。

“不后悔。”凤娇笑笑,“睡吧。”

第二日出了宁州城,偶遇一行队伍,秋草打听过,是几位女尼护送住持师太前往京城大相国寺,那几位女尼身形清瘦目露精光,方蕙的小厮过来说道:“一看就是练家子。”

方蕙想起昨日惊险,对凤娇道:“不如同路。”

凤娇沉吟着:“不行,谁知道是不是假冒的,不能贸然同行。”

她们在前,几位女尼在后,一路若即若离,停下歇脚的时候也离得不远,傍晚到了一处地方,叫做青城山。凤娇对方蕙道:“昨夜里,庄公子提起广宁王世子就在青城山。想来山上有寺庙道观,打听打听有没有尼寺可以歇脚。”

二人正商量着,一位女尼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佛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今日与二位姑娘同行,又是同往京城,不如一同进到尼寺歇脚。”

说话间,就见一位师太带着大小尼姑浩浩荡荡迎出山门,凤娇忙双手合十,对那女尼道:“多谢师太盛情,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沿路都跟着几位女尼夜宿尼寺,每一处都热情款待,虽说餐餐素斋有些难忍,到底心中安宁无虞。

离开富阳城二十多日后,一行人抵达洛阳,投宿瑶光寺。洛阳富庶繁华,人称东都,方蕙试探着与女尼们商量,能不能多住一宵,师太竟然痛快允了。

二人在洛阳城尽兴游逛一日,次日启程,上了马车方蕙笑对凤娇说道:“这一路往东,过了洛阳向北,再过三五日,就到京城了。”

凤娇向往不已:“庆州比之富阳,宁州比之庆州,洛阳比之宁州,这一路行来,越来越繁华,想来京城又要比洛阳繁盛许多,真是不看不知道,以前拘束在富阳小县,耳目闭塞,对外界竟是想也甚少去想。”

方蕙也雀跃着:“就是就是,我最羡慕一种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认识的人中,就高升是这样一种人。”

凤娇心里一颤咬了唇,方蕙笑着摆手:“不提他不提他,免得坏了兴致。”

凤娇忙打起精神笑笑:“想提就提,怎么就不能提了?”

方蕙指指她正要说话,就听外面有人说道:“这不是方家的马车吗?车中是谁?我们是高家的,快出来见见。”

凤娇一凛,是翠姑的声音,又有人说道:“他乡遇故知,老爷,快下来瞧瞧。”

是夫人,凤娇鼻子一酸,往里缩了缩身子,方蕙忙扶了小丫头的手,下马车过去拜见,福身下去轻笑道:“原来是高员外高夫人,方蕙有礼了。员外和夫人是从扬州回来吗?我被父母指派着去趟京城,瞧瞧我家大伯父大伯母。”

高夫人忙扶她站起,笑说道:“原来是方蕙这好孩子,你母亲这次怎么就舍得让你出门?”

高员外在旁道:“天气炎热,到路边亭子里说话。”

说话声远了些,凤娇悄悄揭开车帘,瞧见二老的背影,不禁润湿了眼眸。

秋草轻手轻脚爬了上来,擦着额头的汗:“幸亏我躲得快,要是被翠姑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凤娇吸一下鼻子没有说话,秋草也红了眼圈:“少奶奶想家了吗?“

凤娇点点头:“我在高家不足半年,可二老待我亲切慈和,让我觉得高家比王家还像是家,我每日忙着生意,从未敬过一丝一毫的孝心,如今又不辞而别…….”

凤娇哽咽着说不下去。

方蕙与高家二老叙过话,看着二老的马车走远,才挑帘子上来。瞧见凤娇红着眼圈,叹口气说道:“舍不得这好公婆了吧?”

凤娇嗯了一声,方蕙扇起了团扇:“那会儿几个小姐妹在一处话家常,说到姻缘,总说最想要高家那样的公婆谢渊那样的相公。”

“希望那殷黎没有骗人,好让二老抱上大胖孙子。”凤娇又吸一下鼻子。

方蕙拉一下凤娇的手:“等过了这阵子,心里安静了,回到富阳去探望二老就是。”

凤娇垂着头:“也只能如此了。”

方蕙撩帘子往后一瞧,咦了一声:“我跟二老说了许久的话,师太的车马还跟在咱们后面,想来是停下等着咱们了,这相处了些日子,竟彼此舍不下了。”

凤娇低低说是,与高家二老偶遇,却躲着没有相见,她心情十分低落。

此后几日一直恹恹的,做什么都是强打精神。

这日到了京城大薰门外,方夫人派的人迎了过来,两名侍卫并两个婆子,两个婆子过来与方蕙见了礼,其中一个笑道:“大人如今外出,不在京中。夫人收到家信后,估算着日子,提前三日就派了我们在城门外等,可算把姑娘盼来了,姑娘这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这就跟着老奴两个回府,夫人正翘首等待呢。”

又跟凤娇行礼:“府上有贵客临门,夫人十分高兴,得信后收拾了院子,派了小丫头每日洒扫,就等着姑娘来了住进去,与我们家姑娘做个伴,大家热闹。”

凤娇忙客气称谢。

二人正要与女尼们道别,几位女尼倒先过来了,其中一位拱手道:“我等乃是受庄公子差遣,一路保护二位姑娘,如今既平安到达,我等便告辞了。”

说着话齐刷刷转身上马而去,那位一路坐在马车中的师太尖声打个唿哨,一行人弃了马车,风驰电掣疾行而去。

方蕙和凤娇看得直了眼,待马蹄扬起的尘烟散尽,方回过神看着对方,看着看着就笑,凤娇笑道:“人家既如此用心,你便也用用心。”

方蕙也笑:“十几日没见你笑得这么开怀了,也好,他既用心,我可以问问我的大伯父,其中有没有利害关系。”

二人上马车跟着方家的人进了南熏门,京城繁华盛景撞了满眼。

街道两旁茶楼酒肆林立,车马辚辚行人如织,彩画斑斓的楼阁随处可见,青砖碧瓦飞檐高耸,犹如置身画卷,美不胜收,叫卖声吆喝声笑闹声小儿啼哭声丝竹声铙钹钟罄发出的乐声,鼎沸着传入耳中,是在安静的富阳小城从未见过的喧嚣,全身的血跟着沸腾,热闹得想要尖叫。

方蕙拉着凤娇下了马车:“我们逛逛,吃些好吃的,再慢慢过去。”

二人雀跃着且走且逛,从未见过的吃食统统尝过,凤娇嚼着一个麻团,突然觉得反胃。

捂了嘴跑到僻静处,弯下腰就是一阵干呕,方府一位婆子递了水袋过来笑道:“天气热,姑娘中了暑气,夫人亲手煮的藿香水,喝几口祛一祛就好。”

凤娇喝了几口,果真就好了,却也不敢再胡吃海塞,对方蕙道:“咱们还是先过去,明日再来逛不迟。”

第58章 高府

进高府已经月余, 一次也未见过公子。

殷黎站在阁楼上,手扶着围栏怔怔发愣。

开头进来的时候,她小心翼翼不敢离开,有什么事就让琴音去, 只是嘱咐她要强硬厉害,免得被这高门大户里势利眼的下人们欺负了去。

几日不见公子, 她有些急, 就去花园里走走, 慢慢的, 就在这府里蹓跶, 时不时经过他的书房,书房的门紧锁,她也壮着胆子去过几次公子和那王凤娇的卧房,竟然也锁着。